《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 第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年轻警卫听到后,好像怔了一下,知道我家裡等一下有人会过来,他应该不敢再动歪脑筋了吧?
见他终於走远,我鬆了口气,心裡却在思考著:终於避开了这次的噩运,明天一早就去找房屋仲介,想办法把这裡卖掉,搬到别的地方去,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我走回电梯,再次往上搭乘,这回安然无恙,终於进了家门口,我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感谢,可也不忘把三道门锁全都栓上,至少,今晚得平安度过。
扔下皮包和高跟鞋,我先去浴室淋浴,十分鐘以后,全身焕然一新地踱岀来,随意繫上白色棉布睡袍的腰带。
走向HIFI音响,打开CD,音乐缓缓繚绕在房间裡,女高音高亢的声音,唱著轻柔凄婉的调子。
这种曲风我向来很喜欢,好像是叫什麼来著?
我从冰箱取出牛奶,坐在床上摸了包饼乾出来吃,这纔冥思苦想了一下,终於回忆起来:这是Aria(咏叹调),是意大利名曲的《Lucia_Di_Lammermoor》(拉美模的露西亚)其中一部份,翻译成中文叫作《香烛已经燃起》。
床头柜上放了个掺了一半水的香精油烛台,我点上了火,看著小瓶之中浅棕色的薰衣草香精油逐渐蒸发,空气中还带了点迷迭香味,这味道能够舒缓紧张,因此我在睡前总爱燃上一瓶。
闭上双眼,仔细听著那催眠一般的歌声,以声线来说,我算是女中音,以前曾经想当业餘声乐爱好者,歌声勉强算是或许能够接近DramaticSoprano(戏剧女高音),但无论是比赛还是练唱,我的梦想都没有实现过,因为我可能连尖叫声都喊不到高音F。
本以为同一张CD裡面,前面几首是古典歌剧,后面大概也是这种调调。
我继续凝神细听,还是刚才的美声,歌词唱些什麼,根本就听不懂,义大利语亢奋地飆高著,咿咿啊啊了好一阵,接著古典的美声结合了现代打击乐,听了让人心潮澎湃、血脉賁张,那声音有点煽情,大概唱了一分多鐘,却让人感到意犹未尽。
我闭著双眼,想要重新听一回,便拿了遥控器按下重播键,开头的内容不怎麼样,只想听听最后那首,没有歌词,从头到尾只发出了一个「啊」的音节,上上下下起伏的调子,硬是把这简单的段落唱得让人感到心痒难耐,那有著无穷韵味的歌声,实在有些曖昧,撩动胸口一賑悸动。
我默默地等待,良久,纔调到那首歌,记得这曲子的英文翻译叫作《The_Diva_Dance》(女伶之舞),上个星期为了换零钱而随手买了片打折CD,也没怎麼注意听过,现在只觉得歌声中那痛苦、受伤、孤独、恐惧和激情的吶喊,重新听了第二回,感觉又不尽相同了。
忽然之间,那阵「啊」的唱腔变了调,听在耳裡十足哀切,仿佛像是一阵悲苦的嘆息。
不对啊,我怎麼不记得有这麼一段?
我半躺在床上睁开双眼,皱著眉头望向一旁的立体声音响,那歌声已经变得更为诡异,而空气之中原本清新的薰衣草和迷迭香味,此时都消失了。
「啪」的一声,一滴水落在我脸上,浓稠而腥臭,我诧异地用手指碰触了一下那带有一丝温度的液体,红色的。
明明是在自己的床上,刚刚还洗过澡了,怎麼会沾到这诡异的东西?
一抬起头,我惊恐地在那「啊」的高音中毛骨悚然起来。
只见天花板上一块红褐色的水渍,逐渐晕染成一大片,那鲜红的水珠正一滴滴落了下来!
「这是──」
我还在怀疑那顶上渗出的水滴到底是什麼,成串颤巍巍掛在天花板上的血色圆珠,似熟透即将落下的果实,随著渗漏的痕跡匯聚在一起,那气味,还有那色泽,让我看著人都傻了,直到另一颗腥臭的水珠落在脸上。
「我不想死啊……」
那幽幽的声音跟著一道哀怨的嘆息而来,我回过头,只见那个曾经见过、糊了满脸顏料、在浴室割腕自杀的女子,她五顏六色的脸,正阴惻惻对著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妳──」
「妳说过的,只要回到我的身体就能復活……」她悽惨地举起了满是鲜血的双手,空气中瞬间逸满了腥羶的味道,混杂著潮湿的气息。「可是我回不去,妳说……该怎麼办呢?」
该怎麼办?
我望著她,她望著我,这怨灵分明就是要对我不利。
我竟然忘了要救这个自杀的女人。可是,谁晓得她真的死了?
第二个想法是:原来她住在我家楼上啊……
听到自己的心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我不知该如何逃走,而当她猛然朝我逼近时,除了后悔,晕眩之前我已经什麼也记不得了……
坠落之梦(上)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裡有著阿修的身影,他总是怔怔地俯瞰著我,仿佛隔著千万重山水遥望著虚拟的影象,那么迷离的目光,像是一种奇特的怜悯,而我只能抬起头瞧著他,坠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然后,我不止一次从梦裡醒来,他的脸清晰的浮现著,那样的坠落感也真实恐怖,我总是伸出双手往空中胡抓一通,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下坠的态势。
惊梦之后,伸手拉开被子,裸裎在棉被中的肌肤时常感到浑身冷汗的凉意。
下床拉开窗帘,我突然瞧见窗外有些雨滴在快速地下坠,在天亮之前,这样的大雨非常扰人,我揉了揉眼睛,再望去,眼前仍旧是一片昏暗的景况。
每天半夜过了十二点,我就会在自己独居的大楼房间内,望著窗外碧潭的夜景,点点星火之中,那幽深的夜往往让我兴起一股居高临下的俯瞰欲望。
我瞧著远处水边的树丛,望过生长茂盛的荒草,接著掠过一片黑呼呼的水洼,一直遥望著对面溪岸的大楼,听说上星期有个女孩从那儿跳了下来,直直落入涨起的新店溪中,可是警方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过了几天,水果报上刊出女子为情自杀的经过描述,腥羶色情,文中出现了许多胡乱猜测的疑云,把那年轻女孩的短暂一生化为八点档连续剧的题材,女孩是某大学的大二生,却和学校教授有了瓜葛,这杏坛败类没有好好疼小情人,由於她不想分手,那男人发了狠,怕东窗事发,就把她从十三楼推了下去。
多麼无聊的故事!
女人吶,没有遇上个可以爱的好男人,注定会受伤的!
我和著红酒服下安眠药,份量一次比一次加重,这些日子老做那些怪梦,让我始终睡不安稳。
在黑暗躺下的瞬间,突然感觉到夏日裡的闷热,冰凉的蚕丝被贴著皮肤和柔软的身体,感觉起来很舒服。
我还记得,以前每天晚上等著他来我租的套房,他说这裡风景好气氛佳,可以帮我付租金,只要我随时等著他过来,钱就会一直进我的户头。
当他在床上反过身拥抱我的时候,那种身体纠缠的曖昧总能让人沉沦,我喜欢夏天的晚上,把冷气开到最强,然后和他一起盖上蚕丝被,裸著身子互拥著入眠;这样的期待模糊著,我曾日日夜夜等待他前来,在这样的夏天晚上,脱光了在床上躺著,只是为了等他和我一起睡。
但今夜依然孤身一人,这样无奈的夜裡,我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睡,冷气已开到十六度低温,厚厚的双层丝被笼罩隻身,伸出手只触摸到自己的肌肤,这被子底下唯一有温度的东西。
后来,我好不容易在困乏和安眠药的双重影响之下终於入睡,却不免又做起了那个下坠的梦……
坠落之梦(下)
    入夜,月影摇红,灯倚碧窗,大楼之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人潮,既有满街游客,亦不乏外县市涌入的车阵。
我站在窗口,看著人们从各个孔隙走了出来,烟尘之中的极目景象,是一些钻动的黑色小点,在灯光的一昏一暗底下,彷彿能看见那个和我一样观察著地面的女孩,她在落下前的神情又是多麼哀伤而迷离。
我将药放进嘴裡,耷起舌头嚐著糖衣包裹的人工甘甜,仰头喝了口酒。
那天,他微笑著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在夜色中欣赏这番景象,从他的眼底,我能发现他迅速燃起的激情,从地面上那些游动的影子底下,没有人会抬头瞧见十三楼那黑暗的窗口,究竟发生了什麼。
或许酒精稀释掉部分药力,又或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癮头,我一点也不想闭上双眼,只是睁著一双茫然不知的困惑眼睛。
「呵,妳还是睡不著。」
窗外的女孩看著我,綣起双脚,苍白的脸上有双空洞的眼睛,白色的睡衣飘飞著。
「如果不是妳,不是妳每天晚上来到我的梦裡,我也不会失眠这麼久。」
女孩无奈地对著我微笑,血从她破裂的头颅上流了下来。
原本这应该是很恐怖的景象,在抬头的瞬间,我看见她的眼泪缓缓滑下,那凄冷的面容让人不禁想要怜惜她,那天我和她见面的时候,我对她说,她被我的男人拋弃了。
以前他也是这样,阿修在大学裡教书,时常招惹了这麼些傻瓜也似的女孩,他以为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他的性子,瞭解他总是端著碗裡,瞧著锅裡。
「妳难道不会气他?」女孩问。
「气又能如何?这样的男人,要不是花了千方百计,根本留不住他的心。」
那女孩沉默著,眼神涣散,控诉似地在窗外瞧著我。
我微笑地看著她,又转身望向那个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或许她也是这麼打量著他,眼裡有一种极度的眷恋与冰冷,或许是一股坚持,又或许只是一些无谓的恨意和埋怨。
我抱著头,双手开始颤抖,失眠的痛苦时常伴随著严重的偏头痛,让人日日不得安眠。
那女孩慢慢飘近窗台,正对著我的脸,勾起嘴角:「我知道如何缓解妳的痛苦。」
她的眸底闪著青蓝色的亮点,在黑暗裡变成一片柔柔的水花,像是夜裡碧潭闪动的波光。
「滚!」
我看著窗櫺底下贴著的黄色符咒,由窗台往外望,这裡很高,却是密闭式的窗户,蚊蚋苍蝇飞不进来,当然她也是。
这些日子以来,我忽然爱上了高度的感觉,有一种可以下坠的快感,身体以外的东西可以飞扬起来,如同鸟儿般浮动在空气裡,真正地在天上飘盪。
可是,在我的梦境裡,这样的凌空妄想却变得万分恐怖,我梦见那女孩如自由落体般掉进碧潭,梦中的脸变成自己,推我下楼的人却换成了他。
阿修也会对我这麼残忍麼?
我摇摇头,再怎麼样,现在他人在我这儿,就算心不知飘到哪裡去了,人总是让我留在了身边。
看著窗外女人不甘的脸,我对著她漠然冷哼,是妳让我体会到下坠的快感,还有目睹人体坠落的恐惧。
不论如何,看著她在窗外无助的身影,窗内的我却觉得非常欢愉。
原本望见这样的景象,应该大惊失色的人是我,应该慌乱颤慄的人也是我,但那女孩却在窗外,看著我的眼中露出极为哀戚的表情。
「欸,」阿修从床上坐了起身,打著呵欠问道:「大半夜的,妳怎麼还不睡啊?」
「吃了药也睡不著啊,你说该怎麼办?」
阿修笑了笑,他张开手臂,笑著看我:「过来,到这裡来。」
我回头挑衅地瞧了眼窗外,她站在窗台的边缘,一脸的惨白与悲伤,望著我走到床边,然后吻上了阿修的唇。
或许,性爱也是一种类似的快感,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搂抱、起伏、摇摆不定,就像那女孩和他在一起时的激情,也许更近似那天她下坠、飞行、撞击的猛烈。
正忙著窸窸窣窣脱下衣服,我突然想起,把她推下时,她愕然讶异的脸,还有她在窗外血肉模糊的样子,在我眼前终於渐渐淡去。
多美妙的下坠,飞行,不停地落入水底!
那女孩挺立在风中,衣裙在风中散乱,我一直逼近,她一直后退,最后和黑暗融在一起。
阿修抚摸著我的皮肤,我亲吻他的舌尖和嘴角,他的身上有一丝男人发情时的麝香,我突然爱上这种味道,只因这样的气味与汗水交融,可以让我坠入无梦的睡眠。
身体裡每一寸都充满了肉慾的安慰,他紧紧拥抱著我,忍不住呻吟起来。
而我,想要分神望向窗口那抹白色的影子,想要再次看见女孩下坠的身体,突然间也感觉到风从脚下呼啸而过,空中有霓虹闪烁著和地面不同的顏色,在他怀中,或许这也是她曾经多麼欢快的高潮。
管她呢!
就让那个女人只存在於我无眠的梦裡吧。
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所有的失去,都是永远的获得,也是白日底下难以掩盖的阴影。
(全文完)
科幻不科幻
    入夜,月影摇红,灯倚碧窗,大楼之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人潮,既有满街游客,亦不乏外县市涌入的车阵。
我站在窗口,看著人们从各个孔隙走了出来,烟尘之中的极目景象,是一些钻动的黑色小点,在灯光的一昏一暗底下,彷彿能看见那个和我一样观察著地面的女孩,她在落下前的神情又是多麼哀伤而迷离。
我将药放进嘴裡,耷起舌头嚐著糖衣包裹的人工甘甜,仰头喝了口酒。
那天,他微笑著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在夜色中欣赏这番景象,从他的眼底,我能发现他迅速燃起的激情,从地面上那些游动的影子底下,没有人会抬头瞧见十三楼那黑暗的窗口,究竟发生了什麼。
或许酒精稀释掉部分药力,又或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癮头,我一点也不想闭上双眼,只是睁著一双茫然不知的困惑眼睛。
「呵,妳还是睡不著。」
窗外的女孩看著我,綣起双脚,苍白的脸上有双空洞的眼睛,白色的睡衣飘飞著。
「如果不是妳,不是妳每天晚上来到我的梦裡,我也不会失眠这麼久。」
女孩无奈地对著我微笑,血从她破裂的头颅上流了下来。
原本这应该是很恐怖的景象,在抬头的瞬间,我看见她的眼泪缓缓滑下,那凄冷的面容让人不禁想要怜惜她,那天我和她见面的时候,我对她说,她被我的男人拋弃了。
以前他也是这样,阿修在大学裡教书,时常招惹了这麼些傻瓜也似的女孩,他以为我不晓得,但我知道他的性子,瞭解他总是端著碗裡,瞧著锅裡。
「妳难道不会气他?」女孩问。
「气又能如何?这样的男人,要不是花了千方百计,根本留不住他的心。」
那女孩沉默著,眼神涣散,控诉似地在窗外瞧著我。
我微笑地看著她,又转身望向那个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或许她也是这麼打量著他,眼裡有一种极度的眷恋与冰冷,或许是一股坚持,又或许只是一些无谓的恨意和埋怨。
我抱著头,双手开始颤抖,失眠的痛苦时常伴随著严重的偏头痛,让人日日不得安眠。
那女孩慢慢飘近窗台,正对著我的脸,勾起嘴角:「我知道如何缓解妳的痛苦。」
她的眸底闪著青蓝色的亮点,在黑暗裡变成一片柔柔的水花,像是夜裡碧潭闪动的波光。
「滚!」
我看著窗櫺底下贴著的黄色符咒,由窗台往外望,这裡很高,却是密闭式的窗户,蚊蚋苍蝇飞不进来,当然她也是。
这些日子以来,我忽然爱上了高度的感觉,有一种可以下坠的快感,身体以外的东西可以飞扬起来,如同鸟儿般浮动在空气裡,真正地在天上飘盪。
可是,在我的梦境裡,这样的凌空妄想却变得万分恐怖,我梦见那女孩如自由落体般掉进碧潭,梦中的脸变成自己,推我下楼的人却换成了他。
阿修也会对我这麼残忍麼?
我摇摇头,再怎麼样,现在他人在我这儿,就算心不知飘到哪裡去了,人总是让我留在了身边。
看著窗外女人不甘的脸,我对著她漠然冷哼,是妳让我体会到下坠的快感,还有目睹人体坠落的恐惧。
不论如何,看著她在窗外无助的身影,窗内的我却觉得非常欢愉。
原本望见这样的景象,应该大惊失色的人是我,应该慌乱颤慄的人也是我,但那女孩却在窗外,看著我的眼中露出极为哀戚的表情。
「欸,」阿修从床上坐了起身,打著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