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冒进而且工作方式简单粗暴经常让事情很尴尬都是要你来搽屁股,他不顾他人感受又急功近利,思维判断常常缺乏逻辑推理,全凭感觉。”
我举出一大堆例证,比如买车引起的纠纷、比如降低工人工价、比如处理成都公司丢失发票、北京公司丢失油漆、比如前年的广告投入。我一条一款,有理有据、事实明确、证据充分。
陈盛很满意,他没想到我的回答比他自己归纳总结的更完善、更系统,他顺着我的话说:“你看,你都看到柳总有这么多毛病,你说柳总和我谁更适合做总经理。”
我笑:“我还是认为柳总做总经理更合适,尽管他有那么多小毛病。”陈盛大惑不解,他没想到我能抹过脸就不认帐。
我说:“做总经理是看优点不是找缺点,我认为他的思维更清晰、决策和执行更准确,尽管他的毛病比陈总要多很多。”
陈盛摇了摇头,降低语调慢慢地说:“江树,我知道你是柳总的士,柳总有你帮他是他的福气,我希望你能为公司考虑一下,再劝劝他吧,嘉熙公司真就容不下一个陈盛?”
我知道我是彻底得罪了陈盛,打人不打脸,我这次没有走中间路线,明确地向他表态支持柳胖胖,没有丝毫的松动,陈盛再也挂不住脸了。
陈盛没有发火,无言地结束了谈话。
7月18日星期五上午十点,董事长办公室。参会人:董事柳青松、陈盛、刘禾 监事黄芙 律师王为民 董事会秘书江树。董事会如期召开。
柳胖胖作为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宣布纪律:
1、 不接电话
2、 今日上午10点…12点 下午13点…18点 晚上酌情1…2小时
3、 不攻击他人 对事不对人
4、 举证要有证据
陈盛有些不习惯不做主持人,犹豫了半天,还是靠着主持人位坐了下来,正好在柳胖胖和刘禾之间。王律师没有迟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在电脑上做记录。黄监事掏出一把糖来热情地递给大家。每个人都接了糖,含在嘴里,体味着暴风雨前的最后甜蜜,柳总性子急,三两口嚼了糖,他更乐意玩Zippo抽白娇。
上午的议题是讨论议题和财务中报,气氛一片祥和。黄监事一口气把厚厚的中报念完,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各自心怀鬼胎地计划着下午的重头戏,毫无异议地通过了中报。
黄监事扶了扶眼镜。我心中暗笑,看她怎么做这个倒陈先锋,我不知道她是娓娓道来还是慷慨陈词。按照计划,她应该在中报签字通过后,打响倒陈的第一枪。她现在手足无措,显然是内心紧张,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始。我想,女人总归是女人,估计不会发起猛攻。
果然,黄监事不关痛痒地做了一个同期历史对比,结论表明今年的行政开支和人力资源成本均大幅上扬。我皱了皱眉头,希望她的发言再尖锐些,针对性再强些。这女人对我的表情视而不见,迅速结束了发言。
柳胖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借势出徐州,他看看我,我低头看表;他再看看刘禾,刘禾也低头看表。柳胖胖宣布休会,下午继续。
马哓春的棋很飘,是轻逸的江南才子思绪不绝,但他下不过李昌镐。李昌镐是石佛,不苟言笑更精于算度。中国人不喜欢李,宁愿喜欢胜率更低却有着水墨山水情节的大竹英雄,他的每一局棋都更象讲究布白浸润的中国画。但是,我们不能不承认,简单的构思和准确的计算造就了第一人的李昌镐。
刘禾是嘉熙公司的李昌镐。在下午的董事会中,刘禾提出要确认各股东的真实权益。
刘禾说鉴于公司现在的情况,有必要首先确定以他为代表的小股东现在的真实权益,也就是说现在离开公司能拿多少钱。
柳胖胖之前已经知道刘禾的这个提案,但没想到刘禾把自己也列为了小股东,而且假定要离开公司。柳胖胖没有正面回答,说现在的净资产是569万,如果要清算的话不会超过400万。
我不清楚刘禾这个提案的真实用意是不是暗示他要退出,不清楚他不排除退出的可能是对柳总说还是对陈盛说的,不清楚他是不是假装要退出再不动声色地倒陈。总而言之,我没看懂刘禾的意图。不能了解对手的意图在谈判中的后果,是可怕的而不可预知的。我绞尽脑汁也不能断定。
刘禾的眼神闪烁不定,游离在所有人的脸上,让每个人都感觉有所暗示。
刘禾提案的关键是并不以公司的总资产按股份比例计算收益,而是以今年1…6月的90万收益按照股份比例计算收益再加上年初每个小股东投入的资金合计。看起来两者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巧妙地避开了柳陈在增资扩股前报的总盘子,最大限度地打压了原来的无形资产。
如果按照常规计算,目前的净资产为569万,无形资产是10%,总资产不到630万,每股权益为6。3万,而按照刘禾的计算方式则为每股9千的收益再加上年前认购时的每股6万,这样每股权益为6。9万。
刘禾抛出了他的方案:
小股东退出方案:前提是股东现在退出转让而非解散
i。 公司净资产:5;695;092。82元
ii。 2003年1…6月,公司实现利润为:948;791。50元,新增加的股东按投资比例分配其利润,具体分配如下:
1、 刘 禾:94。80万X20%=18。96万元
2、 白武胜:94。80万X 1%=0。948万元
3、 黄 芙:94。80万X 1%=0。948万元
4、 滕 建:94。80万X 1%=0。948万元
5、 李子华:94。80万X 1%=0。948万元
6、 江 树:94。80万X0。5%=0。474万元
7、 柳青松:94。80万X 5%=4。74万元
iii。 新增股东的所有者权益为:(总计:204。966万元)
1、 刘 禾:120+18。96=138。96(万元)
2、 白武胜:6+0。948=6。948(万元)
3、 黄 芙:6+0。948=6。948(万元)
4、 滕 建:6+0。948=6。948(万元)
5、 李子华:6+0。948=6。948(万元)
6、 江 树:3+0。474=3。474(万元)
7、 柳青松:30+4。74=34。74(万元)
注:柳青松为股本变动中新增30万部分的所有者权益。
以上退出转让方案均不含2003年1…6月新增加无形资产;无形资产部分可以酌情考虑。
以上现金投入的股本金应该一次性由受让者支付,2003年1…6月的利润分配额应该在转让签约后6个月内一次性支付。
以上的股东若退出,则不再参加2003年7月1日之后的利润分配。
这个方案刘禾之前跟我说过,也跟柳胖胖说过,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多挤出一些当初柳陈的无形资产部分的水分,他能多得到半年12万的收益。柳胖胖私下对我说,只要能拉住刘禾这12万千值万值。因此,在昨天就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刘禾还特地通过我再证实了一次。只是没有想到,他今天加上了退出这个假设,不知道他是想先自保还是先拴住陈盛。
刘禾看柳总不说话,有些发急,对着我说:“江树,这是你自己的利益啊,你怎么不表态,你看黄监事都同意了。”
黄监事肯定同意,没准这方案就是她做出来的。我懒洋洋站起来,声明同意。
柳总笑着说:“我代表我和白武胜也同意刘禾如果退出,可以拿走138万,无形资产还可以再追加一部分。”
刘禾一看柳总表态了,很是高兴,撺掇着马上在方案上签字。他灵巧地从一大堆资料中找出签字笔,熟练地签了名递给柳胖胖,显然是早有准备。柳胖胖走过场地看了看,也签下了大名,再递给陈盛。
陈盛面对突如其来的提案,有些发懵,一遍又一遍的看,柳胖胖急了,坐到他旁边边讲边算。
陈盛在装傻。我看出来了,刘禾盯着陈盛,面色僵硬起来,他也看出来陈总在装傻。只有柳总傻呼呼地计算、解释、再计算、再解释。
陈盛发出恩恩的鼻音,提起笔来,做势要签,还是停了下来。他说还是不明白,要求休会与柳总单独算算。
刘禾的脸色很难看,嘟啷着什么扭头走向卫生间。
休会三小时后,大家回到了会议桌前。
我在电脑上敲下了这么一段:
19时 会议继续进行
经过讨论后,刘禾方案不通过,全体达成一致意见:
截止2003年6月30日止,四川嘉熙实业有限公司所有资产作价为660万(含无形资产),各股东比例不变(原青河0。5%股份正式转移到刘哲义后,刘哲义所持公司股份为20。5%)。
7月18日会议到此结束
刘禾翻着白眼,拉着我说:“你看,我就知道柳青松靠不住,变化太多。”
我想,刘禾这下多半要倒戈了。
休会的时候,陈盛点了柳胖胖一句,“别让刘禾利用矛盾,钻了空子,我看他是想先动收益,回过头再推翻实际股份比例。”
我不知道两人密谈的过程,我只是觉得柳胖胖肯定让陈盛给利用了,虽然之前是刘禾想利用柳胖胖。
我提醒他今天无论如何要做刘禾的安抚工作,记住,是无论如何。
柳胖胖说,不用太担心,是他和陈盛同时得罪了刘禾,还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不过,还是会打电话的。
晚上柳胖胖的确打了电话给刘禾,家里没人接,手机一直关着。
柳胖胖在电话中对我说,“刘禾今天肯定气坏了,现在没准跑到哪去发泄了。”
我心道不好,说:“坏了,他肯定和陈盛在一起,你赶紧给陈盛去电话。”
过了几分钟,柳胖胖有些慌乱,说:“糟了,陈盛也没回家,不接手机。”
我看看表,已经十点,我叹口气:“要是他们都在王律师那,明天就肯定翻盘了,你去问问黄监事在哪,能不能套点口风出来。”
萧萧在一旁说:“你们董事会烦不烦啊,上次开了一个月,这次又是这样,柳总占用你白天的时间还要占用晚上的时间,喊他加工资。”
我苦笑着说:“他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能罩着我,加工资?不下课就不错了。”
萧萧问了白天开会的过程,好半天说:“你跟刘禾吧,柳胖胖靠不住。”
我爱D版 上传手机Java网
第八章
第二天的董事会内容是柳胖胖作为销售总监半年述职,拉拉扎扎说了一上午。柳胖胖有些走神,拿着我为他准备的提纲还屡屡找不到条款。我不时地提醒着他,还不断点了烟递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拖延还是准备不充分,原定的两个小时的述职和质询,耗了一整天时间。尽管柳胖胖出色地提前完成了包括超市进入等渠道建设工作,年度销售总任务只完成了3成。尽管按照我的时间表,上半年只需要完成3成5就算达到进度并且非典影响了我们三分之一的市场。陈盛还是找了不少麻烦。
柳胖胖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嘴笨舌拙,有些应接不暇。刘禾和黄监事冷眼看着柳陈斗嘴,一言不发。
陈盛罗列了一大堆事实,包括在销售任务、广告资金比例、培训计划和内容、VI体系、新产品的推广速度、销售工资体系部分都提出了严厉地质疑。不出我所料,陈盛亲自任命的北京经理也成为了攻击我和柳胖胖的有力证据。好在我早有所备,当时就做了谈话记录,心想着如果他要对我发招,我就调出记录,让他下不来台。
柳胖胖逐一回答了问题,渐渐应接不暇,他上火了,愤愤地说:“我再次提出 明确、具体、数据、方法、责任、奖罚 12字方针,请陈总在这6个方面找原因。”
陈总很是不屑,趾高气扬地打断了话头,生硬地甩下了一句:“少做计划,多做实事。”无意再穷追猛打,草草结束了质询。
刘禾的行政总监述职和质询总共用了半个小时,很潦草,除了陈总的两个质询:为什么要主持新产品开发;为什么将执行全体考勤的时间延迟?
刘禾说:“关于新产品开发是担心陈总没时间,擅自做主了。至于考勤的问题,”刘禾咽了咽口水,瞟了柳胖胖一眼,说:“最初我们三个约定全体考勤,如果谁不能早到要提前一个小时打招呼,2月15日那天柳总迟到了半个小时,又没打招呼,我坚持考勤,最后和柳总吵了一架。”刘禾说这话,两眼平视,象在背书。
柳总脸上挂不住,脸红得象猪肝,直瞪着刘禾,眼里要冒出火来。
我一声叹息,刘陈黄联盟了,连细节都商量好了,难怪今天王律师不浮面。会议象职业棋手收官子,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行着棋子,抢尽了每一个先手。
刘禾到底给柳胖留了面子:“后来,我发现考勤制度是应该在三月一日执行,当时就没有追究柳总的迟到,延迟到三月开始了。”
今天的会议是一张说明书,清清楚楚表明了对阵的形势。从董事来说,已经铁定是陈刘2:1对柳,在整个参会人员中陈刘黄王4:2对我们。倒陈已经成泡影,我非常清楚,我更清楚,陈盛的下一步肯定是倒柳。董事会三留一的初衷已经不知不觉地演变为三去一,而这两个一恰好都是柳胖胖。
从地狱到天堂需要很多年的修炼,从天堂跌落地狱只需要一天。不管柳胖胖怎么欺骗自己,他更清楚他的处境,他和我通了一个小时电话,和刘禾通了两个小时电话,和陈盛通了三个小时电话,目的只有一个:他愿意接受陈盛任总经理并领导他的现状,当然,他更不希望弹劾董事长。
萧萧安慰我,说我已经尽力帮了柳总,现在回北京吧,别再搅这趟混水了,呆满一年就换个工作,大不了把那网络公司捡起来重新做,接着创业吧。我说我不会离开战场,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何况,我不帮他谁帮他。
夜里,我做了一个长梦。我开着车在一条长堤坝上飞驰,老是遇到江河阻路,左突右冲就是不能出围,我急了要柳胖胖拿绳子到对岸死命地拽,我则用力地推啊推。推着推着,我感到一阵恐慌,裤裆中一激灵又一激灵。
猛然醒过来,我一摸,真TMD遗精了。洗完澡才发现开会时间已经到了,连忙就近调了车就往三十公里外的公司赶。一路上就觉得那梦太邪,而最后又太不可思议,就象萧萧刚才发现我梦遗看我的表情一样。
这梦不是好兆头,一来车不行万事不顺,好在我到底还奔驰了好一大段,不过夜遗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了,特别象我这样有固定性伴的男人——书上说,与鬼神交有邪祟。
迟到了一个多小时,陈盛大为光火,第一次象教导主任一样冲着我一阵严肃指责,在勒令我书面深刻检讨后,又口头罚我董事会结束后补偿一餐中等规格的饭局。柳总倒是没说什么,一脸的木然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我的迟到导致上午只完成了陈盛的生产总监述职和总经理述职,柳胖胖一直在记笔记,仔细地寻找着每一个漏洞。刘禾、黄监事则悠闲地看报纸,王律师仍然没有出席。我想除了柳青松,没有人再把董事会当成董事会了,全都当成一出戏:陈盛唱红脸,柳胖胖则是白脸,我是跑龙套的丑角,由于不够精彩,刘禾和黄监事是心不在焉的观众。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胖胖说我迟到的非常及时,他故意没给我来电话,甚至希望最好来个急病什么的,耽搁得越长越好。难怪陈盛认定是我们串通一起,故意拖延。柳总说下午要亲自发招,黄监事和刘禾肯定不会再充当马前卒了。他相信,只要能够在气势上彻底压倒陈盛,刘禾和黄监事就会重新倒向他。
除了我和柳总,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在单位食堂中,陈盛拖着我非要跟我打两局乒乓球,说让我12分,可以押200元一局,兴许能够把处罚的那顿饭赢回来。陈盛的乒乓球和羽毛球、网球一样,都要高我两个段位,以前让我15个都能让我不翻身。我明白陈盛在搞乒乓外交,最终的结果多半是一胜一负,如果我立即投诚、放弃立场,他多半还会手下留情让我赢400块钱去。我笑着说,要赌就让16分,300元一局。不阴不阳地回绝了陈总,顺便恭维了他高超的球技。刘禾起着哄说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