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啦?”,颜如玉笑着吻了吻她,萧月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从一踏入凤殿开始,萧月影就觉着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朕、陛下、新主子、奴婢”这类词眼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眼前的女子如今贵为女王,而女王独有的尊贵和霸气也在她顾盼神采之间一显无遗。萧月影突然有些莫名的发堵,不知那个痞气十足,一向不正经,却总是逗她开心,也让她交付真心的颜如玉会不会从此消失了?
“咝”,唇上传来的痛感令萧月影回过神,就见颜如玉眼里冒着丝小火苗,带着警告的意味命令道:“不准乱想”。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萧月影抿着嘴唇,声音有点冷,这种被人透视的感觉其实不怎么好。
颜如玉却笑了,“好呀,让我当当看”,说着,上下其手,就要去解萧月影的衣带。
“你……哈哈”,颜如玉一边解,一边挠痒痒;萧月影一边躲,一边被她弄得笑喘连连。
“别闹了,好不好”,萧月影已经缩到墙角,实在无路可退,想跳床下去,前路却被颜如玉封得死死的。如今衣衫半敞,样子实在狼狈,只得开口求饶。
颜如玉倒真的停手了,倒不是因为萧月影可怜兮兮地样子,而是她再扒下去,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住心底不断蹿升的欲。火了,于是正经八百地给萧月影穿好衣服,带着她去了闻香阁。
闻香阁是颜如玉沐浴的地方,不知是天然的还是因为建造时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总之,离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幽香,所以颜如玉便给它赐名闻香。
潮汐已经备好了热水,且找了些药材和香料一起泡在浴池里,水面上还洒了些保存下来的桂花花瓣,满屋子香气逼人,光是闻着都令人陶醉了。
潮汐很自然地要去帮颜如玉宽衣解带,萧月影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二人。似乎感受到萧月影的目光,颜如玉便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潮汐一顿:“一个都不留么?”
颜如玉点点头,潮汐只好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放好了,才带着人下去。
二人此非第一次共浴,彼此也算心照不宣,只是颜如玉这次出乎意料地老实,下水后,只是安静地泡在浴池边上,闭着眼睛,舒缓身体。
热水滋润着身体,洗去一身疲惫,水里加了些宫里特制祛除劳累的药材,因此二人洗完澡,都觉着一身清爽,甚至有点精神飒飒的。
“累不累?”,穿好衣服,颜如玉问萧月影。
“不累”,这澡洗得实在太舒服了。
“那你饿不饿?”
“现在不饿”,萧月影狐疑地看着颜如玉,不知她要说什么,明明心里有话,却在这里东拉西扯。
“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颜如玉笑眯眯地,按捺着心里的激动。
“谁?”,萧月影也学着她眯起眼,怎么都觉着似乎有股危险在悄悄靠近……
痕四十
颜如玉带了萧月影从侧门离开皇宫,一路上避开几次巡逻的护卫队,萧月影的视线不时被这些穿着银色铠甲系着红色方巾训练有素英气逼人的巾帼女将所吸引。
心里忽然被一腔热血涨得满满的,这里才真的是女人的天下,刚才那些种种的不适瞬间化作乌有,萧月影心里一阵激动紧张,她的新生已然开始,而她从明天起便要努力在这片土地上有所作为,为了颜如玉,也为了她自己。
出了宫门,又过了一道很宽的石桥,才到了宫外。正对面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道两旁市廛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丝丝春风吹来,夹杂着湿润的暖人气息,吹进人心里,很是舒爽惬意。
见天色还早,二人信步而行,颜如玉一边给萧月影讲着西海的民俗风情,一边带着她去了王城有名的‘女儿香’。
女儿香是西海老字号的酒楼之一,声名远播、远近驰名。这不,还没到晚饭时间,酒楼外已经排满了等待座位的客人,真可谓门庭若市。
“这里的女儿红是西海国最好的酒”,想起那浓郁醇香回味甘甜令人馋涎欲滴的美酒,颜如玉腹中的酒虫子就忍不住开始叫嚣了。
颜如玉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在外招呼客人的小二看到她来了,眼前一亮,立刻领她去了二楼的包厢。酒楼里热气腾腾的,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出许多。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食客,三三两两结伴而坐,颜如玉坐定后,招手点了几样精致小菜。
听说颜如玉来了,酒楼的老板娘亲自抱着一大坛还未开封的女儿红端到她面前,脸上洋溢不住的笑容,满心欢喜地说道:“哎呀,玉姑娘,你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啊”。
“是啊,出了趟远门,快想死你这里的美酒了,这不是才回来就给你送银子来了么”,颜如玉笑呵呵地伸手想接过酒,老板娘突然缩了手臂,把酒坛搂在怀里。
“你就光想念酒?”,老板娘撅着嘴,一双勾魂地眼睛不断抛着媚眼。
坐在一旁地萧月影没闻到酒香,倒先喝了一坛陈年老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老板娘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才扭头去看颜如玉身旁的女子。这一看之下,老板娘登时夸张地张大了嘴,口水差点当场流下来。
“这,这姑娘,这姑娘,您怎么称呼?打哪来的?许是第一次来王城吧,不然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老板娘眼里放着恶狼般地精光,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萧月影紧缩眉头,颜如玉在一旁偷笑,趁机夺了老板娘手里的酒坛,起身轰人。
“玉姑娘,你过河拆桥啊”,老板娘被颜如玉推到门外,在门关上之时,还还不死心地朝萧月影喊了句:“那美人儿,你芳龄多大啊……”
“别理她”,颜如玉拍开坛口封着的泥土,掀开坛盖。一股诱人的酒香直接钻入鼻腔,颜如玉深深吸了口气,赞道:“好酒”。
浓郁醇厚的酒香味儿连带着把包厢里的空气都浸渍得分外诱人,颜如玉捧着酒坛先给萧月影倒了一碗,那碗有手掌大小,薄如蝉翼般呈半透明状,酒入碗后瞬间就变成了金黄色,灿灿生光。
酒过三旬,萧月影的脸染上了一抹绯红。她双眼迷蒙地看着颜如玉,在宫里和宫外,她的所作所为截然两样。先前还在胡乱的担忧,此刻她想通了,不论是痞气十足坏坏的她,还是温柔多情细心如水的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骄傲的她,都只是颜如玉这个人而已,都是她的真性情。
敞开了心房,欢快地饮酒作乐,只因身边陪着是自己最爱的人,便觉着幸福其实很简单,一顿饭吃的缠缠绵绵都快腻出了蜜汁,二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酒楼。
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被晚风一吹,头脑渐渐清醒,酒气也开始消散,颜如玉这才带着萧月影出了城。城郊不远处,有片青草地,被木头栅栏围成了一圈,当中有间茅屋,茅屋前竖着一口三足鼎,鼎下架着一片火堆,飘着浓重的草药味儿。
原来是药庐,萧月影咬咬嘴唇。
颜如玉才拉开栅栏门,一个女子便从草庐中走了出来。女子身材修长,穿着一袭黑色的纱衣,头上插着一根玉簪,挽了一个漂亮的发结,余下的散发柔顺地搭在肩侧。女子的面容姣好,虽比不得颜如玉,但也堪称绝色,只是女子的嘴唇略微薄了些,抿起来便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正如此刻,她紧抿着嘴唇看着颜如玉。
女人天生的直觉让萧月影觉着面前的二人似乎对彼此并没有什么好感。
女子的视线又在萧月影身上巡视了一番,才对颜如玉道:“找我有事?”
颜如玉无奈地笑了笑,在西海,明知她身份还如此无礼之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偏又奈她不得,此番又是有求于她,只得点点头。
女子微微勾起嘴角,眼里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对二人道:“进来吧”。萧月影进门后粗粗地扫视了一圈,发现这药芦的摆设实在过于简单,除了草药便是医书,桌子上还摆着一堆东倒西歪胖瘦不一的瓶瓶罐罐,想来这女子对于医道该是颇有钻研精神的,于是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些。
颜如玉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希望她能帮萧月影解了情咒。女子显然十分诧异,接着便是沉默不语。萧月影刚放松的心情又纠结起来,先前萧月绮曾找过一位名医,但他对情咒却束手无策,想来这女子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吧。
女子沉默片刻,抬眼看向颜如玉,她和颜如玉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再了解不过,所以,颜如玉只是坚定地看着她而已,便相信她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决心。
最终还是女子最先妥协,但她也提出了等价交换的条件,若是换做以前,颜如玉断不会答应,但此刻,为了萧月影只得豁出去了。
女子的条件不多,只有一个。那便是解了情咒之后,要颜如玉答应她一个要求,而这个要求无论是什么,哪怕是超越道德底线、违背西海律法,也要她一定照办。
约定从明日起,女子便进宫替萧月影解毒,颜如玉才带了人返回王城。
颜如玉走后,女子在窗边呆愣了很久。心里有诸多谜团如乱线头交织在一起,又过了片刻,女子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去找那该死的木头问清楚。
等真到了秦府门口,女子又有些踌躇,心里亦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其实是想来见她,才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而这缘由其实并非一定要现在知道。看着头顶上的一弯新月,女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若是今日颜如玉不来,还不知要到何时才知道她归来的消息,而她一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想到这,女子又恨起来,恨她的冷漠无情,也恨自己的不淡定,明明已经死心得够彻底了,却没想到,心底深处还藏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火种,而那个情咒便是重新燃起这个火种的引子,而且星星之火仿似真的可以燎了整片草原。
就这么在秦府外纠结了半天,女子突然想到,现在最受伤的该是她吧,而一想到这个木头只会什么都憋着然后变成很重很重的内伤,女子便再也阻止不了自己的脚步。
夜深人静,为了不扰人清梦,女子便施展轻功跃入秦府,而府内的一切早就熟门熟路。见屋里的灯还亮着,女子一时欣喜,推门而入。
而屋中正在下棋的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断,双双抬头看向来人。
这一瞬间,女子心里是喜悦的,表情却是僵硬的。
秦海川猛然起身,“夜明沙?”
“见鬼了吗?”,夜明沙眯起杏核眼,没好气地回了句,尔后带着一阵夜风,走到秦海川面前。
风情也站起身,刚想张口,突然闻到这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特别的香味儿,跟着眼前一黑,二话没说便晕了过去。
秦海川眼疾手快地扶着风情才没致使她摔倒在地,心知是夜明沙搞的鬼,秦海川瞪了她一眼,想把风情扶到自己床上,夜明沙却拦在她身前,秦海川无奈只得将风情放在椅子上。
“你怎么来了?”
夜明沙细眉微皱,撵着桌上的棋子,不答反问:“都不知道原来你对下棋的兴致这么高,还是因为有美女作陪?”
被撵在手里的棋子发出咯咯的声响,再对上夜明沙的视线,饶是无所不能的秦海川,也有了惧怕之感,面前的女子惹不起,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但她仍是口气不善地回道:“只是想下棋而已,没什么兴致不兴致,更没有需要解释的必要” 。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不管夜明沙再怎么恼火,对面那人仍像木头一样无动于衷,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夜明沙暗暗自嘲,自己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想给她一点教训又舍不得,最后只得带着一腔怒火,调头便走。
秦海川松了口气,面对夜明沙离去的背影,卸掉了硬装出来的冷漠。而她没想到,夜明沙竟会杀个回马枪。
夜明沙立在门口,看着一脸错愕的秦海川,心情突然好转,可下一秒钟,她便拧了眉头,刚才被怒火烧昏了头,竟没发现她眉间若隐若现的黑气。
冲到秦海川近前,而秦海川已经明白了什么退开两步,夜明沙冷哼了声:“跟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吗?你还嫩了些”,说完,脚下运功,追了过去。
知道她的厉害,秦海川屏住呼吸,可惜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仍是过招不到两个回合,便全身不能动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中了她的计,秦海川只得怒目而视。
夜明沙无心玩笑,细细盯着秦海川的脸看了会儿,尔后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受的伤?”
秦海川不言语。
夜明沙挑起细眉,抓过她的手腕,将二指搭在静脉处。
这一探之下,不禁心惊肉跳……
痕四十一
脉象表面看似平稳,实则暗涛汹涌,若不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断不会如此。
一连问了几遍,面前这根木头仍是一脸的漠然,一掌掴死她的心都有,夜明沙被气的浑身哆嗦。
咬了咬后槽牙,将秦海川打横抱起,宽松的外袍下其实瘦骨嶙峋,夜明沙心中涌起一阵酸涩,连心尖都疼得微微发颤,于是口气也软了下来:“告诉我,到底伤在哪了?”
秦海川闭上眼睛,任由夜明沙抱着放倒在床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前这个女人对她的情,她不是不知,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而这颗心早已被填得满满的,直至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留给其他人。而秦海川又属于那种一条黑走到底,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之人,所以既然认定了,她便同时将心门锁上,而如今拥有那把钥匙的主人已将其遗弃,这扇门便再没有重见光明之日。
只是,世间执着之人,又岂只她一个?
秦海川依旧闭目不语,若是比起耐心,她自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
夜明沙忽地冷笑了声,接着整个人看似放轻松了,她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坐在床边,手指轻轻缠绕发梢,慢悠悠地说道:“今晚颜如玉带了一个女人来药芦找我”。
秦海川睫毛微颤,夜明沙眯了眯眼,接着道:“她要我给这个女人解毒。我有多不待见颜如玉,想必你比她更清楚,这么多年啊,我终于盼到有朝一日她有求于我……”,夜明沙口气轻挑,秦海川倏地睁开眼睛。
落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殇,秦海川下意识地错开彼此的视线。
算是稍微得到些心理安慰,夜明沙很想骂自己,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如此的不争气。可是,如果让她放任面前这个女人的死活不管,她又办不到。这个该死的木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夜明沙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无奈之下还得接着扮黑脸、装恶人,口气不善地说着:“你不开口也行,反正明天我要进宫,我猜颜如玉一定还不知道你目前的状况,我不介意让她知道你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很想看看,一直被你视若珍宝的她是否有了新欢就真的狠心不要你这个旧爱了”。
颜如玉是秦海川所不能触及的底线,即使她明知夜明沙是故意的,仍是被她激怒了。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身体不能动弹,连头也没法挪动分毫,秦海川只得把眼睛睁大再睁大,瞪着夜明沙。
夜明沙不怒反笑,“我只是禁锢了你的身体,别在这里给我装哑巴”。
“夜明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秦海川只觉着胸腔一阵闷疼,自从受伤后,她就不敢轻易动怒,若非她性子一向冷淡,这伤怕是很难拖延至今,现在轻易就被夜明沙勾起肝火,胸口不断侵袭的痛感,几乎疼得快要令她昏厥过去。
看出秦海川的异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