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脱口而出了。
米妃正色道:“好你个奴婢,这是太子府!而且,皇后是你想请就请来的?”
“皇后跟我家娘娘那么好……”
“住口!满座御医都无可奈何,皇后来了又有什么用?来人,御医,你们快想办法……”
惜君不敢顶撞她,但见她不停地吩咐御医,又没法跟她继续争吵,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守着李玉屏。
如此,又熬了两个时辰,奴婢们端了药进来,惜君转头去看自家小姐“娘娘,喝药了……小姐,喝药了……”
太子妃陨殁15
这时,忽然惊叫一声:“不好了……”
“该死的奴婢,你一惊一乍的……”
惜君嚎啕大哭起来:“快,娘娘,……我家小姐不行了……”
米妃凑上去一看,果然,只见李玉屏面色红得十分可怕,脸上仿佛有一种红潮一样的波浪,一浪一浪的涌过。嘴里发出十分可怕的“霍霍”的喘息声,仿佛一个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有最后的一口气,在拼命地挣扎。
她也吓住了,六神无主:“太子妃……太子妃……”
“快,御医,快……”
御医们围上来,手忙脚乱地围住太子妃,冰袋迅速地换了,再一次敷上去。可是,已经无济于事,李玉屏的眼睛猛烈地睁开,可是,眼皮怎么动,都无法让眼睛真正睁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沉重的迷乱,口齿不清地:“爹……阿爹……殿下,殿下……”
“小姐……”
惜君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姐,你醒醒……”
“娘娘……太子妃……”
米妃忽然手一松,发现太子妃一阵抽搐,很快,便没了动静。
“天啦……天籁……”
所有人都意识到,太子妃死了!
李玉屏已经永远闭上了她年轻的双眼,昔日如花一般的容颜,那种高烧的潮红,迅速地消退,瞬间一片死白。
惜君嘶声嚎哭:“小姐,小姐……你快醒醒,醒醒啊……”
御医们垂手退下去。
米妃也退下去。
门口,所有太子府的妃嫔们都赶来,得到这个消息,无不跪地垂泪。李玉屏生前为人宽厚,也不醋妒,无论暗地里恨她的也好,希望她早死的也好,现在,一个个都由衷地掉下几滴泪来。
就在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太子骑马回来。
他下马,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口为什么冷冷清清的?除了两名侍卫,谁都不见?
PS:今日到此。
香消玉殒1
就在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太子骑马回来。
他下马,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口为什么冷冷清清的?除了侍卫,谁都不见?难道太子府已经成了这么涣散?那么多人呢?去了哪里?
他脸色一沉:“你们在做什么?人呢?”
“回殿下。老管家喊人去帮忙,大家都去主殿了,说太子妃病重……”此时,侍卫们还不知道太子妃已经死了,只以为是病情忽然加重了。
太子心里一沉,老管家都去帮忙了,难道玉屏的病重到这样的地步了?自己昨日离家的时候,玉屏都还好好的啊。而且,就算是病重,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他大步就往李玉屏的院子走。
老远,就停下。
里面,震天价的嚎哭。
他腿一软,几乎要倒下去。
李玉屏所居住的太子妃正殿外面,密密麻麻地跪了宫女妃嫔,仆役……如此的哭声,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他,喊一声:“殿下……”
()
“殿下……”
御医、妃嫔、宫女们,都跪下去,黑压压的一片。
果然是所有人几乎都齐聚正殿。
哭声!
昔日宁静的地方,被一片抽泣之声所包围。
尤其是惜君,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她和李玉屏虽为主仆,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然后陪嫁进太子府,实是情如姐妹。不料,一夕之间,便物是人非。
太子的腿一软,身子一倾,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扶住了他。他声音颤抖:“你们到底……太子妃她……”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小跑着过来,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殿下,太子妃她……她薨了……”
太子几乎暴怒出声:“你胡说什么?!”
“殿下节哀……”
太子一把掀开他就冲了进去,撕心裂肺:“玉屏,玉屏……”
香消玉殒2
洁白的生绢,已经覆盖了李玉屏窈窕的面容。太子一时,竟然不敢伸手去揭开——夫妻一场,还来不及多少恩爱,她就去了。
那么年轻的女子,怎么会说走就走了?
他大声地咆哮:“太子妃怎会死?御医,御医呢?”
“殿下……”
御医战战兢兢地上来。
他咆哮道:“太子妃到底怎么回事?她的病情根本没有那么重……”
御医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臣死罪,臣死罪……太子妃娘娘昨夜等殿下回来用膳,多次起来查看……天气寒凉,她风寒加重,高烧不退……”
“胡说!高烧就会死么?府邸这么多人高烧,怎么都没事?”
“回殿下,娘娘是高烧不退……臣等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济于事……”
他已经听不见御医到底说的什么了,一伸手,颤抖地,一下揭开了白绢。
李玉屏面色如旧,十分安详。
生前,一直为丈夫而担忧,现在,终于平静了。
他扑上去,泪如雨下,哭得几乎晕过去。
米妃等人跪在一边,只能小声劝慰他:“殿下,节哀……保重身子……”
他根本听不进半句,脑子里瞬间有些空白。
玉屏死了,这世界上,唯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也去了。
芳菲得到太子妃病殁的消息,是当日午后。
此时,其实还不到傍晚,但是,因为秋天了,太阳一偏移,天气便显得有些昏暗。
秋日的硕果累累,御花园里,各种沉甸甸的果实,散发着芬芳的味道。
芳菲正在外面散步,她每天都要出来走走,看铜壶滴漏,应该要不了一会儿,陛下就会回来了。从御花园的这条开满了秋菊的小径过去,便是通往朝堂的。这些日子,她总是喜欢走到这里,等着他,迎着他,然后再一起回立政殿。
香消玉殒3
一阵嘈杂的声音,一群人追着,一个人跑在最前面。
“娘娘……娘娘……”
张娘娘面色一沉:“这些奴才,怎么在宫里乱跑?一点规矩也没有……”
芳菲也有些意外,这些人你追我赶的干什么?难道宫里是菜市么?
“站住,好大胆的奴婢……”
来人却不管不顾,只是一径地往里冲。
张娘娘一惊,急忙扶住芳菲,几名侍卫也立即上前。
芳菲却立即道:“你们退下!”
她下意识地闪开一点,一名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扑通一声就跪下去:“娘娘,娘娘……”
她认出是太子府的宫女,是李玉屏的两名贴身宫女之一,昨日还曾随李玉屏进宫。她心里一沉:“怎么了?”
“太子妃……太子妃她,殁了……”
芳菲如遭雷击。
陪伴着她的张娘娘,红云,红霞等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
芳菲完全不敢置信。
“皇后娘娘,太子妃她……殁了……”
宫女已经恸哭起来。
芳菲有一瞬间,脑子里全是空白的,完全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昨日李玉屏才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毫无保留地倾诉衷肠,虽然病得不轻,可是,但那是久拖的病,怎么可能一下就发作?
她已经乱了分寸,只下意识地想: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出了错误,李玉屏不可能死,或许是晕过去了。
“来人,牵马……”
“娘娘,你不能出去……你有身孕……”
怀有身孕的人,有很多忌讳,很多红白喜事都最好不要去参加,怕冲撞了胎气。
“马上备马!”
张娘娘也懵了,此时,醒悟过来,立即阻止:“娘娘,不行,你不能骑马。”
“来人,马上备轿,本宫要去太子府。”
“娘娘,陛下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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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殒4
“娘娘,陛下还没回来……”
陛下召集臣下密谈,一时三刻还不会回来,芳菲已经等不及了,大声道:“马上走……你们到时告诉陛下……”
“娘娘,再等等陛下吧……”
张娘娘完全慌了神,皇后这身子,陛下是严禁她外出的,生怕发生任何意外。而且,孕妇本来就忌讳受到太过强烈的刺激。此时,她见皇后面色潮红,显然是因为意外的打击而情绪突然加剧。
“娘娘,你等着陛下,陛下自然会有主意……”
“马上走!”
心里,尚存着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许,玉屏还有救,自己得马上赶去,一刻也耽误不得。
轿夫飞奔而来。
这是宫廷的御轿,因为她怀孕,罗迦怕她有时要走远一点,便吩咐制作得更是绵软,此刻,四人抬着轿子,一点也不显得笨重。本是十分舒适,十分方便的,可是,现在芳菲坐在里面,却如如坐针毡。轿夫已经健步如飞了,她却觉得简直慢得如蜗牛一般,不停地催促。
早知道,自己就骑马了。这个时候,骑马又能如何?
这该死的轿子。
她心急如焚。
张娘娘等知道事关紧急,也随后跟出来。赵立、乙辛等几名贴身侍卫,当即策马开道,一起护着皇后外出。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太子府的门前,一片黯淡。
大红色的灯笼已经撤掉了,零星地白色灯笼,也许是来不及的原因,还没换几个。里面,到处是隐隐绰绰的哭泣声。
整座宏大的院子,亭台楼阁,完全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
“皇后娘娘驾到。”
老管家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芳菲根本无法跟任何人行礼,急忙下轿,甚至连那些跪下的人都没喊一声平身就往里冲。
双腿竟然是软的。没有任何的力气。
香消玉殒5
她下了轿子,也不让任何人搀扶,急急忙忙地就往前走。四处黑乎乎的,她深一脚浅一脚,直到红云和红霞奔过来扶住她:“娘娘,你走错了,是这边……”
她们陪她来过几次了。她定定神,她那么熟悉的太子府,此时,竟然走错了方向。
往左边,才是李玉屏居住的太子妃正殿。
那个院子,她是十分熟悉的,上一次治病的时候,曾亲眼见到李玉屏如何地反复拿着宝刀追砍那些去鼓噪的“欺侮”她的仆役——
那一次,是心病——深深的心病——也一病不起。
那么活泼,那么爽朗的一个女子,甚至还略略会武功,她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她犯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那些病,足以令一个年轻的女子丧命么?
()
将门虎女,怎么也是同样的脆弱?——原来,在死亡面前,没有任何高贵低贱之分。
白色的蜡烛,暗沉的香火,空气里,一股死亡的气息在弥漫。
灵堂,正在搭建。一切都很混乱,是茫然无序的。因为太子这些日子的深居简出,跟他的智囊团也很少应酬了。太子妃之死,他愣神之下,其他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米妃再是八面玲珑,可是,从没遇到如此重大的事情,也完全乱了方寸。
众人一见了皇后,竟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芳菲任何人都看不到,只顾往里跑——心里只存在唯一的一线希望——假的,希望是假的,就如上一次一样,能看到李玉屏站起来——李玉屏,不过是心病而已!
这一次,也是心病!
她只是被日全食吓住了!
她冲上去,健步如飞,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身孕。
李玉屏已经不再床上——不在正殿——尽管她还躺着,但是,已经躺在了寂寞冰冷的雕花木板上。
她跌跌撞撞地就冲上去。
香消玉殒6
她跌跌撞撞地就冲上去。
床前,一个男子,眼神那么麻木,那么悲哀。
仿佛一夕之间,他就变了。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不成样子。
她腿一软,几乎倒下去。
“殿下……”
他没有做声,眼神微微有些呆滞。
“殿下……是我,是芳菲……”
“芳菲!”
他泪如雨下,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搂着,嚎啕大哭。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只是出于本能,自己需要安慰,需要同情,需要一切的怜惜和怜悯!此时,唯有她才能给予安慰,那是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一种信任!最深挚的信任!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的一块浮木。
这一刻,芳菲甚至忘了推开他,眼珠子火辣辣的,泪水云集,却怎么都掉不出来。
只是紧紧地搂着他,无言地轻拍着他的背,就如那些他生病垂危的日子,已经绝望了,等待死神的召唤,除了自己,就再也不会有别人会安慰他了。
本来,心里不是对他没有丝毫罅隙的,也有争吵,也有斗气,现在,才知道,那一些罅隙,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自己骨子里,从来不曾责备过他!
她完全忘了安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开手的,只隐隐听得他的声音,绝望的带着啜泣的声音。
死了,李玉屏真的死了!
竟然是真的死了!
两个人都在黑夜里,影影绰绰,迎接着魔鬼的盛宴,面对面,甚至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旁边,站着一排的御医。
这些御医再不济事,一个人是不是死了,也是能判断的。
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却还要支撑另一个悲痛欲绝的男人——这时,才明白,殿下,他是爱李玉屏的!
香消玉殒7
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却还要支撑另一个悲痛欲绝的男人——这时,才明白,殿下,他是爱李玉屏的!
也许,那爱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早就有了!
而且很深了。
不然,怎会伤心到这样的地步?
是老管家的声音,颤巍巍的:“娘娘,请见太子妃最后一面吧。”
她终于把目光定格在李玉屏的脸上——
白纱是太子亲自揭开的。
白色的烛光,带着死亡的气息,却冲淡了她脸上的苍白,整整齐齐的,已经换了一身新衣,一如她生前的安详!
可是,记忆里的李玉屏不是这样!
芳菲竟然不敢再看下去!
昔日雀跃灵动的少女,舞着剑,骑着马,大声地爽朗地笑:“娘娘……娘娘……我很喜欢跟你一起玩……”
“娘娘,殿下肯跟我讲一些话了……”
“娘娘,我不敢……我不敢不让殿下纳侧妃……我怕人家说我没有妇德……”
……
当家主母一般,本本分分的李玉屏,只有跟她一起,才会真正敞开心扉,无所顾忌。
芳菲双腿一软,跪下去,泪如雨下。
她的性子其实是很淡薄的,在神殿的那些日子,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对什么人,都很少有长久的牵挂。唯有李玉屏,算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唯一朋友的死,竟然是如此令人撕心裂肺!
她第一次,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死去孩子之外的人,痛哭失声。
张娘娘等人流着泪,搀扶她,低声提醒她:“娘娘,节哀顺变……你有身孕,不能长久跪着,起来吧……”
她依旧跪着,除了跪下,不知道自己能为李玉屏做些什么。
昨日的音容笑貌,今日便沉寂了下来!
而且是永远的沉积!
她还是被强行搀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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