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而已。
奥弗没有入教,陆教授在美国没入基督教,娶了信仰犹太教的妻子也没入犹太教。他说,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信仰,尊重他人宗教信仰和自己不信仰宗教并不矛盾。奥弗的妈妈是在美籍犹太人,父母都在美国做生意,一个哥哥在美国,一个弟弟在以色列。陆教授被希伯来大学聘请,她就跟着回以色列了,平时除了打理这个餐馆,还在NGO组织工作。看得出来,她很爱陆教授。
用餐就在餐厅进行,偶尔有包着头巾的阿拉伯人进来,总能引起林清的侧目。相比于整天叫嚣着怎么不让他们的东土耳其斯坦(我国新疆)独立的极端种族主义国家,她还是偏向以色列的,但她的工作性质不允许她平时表达这样的言论倾向,她唯一能公开表达的言论就是,他们代表中国,维护国家利益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林清告辞时留了自己的邮箱,让陆教授把照片传她她再传回去。四年了,当年的事不仅没有结束,还有愈演愈烈之势,真相如何她有时候都不想知道了,她只想知道,陆姨什么时候能安静的生活。自由,自由都被限制了,禁止出国,电话网络被监控,听来多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她也想知道答案啊,太想知道了,让陆姨家破人亡的真相。
临走想去厨房答谢并告别,却在门口听到奥弗用中文说哭墙、明天…笑笑没再往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从餐厅到代办处其实很近,大家听说她在那用餐了,都表示她口福不错,公认的那的味道很地道。过几天,国内中东问题特使带团过来,能源部有派人跟团,商务部也有,到时他们会在希伯来大学停留,林清他们是来协助李叔叔做好前期工作的。钟好的工作量很大,林清的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都不错,也帮着翻译些文件。夜深了,三楼的灯光还亮着。
上午本来想去希伯来大学,但是李叔叔说证件还在审核,估计要下午才能弄好,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过去洽谈了。既然如此,她决定偷个懒,去哭墙。钟好昨天已经去旧城了,加上工作的确忙,所以,只有一位男同事陪同她前往。
游人很多,各地赶来的教徒也很多,还没近广场,就已看到人山人海。六茫星显得有些冰冷,冰冷的注视着这些哀伤的人们。祈祷、哭泣,几千年的民族哀伤。以前在学校学的和听同事讲的,这一刻具体化,仿佛被这苍凉震撼,林清眼里有了湿润。阳光洒向这里,金色的耶路撒冷。这一刻,她闭着眼感受这黄金之城。
男女分两条安检通道,陪她来的同事只得和她分开。站到队伍里不久,她感觉到身后的呼吸,神谕般,转头,看到了一身黑色大衣的Anton肃然的站在她身后。
Anton在缝隙里留下了信笺,林清看着她塞进去,突然很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出来时,Anton和奥弗会合,她和同事会合,各走各的,仿佛从来没交集。站在那里看着黑色大衣的背影,眼里陌生,心里觉得有一丝熟悉,这感觉太奇怪。或许,只是因为那身材修长被大衣衬得好看,穿衣服比她还像个外交官,所以,自己才这么有兴趣盯着看?
陆澈很久没见过姑姑了,学校研究所的事忙,父亲也叮嘱过她,别去给姑姑添乱,可是今天是姑姑生日,她一定得见姑姑一面。父亲做为这个副省级市的常务副市长,工作很忙,妈妈医院工作也忙,而且他们现在都不太合适来姑姑家,她就全权代劳了。
姑姑家的小保姆她一向不太喜欢,这时候趁着小保姆在厨房忙,她赶紧和姑姑说几句体己话。两人聊了一会,姑姑把她带到书房说给她看样东西,结果屏幕停留在一张照片上,姑姑对着照片看得神情感概,她仔细看了一会照片,认出了里面的人,是小叔一家,还有林清,另外一个人,她不认识。
和姑姑对视了一会,姑姑握住她的手,陆澈以为姑姑太久没见到小叔很激动,刚要回握住那只手安慰,却感觉到姑姑在她掌心写字。她用感觉认出了那几个字。一时间,震惊、兴奋、不敢相信。过了会眼眶红红看着姑姑,得到对方点头确认,她猛的抱住姑姑,一时激动得眼泪藏也藏不住。好一会松开后她带着哽咽说:“我也很想小叔,姑姑,我过几天要去希伯来大学进行一个交流活动,正好可以去看他!”
波音777的头等舱,看来学校对这次交流活动很感兴趣,从她旁边的女人正在看一本经济学类的杂志,估计是公司在以色列有生意,去那边出差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公司高管的模样,处处透着干练利索的气场。
陆澈因为心里太激动,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手掌在不自觉的蜷缩、松开。她自己不自知,身边的女人却看得有点担心,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问了她有没有事,声音听似是有点紧张。陆澈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尴尬的笑笑回她:“我一坐飞机就紧张,我没事,谢谢你。”
声音很小,勉得同事听到了不懂她为什么要撒谎。这时候能说什么呢,只能这样说才是最常见的理由,总不能对一个陌生人说:啊,因为一件事,心里太激动了,我控制不了自己。
可能是想帮她缓解紧张,又或者是怕对方的紧张影响了自己,女人开始找陆澈聊天,她说她叫欧阳澜,而陆澈也猜得没错,她正是被公司派去特拉维夫出差的。这一聊还聊上了,因为欧阳澜的公司是做生物科技的,而陆澈,正是研究这方面的。听了陆澈的名字和所在的学校研究所后,欧阳澜恍然大悟般的伸出了手:“原来是陆教授!久仰,真的久仰,我们公司派我接触过您好几回,但您都相当有个性的拒绝了和我见面。”——语气是玩笑般的调侃。
她这么一说,陆澈还真记起来有那么回事,记得有一段时间,总有个女人给她打电话说一起吃个饭,说是什么TTC公司的想请她当他们公司一个项目的顾问,但她一般真不接这种活,她只是个搞研究的。这一想起来,陆澈脸微红了红,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欧阳一看这年轻的教授脸皮忒薄,也不继续开玩笑了,正儿八经的重新认识了一下。
周宗明果然跟团随行来了特拉维夫,但是他们来正是林清最忙的时候,两三天了,两人单独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今天晚上,领导们都各自安排了活动,陪同他们的大多是男同事,林清得了空,周宗明也就找了个理由没跟领导走。其实都不用找理由,来的领导,没有不知道他和林清的事的,他请假的时候,都一脸后生可畏的笑看着他。
晚上稍微有点冷,两人都是陪领导吃了饭出来散步的,这会一时还真没想好要去哪。毕竟是异域风情,两人一路压马路也没觉出无聊来。一个过马路时,周宗明牵住了林清的手,这一路就没再分开。男人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比戴手套的感觉确实强些。
一路说的话都是家里的情况,两人聊到双方父母对两人婚姻的态度,林清不是很了解远在瑞士的父母希不希望自己现在结婚,但她听得出来,周宗明的父母明显很期待他们组织家庭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已过,事业稳固,确实需要家庭。可是,要在外驻期间把婚结了吗?但转念想想,即使两年后轮调回去,谁知道接下来是会继续驻以还是去别的国家,这样一想,也就没了区别。好像一定要找个现在不能结婚的理由,当工作不成立,年纪也在最佳档期,还真有点无路可退的味道。
时间,太匆匆。弹指一挥,是个残忍的词。
话题一时聊沉默了,林清看着不远处的酒吧,对周宗明递了个眼神,周宗明也点头同意。就在这时,林清突然放缓了步子,她刚才透过前面的玻璃反光看到,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们。因为上学时就受过相关的训练,这点警觉还是有的。她倒不是特别惊慌,只是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跟踪他们。
每个国家,对驻守自己国家的各国外交人员进行甄别是必要的程序,甄别当然就是甄别外交官是不是他国派遣来的情报人员,拿红皮护照拥有外交豁免权的合法谍报人员把这段被跟踪时期称为冬眠期。
其实宏观来说,每个外交官都是情报人员,都会在外驻期间通过公开渠道收集、分析他国的相关资料。当然,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是拿着红皮护照的专业情报人员,他们在当地有完整的组织和完善的情报网。
林清一来就被以色列国家安全机关跟踪过,据宋伯伯私下告诉她,被甄别后,她在对方那得到的评语是,不用特别注意的正常人。如果现在被跟踪的不是她,那就是周宗明。按理说,他们大队人马过来,被人盯上是肯定的,不一定要是以色列的人,其他国家的都有可能。但单独针对周宗明,这确实有点奇怪。
一路放缓了步子,林清脑子在飞快的转着,她想到,如果对方不是特工人员,那麻烦就大了。握紧了周宗明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快走。周宗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他非常紧张,是紧张林清,于是有些慌乱的牵着林清快步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林清的手被他拽得有点疼,本想叫他不要这样慌张,话还没出口,面前猛然站了一个人。
本就神经紧张的周宗明见面前突然停了一个人,想也没想的一掌推过去,拉起林清就准备跑。但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对方的手法这么精准,力道这么大,能一手捏住他使了大力的手掌。
林清看着面前的人,失声叫了出来:“Anton!”
还是一身黑色大衣的Anton对他们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弯起弧度,放开周宗明的手,然后用希伯来语小声对林清说道:“带着他慢慢往前走,前面路口过马路去找你们的车,然后离开这里。记住,别慌张,但也别回头。”说完就顺着人流和他们错身而过。林清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说,但她在想回头的瞬间还是忍住了,松开周宗明的手,然后沉默的往前走去。
几乎一整晚都在想Anton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对她说那些话,那绝不是巧合,可以这样说,当时除了跟踪者和她,没有人能看出来他们被跟踪了。那些人是什么人,而Anton又是什么人。想着那个人入睡,结果梦里也全是她。梦里的内容的失了控,让她一大早醒来时面色绯红。莫明其妙,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今天国内来的领导们要去耶路撒冷,这让林清很紧张,以色列方面有派相关安保人员,希望一切顺利吧。前些天接到的邮件,两个朋友在今天都会到特拉维夫,她也不能去接机,只能等这茬事忙完了再和她们叙。为什么马上要过春节了还一窝蜂的往这挤啊,真是想不通。
在去耶路撒冷的路上,她竟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这样真的不行,一定要抽空再去一趟陆教授家。
前晚的事让周宗明心情一直不太好,临要走了,他留给林清两句话,一句是,以色列不适合女孩子;二是,Anton是谁。第一句的潜台词是让她找机会调回去。第二句的语气明显带着些许质疑,总的来说,她关系网算简单,身边的朋友在这两年也都差不多介绍给周宗明认识了,突然冒出这么个他不知道的人,他起防御之心是潜意识的,她理解。
两句话林清都没给周宗明回音,因为她不想为了感情影响工作,再者,她也不知道Anton算是她的谁。两人只见过两面,在对方看来,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送走领导,又要开始忙春节宴请了。因为经常要接待国内来的领导,使馆厨师都是有国家资格证的大厨。各国都爱中华美食,而中国的传统春节,就是他们不可错过的饕餮盛宴。和中国关系不错的各国使馆人员、以色列一些官方人员、联合国驻以色列的官员、一些公益机构的成员。总之,有得一忙,所以,她在送走领导的空隙紧赶着把两朋友约一块见。
到了约定的地方,林清先见了其中一位朋友——欧阳澜。两人亲热的问候了一下对方,坐下时,林清看了一下手表说:“我还有一个朋友也刚从国内过来,约着一起见,你没意见吧?”欧阳澜放下手里的文件笑笑:“我的外交官大人,知道您在这时候一般都忙得恨不得有j□j,怎敢有意见。是帅哥吗?听说前些天宗明兄来和你鹊桥相会了,你不会背着他有小九九吧。”
林清好笑的嗔了她一眼,这就看到另一个朋友也到了,赶紧打招呼:“澈,这里。”欧阳澜闻声看去,哈、哈、哈的哈了三声。林清不明所以,正要问,就听得她说:“早知道外交官大人还认识陆教授,我也不至于在那时挨呲作挨得我都对人有‘非分之想’了啊。”都动过想绑人的念头,也算是非分之想了吧。
问清她俩的渊源,林清摇摇头笑道:“就算我当时知道这么个情况我也不会帮你的,欧阳你不知道,澈是实打实的学者,研究成果的后期运作她根本不感兴趣更不会去参与,就算我在那时帮你去说,她也不会破例的。”欧阳澜在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向陆澈,她发现,这位陆教授有心事,来这会朋友也有些心不在焉。
听说两人春节都有可能不回去,林清惊喜的分别握住了她们的手:“太好了。到时候一起到使馆过节。”说完又轻啊了一声:“我都忘了,澈,你到时会在叔叔家过年对吧,你去看过他了吗?要不是陆姨那天对我说起,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位叔叔,我已经见过他了,以后称他大陆教授,称你小陆教授,不然都要弄混了。”
陆澈听她提到叔叔,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说道:“嗯,我来之前也去姑姑那了,看到你拍的照片,对了,照片里有个我不认识的人,是谁啊?”林清迟疑了一会低声说道:“你叔叔说是他家新请的厨师,叫Anton,好像和你叔叔关系很不错,你去就能见到了。”陆澈听完只是嗯了一声,神色有些黯淡,显然对什么事很失望。而后林清和欧阳澜聊别的,她也鲜少接话。
夜晚很冷清,好像又快下雪了。陆澈窝在二楼楼梯拐角处的黑暗里坐着,几乎要和这冷清融为一体。她这样,吓了上楼来的奥弗一跳。以为陆澈有什么不舒服,奥弗赶紧上前搀住问:“姐姐你怎么了,要去看医生吗?”一只手撑着脑袋坐在那的陆澈神情低迷,确实像不舒服的样子,被奥弗扶起来,脚有点麻的轻哼了一声,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想,如果她回来,我能在这马上见到她。”
奥弗知道她口中的人是指谁,抿着嘴眨着好看的眼睫毛迟疑了一会,他这个动作被陆澈读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气息有些急的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去哪了?”奥弗为难的想了一会,还是点头道:“我前几天在特拉维夫见着逸姐姐了,但是她走得很匆忙,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然后,她就不见了。”
前几天?特拉维夫?陆澈问清楚时间,轻啊了一声,那时候她在特拉维夫见林清啊。想到什么,赶紧上楼去收东西,奥弗被她这摸不着头脑的动作弄得愣住,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她的箱子:“姐姐你要去哪,特拉维夫吗?还有两天就除夕了,你还是不要乱跑了,逸姐姐很有可能回来过春节的。”
被奥弗这么一说,陆澈有点颓败的松开手,一下子坐到凳子上抱住头:“奥弗你知道吗,我真的快疯了,我想见她。”奥弗上前轻抱住了她,用英语轻声安慰着:“我知道我知道,爸爸当初见到她时比你还不知所措,我也是。太惊喜了,但是,又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