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磙说:“这活儿我真做不来黑头哥。”
海黑头再问道:“为啥做不来呢石磙兄弟?”
石磙再重复道:“这活儿我就是真做不来黑头哥。”
海黑头先把脸转了过去,少许又转过身说:“你可想清楚了石磙兄弟……”
石磙说:“我想清楚了黑头哥,这事儿我……还是做不来。”
海黑头说:“你真的不想给我面子石磙兄弟?”
石磙说:“黑头哥,其他事都好说,只是这活儿我……确实做不来……”
海黑头一脸微笑地说:“石磙兄弟,大哥对你的态度也够意思了吧,你也知道你大哥的秉性,换了别人大哥会说这么多的好话吗?你再想想在恩公祠大哥给谁说过这么多的好话?大哥器重你是觉得你是一条汉子,可你今天让大哥失望,大哥过去是看错人了,你石磙老弟一副汉子的模样,却不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石磙经不住海黑头这一激将,脸色为之一灰。
海黑头继续激将道:“石磙兄弟你要是汉子的话,就把拒绝的理由讲出来嘛,不敢说是不是?”
石磙的心火忽地燃起来了,我说出来你海黑头能把我的球啃了吗!我怕你个鸟!想到此,石磙出口说道:“黑头哥,我好好的人做着,干吗要做狗呢?就这话。”
海黑头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
石磙甩身离去。
望着石磙的背影,海黑头心里一阵冷言冷语,在恩公祠多少人想贴我还贴不上哩,你小子是给脸不要脸啊,我想摆治你还不跟揉捏泥玩儿一样!明儿个让你给我圆,后儿个就得让你给我扁!
第177节:卷十八 大败“东北虎”(1)
卷十八
68.公元20世纪90年代初
大败“东北虎”
镇上景阳岗大酒店高薪引进一位东北妞儿,硕乳丰臀,肤如凝脂,模样好生了得,且体形高大,绰号“东北虎”,盛传有十八般床上功夫。据说“东北虎”一妇当关万夫莫开,从东北辽沈一路打到中原莲州,没有不在她面前落花流水的男人。昨天她还盛气凌人地骂阵,说她就是冲着“景阳岗”这店名来的,有一种亲切感,像回到自己老家一样。谁知这莲池镇没有一个像样的男人,一色装备的银样镴枪头。
消息传到惯例的工作午餐上,杜国君铁青着脸连喝了几大杯闷酒。陪餐的镇长龙青坡说:“太欺负我们莲池无人了。不行的话我上,弄不瘫她东北虎我不姓龙——”杜国君“吞儿”一声乐了,龙青坡以为杜国君又嘲讽他的假家伙哩,就宝刀不老地说:“杜书记,你可别小瞧我这假家伙。有时候一大堆真家伙也不抵我这假家伙——”杜国君笑着说:“我不是小瞧你,我是说
在咱们莲池的地盘上决不能让‘东北虎’逞凶狂!”
龙青坡激动得连连干了三大杯后说:“杜书记,有你这样的态度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跟着你好好干。”杜国君说:“你的观点我赞成,这是关系到我们莲池镇声誉的大问题。”说到此,杜国君颇有点儿慷慨悲歌赴汤蹈火的意味。龙青坡为杜国君壮行的场面也挺悲壮,如同两千多年前的风萧萧兮易水寒。
杜国君用了三倍量的壮阳药后上阵,与东北虎激战了一夜,在关键时刻撑不住劲儿了。他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了,东北虎仍方兴未艾地拍着他的臀尖叫:“我还要!我还要嘛!”他功亏一篑,天亮时拍开龙青坡的门一脸沮丧说:“还从来没输过这么惨呢!我这真家伙看来是真不行了,你上吧,你上吧!”
龙青坡嘿嘿一笑道:“你这会儿膝盖发软,浑身软面条样不是?别说美帝国主义的伟哥了,就是咱本地的春药也吃不得呀,那玩意儿特伤身子。你快休息吧,好好地睡一觉,再滋补滋补就过来了。你也别太难过太伤心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你这真家伙不行还有我这假家伙哩,朝下看我的,打不败‘东北虎’我就不姓龙——”
杜国君关上住室的门,倒头便成了一头死猪,一睡就是五六个小时不省人事。在梦里,他又一次与金果果吵翻了天,他还很男子汉地打了她,指着鼻子骂她。她呜呜地哭着,很委屈的样子。他总是做这种威风凛凛的梦。每次醒来后,回忆起梦里的英雄气概,连他自己也觉得挺好笑挺汗颜,梦境真的是生活的反面?他曾信奉这么一句格言:女人是本天书,只有上床才能读懂。
但这格言没有囊括金果果,虽然她也是女人。对此杜国君很沮丧,没有上床前,她遥若天涯读不懂她,上了床之后,仍遥若天涯更读不懂她。
此刻,金果果的数遍电话,也没有吵醒体力严重透支的他。她想不对头啊,手机关机,固定电话不接,莫非是他正在同别的小妞昏天黑地地做爱?因为她与杜国君做爱通常也是选择白天,房门一关,窗帘一拉,昏天黑地的,到处摆开战场。为了防止电话干扰情绪,拔掉固定电话线、关掉手机是重要的程序之一。有了这种对号入座的联想,她心里马上涌上来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这个大种马他要敢跟别的女人,看我咋收拾他,我叫他活得生不如死!
于是,她拗劲儿来了,逐一拨打莲池镇班子成员的手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拨通了一位副书记的电话,她声色俱厉地询问杜国君的去向。此人清楚杜国君在睡觉,但支支吾吾不敢明说。她明白是咋回事,就让此人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杜国君接电话。
杜国君被叫醒后,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我是杜国君——”
她厉声喝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他随即睡意全无,歉笑着说:“金书记,我……从下边刚回来。这才进办公室,包还没有放下哩。”
她连珠炮地质问:“你真的从下边刚回来杜国君?你真的才进办公室杜国君?你真的包还没有放下吗杜国君?”
他顽强支撑着底气的不足,煞有介事地说:“是啊,这还能有假?你说我骗您金书记干吗?我就是长一百个胆也不敢骗您啊。”
她冷笑道:“真的是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啊!”
他仍一副受冤受屈的口气说:“我真的没有说假话呀金书记……”
她“哼”了一声,说:“白天睡觉,晚上泡妞儿,你杜国君潇洒得很啊。”
他信誓旦旦地说:“咋会呢?我自有了您就心无旁骛。”
她忿忿打断道:“你少给我油嘴滑舌,别给你鼻子你就上脸,你以为你是谁?我当你是人你是人,我不当你是人你就猪狗不如!”
他这下慌神儿了,结结巴巴地说:“金……金书记……”
她很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我不想听你那些破事儿,除了泡妞儿你还能上心点儿什么事儿?我告诉你杜国君,你如果再沉浸于声色犬马之中的话,你的政治前途也就算到头了!这次我再放你一马,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一脸感激地说:“谢谢您金书记,谢谢……”
她压低嗓门说:“地委海老盯上了恩公祠水库工程,他准备到恩公祠去看看。他看什么?还不是看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情况,如何应对不用我再提醒吧杜国君?”
杜国君心领神会,连声道:“明白明白,我明白金书记,我会在恩公祠整出个小康社会。”
第178节:卷十八 大败“东北虎”(2)
她突然压低嗓门说:“杜国君,我还要提醒你一下,没准海老是对水库基金产生了疑问。如果这事儿你捂不住捂不严,这后果我不说你也很明白……”
他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说:“您的意思我明白金书记。俗话说得好,钉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水库基金的事儿我连个针尖大的窟窿都不让它有。你放心吧金书记,我这就去布置。”
她仍语气严厉地训斥:“杜国君,这件事儿你要是办砸了,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重重地放下话机。
他愕然地抓住话筒好一会儿没有放下,心里恨恨地骂道:你这个臭女人,你神气啥呀?你飞扬跋扈啥呀?谁不知你这个县委书记是咋来的?脱裤子脱来的嘛!骂到此,他也消气了,还“嘿嘿”地出声一笑。他这是得意之笑,他心里得意极了,地委副书记干你,我也干你,这表明我跟地委副书记一个待遇!一个级别!一个地区近千万人,地委副书记就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龙头老大呀。谁能跟地委副书记一个待遇?谁能跟地委副书记同睡一个女人?舍我其谁也!
杜国君放下话机,转身便心急火燎地冲隔壁喊:“老龙!老龙!”
没有回应。
他猛然记起龙青坡“你这真家伙不行还有我这假家伙哩”之说,他的心不由一动,看来这狗东西是真的上阵了。
杜国君又大喊数声,隔壁才有应声。
不一会儿,龙青坡慵慵懒懒地打着哈欠进来,眼角处还突悬着一粒大大的眼屎。他张口冲杜国君喷出一股浓浓的酒气,迫不及待地说:“杜书记……报告您个好消息,我胜了,我胜了呀!”
杜国君忙扭脸避开龙青坡喷吐出的一股股难闻的酒臭。
龙青坡喜不自禁地双手比画着说:“我把‘东北虎’打得落花流水,‘东北虎’在我的身子下边成了一摊泥巴水儿。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爷啊我的亲大爷啊,你这是啥宝贝家伙呀如此厉害?”
杜国君猛地转身狠狠一拍桌子说:“够了!够了!”
龙青坡这下清醒了不少,惶惶地问:“杜书记,出什么事儿了吗?”
杜国君大吼道:“还出什么事儿了哩,告诉你老龙,我们莲池镇的大祸临头了,你还拎着假家伙耍威风哩!”
龙青坡不由大吃一惊,一脸紧张地盯着杜国君。
杜国君这才缓过脸色,长嘘一口气,讲了海老要去恩公祠检查的事儿。两人接下来商量对策,一起想到如果海黑头这会儿在恩公祠就好了,他偏偏就开发保命岗的项目去外地招商了,村里的事临时由老村长吕卫民负责。两人合计了半天没有别的合适人选,还得推出吕卫民抵挡。
龙青坡立即在电话上对吕卫民说了。吕卫民说:“又是弄虚作假吗?”龙青坡吼道:“如今啥不假?爹还是假的哩,兴啥啥不丑!”杜国君在旁边听了直拍着桌子骂人:“妈拉个巴子,你问问吕卫民他这个党员还干不干了?他要不干的话立马开除他的党籍。你就说我说的!”龙青坡立即把话传了过去:“杜书记让我问问你,你这党员还想干不想干了,你要是不想干的话立马开除你的党籍。”吕卫民这下哑巴了。龙青坡说:“听话吧卫民。你跟领导拧什么劲儿?胳膊能拧过大腿?”
杜国君担心吕卫民嘴巴上应承,行动上不落实。放下电话,他就带着龙青坡驱车赶到了恩公祠,把吕卫民叫到莲花山教堂旁边,当面鼓对面锣地落实任务。
龙青坡说:“这样吧卫民,先装备十户吧。”
吕卫民瞄龙青坡一眼说:“咋个装备法儿呢?”
龙青坡说:“一户一张床带全套铺盖,一台黑白电视机、两把椅子,还有二十斤面、一瓶花生油,再加二斤肥猪肉……”
杜国君接着话茬儿说:“到那一天都吃饺子。”
龙青坡说:“这不就跟过年样吗?”
吕卫民摇头叹气说:“十户过年,另外的二百多户过关。捞上装备的人家欢天喜地的,捞不上装备的会不跳脚骂娘?你们这不是让我作难吗?”
第179节:卷十八 大败“东北虎”(3)
龙青坡说:“卫民你咋恁死心眼哩,你管恁多事儿干吗?你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你家装备一下,把你那些近门儿装备一下不就行了吗?”
吕卫民说:“那远门咋办?你这不是坑我吗?难啊,困难啊。”
杜国君严肃地说:“困难是会有的,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共产党员干什么?”
吕卫民张张嘴不吱声了。
龙青坡说:“卫民你说嘛,你的意思是咋办?”
吕卫民说:“既然装备哩,就趁这个机会把我们恩公祠全村二百多户全装备一下不行?”
杜国君冷冷地说:“你以为镇政府大院里栽着摇钱树吗?”
吕卫民一口咬定说:“要是只装备十户不好办。”
杜国君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吕卫民说:“吕卫民你把话讲清楚点儿,是不好办呢?还是不想办?”
吕卫民忙避开杜国君的目光勾头不吱声了。
杜国君仍咄咄逼人地盯着吕卫民说:“吕卫民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给莲池镇扒豁子,朝我杜国君的脸上抹黑,你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慨然钻进吉普车很潇洒地开着走了。
把龙青坡与吕卫民留在了这里。
龙青坡递给吕卫民一支烟说:“卫民啊,你我都是老弟兄了,对杜书记这个人我比你清楚,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要是真的成心整你还跟你磨这些嘴皮子干啥?他还是把你当贴心家将来使唤的——”
吕卫民点点头说:“杜书记的心情我理解。龙镇长你清楚,现在的群众不好领啊……”
龙青坡说:“卫民,过去的事儿就不再说了,你一定要把装备十户的人家选择好。我再给你加两户,装备十二户可以了吧?”
吕卫民说:“看你说得多邪乎,跟要打仗似的。装备?啥装备?说白了这不是搽粉吗?把你们当官的脸搽得白白的亮亮的!”
龙青坡笑了,他伸手朝吕卫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很友好的样子。
吕卫民揶揄道:“把你们当官儿的黑脸、疤瘌脸都用粉盖住。”
龙青坡的脸“刷”地变色了,想开口说难听话了。
吕卫民机灵地说:“龙镇长,你别翻脸,我听你的还不行?你说这粉咋个搽法儿吧?”
龙青坡正颜正色地说:“等到地县领导到你们村检查的时候,你有目的有计划地把领导们引到这十二户人家,千万不能再叫出差错了。”
检查恩公祠
来恩公祠的车子共两辆,金果果的桑塔纳在前边领路,海老的奥迪紧跟在后边。海老一向主张下基层要轻车简从,这次连秘书都没有带。他还采纳了海水牛的建议,原不准备让金果果陪同了。但她执意坚持要来,他也就不好再拒绝。海水牛一见金果果如同见只嗡嘤乱飞的绿头苍蝇,一肚子的不高兴,脸上也就挂不住。坐在海老的奥迪里,海水牛还沮丧地摇着头说:“金书记这么一跟,我们这次的第一手资料就虚假了一半。”海老皱着眉说:“有这么严重?”海水牛说:“你想啊海老,地县两级的一把手都来了,镇里的一把手不也得陪着?如今的镇干部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跟恶狼差不多,谁见了他们还敢说真话?”海老觉得海水牛的话不无道理,就下车给金果果打了招呼:“镇里的同志都很忙,就别再惊动他们了,有海水牛带路就行了。”海老看金果果还想再申辩什么,忙抢了话头说:“就这么定了。”说完急转身朝车里钻。
金果果的阵脚这下给打乱了。她清楚带着杜国君就等于带条恶狗,对村干部还是很有些震慑作用的。通常老百姓是看干部的脸色行事,村干部稳住了也就算基本上都稳住了。没有杜国君陪同就难保不出乱子,尤其是恩公祠近来接二连三地出事儿,这个村的老百姓是不是都快疯了?难怪有人说:“吃恩公河水,长只炮炮嘴。”还有人说:“恩公祠恩公祠,养育一个大茬子。”这当然是针对海水牛而言。没准不让镇干部陪同,也是海水牛跟海老的建议,瞅瞅这个海水牛啥话都敢说。别人都看在眼里闷在心里的事儿就他海水牛敢说,好像就他海水牛正义就他海水牛清廉,说到底他海水牛不就是一个“茬子”嘛。真的让他海水牛坐在这县委书记的椅子上,他未必就能“茬子”起来!这些“茬子”、这些不安定因素咋都让自己碰上了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第180节:卷十八 大败“东北虎”(4)
她钻进桑塔纳里,就给杜国君打电话说:“我说杜国君啊,你一定要稳住那个吕卫民,不能让他在海老面前捣鼓什么事!你一定要布置好,把海老朝事先画好的圈子里领,可不能出圈哟。”杜国君蛮有把握地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