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勾画民族心灵的史诗:百年恩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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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勾画民族心灵的史诗:百年恩公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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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供奉上您留下的这尊镀银十字架,按基督教追悼亡灵的礼仪,虔诚地为您的在天之灵祈福。就连今年恩公河泛滥成灾,她与莲花村的部分乡亲死里逃生移至保命岗艰难度日之时,也没有忘记在七月十九的晚上为您祈福。您孙子真眼红您啊爷,如此痴情的女人让您遇到了……谁知万万没有想到,上帝竟给您二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海老仍纹丝不动,继续着熟睡状。
海黑头并未懈怠,仍斟酌词句,逐步深入:“您动用救灾款精心打造小楼,她探到了蛛丝马迹,上访告状,不依不饶。实话说吧爷,这阵子,您可真活得不轻松,险些被她掀个人仰马翻,难怪有道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第141节:海黑头的天才构想(8)(5)

海老微闭的眼睛轻轻张开了,瞳子盯住海黑头不放,毫不掩饰满目的蔑视,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小子胡吣什么,我失了吗?
对海老的眼神,海黑头不仅一目了然,而且领会得深且透,其实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这在兵法上叫“先抑后扬”。他把龙青坡留给大黑的白纸黑字,还有大黑盖着邮戳的绝笔信,展示在海老的眼前。这是他纵火前从海莲家中取出来的。
海老抄起放大镜,逐行逐字地看过后,眼神立马就变直了。
海黑头顿时来了兴致说:“爷,您可看清这两份证据的日期。前者是12月30日,后者是12月31日,这叫铁证如山,证明在此之前莲花村没有见到这笔救灾款。”
海老难得启唇道:“那问题出在莲池镇,龙青坡已经承认过失,问题有结论了嘛。”
海黑头指着一张纸条道:“爷,您瞧仔细了,龙青坡这白纸黑字是咋说的:银行,请见字支付莲花村救灾款一百万。这东西如果亮在调查组面前,足以证明龙青坡是在作伪证。上下串通一气作伪证,这是啥概念?爷,您不比谁都清楚?”
海老嘟囔一句“荒唐”,抓起两张纸条撕巴撕巴,扔了。
海黑头笑道:“爷,您真是老眼昏花了呀,这是复印件,您老人家要觉着撕着痛快解气,我就复印一沓给您,让您老人家撕个够。”
海老又熟睡般地微闭上眼睛,掩饰着尴尬问:“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海黑头说:“爷,您孙子从哪儿搞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的分量。您孙子给爷解决了这救灾款的大麻烦……”
海老冷冷一笑,上下打量着海黑头说:“这个麻烦或许是解决了,但是新的更大的麻烦会接踵而来,是不是这样啊,孙子?这天底下还有白帮忙的吗?”
海黑头先是一愣,随之放声大笑:“爷,您到底是爷。您孙子玩的活儿再花,也是孙悟空跳不出您如来佛的大手掌。”
海老把手一挥:“说吧,你做我的活儿下工夫不是一天半天了。你应该清楚我这人不喜欢欠债,尤其是不喜欢欠人情债。你究竟是为官?还是为钱?咱们今天来个一口清如何?”
海黑头压抑着心头的狂喜道:“爷,痛快,您孙子真感到痛快,痛快之极!扪心而论,孙子对爷确实下工夫够大的,有一句流行歌词说得很对您孙子的心境心态,就是我拿青春赌明天。爷,为了查清您几十年落下的脚印,您孙子确实是把青春都赌上了,您孙子吃的苦受的累啊……这就不说了,何足挂齿?您孙子不吃苦谁吃苦?您孙子不受累谁受累?您孙子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海老不耐烦地将手一挥:“说痛快话,我没工夫陪你玩嘴皮子。”
海黑头迟疑一下说:“爷,明说了吧,您小看您孙子了。您孙子一不为官二不为钱……”
海老紧盯着海黑头问:“那你为什么?”
海黑头压低嗓门道:“爷,您孙子仅为鞍前马后跟您打下手。”
海老也压低嗓门问:“跟我打下手?那你就是想当莲州党政班子的二把手对吗?”
海黑头道:“爷,您别逗您孙子了……”
海老将双手一摊道:“逗你?我哪有这闲情逸致?”
海黑头说:“爷,您孙子要是不清楚您另外的鸿鹄之志,还会拿几十年的青春做赌注吗?”
海老暗暗为之一震道:“鸿鹄之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海黑头说:“爷,您还有一桩大事未了。您孙子几十年厉兵秣马,为的就是取得您的信任,帮您完成此大业。”
海老闭上眼睛,长嘘一口气道:“说吧孙子,爷听着哩。”
海黑头说:“爷,您壮志未酬,但年事已高。上帝将您孙子派来,就是免得您到头来空怀壮志。如今您只有两条道可选:一是起用您孙子完成大业,不虚此生;二是对您孙子视而不见,放弃大业,空怀悲切,虚度此生。”
海老没有睁开眼睛。
海黑头接着说:“这大业就是上帝赐予的保命岗,开发它,让它全变成泥玩儿。”
海老并没有为之震动。他熟睡般地静默了好长时间,大概有半个世纪吧——这当然是海黑头的感觉,但他并不急躁,他有足够的耐心。
之后,海老起身走到海黑头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海黑头的肩膀说:“未承想恩公祠竟出你这个活鬼——”
海黑头纠正道:“不,爷,您孙子不是活鬼,是鬼才……”
海老说:“不过,我还要再看看你是否有鬼才。”
海黑头信心倍增道:“爷,您说吧。”
海老说:“你现在只是恩公祠的一个小会计。你如果能在两年内,不靠我,而是靠你自己的力量拿下村镇县三级,让他们都替你说话,那时候爷再起用你如何?”
海黑头心中暗暗叫苦,但看到海老铁定的表情,只得拍胸脯答应了。

第142节:卷十二 镇老大(1)

54.公元20世纪80年代末
镇老大
海黑头接受了海老极具挑战性的指令后,开始心里有点儿空荡荡的。但慎而思之,觉得海老到底是海老,姜还是老的辣。换了他也会这样,甚至比海老更慎重,一个仅靠拉大旗做虎皮唬人的人,是玩不转基层官场的。玩不转基层官场的人,就做不成保命岗这大事。
海黑头是戏迷是票友,也就懂戏文明戏理,更清楚人世间乱哄哄一台戏。胜者王侯败者贼,结局是悲是喜,全在于戏做得如何。海黑头在台上做戏,唱做念打,一招一式,毫不含糊。台下的寻常日子,海黑头也当戏来做,一招一式,仍毫不含糊。海黑头刚过四十,已是两届村委会的主管会计,攥着恩公祠的钱串儿,也就成了恩公祠千人之上数人之下的头面人物。有道是“主管会计一当,顶个半拉村长”,可海黑头本意不只是千人之上数人之下的“半拉村长”。与海老秘密协议之前,海黑头就巴望着做恩公祠的“一把手”。在老村长吕卫民的眼皮底下,海黑头深知自己根底尚浅,如何能是吕卫民的对手?弄不好会落个空怀壮志、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他参照折子戏《西施传》中越王勾践的戏路走,卧薪尝胆,韬光养晦,险些使素有火眼金睛之称的吕卫民失察。在就要推荐他进村班子时,沸沸传扬的芒子之死,使吕卫民幡然醒悟,对他多了分戒心。
海黑头感觉到吕卫民心存芥蒂后,恼在心里笑在脸上,他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翻身得靠机遇,没有机遇只有创造机遇。照现在的章程,村长是由村里推荐,乡里提名,选举不过是走走过场,诳诳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这是海黑头心如明镜的事儿。要想扳倒吕卫民,镇政府里得有根儿,而且是大根儿粗根儿,能拍板说话的大根儿粗根儿。海黑头思虑再三,把目光盯住了龙青坡。龙青坡与恩公祠有不解之缘,当镇办主任那阵儿,乱伸鸡巴伸出了毛病,让荫咬掉半截儿舌头,成了“拖拉舌儿”。要说这事儿闹腾得满城风雨,龙青坡该栽了吧?可龙青坡竟没有栽,非但不栽,还官升两级,成了分管行政的常务副镇长。这说明龙青坡朝里有人,朝里有人好做官,朝里有人还能保官。海黑头为此感叹不已:谁拎着鸡巴乱伸谁反而能升官,瞧瞧这世道!
海黑头想:你龙青坡好伸鸡巴,我就给你提供伸鸡巴的地方。投其所好,就不愁扳不倒你龙青坡,就不愁牵不住你龙青坡的牛鼻子,就不愁把你龙青坡驯成我海黑头的乖乖拉套驴。
莲池景阳岗大酒店开张之前,海黑头就给老板私下敲定,留一朵未开处的黄花。老板嬉皮笑脸地说:“这个不难,不就是一针见血,见见红吗?”
海黑头说:“你可别拿千人骑的破烂货来蒙我这乡下人,告诉你不是吹牛,是黄花不是黄花我搭眼一看就能判定个八九不离十。”
老板连连抱拳作揖道:“得罪得罪,一句玩笑何必当真?在莲池镇的地盘上,谁不知道恩公祠的海黑头?”
海黑头与龙青坡原本就是熟人,过去是见面打哈哈,谁都不说掏心窝子话,可心里都清楚谁是哪坑里的泥。海黑头明白龙青坡“钦差大臣”的典故,龙青坡也清楚海黑头是咋把雨弄到手的。这天,两瓶宋河下肚后,海黑头挤巴挤巴眼说:“要说龙镇长,咱俩的关系可近着哩。”

第143节:卷十二 镇老大(2)

龙青坡醉眼蒙眬地说:“你说咋个近法,海黑头?”
海黑头神秘一笑说:“天下奇缘谁人知?”
龙青坡仍醉眼蒙眬地说:“天下奇缘?你说天下奇缘?”
海黑头说:“你龙镇长是真不清楚呢还是装迷糊?”
龙青坡摇摇头说:“我糊涂得像一盆糨子。”
海黑头说:“挑明了说吧龙镇长,要论岁数你比我大,可凭关系我还得叫你一声老妹夫。当然不是正式的,是编外的。”
龙青坡这下恍然了,连连拍着海黑头的肩膀说:“一条杠!一条杠!咱俩是一条杠啊海黑头!来,喝酒!喝酒!”
话说到这一步,便熟不拘礼,还多了层惺惺相惜。俩人边喝边说,还情绪激昂地骂了一阵腐败分子。海黑头先开骂,骂乡镇腐败分子是“四白”:喝白酒,打白条,说白话,摸白腿。
之后,海黑头酣畅淋漓地骂道:“瞅瞅你们这些乡镇腐败分子,都是些啥鸡巴玩意儿?咋样?切不切合实际呀我的老妹夫?”
龙青坡不说话,“嘿嘿”直乐。
接下来是两人共骂县级腐败分子是“四红”:喝红酒,看红头(文件),收红包,亲红嘴。再接下来共骂省级腐败分子是“四黄”:看黄片,说黄话,收黄货(金子),玩黄花。再朝上的腐败者是“四洋”:喝洋酒,说洋话,收洋货,玩洋妞。两人共骂至此,很有点儿慷慨陈词、热血沸腾的模样。海黑头似乎还进入了台上的角色,大有抬出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把贪官污吏一杀而光的清官气概。
骂足骂够了上边的腐败,心里的“堵气”、“闷气”宣泄出来了,两人都觉得畅快极了。海黑头说:“老妹夫,今天我让你享受享受黄花滋味儿。”
龙青坡不由一怔说:“啥黄花滋味儿?你喝醉了吧,贤弟?”
海黑头高深一笑,响响地击了两下掌。随着落下的掌声,一位少女推开包房的门,姗姗而入,一脸的清纯,一脸的羞怯。
龙青坡盯了盯,目光就有些直。
海黑头附在龙青坡的耳边说:“绝对的黄花,含苞待放。”
龙青坡恍然,嘿嘿直乐。
海黑头也笑笑,仍附在龙青坡的耳边说:“朝下就看你老妹夫的了,有句话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龙青坡连声说:“你问你问。”
海黑头挥挥手,让小姐进套间里等候,之后笑笑说:“这可是开处啊,也不知你那玩意儿……”
龙青坡嘿嘿乐道:“我担心的是这花儿太嫩,能不能经得住采。”
海黑头不由一脸的困惑:狗子劁了龙青坡的鸡巴,这是恩公祠、莲池镇人所共知的事儿。要说少了鸡巴的龙青坡,该从男女欢场上隐退了。谁知龙青坡非但没有隐退,反而更激流勇进了,这究竟是咋回事?
龙青坡读出了海黑头的困惑,笑笑说:“贤弟呀,这会儿咱不说铺天盖地的假话、假官、假口号、假政绩,也不说满市场的假货。你想啊连爹都是假的,都要做啥亲子鉴定,这如今的世面上还有啥是真的?还有真东西吗?”
海黑头连连点头。
龙青坡突然话锋一转,一脸神秘地说:“告诉你贤弟,《红楼梦》上不是有句话叫‘假做真时真亦假’吗,有时候假的比真的还管用,你不信?”
海黑头顿开茅塞,笑道:“能让我见识见识吗?”
龙青坡说:“还从未有过先例……”
海黑头说:“咱是啥关系?一条杠嘛!还能不优惠优惠?”
龙青坡无奈一笑,点了点海黑头的额头,将皮带解开,露出了束在腰间的人造器官。那是用橡皮精制而成的,与皮肤一个颜色,不刻意观察就难辨真伪,只是比一般的真家伙要长许多粗许多。
海黑头一头雾水地问:“你的感觉……”
龙青坡来了兴致,侃侃而谈:“正如一句很著名的广告词儿……感觉好极了。且不说那些银样镴枪头儿,就是那些吃过壮阳药的棒小伙儿又能棒到哪里去呢?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小妞儿搞掂,把她们搞成一摊泥水,搞得连声求饶,而我还面不改色气不发喘。让小妞一摊泥水样在身子下边求饶你经历过吗?她们或搂脖子或抱腰,香汗淋漓气息奄奄欲仙欲死的样子你感受过吗?那种滋味儿真是奇妙无穷,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啊,贤弟。”

第144节:卷十二 镇老大(3)

海黑头为之木然。
龙青坡打趣道:“不信一试,也让人把你劁……”
海黑头忙说:“别别,我还是这真家伙凑合着吧。”
两人便对视大笑。
这道程序把两人的关系推到了高潮。海黑头主动回避起身离开包房时,龙青坡红着脸把海黑头送至门口说:“黑头贤弟,朝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在莲池镇在莲花山县有玩不转的事儿,你就找你龙哥。”
不久,海黑头便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恩公祠的副村长兼主管会计,实权在握的二把手,具备了对吕卫民“逼宫”的本钱。
龙青坡私下点拨道:“海黑头,心急吃不上热豆腐。你连党员都不是,当上村长又如何?上边还有支书管着,你还是二把手。”
海黑头说:“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儿给我一张党票。”
龙青坡摇摇头说:“这个不归我管,我不好硬插手。”
海黑头说:“你说这事儿该咋办吧?天下事难不倒我海黑头。”
龙青坡说:“这事儿得吕卫民上报,镇党委书记杜国君签批。”
杜国君属“飞鸽牌”干部,到莲池也就是想镀镀金,并没有打算扎根干一番事业。虽任职有些时日了,还没有去过恩公祠,对那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有人介绍情况说,恩公祠有位副村长,绰号“海黑头”,阴毒得可以,要当心。杜国君一听是个小小的副村长,一脸不屑地说:“我是枪,他是鸟,我想什么时候把他打下来,就什么时候打下来。”
本来,为入党的事儿,海黑头已开始关注杜国君。在从龙青坡嘴里听到杜国君口吐狂言的“枪鸟说”之后,海黑头不动地方,足足地吸完了两包烟。朝下,海黑头一连半个月都是顶星月出门,披晨露进家。这些夜晚,海黑头全在杜国君住室前的杂树林里度过,观察上门送礼者是谁,之后跟踪上去。找僻静无人处,戴上狰狞的面罩,猛跳出来装神弄鬼,逼送礼者说出礼品的名称、数量及送礼的意图,然后白纸黑字地写下来。除此之外,还发现了杜国君极下流的一个隐私。
这天,杜国君在上班时接到一个怪异的电话。是个软绵绵、慢悠悠,如同来自冥冥上苍的男中音:“我说杜书记呀,你官龄不长可是没少发黑财呀。”
杜国君为之一惊,压低嗓门说:“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子说:“我是星相师,算出了你杜书记将临的凶险,搭救你来了。”
杜国君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搞封建迷信的家伙,你敢说出你这会儿在哪儿吗?我立马让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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