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密室良久,一直没什么动静,云若水正自惊疑,忽然听到一声怒吼:“孟天戈,你好大的胆!看掌!”然后又是一声巨响,一声惨叫!
云若水再也忍不住,赶紧冲了过去,拼命想打开密室的石门!
几乎与此同时,门开了,云九霄满身是血,怒气腾腾的走出来!
云若水一眼看到孟天戈已经横死当场!整个人被云九霄的震天掌力打的变形了!云若水尖叫一声,几乎昏倒!
云九霄怒喝道:“你为他伤心什么?没看到你老哥被这小子暗算,差点也活不成?”说着喝令早已经冲过来的手下侍者:“还不把这混帐小子拖下去喂狗?”云若水尖叫道:“不!不可以!”云九霄懒得理她,一指点了她的昏穴,吩咐下人:“把小姐带下去休息。等她醒了,直接送她回云家堡。我不想见她,免得生气!”
牧清野看着林清远练剑,忽然说:“师弟,你近来这么刻意练剑,莫非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清远停下来,徐徐道:“我要想不死,就要练剑。”
牧清野惊奇地说:“天下谁还是你的对手?就连那个诈死埋名的孟天戈,不也死在血殿阎罗的手下吗?难道你担心的是血殿阎罗?”
林清远随手接住随风飘舞的一瓣落花,放在手中慢慢欣赏,口中反问牧清野:“你说孟天戈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本来已经诈死了,也没人去招惹她,她却要行刺血殿阎罗,自取灭亡?”
牧清野说:“这个……是有点奇怪啊,按理说她不该这么笨。莫非她希望杀了云九霄为天下除害,得到世人的原谅?”
林清远道:“就算世人不原谅她,她也可以活得好好的。毕竟孟天戈已经死了,她完全可以用女人的身份活下去,一点负担也没有。所以这不是答案。”
牧清野又想了一下:“难道她和云九霄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他不可,所以孟天戈才这么冒险?”
林清远叹了口气:“我猜也是这样。”看了看手中的花:“是什么仇?我想了很久,有一个答案可能有点接近……”
牧清野:“是什么?”
林清远:“云九霄就是害她身败名裂的人。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特意走了一趟天南孟家,用摄魂大法引得孟恒说出真相:强奸孟兰韵那天,他喝过一碗茶之后就出现很多幻觉,无法克制自己。这种症状,正好符合血殿特有的迷思幽兰的中毒之状!所以……根本可能是云九霄打不过孟天戈,只好算计她的家人。否则,孟恒再怎么好色,也不必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强奸亲侄女。云九霄这一计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果然让孟天戈有苦说不出,身败名裂。你说孟天戈恨不恨他?”
牧清野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和你猜的一个样,云九霄果然该杀!”他想到无辜死去的孟兰韵,心中就如同燃起了一盆烈火,喃喃道:“师弟你真聪明!怪不得你练剑,你是想帮孟天戈报仇!算我一份吧,我也要为兰韵报仇!”
林清远淡淡摇头:“恐怕用不着我们,孟天戈已经报仇成功了。”
牧清野大奇:“你说什么?她被血殿阎罗打死,怎么报仇成功?”
林清远的目光转向云山深处:“血殿本是武林中最嚣张的黑道组织,杀人如麻。但这一段时间却收敛了很多,几乎没杀人,连帮规也作了重新修订,你发现了吗?”
牧清野:“是有点奇怪。但这和孟天戈报仇有什么关系?”林清远一字一句地说:“云九霄的性格可能忽然变成大善人么?不可能吧?所以我猜血殿阎罗已经不是云九霄了,而是……孟天戈!”
牧清野惊道:“怎么可能!”
林清远叹了口气:“有什么不可能?别忘了孟天戈的武功实在很不错,她只需要想办法悄悄杀了云九霄,两人换了衣服。她自己扮成云九霄的样子,却告诉众人死的是孟天戈,这样就行了。你没听说吗,据说那天孟天戈死在密室之中。反正密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死的是谁,倒也难说得很。”
牧清野恍然大悟:“明白了!怪不得孟天戈要救云若水,原来是要靠她作为桥梁,进入血殿杀云九霄!只可惜云若水本是个好女子,却被骗到伤心欲绝,直到现在还为孟天戈戴孝!孟天戈做事,其实……很是不好!”忽然想到孟兰韵白白地付出多年痴情和性命,却是迷恋上一个幻想,岂非更是可怜!
林清远悠悠叹息:“如果我真的都猜对了,看样子孟天戈是打算终身取代血殿阎罗的名号,在黑道中取得一番作为。”
牧清野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她这种人,本来就很适应这样的生活。我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孟天戈没死,师弟你就要拼命练剑?”
林清远轻轻道:“我估计整治血殿倒也难不倒孟天戈。等到这个挑战不再有意义,她自然会想起当年败在我手下的往事,再次找我比武。”
说着,他忽然温柔地微笑了:“所以,我只需要永远比她强一点,她自然会永远记得我,不断的找我麻烦。这……就是我的永远了。”林清远收剑入鞘,笑意依然:“对一个不想还俗的道士来说,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我想我是死了。
真是个奇怪的事情,为什么我会感到那么强烈的悲伤?
她的悲伤。
那样的百转千回、夺情如狂的悲伤啊,似乎一点也不像她的作风。
冷酷的她,苍天最骄傲的女儿,如吡睨长空的鹰隼,却也是大地上最明亮的焰光。每当面对她如火焰如刀锋的光芒,我就知道,无可回避、无计消除,我的心早已不由自主地为她倾倒。
犹记春水绿波,溪口初见。
我百无聊赖地用手拨弄着小溪畔的清清流水。
据说今天堂弟孟天戈会回来。这位堂弟据说英雄绝代,游侠江湖七年来,一剑光寒之处,横绝天下英雄,偏偏还尚侠好义,实在是天下的传奇。
我实在有点好奇,不知道这位传奇的堂弟是会个什么人。据爹爹说,我在剑道上的天分还是不错的,甚至强过很多男人。但爹爹也说,我比起孟天戈还是差了很多,他是我天南孟家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振兴门楣的希望。
我是不服气的,甚至打算好好给他一个“见面礼”。所以我守在这个溪口边等他。
哼哼,天戈弟弟,姐姐会教你什么才是剑术的。
正自发呆,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惊动了我。
我无意识地抬起头。
那人的焰光夺目如骄阳,卓然马上的英姿,一下子惊痛了我的眼睛。
我有点迷惑的看着她……应该是个“她”吧?虽然那人一身男子装扮,身形修长、气势凛烈,英气而悠然的样子简直可以压倒天下男人,但我就是觉得那是个女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啊,这样飞扬而威严卓绝的气势,看样子女扮男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脱口道:“天戈!你就是孟天戈!”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惊心动魄:难道我那个英雄绝代的弟弟、天南孟家的下任宗主,其实是个女人?!
但这个女人却偏偏如此夺目。她是日神的女儿么?
她一扬眉,亲切地对我笑了:“是兰韵姐吧?小弟正是天戈。”笑容明醇如酒,却也灿烂如日光。
我忽然有一点恶作剧的念头……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我一个致命的错误。但我却也没后悔过。
于是我脆声笑了:“小弟?该是天戈妹妹吧?我的眼力可是很厉害的。”
这句话对她无疑是一个意外,但她却笑得更加清朗动人:“兰韵姐真会开玩笑。”
基于我根本对她不服气的心理,我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天戈妹妹,要不要我禀告爹爹,请他找人为你验明正身?”
她不作声,看了我一会,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奸佞的光焰,慢慢笑了,跳下马。我这才发现她比我高了一个半头,她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点危机意识……这个女人或者比天下大多数男人来的可怕呢。
她的笑异常动人眼目,比起刚才那种日焰一样的高不可攀,多了一点妖异倜傥的意思,悠悠道:“哪里需要伯父找人为我验明正身,姐姐你就可以做到了。”一边说,一边对我伸出手。
我有点吃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我也隐约可以感觉到她眼中锐利如刀的冷酷。
我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她失笑道:“姐姐不是要和我验明正身么?小弟愚鲁,只知道这个男女之间最有效的验明正身办法。”我大惊之下,拿剑去剁她,却吃惊地发现我引以为傲的剑法到了她面前变成了小孩子的游戏。
她淡淡笑着,柔声道:“这一着‘南国红豆’不错,姐姐练剑很认真啊。”口中说着,却随手折断了我的剑,捏住我的麻穴,我顿时无力地软倒。
然后我被她揽到了怀中,她脸上笑容冷淡如冰雪,亲了亲我的脸,低声说:“我们马上可以互相验明正身了。姐姐意下如何?”一边说一边像剥粽子一样,漫不经心的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的身体被微寒的春风吹得瑟瑟发抖,感到极度的恐惧与羞耻,终于明白:孟天戈名震天下,绝对不会只是武功出色。她根本是个极度冷血而不择手段的人。
她慢慢研究我的身体,忽然说:“呵呵,原来姐姐的下腹长了一颗淡蓝色的小痣啊,很漂亮。”
我心头一寒,自然知道她每一句话都不是白说的……我的下腹的蓝色小痣……女人身体最隐秘的秘密!天啊,她这是在威胁我了!
她看到我眼中的惊恐,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地托起我的身体,在那颗蓝色小痣上面吻了一下,轻轻说:“姐姐真是美丽,我也不禁心动了。”她的嘴冰凉如死神的亲吻,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低声央求:“不要这样,我是你姐姐啊。”
天戈温柔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美丽如花的姐姐。”
我流下了眼泪。痛苦而羞耻。
天戈轻轻为我抹去泪水,说:“没人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姐姐也不用介意。你说是吗?”
我无限羞耻之中,选择了屈服:“是,天戈……弟弟!”泪水狂泻而下。
天戈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个泪人儿啊。姐姐开不起玩笑,就不要和小弟开玩笑了。小弟是个很实心眼的人,做什么都会认真的,连开玩笑也很认真,姐姐不要生气。”
她一边说一边朗然笑了:“姐姐猜一猜,如果伯父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他会杀了你还是杀了我呢?这个很有意思。搞不好我们有机会做同命鸳鸯,一起被伯父杀死,呵呵,有趣的前景。”
我被她放下地,解了麻穴,颤抖着穿上衣服,却一直忍不住屈辱的泪水。
天戈看着我穿上衣服,忽然叹道:“姐姐,你刚才那个样子很漂亮,我会记得的,特别是你那颗蓝色小痣。”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要懂得保密,毕竟我最隐私的秘密已被她看到了,她有很多办法可以证明我是个不清不白的女子,所以……我得听她的,这个光彩夺人的魔鬼,已经打败了我。
我用自己的一时好胜,引来了这个恶魔的攻击,应该很后悔了。
可是,内心深处,我隐约知道,不是这样。
魔鬼般冷酷可怕的天戈,却有着傲视天下苍生的实力。骄傲如我,其实也暗暗心折了。
似乎从初见的那一天起,我和她已注定了纠缠。或者应该这么说,我已注定了无法不纠缠她。
我会下意识地想出很多古怪的难题,故意给她好看。反正我也发现她善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做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所有的难题,对于她来说,好像也没什么打紧。
每当我作怪之后,天戈总是那么云淡风轻地化解一切。然,她会淡淡的看我一会,眼神有点警告的意思,也似乎有点对于顽童的无可奈何。对于她这个有点凶狠又有点无奈的眼神,我是暗暗窃喜的,每次想起来,都会在无人处悄悄笑上半天。
……哼哼,天戈妹妹,谁要你欺负我,我也要把你欺负回来。就算奈何不了你,也要你头痛半天呢!
但是,我却不知道,命运的丝线已经慢慢把我们两个缠到了一起,我做的一切,原来不过是渴望她一回头的顾盼。
那么卑微可怜的愿望啊,天戈却不能明白,甚至我自己,也是惘然。
那一天,是父亲的五十寿辰,他自然收到了很多精美的贺礼。天戈的贺礼是她亲绘的一幅水墨山水画。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天戈的学问是极好的。父亲不无得意地告诉我,天戈曾经在赫赫有名的竹山书院游学三年,才调高迈,极受院长重视。如果她愿意,走科举入仕之路也应该很容易成功。
我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脱口而出:“爹爹,我要跟着天戈弟弟学画!”
父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韵儿,天戈这么忙,哪里有时间教你啊?”
我就是不依不饶,缠着爹爹不放,爹爹没办法,还是答应了:“好吧。但有个条件,不许你再和弟弟捣乱。你是姐姐,要有个做姐姐的样子。”
我吐了吐舌头,知道我对天戈的敌意没能瞒过爹爹,当下笑着说:“知道啦。我会做个好姐姐的!”从那天开始,天戈教我做画。她白天没时间,就晚上到我的芳兰居来教我。
她虽然不大情愿应付我的刁蛮,教学生倒还是很认真的,态度温和细致,也没有平时那种集剑气和傲气为一身的逼人感觉。光华耀目的骄阳女儿,这时候也有了月神的宁静温雅。老实说,我很喜欢看她作画的样子,微微低着头、垂着眼,就没了眼神如刀锋般的锐利,只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微微颤动,淡红颜色的嘴唇弯成轮廓美丽的一个浅笑,那个灯下的剪影,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绝世丰神的存在。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得有点发呆,忽然怀疑:见过这样出色绝伦的人之后,我的眼中还能看得进天下男子吗?
那么多的英雄好汉,都不如她一根小指头呢。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也是大吃一惊,我惶恐于这个离经叛道的思想。但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如野火一般蔓延,不可截止了。
她教了我半天,发现我痴痴呆呆的,有点不悦,说:“姐姐,你今天精神不好么?”
我吃了一惊,回过神来,笑了笑:“啊,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温柔的态度让她有点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
我运笔的姿势有些错误,她纠正了几次总是不对,只好握住我的手,手把手教我。
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几乎是圈着我,温热的呼吸细细吹在我的后颈,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手包着我的手,力道温柔,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白玉般的手上隐约的血管脉络。
天!这么接近!
我腾地一下脸红了,猛地推开她,不知所措!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怎么了?姐姐?”
我涨红着脸,勉强结巴着说:“我……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学了好吗?”
她微微一笑:“好吧。姐姐身体欠安,就早些歇息吧。反正第一天也不适合教太多。”帮我收拾了一桌子的画具,她告辞而去。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冲动地说:“天戈,天黑路滑,姐姐拿个灯送你吧。”
她显然有些意外于我的好意,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不用了。姐姐玉体违和,自己好生将息才好。”
我固执地说:“天戈,我要送你。你教我学画,我都不送你,这个学生就太不尊师重教了。”
她几番推辞,还是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