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预感什么的最不靠谱了,于是她深吸了口混浊着潮湿味的空气,心里也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就几步路而已,穿过小巷子就到一单元了,一单元外面就是大街,街上现在应该有好多人吧,唔,既然有这么多人在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凌衾沂把心一横,颤抖的迈出双腿,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条犹似恶魔的血盆大口的小巷子…
清淡的银辉洒了下来,将巷子里的事物蒙上了一层薄纱,隐隐约约间,也能依稀分辨出哪里是路,哪里是物。
又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凌衾沂明显愣了一下,脸色立时变得苍白,身形微微滞涩,回过神来便又走了起来,只是速度已然加快。
“呵!小野猫真粗心,翻屋顶也不看清楚路!”嘴边的碎碎念故意扩大了几分,似乎这样就能消去一点点心间已经悄悄发了芽的恐惧。
鼻尖蒙上了一层薄汗,脚下的速度却依旧不减,出口已经若隐若现,再坚持几步就好了吧?
凌衾沂苦笑一声,敏锐的感官早已察觉到身后那道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
听着“踢踏!踢踏!”的皮鞋声,又看了看前方离自己不过十几米距离的巷口,心底突然萌生出一股不甘心的蛮劲!凌衾沂攥紧了手里早就被汗水湿透的三块硬币,突然大喊一声便提腿向前冲去!
五米…
三米…
耶——嗯?!
那是什么?!
凌衾沂喘着粗气及时收住脚步,在离巷口大约两米处停了下来,瘦削的肩膀剧烈的上下抖动着,双眼却是死死盯着巷口那道突然出现的黑影,还有那道在月光下冒着精光的西瓜刀。
同时身后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凌衾沂这下总算明白了,感情她这个倒霉蛋是遇到预谋抢劫的了!
白天有同学勒索,晚上有预谋抢劫,好吧,老天爷也太看得起她凌衾沂了!但白天好歹有苏姐姐路见不平,可这大晚上更深露重的,哪位英雄好汉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会有兴趣来英雄救美呢?
凌衾沂苦笑一声,“两位…大晚上的我就出来买支笔,身上就三块钱硬币,多的真没有,你们要是需要,就拿去吧!”说完便颤抖的举起了那只还攥着硬币的手。
后面跟上来的来人一听,立刻不乐意了,“什么?!三块钱硬币?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快…聪明的就把双手举给老子起来!”说着,那男人一把打掉凌衾沂的手,想要上前搜身。
硬币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打了个弯便钻进了死角里。
凌衾沂颤了□子,感觉到了那男人的意图后,下意识的便缩到一侧,谁知那男人也随着她的脚步紧跟上来,她退无可退间,情急之下刚想开口大叫,便被那个拿西瓜刀的男人狠狠捂住了嘴,奋力摇头挣扎,却也只能发出闷闷的“唔唔…”声。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她拖到了巷口拐角的阴影里,没了月光的照射,凌衾沂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拉进了罪恶的深渊。
这一刻,她真的慌了。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天天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时事新闻,如今会真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还记得有一次凌荟筠在看完一则抢劫加奸_杀的新闻时,笑容里浓浓的不屑,“抢劫,钞票抢完了抢身体,等身体也抢完了,再抢精神,反正这些臭男人啊,全没一个好东西…”
那么她的下场,也是这样么?
不!她不甘心!她才十六岁!她高中都还没毕业!她的梦想都还没来得及实现!你,叫她怎么能甘心就这样被两个杂碎肆意剥夺掉她的青春、她的自由、她的梦想?!
“你们放开我!放开…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你们…放开我!”
“哼!犯法…制裁?哈哈哈!我说小妹妹,你是不是中央新闻看多了连智商也跟着退步了?”拿着西瓜刀的男人露出狰狞的笑容,刀背划过她细腻的脸颊,“你哥哥我抢遍了整条街也没见得法律能制裁到我!戚!还犯法…”
那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凌衾沂接了去。
“你们没被制裁是因为被你们抢劫的市民都怕损了面子,所以没报案!但我只是个十六岁的学生,我才不管面子不面子的,所以,今天你们要是敢乱来,明天就算告到倾家荡产我也要把你们绳之以法!”
拿西瓜刀的男人似乎被凌衾沂突然迸发的气势所震慑,后退几步,却没有接话。反倒是另外一个钳制住凌衾沂的男人听到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突然凑到凌衾沂面前,低哑的声音有些渗人,“那也要等你有命活到明天。”
说完便递给同伙一个眼神,然后转身接过同伙手里的刀,黑暗中,凌衾沂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
不好!
几乎在她心房崩溃的前一秒,又是一阵脚步声从巷子口那边传来。
凌衾沂一个激灵,英雄!是你吗?
“救唔…”倒霉的孩子刚想大叫,却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直咸猪手,无情的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抹灭。
凌衾沂试过反抗,却因为刚才挣扎时体力过度而显得力不从心,她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英雄,我们还是来世再会吧…
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娘又是一条好汉!死,其实并不可怕!横竖不就那么一刀,看开了也就…
“谁在那儿?”清冷如风铃般飘渺的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去让凌衾沂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是她。
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凌衾沂感到脸上那只手的力度又增强了几分。
“是谁?”又是一声没有起伏的疑问。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凌衾沂还是能感受到身前的两个男人此刻都非常紧张。
呵,不是抢遍整条街吗?那怎么连来人的一句话都不敢回答?凌衾沂在脚步声逐渐远去中讽刺的想到。
“呼——”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呼出口气,凌衾沂乖乖的靠着墙根站立,心中却在想着那道清冷如风铃般飘渺声音的主人…
这时,接过西瓜刀的男人突然想起了正经事,忙脱口叫了声,“二狗!快来解决这个丫头!我们今天…”
“啊——”一声惨叫,那个叫二狗的男人抖了□子,便痛苦地捂住脖子顺着墙根倒了下去。
“啊…二狗?二狗…”剩下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倒下,不过须臾,凌兮冉便听到一道劲风划过稀薄的空气,直向那个男人射去!
那男人低吟一声,脑袋一偏,身形一低,险险躲掉了那道劲风的偷袭,随后只听“铮!”的一声刺耳的脆响,凌衾沂歪头看去,只见旁边的墙上竟然多了一把飞刀!
抬眼四望,却见四周安静的连虫鸣都没有,那个男人握紧手里的西瓜刀往前走了几步,似在寻找飞刀的来源,却不料刚行过一个拐角,身后便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紧随而至的还有两道劲风!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六章 是她
男人想要挥刀避开那两把飞刀,却不料被黑影捉了先机。
那黑影看到男人挥刀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不屑地冷哼一声,脚刚一沾地便又立刻腾空而起,身形在空中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紧贴着两把飞刀直奔那男人而去,几乎在西瓜刀刚触到其中一把飞刀时,足尖轻点另一把正高速旋转的飞刀,伴随着“呲——”的一下皮肤被撕裂的声音,黑影翩然着地,回头腻了眼,寂静半晌,便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身后,只传来几声空洞低沉的“呃…唔…”
凌衾沂立在墙根,瑟瑟发抖的望着黑影慢慢向自己靠拢,心里竟然有点毛毛的感觉。她的脸僵硬的面向着黑影,大大的眼珠却咕噜一转落在了那个躺在地上正捂住脖子发出恐怖声音的男人。
现在叫救护车都没救了吧…
虽然他们都是坏人,坏到应该关在监狱里终身□,坏到应该每天都被警察叔叔进行思想改造和棍棒教育…但即使是这样,也没严重到需要一死以谢天下吧?而且一下还死俩,而且都在她凌衾沂眼皮子底下被解决,而且还是一刀封喉那种,而且…而且凶手就在她眼前并且正慢悠悠的向她走来!
“呃…”凌衾沂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虽然那人是救了自己,但那是在没出人命的情况下,而如今,她有点不确定,不确定那人是否会杀人灭口!
想到‘杀人灭口’四个字,凌衾沂又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水眸里的视线也倏忽间回到了那道踱步踱的优哉游哉的黑影上。
真是的,走路就走路嘛,干嘛还一晃一晃的,摇来摇去把人家心口都绷疼了!
眯起眼深吸了几口气,企图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免得还没被那个杀人凶手灭口自己就先被吓死了。
几个深呼吸做完,却发现那道黑影却已停住了脚步,凌衾沂奇怪的挑挑眉,仍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道黑影。
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那黑影有任何动作。
夜色深重,渐渐与那道黑影融为了一体,开始还能隐隐分辨得出,可时间一久,即使凌衾沂睁大了眼,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是黑夜,哪里是黑影。
或许他是良心发现不想杀人灭口了,但却碍于不能发出声音暴露身分,所以只远远站着示意我主动离开然后他好清理犯罪现场?
嗯,肯定就是这样!
凌衾沂颇为赞同自己的点点头,眼睛直直望向前方浓浓的夜色,身体却开始慢慢斜倾,然后悄悄提起了左脚…
若是一单元面向巷子的居民此刻打开窗户,就一定能看到离巷子口最近的某个拐角处,有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正像只企鹅一样靠在墙根上往外爬…
突然,一团颜色稍比周围浓郁点的黑影动了动,似是又朝前挪了一步,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凌衾沂眼观鼻鼻观心,即使是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她心惊胆战,那个让她忌讳极深仿佛被黑暗吞噬的方向更甚。
只见她先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惨叫一声,慌忙蹲在地上颤着肩膀护着头,“别杀我别杀我!我不会报警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无人回应。
“其实,其实我出门只是想买支笔而已…”
还是无人回应。
“我真的没骗你!你就放过我吧,我…”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凌衾沂语无伦次的话语。
她缓缓抬起头,却见浓浓的夜色中,月光被乌云遮去了大半,一团异常浓烈的黑色安静的伏在地上,间或抖动一下。
“喂…”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见没人回答,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问了声,“…你怎么了?”
夜寂无声。
圆睁的水眸一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缓缓地从墙角根处爬起,背却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朝巷口挪去,微微张开的双手在墙上胡乱摸索着,眼珠子却坚定不移的瞪着前方。
磨蹭了没多久,便听到街上行人说话的声音,凌衾沂顿时两眼冒光,露出如释负重的笑意,转身刚想奔向近在咫尺的街市,双腿却在下一秒停下了脚步。
微弱的咳嗽声从巷子深处传来,显得有些空灵,但对于凌衾沂来说却并不陌生。
她记得一年前的夏夜,她和妈妈搬进苏伯伯家里的那天,虽然电视的声音被苏伯伯调的很大,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还是听了从身后墙壁里穿来的咳嗽声,也如这般空灵、虚弱且绝望。
呼吸骤然变得紧促,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她颤抖着双腿,慌忙转身往回跑,却在要靠近那个蜷缩成一小团的人时,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怎么还没走?”
凌衾沂没有回答,紧紧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需要时间去理清脑海中早就纠结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夜寂无语,天边的浓云也被晚风吹散,清淡的银辉再次洒向大地,也为巷子里的两人镀上层银纱。
缓缓扶起早已无力动弹的人,伸手在下颚处轻轻一拨,苏雨寒苍白的脸便在月光下暴露无遗。
慢慢扶着她起身,本是想将她架着走,可因为身高的原因,凌衾沂不得不半搂半抱的将高出自己一个头此刻已经昏迷不醒的女人搬回了家…
虽然苏雨寒很瘦,勉勉强强也只刚上九十斤,但她好歹也是个拥有一米七零高挑身材的运动型女强人啊,全身上下光是那一副骨架和那一身看起来不甚明显但却非常实用的肌肉就够她这个只有一米六五尚在发育期的小女孩受了!
所幸老天垂怜她凌衾沂今晚坎坷曲折的遭遇,在拖着苏雨寒走到自家楼下时,头顶终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她醒了。
“咳咳…这是哪儿?”
凌衾沂翻了个白眼,搀着她继续往楼梯口走,“自家楼下。”
“嗯…?”身边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凌衾沂不解的抬头看了眼苏雨寒,“你受伤了,我又不敢送你去医院…”
苏雨寒这才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衣服,好家伙,胸口以下全是血!轻轻扭了扭腰肢,腹部便传来火辣辣的钝痛感。
凌衾沂见状便想去掀苏雨寒的衣服下摆,谁知刚触到那棉质的面料便被一只手捉住,她皱着眉又抬起头来,却看见苏雨寒嘴角狡黠的笑意,“虽然是深夜,虽然我们都是女人,但出门在外还是得注意些才好。”
挪揄之意,不必多想便已了然。
凌衾沂嘟嘟嘴,却是乖巧的没有反驳,只小心地扶了苏雨寒上了楼。这间楼房是栋八层楼的建筑,每层都装有声控灯,只是因为年久失修,也没有专人打理,所以整栋楼也只有最上面几层不经常走人的声控灯还能亮。
所幸苏家在三楼,苏凌二人借着窗外清亮的月光,也总算安然回到了家。
“苏…”刚一进门,凌衾沂便想要检查苏雨寒的伤势,无奈心急的话刚一开头,便被苏雨寒扼杀在摇篮里,“嘘!进屋再说。”
说完,也不理会自家妹妹的反应,便自顾自摇晃着身体走进了房间。
凌衾沂无奈的叹了口气,悄声在电视柜的角落里找到紧急救护箱,再烧了盆热水,方才进了苏雨寒的房间。
此刻苏雨寒早就把身上的外衣脱掉,上身只套了件贴身黑色背心,下面套了条短裤,身上除了那个伤口,多余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经常熬夜阿,
亲们多给点留言嘛!
☆、第七章 江滨
扫了眼地上那件已经沾满血污的灰色运动服,再一瞥坐在床边那个脸色苍白却淡定自若的苏雨寒,凌衾沂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放下药箱,转身又去厨房提了一盆热水进房,这才把门轻轻合上,顺道落了锁。
“喀嚓”一声脆响,引起了苏雨寒的注意,她缓缓回头,先是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在检查锁头的凌衾沂,随后眼眸微垂,视线便落在了那道锈迹斑斑的锁扣上。
“放心吧,只要十一点一过,雷都打不醒我爸。”何况现在已经凌晨了。
扭动锁扣的手指一顿,额上瞬间划过黑线连连,凌衾沂尴尬的直起腰,回过身来对上苏雨寒淡定的目光哈哈一笑,指着身后说道,“这锁不错…”然后努力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捞起水盆里的热毛巾,使劲扭干了水,便蹲到苏雨寒身前想要为她擦洗伤口上的污渍。
她死也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系列关门上锁的动作是出于本能!死也不会!
太丢人了…
心里黯然的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没停,把裤子褪到腹部以下,再将贴身背心撩到胸口,再解下缠在小腹上的厚厚一层绷带…
等等,绷带?!
一个激灵将腹诽的思绪拉了回来,望着那一圈一圈交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