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第二任老板的职位,这个消息一公布,江滨上下可算是乐的炸开了锅。
不过苏雨寒并不为此感到高兴,相反,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
于是江滨上下又炸开了锅。
A:“你说三小姐为啥成了江滨老板还这么闷闷不乐的,听说三小姐都三天没出房门了。”
B:“其实我也觉着奇怪,不过我觉得吧,恐怕是因为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三小姐完全没准备,所以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要慢慢适应。”
C:“怎么可能!三……”
西门吹吹合上了窗户,把外面乱七八糟的喧闹都隔离掉。自家小徒弟为啥闷闷不乐情绪低靡,整个江滨除了她这个当师父的,恐怕还真没人能猜到真正的原因。
“哎……”刚回头,就对上一双探究的目光,西门吹吹苦笑一声,又来了。
靳花流睨了眼对面垂头丧气的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西门吹吹故作疑惑的瞪大眼睛,本想来个蒙混过关,谁知被自家夫人冷眼一扫,顿时连撒个谎的胆子都没了,忙一股脑儿的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靳花流像听故事一样听完西门吹吹的解释,托着香腮似笑非笑的对她说,“哟,看不出来呀,咱们墨白如今也学会留一手了,我记得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食指轻叩在光滑的桌上,一段熟悉的节奏飘了出来,细细一听,竟和苏雨寒敲的有几分相似。
“阿花,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我那不是怕你们担心嘛!再说谁能想到衾沂那孩子竟然是季老狐狸的女儿,况且那孩子这么乖,我想她肯定是被逼的,所以才会干这种事…”西门吹吹急急的为自己和凌衾沂辩解着,因为她可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徒弟都失去性福。
可奈何西门吹吹不唠叨还好,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何况靳花流早已领教过其中的利害,所以当即挥手制止,咬牙切齿道,“好了!真不知道当初我什么眼神儿,居然会把你这个女版唐僧召回家,”深呼吸,再深呼吸,才让情绪慢慢恢复如初,将她原本的决定说了出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既然你都已经把江滨交给了雨寒,那这些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在追究了,不管衾沂是谁的女儿,是好还是坏,这都需要雨寒自己去判断,我相信她的能力。而你,现在马上去收拾行李,再订两张马来西亚的机票。”
“订机票?阿花,你想去大马旅游?”西门吹吹狗腿的蹲在自家夫人腿边,笑的花枝乱坠,可惜了那张完美的脸。
“前两年我在马来西亚订了一套别墅,昨天那边的经理打电话来说别墅在一个月前装修好了,我想过去看看。”
“诶,你什么时候买了别墅?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靳花流鄙视的白了西门吹吹一眼,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扶手旁,一手悠闲的摸着那颗搁在自己腿上的小毛头,“你除了打架,还会干嘛?哼,当初我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放着财团太子不嫁,赶时髦和你这个小混蛋私奔了。”说完后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听说那个财团太子去年离了婚,现在还单着,嗯,改天约他喝个茶吧。”
搁在腿上的小头一抖,西门吹吹“蹭”的一下跳起来,一边急急的往门外跑一边鬼嚎起来,“我现在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就去马来西亚养老!”
靳花流半眯眼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突然满足的笑了,一如当年第一次和西门吹吹滚床单的时候。
…
江滨突然换老板的事情在黑道白道间传的如火如荼,理所当然的,也传到了季家。
得知这个消息时,季语嫣还在茶室里品茶。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奶奶她知道么?”
来人低声回道,“老夫人在房里念经,尚且还不知。”
手中空杯一顿,季语嫣微微回头,“去请老夫人到客厅,我有要事宣布。对了,顺便把其他人都一并叫来。”
“是。”
来人退下,季语嫣方才又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香茗扫过鼻尖,淡淡的清甜,但她却已无心思细细品尝。
老夫人和其他人一听有要事宣布,不管有事没事,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怀着满心的疑惑聚在了客厅,其中也包括坐在沙发末尾的凌衾沂。
当季语嫣下来时,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她浅笑着缓步走下旋转楼梯,凤眼不经意间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视线突然停顿在拘谨的人儿身上。
拘谨的人儿当然指的是凌衾沂,不过对比她第一天踏进季家老宅时的表现,三天的磨合已让她适应了很多。
她双手平放在膝前,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坐在老夫人旁边的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从她进来以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凌衾沂被那道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索性自顾的低下头,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只是放在膝前的两只小手却下意识的搅在了一起。
这时,季语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奶奶,母亲,这位就是爷爷和凌荟娟生的私生女,凌衾沂,或者季采宣。”
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凌衾沂从里面听出了愉快的调调。
大厅里很安静,即使连带着下人大约有二十几人,但凌衾沂就是觉得,这时如果有一根针掉落或是有蚊子在三米外飞过,她都能很清楚的听到。
不过现在都快十二月了,蚊子什么的,应该都冬眠了吧。
就在凌衾沂以为沉默还会继续时,一道温婉如水的声音突然在大厅响起,但却并不突兀。
“她是荟娟的女儿?难怪她,她…她和荟娟如此的…相像…”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激动,又似乎有些惆怅,话语里带着凌衾沂尚不能言明的东西。
她很想知道拥有那多愁善感声音的主人是谁,便悄悄抬头望去,却见刚才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个美丽女人红了眼。
只是女人旁边的老夫人却,青了脸。
“她就是天华和那个女人生的孽种?哼!幸好只是个女儿……真是不知羞耻。”老夫人好像很生气,周身都在颤抖,若不是旁边的那个女人急忙安抚住她的情绪,恐怕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奶奶先别急着生气,这件事情以后再谈吧。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想谈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季语嫣绕过挡在身前的沙发,站在了大厅的正中间,意气风发的环视着众人。
那模样,竟和季天华有几分相似。
老夫人望着自家孙女如此正经的样子,只狠瞪了眼凌衾沂的方向,叹道,“语嫣,你说。”
季语嫣得到批准,温和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语嫣本来也不想叨扰奶奶的,但爷爷不幸遇害,季家不可群龙无首,况且今早我已收到消息,说是江滨已经换了苏雨寒为掌舵人。奶奶,虽然您平时不怎么关心季腾的事,但……上次二叔偷袭苏雨寒的事情,您应该也听到些许的风声吧,如今苏雨寒接手了江滨,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
“我知道了,”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点点头,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一帮季家后生,最后还是留在了对面的季语嫣身上,“如今的季家早已风华不在,我的丈夫死了,我的两个儿子也死了,只剩下满屋子的老弱妇孺,我老了,你娘和你二娘也是小女人,都做不了什么大事……语然还在上学,语浩这小子眼里只有女人,更别指望!所以啊语嫣,咱们季家以后还得靠你了……哎!”
老夫人狠狠地叹了口气,“笙华,扶我回房。”
“好的,老夫人。”
望着两人慢慢远去的背影,凌衾沂眨了眨眼睛,原来那个女人叫笙华。
而季语嫣则是预料之中的笑了起来,正眼都不看余下众人便抬腿出了季家。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刚被老夫人教训过的季语浩便满脸的站了起来,使劲往地下“呸!”了一声,“真他妈晦气,不就仗着自个儿是爷爷最疼的孙女才这么目中无人嘛,有什么好炫耀的!哼,语然我们走!”发泄完,他扯着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女生就往外走了。
几个主角都走了,剩下的人再待在这儿也没意思,原本就是来凑个热闹,现在热闹没了,那就自然要散了。
于是不过一分钟,大厅里除了还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的凌衾沂和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下人,再没有其他人。
不过还没做多久,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小女孩突然扭捏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擦布,“呃凌…采宣小姐,请问您可以让一下吗,我们要打扫卫生。”在修改了一番的措辞之后,小女孩有些忐忑的开了口。
凌衾沂恍然的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妨碍了人家打扫卫生,忙抱歉的站起身,“对不起,我妨碍到你们了。”她歉意的冲那个害羞的女孩点点头,神情有些呆滞的转身上了楼。
只剩下那小女孩还站在原地,手里扯着抹布惊讶的望着她愈行愈远的瘦削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哦,更吧更吧。
☆、第四十九章 落花成琢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琢。
凌衾沂小猫咪似的蜷在温香软床上,腰间搭着一层雪白的羊毛绒薄毯,虽然屋里被暖气烘的暖洋洋的,很容易就让人感到困倦,但是,她依旧辗转难眠。
今晚的夜色不错,虽然天气很冷,但月光的薄辉仍旧执着的弥留人间,像个固执的情人般企图用她清淡的光芒温暖大地,即使只是杯水车薪。
又翻了个身,挂在床头的那抹灰色即刻撞入眼帘,凌衾沂呆呆的看着那件于某年某月某日从某人的衣柜里悄悄扯出来的灰色圆领薄衫,心血来潮的将它套在了单薄的身板上。
这件衣服很薄,却是苏雨寒最珍惜的一件秋装,不过如今,因为凌衾沂经常穿的缘故,被洗的有些发白发皱。即是如此,凌衾沂还是喜欢时常穿着它,因为它有苏雨寒的温度。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变得那么在意那位似乎对谁都有些冷淡、有些漠然、有些不屑一顾的姐姐,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两年时间里在自家姐姐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她的衣柜理所当然的当做自己的试衣间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单单只把苏雨寒当成姐姐。
她好像对她的一切,都有很执着的占有欲。特别是衣服。
突然,一道光亮划过夜空,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隆隆雷声。凌衾沂看着窗外瞬间乌沉下去的夜空,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失落。
不!是一丝又一丝千丝万缕般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就像粗心的仙女手里的云梭不小心打错了节拍,乱七八糟的线头线尾绕在一起,变成一个破烂复杂的大网,将心死死捆绑。
“轰!”又是一声惊雷。
凌衾沂被吓得站了起来,惶惶然的走到窗前,眼睛直直的眺望着某一个方向,心肝似乎都因为那一个惊雷而变得紧绷,每一次的跳动都让她胸口泛疼。
目光眺望的方向是江滨的方向,思绪飘摇的方向也是江滨的方向。
右手抚上胸口,她有很强烈的预感,苏雨寒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只要她走出季家大宅的铁门,就能看见那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大雨倾泻的那一刻,也是凌衾沂奔出季家大宅的那一刻,只是回环顾盼,只有空荡荡的乡村石路和碎玉般的雨帘。
狠狠地叹了口气,身后同时传来几个保镖的声音,凌衾沂颓然耷拉下肩膀,头也没抬的打发了身后的人,眯眼望天,却惊奇的发现,在暴雨之中,虽然没有月亮,但星星却一直都在……
“难怪苏姐姐不喜欢赏月,却很喜欢看星星……”暴雨繁星下的单薄人儿依旧仰望着夜空,丝毫没因为雨滴沾湿衣服而有所悔意,直到几个响亮的喷嚏在雨中响起,弱弱的小身板这才哆哆嗦嗦起来。
目送浑身湿透的娇小身影消失在铁门外,立在墙后的人心有余悸的抹了把脸,带着三分疑惑七分火气的碎碎念道,“搞什么鬼,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天她怎么不披件衣服就跑出来了……还不打把伞……”
虽然心里因为那冒失的身影而乱了节奏,但原有的计划却丝毫怠慢不得,悄无声息的绕到季家老宅的后墙根,从腰间取下一段很细的三爪钩锁,防水紧身的黑色夜行衣牢牢贴在皮肤上,外面只披了一层特质的防水衣,虽然宽松,但却丝毫不受雨水的拖累使行动迟缓,所以她只是很轻松的瞅准地方往上一抛,锋利的钩锁便在墙头固定住了。
这时暴雨还在继续,大有越下越猛的趋势,周遭全是雨点狠狠砸到地上爆开的声音,很是磨人耳朵,混淆视听。不过苏雨寒却是对此充耳不闻,行动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因为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坏天气,就是这样能让人情绪低糜的时刻。
扯了扯钩锁,麻利的翻身入墙,落地是一片松软,原来到了季家的后花园。谨慎的收好钩锁,苏雨寒躲在暗处,透过雨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季家老宅真的只是一座老别墅而已,后花园离唯一的大门也不过百米,离别墅最近,五十步就可到达。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保镖之后,苏雨寒快速来到别墅后门口,透过猫眼望向门内,见里面一片漆黑后,这才从雨衣下取出几根钢丝,麻利的将它们缠在一起,凑到唇间用力吹口气,这才插…进门上的锁孔内,细细捣鼓一番,终于找到了后门锁孔内的机关。
“咔嚓!”门开了。
收声走了进去,苏雨寒反手关门,负手站在玄关里,并没急着往里走。细细打量了别墅内的结构装璜,虽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漆黑,但那双犀利发亮的眼眸还是将这里一丝不落的环视了个遍。刚想抬腿往前走,却细心的发现地上铺的是最容易被水侵蚀的木地板,忙收回脚,脱鞋,整齐的摆进鞋柜里,顺便将还在滴水的雨衣也扔进鞋柜里,稳稳地合上鞋柜的门,优雅的贼这才放心的踩着木地板,上了楼。
季家老宅虽然坐落在乡村田野旁,并且里面只有单调的别墅和花园,但即使这样,它依然是江湖上人人忌惮如鬼宅的地方。
苏雨寒悄声走在旋转楼梯上,经过二楼,不经意的一瞥,见最深处的一间房虚掩着门,昏黄的灯光从缝隙里泄了出来,让人油然想起“孤独”二字。
淡定收回目光,继续不紧不慢的往上走,期间路过很多间房也不再多做停留,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找的那间房是季家老宅里最独特最禁忌的房,只有季天华能进的房。
也是秘密最多的房。
脚步预料中的停下,苏雨寒站在旋转楼梯的最顶端,背对着暴雨倾盆的窗口,目不斜视的推开那扇并没有锁的房门。
当房门应声而闭时,这才发现原来想雨中窥屋的并不只有她一人。
“雨寒,你让我好等。”
犹似幽怨又似调侃的声音响起,苏雨寒只能借着窗外的微光寻声看去,依稀能见沙发上窝着一个人,那人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但她却能肯定那是季语嫣。
闻着茶香坐下,苏雨寒随手端起一杯热茶饮进,不浓不淡,温热适宜,不由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好茶。”
“呵,我可从来不泡坏茶。”季语嫣巧笑,又替苏雨寒斟满一杯,好像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语嫣在这儿等了大半晚,一直在猜雨寒深夜造访爷爷书房的原因,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让我猜猜……唔,不会是因为那份抗美援朝时期西门家老祖宗走私军火的账本吧……哈,一定是这样!不过可惜的是,”激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婉转,季语嫣得意的凑近苏雨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