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长天的总经理安琪小姐。”见安琪有些意外的样子，吕非把手搭在她后背看着她：“安琪，这位是我曾经的同学、小萌的丈夫——许特。”
也许是这个消息太震撼，安琪似乎忘记了许特脖子以下都无法活动的事实，居然伸出手，说：“很高兴见到你。”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我有个项目，想着或许长天会有兴趣。”还是于萌率先反应过来，搭着安琪伸出的手把她带到一边的餐桌旁。在那既能够避开其他人，又能随时看到吕非和许特这边的情形。
一坐一立的两个人同时目送两个女子离开，见她们站定才回头看着对方。
“找个安静的地方？”
一开始两个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吕非见周围看向自己的眼睛慢慢变多，于是出言寻求对方的意见，但双手却已经握住轮椅的把手，两人像角落的沙发走去。
“你输了。”
把轮椅固定在沙发旁，吕非又让侍应生拿了杯果汁。将吸管递到许特嘴边，等他喝了几口果汁才把杯子放到小几上。许特却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吕非知道他指的是从两人年少时开始的对于萌的追逐：“你认为这是一场比赛？”
“这就是一场竞争，作为情敌的你就是输了。”
“我输在哪？输在比你爱她爱的少还是比你付出的少？别人以为你现在这样是为了她，但事实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少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戴着我送的结婚戒指和我住在一起。你呢？只能做见不得人的第三者。”
“许特，真正的第三者是你而不是我。”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她，那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别以为你给了她几个月的温暖就能够让她一辈子都把你放在心上。
吕非，你要明白，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是我。”
看着许特一脸得意的样子，吕非忽然有些难过。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在于萌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没能在她身边。这是自己无法弥补，也是自己会用一生去弥补的无奈。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小萌和我说了，她不会离开你。不过我也不会逼她什么。现在，只要她还爱我，我就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
“要是她不爱你呢？”
“你看到她的眼神么？”吕非抿了一口香槟，许特这才回想气刚刚那一抹香槟色的身影和于萌失神的模样。见许特有些发呆，吕非放下杯子直直望向他的眼底：“那就是爱。”
吕非有她自己的骄傲，她可以承受那些匪夷所思的痛楚，可以倔强地拒绝任何人的同情和帮助，但是她唯一不可以接受的，就是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她无法回答许特的问题，因为她知道于萌回来不只是单纯地想要复燃旧情或者开创事业而已。所以她也只能假装着配合，在于萌所能接受的范围内给于最大的帮助。
这是她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情。
沉默地又坐了一会，吕非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一下子找不到于萌的身影，于是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沙发。
许特动不了也无法转过头去寻找于萌。他有些讨厌来到这样的场合，所以以往于萌要出席什么酒会和晚宴的时候，他都拒绝参加。就在他有些无助的时候，一抹天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许特认得她就是刚刚陪在吕非身边的女人。
“许先生，”安琪理了理裙摆坐到沙发上，“是在找她吗？”
解除掉轮椅的轮锁，安琪推着轮椅的扶手将许特转向大厅的另一侧。那里放着几株植物，灯光被植物给遮住有些昏暗，但是仍旧能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听说许先生和吕非是同学？”
“你是她的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不是她的人，是朋友。”
安琪的解释在许特看来不过是徒劳，只引得他一声冷笑。听到他的反应，安琪抬起腿放到另一条腿上轻轻晃着：“许先生应该知道于经理的公司前几个月差点到了维持不下去的地步吧？”
一直盯着那个角落的许特皱了皱眉，虽然于萌从没有说起，但是他还是能从她的神情里面读出一些焦虑来。
见许特不说话，安琪自觉地说着：“可是你看看今天，这么多的人都来参加JANE YU投资的party，许先生你觉得一个岌岌可危的公司的新年晚宴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
是的，于萌的表现从她生日回来的那天就开始变了。许特虽然没有询问，但是那么多的疑问却始终萦绕心头。安琪的表现像是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这让他有些不安——在面对吕非的时候都没有的不安。
“吕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许先生，这就是吸引这些人的东西。于经理手上吕氏的股份，这么大的定心丸，你觉得还有谁会不放心把资金投进来？”
“所以呢？”
“许先生，你觉得于经理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人言可畏，在她事业上升的时期如果离开你，难免会背负上一些不好的名声。但如果许先生能够为她做出决定的话，这方面的声音就会小很多。”
“你想让我提出离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做？是吕非让你来的？”
“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和你说这些。或者许先生，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能给于经理多少帮助——或者，只是拖累？”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吕非离开许特后就在大厅的人群里穿梭，有些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女人。可是，总有些熟悉的面孔会把她拦下来，碰个杯，交谈几句。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吕非正抬眼四处张望，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一转身，画着精致妆容的于萌言笑晏晏地站在面前：“看什么呢？”。
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刚刚和许特的谈话，吕非伸手拉住她裸露的胳膊，两人走到被植物遮掩的窗边：“你怎么突然到我背后了？”
“吓到你了？”虽然有些枝叶的遮挡，于萌还是略显小心地往窗帘后面挪了挪。
紧贴着她的吕非随手把酒杯放在窗台上，然后从她手里把酒杯拿走放在自己杯子旁边：“没。”
“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被吕非紧贴着有些压迫感，于萌一步步后。
面前这个女人的脸慢慢变得绯红，吕非知道那不是酒精和化妆品所能制造出的诱惑。伸手轻轻一掀，窗帘就晃荡着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聊了些什么？”
“聊我和他谁爱你更多。”
于萌被夹在泛凉的墙壁和吕非炙热的身体之间，眼神不再清明：“谁多些？”
窗帘和玻璃围绕而成的二人世界里，吕非低头靠近怀里的女人的侧脸：“小萌，你告诉我。”
于萌觉得自己像一块巧克力，被吕非炙热的身体和呼吸慢慢软化，不得不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脖子，分担那份无法承受的温柔。
再次低头，吕非的唇准确地寻着那人。于萌的身体一颤，那酥麻得令人心痒的感觉侵袭全身。热情如火，瞬间燎原。
回去的路上，于萌和许特并排坐在后座，脑子里全都是窗帘下那迤逦的画面：
“我想，”于萌低下头，吕非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拇指轻柔她那有些红肿的唇：“我赢了。”
“你还爱她，对不对？”
许特的声音将沉默打破，于萌收回自己的思绪转头看着他：“什么？”
“我说，你还爱她。”
这是这些年来许特少有的强硬。若是平时的于萌肯定马上就能听出他这话下暗藏的心思，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她无法放心思在这些话上：“你想多了。”
沉默重新笼罩在不大的空间里，于萌支了手臂靠在车窗上。不一会，车子就驶进了住宅区。于萌一下车就去后备箱把轮椅拿了出来，司机也帮着把许特放到轮椅上才离开。
过了午夜，客厅里留了灯，保姆已经睡下。于萌推着轮椅把许特送到卧室，然后用盆接了热水给他擦脸泡脚然后又帮他换上睡衣。等一切折腾完，时针都已走过了一点的位置。
“小萌。”许特的声音在床头响起，刚刚躺下的于萌抬手准备掀开被子过去，许特的声音又传来：“你不用过来，这些话，当着你的面我说不出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情形。你跟在我爸身后，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都洗的发白的那种，长长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我妈见着你第一眼还以为你是他在外面生的，抓得我的手生疼。后来我知道你是我爸下乡的时候认养的照顾对象，带你回来也只是完成那个任务。后来把你安排进一中和我同班都是做样子给人看而已。
我开始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倒是你，一点也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后来你开始帮我值日打扫卫生，我才慢慢关注你。然后，我发现，仔细一看，你还是挺漂亮的。那时你又土又傲，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庆幸——大概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注意到你。至少，你是我的。
只是，吕非来了。她一下子就站到你的身边，吸引了你。
再后来，你们越来越亲近，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到她的底细。所以我去找她，劝她甚至威胁她，希望她能离开你。她却说要和你在一起。每天看着你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我嫉妒得要发狂。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在幻想，有一天你会来找我，在被她伤害之后找到我。所以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完了。我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我爸妈取钱，逼着他们答应送我们一起出国。我以为我们能够在国外就这样过一辈子……
小萌，我们离婚吧。”
许特的声音渐渐哽咽，于萌伸手关掉了对话机。至少，他不想在她面前哭出声来。呆坐一会，于萌还是起了身。
踩在有些凉的地板上，赤脚走到飘窗边坐下。夜凉如水，于萌似乎感觉到窗户另一边的寒意，不禁伸手搂着自己。
自小的优越家境让许特有一种骨子里的骄傲，有时会让他显得跋扈。于萌却知道，在那样和睦的表象下，是貌合神离的战争。许特带着自己出国，更多也是为了逃避那个家庭。可是，一场车祸几乎将他的骄傲全部摧毁。自那时起，他变得消沉，每天躺在床上拒绝任何人的接触。自己每天去医院看他，给他擦脸的时候都会万分痛心——他甚至无法给自己擦掉偷偷流下的泪痕。
于是，在他出院之后，自己不顾他的反对举行了两人的婚礼。
至少，让他不那么孤单无助。
自从两个人结婚后，许特就没有再像今天这样低沉过。
于萌忽然想起什么：是的，酒会上，吕非提到过她和许特打的赌。也就是她和他接触后，他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吕非对他说了些什么！
一股恨意漫上，于萌忽然红了眼眶：“你非要这么伤害我身边的人吗？”
城市另一处高楼里，吕非独自坐在宽大而柔软的沙发上，晃着杯中的红酒细细回想不久前窗帘下旖旎的一幕。
安琪坐在拥挤的酒吧角落，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第40章 第四十章
元旦之后，每个人都变得有些提不起劲儿来。毕竟，中国最大也最热闹的节日眼看着也要到来，懈怠就成了常态。吕非在每周公司高管例会上做了强调，年前的任务必须完成，年底自然就有丰厚的奖励。
会议之后，吕非回到办公室。以往过年，爷爷都是在年夜饭前才匆匆忙忙赶回来又匆匆忙忙地离开。爷爷去世后，自己多数是在各个酒会上周旋，只有一年是回到老宅吃了顿饭。以前自己都是偷偷埋怨爷爷，现在，自己不也是一样。想到这，吕非动了心思，伸手拨通电话。
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通。那个声音一响起，吕非就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有事吗？”绝对公事公办的语气。
“下午有时间么？约你一起吃饭。”
“没有。”
这样干脆的拒绝让吕非有点意外，可是又想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让对方生气，一下哑然。
“……最近许特的精神不是很好，我这几天要在家多陪陪他。”
那头的解释传来，吕非沉默了一会才回应：“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有些想你。等你闲下来再约。”
说完，那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随后变回嘟嘟的声响。放下话筒，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了酸。有时想想，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可一转念，脑子里还是那个女人温柔的模样。
自己，真是爱惨了。
挂掉吕非的电话，于萌有些忿忿：昨晚不知对许特说了什么让他变成那样的她，今天居然装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打了电话来。
可是，她说“就是有些想你”。不对！于萌捏紧拳头，那都是她在做戏，做戏给自己看，好让自己心软。
翻开面前的文件，于萌一字一句地斟酌着上面的协议。
吕非，你还能风光多久？
那次通话后，吕非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再打电话给于萌，倒是每天会抽空发几条短信过去，却都销声匿迹。
因着合作的关系，吕非在一次会议上见到作为俞侨代表的段明婷。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吕非少有地由于愧疚而却步，只是在看到她视而不见的目光时偷偷苦笑。为此，段明帛没少取笑她。
“我说，你要是喜欢我妹吧就赶紧的，她和Andrew的订婚宴就订在小年那天。你要是去抢亲，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不过，你先把你和那个女人的事处理干净。”
段明婷要订婚的消息让吕非有些意外。看来她真的生气了，连订婚都不通知自己。
看吕非意外的表情，段明帛有些生气：“不会吧，就算我妹没有通知你，报纸上也有说，你居然都不知道。老实说，你到底有多喜欢小婷？”
“阿婷是我很在乎的人。”
“你们到底怎么了？”
“几年前，我一时昏了头，亲了她。”
“你……”段明帛被吕非一脸镇静吐出的爆炸新闻给惊到：“挨打了没？”
吕非的有些尴尬地喝了口酒。
“有次她半夜回来被我看见，两个眼睛又红又肿。我就关心地问了下，差点没被她的眼刀给剐了。我还奇怪呢，原来是你！”回忆起那天，段明帛还有些心有余悸：“小婷肯定是喜欢你的。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用强只会让她反感。出了事你什么都不说不做，女人嘛，你也懂，得用哄。尤其我妹这样的女人，在家在外都是被人捧着——虽然你也是啊，不过你也得让着她一点。小婷虽说脾气差了点，但是心地好的没话说。以后你们要是在一起，让着她一些。”
“说完了么？”吕非的脸有些冷：“阿婷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乎的人。我亲她是因为当时我心里有迷惑。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过分，所以一直以来，我很愧疚，不敢面对她。”
吕非的话让段明帛很吃惊，自己居然全都想歪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会自己向她道歉。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再成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目光又看到段明婷扫过自己的视线，吕非一狠心，朝着她直直走了过去。
“阿婷。”Andrew今天没有陪着段明婷一起来，吕非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回应。
两人沉默地站着，过了一会，渐渐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忽然，吕非伸手拉着段明婷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吕非抓得很紧，段明婷几次甩都没甩开，只好被拉着穿过人群。
屋子里的人大都知道吕非的取向，而且段明婷一直是吕非身边很亲近的女人。就在多数人都以为她们在一起的时候，Andrew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有种看好戏的感觉。果然，没过多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