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也许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活着,才让我一直觉得窦娥的死这样悲……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许戈飞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他,父亲只知道在物质上满足他的渴求,却不懂得怎样用爱去关心他。
“哎,陈伊凡,怎么一看见你就这么背呢,好友里如云的美女一个也不在线。”
“是人家怕了你,都故意隐身了吧。”
“滚你丫的。哦,你小子现在在哪混呢?”
“沈阳”
“你怎么一直不跟郑泽联系呢?他小子大概跟你待久了,逻辑也有点问题了,有这么好的老婆,整天急着找你干吗!”
不知不觉我又陷入了沉思,是啊,这么好的老婆……
“你这个死孩子,说话啊,怎么这么迟钝呢?视频聊吧,你TMD今天真走运,我向来是不会跟你这么丑的女孩子聊的。我倒要看看你蠢成什么样子了,哈哈”
“对不起,我不想跟过去有什么纠缠了,我也没什么欲望见以前认识的人了。”
“*,我们以前认识吗?再说你不想知道郑泽现在惨成什么样子了?亏他现在还这么关心你。我觉得我做人够没良心了,今天算是开眼了。”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竟鬼使神差的点击了接收。许戈飞还是那个老样子,自命英俊非凡,他玩女人有的是资本,可他从未真正爱过谁,只是在不停的玩弄感情的游戏。
“郑……郑泽……他,他怎么了?”
“……”
“怎么不说话了?”
“……”
“你要急死我啊?出什么事了?”
“你是谁啊?”
“陈伊凡啊,你脑袋坏掉了?”
“声音好像是……”
看着他呆若木鸡的表情,迟钝拗口的问话,我忽尔明白了是哪里出了状况,痴痴的笑了起来。
“我还是不信。是不是灯光的事?还是昨夜通宵太累,如今老眼昏花?不可能啊,我可是飞行员!快告诉我你地址,我这就去找你,郑泽的事太复杂了,我要细细的跟你免谈!”
“别逗了你,我现在在沈阳,你在济南……”
“这你就别管了。”
许戈飞太固执,也许是要耍我玩玩,也许是要给郑泽一颗定心丸,我怀着种种猜测,故意躲开放学的高峰期,低着头一边想一边走,不想去其他人交往,甚至是眼神的交流。
“哎吆,对不起,对不起……”我心不在焉的撞倒了别人身上。
“你他妈的没长……”他愕然的顿了顿,“陈伊凡!”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戈飞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但是一米八的个头和那身跑去夏威夷晒出来的古铜色的皮肤,就足以令全院的花痴们狂倒、欢呼。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密密的睫毛,销魂而深邃的眼神,我想花痴一样被俘虏了,怪不得郑泽不准我看他的眼睛,“女孩子看他的眼睛会怀孕的。”当时听来可笑,如今俨然是句至理名言。
“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秀色可餐啊……”许戈飞娴熟的背起了他的开场白。
“换点新的吧,老师教了那么多文章……”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把傻脑筋传染给了郑泽,郑泽却把出众的相貌分给了你。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不过你这个臭丫头液态磨蹭了吧,你知道我在这等你很久了吧?”许戈飞伸伸懒腰,将手中的烟蒂丢在了地上,用脚碾灭,一脸的倦容。
我低头一看,脚下烟蒂的个数绝对是时间强有力的说辞。
他抓起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走,陪我去开个房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围着逆转的随便的女人!你放开我。”我试图从他紧握的双手中挣脱出来,却被他牢牢地抓着动弹不得。
“傻丫头,我是要开个房间自己睡啊,我千山万水的飞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总不能让我累死街头吧。”我依旧费力地往后缩着手,不时还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长得这么安全还怕我怎么样你不成?比你性感漂亮的女人我见得多了,还会对你这样的飞机场动心吗?哈哈……”他爽朗的笑起来,还轻浮的在我身上扫视了一圈。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一股莫名的热血涌上心头,我的脸因愤怒和羞愧而变得绯红。我依然固执的扭动着手腕,扭头迎见周围起义的目光。
“那你也要放开我啊,男女……”
“走啦,真啰嗦!”未等我说完,许戈飞便很轻易的把我拉了出去。
许戈飞懒懒的躺在床上,对我爱答不理的,连眼皮都懒得动一动。
“许戈飞,那他……到底……”我低头摆弄着衣角,即尴尬又羞愧,好像自己是个多余的摆设,不知所措。想起刚才进来时的情形,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叫飞哥,要不就给我闭嘴,别耽误大爷休息。”他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我的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来。
“啊?”我压住火气,无奈的清了清喉咙,“嗯……”他转转身子,一副欲要沉睡半年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时不我待”。我喃喃的从牙缝中撕扯出两个字“飞……哥……”
“听不到,没有力气就不用说了。”他依旧傲慢的像座古老的金字塔。
我顿时火冒三丈,白眼一番,把包包狠命的朝他砸过去:“死猪头,兄弟俩一样的臭脾气,睡吧,睡吧,睡死才好呢!”
我“啪”一声把门带上;怒气冲冲的跑到街上。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岁月已试着把郑泽和回忆埋在心底,而许戈飞的出现让一切屏障和阻碍都烟消云散了。我感情的洪水又要决堤了,怎么也堵不住。爱情的流沙钻进了我的眼睛,泪水像高悬欲泻的瀑布被薄薄的睫毛挡着。
“你的包包,真得很丑哎,我可不想让它留在我身边,”许戈飞向一阵夏日的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跑在我面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anyhelp,如果你要独自静静的话,我可以先去抽根烟。我很清楚自己左右不了你的感情。”他的眼光变得温柔而慈祥,好像很注意自己的措辞,唯恐一句不恰当的话粉碎我危危欲碎的心。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你以为你是谁啊?装做一副能看透我的样子,我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像你这种败家子就知道做父母脚下的寄生虫……”我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喋喋不休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了些什么。
许戈飞依旧那样的看着我,好像慈父在放纵女儿的无理取闹。
“转过身去,不准回头看。”我终于放弃了伪装,趴在他背上呜呜地哭起来,双手使劲地抓住他的衬衣。
“你喜欢他。”许戈飞转过身,把我拥进了怀里,我哭得更厉害了,好像要把所有的怨恨跟委屈全数发泄出来。他的胸膛宽阔而结实,我想一只受伤的小鸟占不开羽翼,像一支漂泊的小船停泊在了宁谧的港口。
那夜月朗星稀,清风徐徐,我们两个沉默不语,走在公园的小径上。
“你怎么被调剂到这儿来了?郑泽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你,天天生活在自责中。原本该细细享受的甜美幸福的生活,却被隐约的阴影笼罩着。布下这个局的人正是一走了之的你。”
“是我,我自己故意离开济南逃到这里的。”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郑泽的模样有傻傻的浮现在北方的夜空里。
“你也为你这样走得很潇洒吗?你是在把责任推写给别人,是在把痛苦无限放大。”许戈飞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看着我。
我抬头望望前方,“是时候了,我要回济南,面对自己的命运。”
“你就这样回去,不是在向他们宣告:都是你们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要把自己的痛苦全数还给你们,将你们的幸福生活毁灭!”他一面说着一面摆出一副侏罗纪恐龙的样子。
我抬头看看许戈飞,低下了紧锁的眉头,喃喃道:“是啊,是啊……”
“那我就委屈一点,假装一下你的男朋友吧,”他微微翘起嘴角,一脸的坏笑,“其实我是认真的,为了你,更是为了我弟弟。”他补充道,收起了笑意。
也许这是个万全之策,我细细的想着,这样我比较容易面对他们,掩饰自己。有这么优秀有凶狠的男朋友,还可以轻松摆脱其他人的纠缠。
“怎么样啊?婆婆妈妈的,不行就算了。我可是冒着吃大亏的危险啊!”许戈飞用手指使劲的点了一下我的脑袋。
“哎吆,谁说不肯了啊。”我朝他翻了翻白眼,“可是要先讲好啊,只是在他们面前维持我们的关系,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此外,即使在他们面前,也不准你越雷池半步,切不可有丝毫的肌肤之亲。”我想一个封建家族的私塾先生,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那哪种程度的接触叫做肌肤之亲呢?这算不算?”许戈飞伸出右手,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左手轻轻拂着我的头发,在我唇上留下了灼热的一吻……
十秒二十秒……
周围的空气瞬息凝固了,我手心不觉渗出细细的汗珠,粘湿了他的衣衫,心脏急促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血液不规律的涌向脸庞。我想一株熟透了的番茄,深深地抓着脚下的土壤。过去和未来都融化成了今朝,忘了日月星辰,忘了清风草木,只有他,像童话里的王子把灰姑娘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步入仙境。
我的初吻,我做了七年的梦终于实现,然而男主角却不是他……
对我来说,许戈飞就像一股四季风,我猜不出他什么时候出现,更不知道他何时会离开,我捉不住他,更不懂他的逻辑。他可以让你感觉靠不住,却又可以在你脆弱的时候给你一个肩膀,甚至可以在跟你热吻之后,轻松的笑着说“热热身,适应一下”。我捉摸不出,也懒得伤脑筋。
第四章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在飞往济南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烁艾青的这首诗,一字一句就像跳动的音符,毫无规律的若隐若现。在过往的一年里,我像走过了一生一世。我终于又站在了这片土地上,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的地方。然而物是人非,以前的楼房早已换了新的主人楼前的玉兰花也换成了层层密密的白色韭花。隔壁小哥哥身边的跟屁虫陈伊凡也早已换成了万人迷雯雨。雯雨已从一个世俗而自私的花瓶,变成了和善而温柔的好老婆,她真的恋爱了并深陷其中。我呆呆的站在郑泽家门前,却没有勇气走进去。
和许戈飞同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么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恰值血气方刚,青春年少之时,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对我的女性魅力和自尊心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许戈飞常常吵着要带我去见郑泽,可我却本能的逃避、拖延。而每当他不在家,我却独自偷偷的溜出去,慢慢的朝郑泽家的方向走去。那条路跨越历下和历城两个区,我不停的走着,直到遇见高校的教学楼,卖冰激凌的老店面,绊倒我的旧井盖,便放慢脚步,细细的回忆。每当走到将要靠近郑泽家的地方,就坐在路旁的石阶上,想一阵哭一阵,等黄昏迫近就失魂落魄的走回去……
那个黄昏格外的短,我还不曾意识到它的来临,黑夜却侵蚀了整个夜空。忽而一枚硬币滚落在我的脚边,左右摇摆着,螺旋的舞姿像红地毯上舞动华尔兹的水晶鞋。最终却直直地立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硬币的主人弯腰捡起它,拖着浑厚的语调诵着:“我为你投出一枚硬币,如果是正面你将是我一生的朋友;如果是反面你将是我一世的朋友。然而它落下时却是立着的,这说明老天要你陈伊凡做我一生一世的朋友。”
我抬起头,好似一阵春风吹动了我的睫毛,我确是看到了郑泽,月光下光意朦胧的郑泽,身着笔直的西装,淡蓝色衬衣的郑泽,我第一次看见放荡不羁的他如此稳重而干练的装束。如同一匹狂妄奔驰的马儿忽然了住了脚步,让人们欣赏到它俊朗的面容。郑泽的笑还是那么的好看,像天使的微笑让我忘了所有的苦涩。
他习惯性的牵起我的手,好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宽容的拉回离家出走的女儿。他的手那样大,大的足以把我小小的手密密的包住。
高中就读的学校面积小得可怜,五分钟足以让我们走上好几圈,然而我们却在校园里足足待了五个小时。彼此有太多的话要说,我们的生命有太多的重合部分,有太多的交叉点。郑泽的生活里掺杂了太多我的身影,而我的回忆大部分是由郑泽组成的。
“伊凡,真没想到你这个傻丫头竟然也能出落成美女,不过也有点太晚了吧,你这算不算‘回光返照’?哈哈。”郑泽笑了起来,忽然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如果能早点,如果你能看上我,也许……”郑泽悠悠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话句句撞在了我的心头。
“也许你的如果全部是真的,也许我暗恋了你七年,也许疯狂而痛苦的爱你甚至超过了爱自己的生命,也许曾经是,现在依然是……”我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把埋藏在心底的话悉数吐了出来。
我曾试图把对郑泽的感情装在坛子里,密密的封好,深埋在地下。然而我却没有意识到,那种思念是浓烈而干涩的陈酿,埋得越久越是甜美。郑泽是我的解花语,他的出现是无需语言的魔法,一切咒印瞬息化为虚有。
我的话好像揭开了郑泽心中某个角落的帷幕,那个他不敢走近,不敢触及的地方。郑泽是喜欢我的,他灵动而闪烁的眼神告诉了我。
“伊凡,雯雨很爱我,我也很爱她。她可以为我付出一切,改变一切。我不能负了她。失去你我一生都不会幸福,但如果失去她,我的生命便失去了意义……”郑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不敢迎见我的目光。
“郑泽,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足以让我致命,你知道吗?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狠下心肠来伤害我……”我轻轻捧起他的脸,语气变得那样脆弱而不堪一击,“郑泽,求求你看着我,我不在乎你退而求其次,我不在乎你脚踏两只船,甚至不在乎你把我当成一时宠爱的玩偶,我只求你能偶尔想起我,关心我,爱我。没有你的爱我的生命会枯萎的,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已涕不成声,最后几个字含糊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而郑泽却分明读懂了我。
他吻了我。
他的呼吸均匀的洒在我脸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我酥软在了他的怀里,一夜未归……
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不能接受残缺的爱情。也不能多在郑泽给我的爱情角落里,自欺欺人的忘记井外天,想象着那个角落有多么美丽迷人。我会崩溃的,我更无法面对雯雨。郑泽昨夜的话给了我一个在明确不过的答案,他爱雯雨,这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完全拥有他。今生有缘无分,只能求来生再续缘了。
我吻了吻郑泽的额头,便在一片寂静中悄然离开了。我一把我最珍贵的给了我最爱的人,此生无憾了……
我回到家时,天已蒙蒙亮,周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推开门,我惊讶的发现了略有醉意的许戈飞。
“你这个蠢货,在外面带了一夜到现在才回来。害得我连饭都没得吃!”他摇摇晃晃的走道我面前,两眼布满血丝。“穿成这个鬼样子,脑袋坏掉了啊?像你这样的傻瓜,冻死一个少一个。”我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被狠狠的训斥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件大衣丢进我怀里。
我心里怪怪地,郑泽只看到了我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