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叔迟疑道:“公子,如果城外的人真的是云纾小姐的话,那么这位姑娘就是假冒的,公子,她很有可能与云纾小姐的失踪有关呐!”
范少杰阴沉着脸,手缩了回来,只定定看着华叔。
华叔被他一瞪,顿时噤声。
“堂弟,云纾的事情还是查明白比较好,毕竟范家的家业。。。。。。”颜正声话还未说完,便见到一团黑白交杂的东西朝着自己迎面砸过来,颜正声情急之下打开折扇遮挡,但还是有一些砸在了他的身上,噼里啪啦一阵过后,颜正声的脚边落了无数黑白棋子。他吃惊地看着对面那个男子,面如鹅肝,眼里满是怒火,额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指着自己道。
“给我滚!”
颜正声吃惊道:“堂——”
“你没听懂吗,给我。。。。。。”最后一个字范少杰没有说出口,忽而捂住了心口,仰面直挺挺地倒下。。。。。。
“哥哥,这是爹爹给我带的鞋子,好看不好看?世界上仅有这一双哦,连公主都没有呢!”
“哥哥,我们再偷偷去天一阁玩好不好,这里太吵,为什么爹爹总有这么多客人?”
“我去和爹爹说哥哥是男孩子,要继承家业一定要哥哥继承,我不行,我是女孩子,怎么能将这么多钱交给我呢,太让人头疼了。”
“。。。。。。”
“哥哥,后面有个人特别恐怖,我等会儿引开他,你快回去叫爹爹。”
“哥哥,快逃!”
“云纾!”范少杰猛然惊醒,手紧紧抓着被褥,冷汗涔涔。瞥见边上的华叔然后抓住他的手道,“云纾呢,云纾呢,她被歹人抓走了,快,快告诉爹娘,快派人找她!”
“公子,小姐已经不在了,公子,您快喝药吧。”华叔老泪纵横,哆嗦着手扶着范少杰喝药。
但范少杰却一甩手,将药再次打翻。
“我不喝,”范少杰下榻,“云纾在哪里,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
华叔无奈道:“她在公堂受审。”
十一欲哭无泪,答应帮别人的忙却落到如此下场。
说出真相?
那会坐实了假冒范云纾的罪名,说不定还会屈打成招。
不说出真相?
但自己并不了解范云纾的情况,也不了解范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要一直假装失忆的范云纾?
面对公堂上留着两撇可笑胡子的官老爷,以及他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四字,十一忽而有一种非常滑稽的感觉。怎么说也是余杭祭酒的女儿,却成了堂下犯,说出去都丢人。
看热闹的人分外多,听着身后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十一脸色渐渐暗沉。
“大胆犯人,还不如实供述罪状!”惊堂木一拍,惊的十一魂儿颤颤。
“禀告大人,民女不知道所犯何罪。”十一抿住下唇,她在等待范少杰到来,范少杰不会放着她不顾。
“啪——”又是一记惊堂木,县官吹胡子瞪眼道,“你谋害范家小姐范云纾,又冒充范云纾混入范府谋夺范府家业,还不认罪!”
“大人,请问您看着民女像是几岁?”十一冷静道。
县官一抹胡子道:“我瞧你应然十二三岁。”
“那请问范云纾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约六年之前。”
“那民女再问大人,试问我当年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如何能谋害范云纾?”十一这席话堵得县官一时哑口无言,十一再道,“大人,你们可见过范云纾,若是没有见过的话,何以为民女就不是范云纾?难道大人凭着一只绣鞋就断定那骸骨就是范云纾吗?难道范少杰会不认得自己的妹妹?”
县官拿起丝巾拭汗,瞄了一眼边角,“大胆犯人,还敢狡辩,来人呐,给我打!”
“大人要屈打成招吗?”十一故意提高音量。
身后观看的人群果然又躁动起来,纷纷为十一鸣不平。
县官的令牌迟迟不敢往下丢,又瞄边角一眼,那儿后头终于走出一人来,下到堂上站在十一边上拱手道,“大人,此女能言善辩,但还请大人容许小的问一问。”
“颜公子请问。”县官找到了救命稻草。
颜正声绕着十一道:“你纵然当年只有六岁,但是却可以有人与你同谋。堂弟六七年不见堂妹,再加上他思妹情切,当然也有可能认错了堂妹。”
“哼。”十一坚持着。颜正声忽而拿着范云纾的绣鞋出现已经非常可疑,再加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其心毕现。
十有□当年谋害范云纾的就是他!
“大人,此女嘴硬,大人不能发慈悲之心,需要严刑拷打才可得知真相!”颜正声对着堂上行礼。
县官见有人撑腰,又有了疑点,于是便终于下定了决心扔下令牌道:“来人,打她二十大板!”
十一唇色惨白。
这二十板下去自己可能会没命。
身边的衙役听令搬来了一张行刑凳,压着十一趴在上面,然后两个衙役抓着十一不让她动弹,另外两个拿来了手臂粗的棍子站在两侧,高高抡起棍子欲要下手。
十一害怕得闭上眼睛,紧紧捏着手,心里却忍不住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封姐姐!”
一道白色身影迅速从众人面前闪过,众人还未看得清她是如何进来便见一个白衣女子衣袂翩翩地站在公堂之上。她带来的一阵风将“明镜高悬”牌匾打落,两侧的衙役也全都站立不稳,队伍七零八落,有的甚至跌坐在地上。县官的帽子已歪,趴在桌后狼狈不堪。
“大。。。。。。大胆。。。。。。”县官好不容易正了衣帽从桌底爬了上来,再要拍惊堂木的时候望见那女子的脸,一时惊呆。
这世界上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封三娘忽略了所有人的视线,从容转身睨着趴在凳子上的十一道:“没事的话就起来,有事的话——”她转身凌冽一扫衙役和县官,“我让他们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有意
地上的“明镜高悬”四字牌匾出现裂纹,金漆大字闪闪发光,似乎在嘲笑县官的无能。衙役好不容易重新站稳队形,却隐隐又分外清晰地听见刚来的那绝色女子平静从容地说出一句话。
“没有事的话就起来,有事的话——我就让他们陪葬。”
只不过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当着大堂放肆,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她大有来头?
衙役们一边等待县官的命令,一边暗中观察白衣女子的形态。
卓尔不群,灵而不凡。
这就是这女子给众人的印象。
此女必定大有来头!
十一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封三娘竟真的能听得见自己的心意,及时赶来救场;惊的是她这般大摇大摆毫无顾忌,吓到了他们暴露了身份又是一堆麻烦。
“封姐姐,”十一弱弱地扯了扯三娘的衣袖,“你先退到一边,这里我能应对。”
封三娘睨视她,显然不相信她能独自应对,再者,她这样高姿态出现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若是不动用法术哪能说走就走。既然这样来了,也该潇潇洒洒离开,于是她便一声不吭地扶起十一。
哪知十一竟推开她,抬头对着上头的县官赔礼道:“我这位姐姐早在江湖历练,心直口快不知道礼节,而伯父也在余杭一直忙着脱不开身管教她,希望大人看在伯父的面子上能够谅解。”
县官敛袍肃容问:“你的伯父是哪位?”
十一笑言,“大人可能也不认识,他姓范,单名一个成字。”
封三娘侧目盯着十一,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这事情在她看来极为简单,要救十一只要带走她即可,这里的事情自然不必管。但瞧十一模样像是不想让自己插手此事。也罢,她自己要找麻烦便找麻烦,只是到时候若解决不了,自己可真要袖手旁观给她一个教训。
县官闻言果然态度缓和,忙请人搬来了凳子放在一边对着三娘道:“姑娘请坐,本官会公正审理此案。”他清理了下嗓子,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颜正声所说。
颜正声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县官。
给了他这么多银子,竟然全部打了水漂。但这封姑娘究竟是何人,她姓封余杭祭酒姓范,又怎么会是父女关系?难道她假冒身份改了姓氏?不管她的身份是真是假,堂上的范云纾一定是假!
“大人,”颜正声拱手道,“大人还未打板子呢。”
“这——”县官犹豫,瞄了眼封三娘,封三娘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并不表态。县官究竟收了颜正声的钱财,再者此案也的确有疑点,令已当着众人下达焉有不打之理?但这一头又是祭酒大人的故交。。。。。。
县官又一抹胡子,迂回着另外下了一道令,“看这女子娇弱,减为十板。”
十一直翻白眼,回头一扫外头众人,他们眼中不无怜悯,于是十一紧咬软木,老老实实趴着。
“啪!”
衙役抡起木棍照着十一的屁股打了下去,声音闷响,不像是装模作样。
十一额头立即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眼前迷糊一片,仅是一板子她竟就差点晕厥过去,可见“屈打成招”这四个字并非空穴来风,瞧自己一棍都受不住,他人若是二十棍下去岂不是痛不欲生?
封三娘指尖微动,身子稍稍往前倾,但并不阻止,她想瞧瞧十一究竟倔到何时才肯求她。
衙役又是一棍子下去,“啪——”,十一惨叫一声,趴在凳子上迟迟不起。
封三娘双目瞪直。
衙役推了推她,她却一动不动,于是连衙役都慌张地往公堂上望。县官呆愣起身,从上往下惴惴地望了一眼昏厥的十一,又见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
封三娘已经到了十一边上,探了探她的鼻息。此刻十一稍微睁开一只眼,调皮地朝着三娘眨了眨,又悄悄地扯了扯封三娘的衣角,三娘低头瞧她,于是会意。
“大人,云纾已经晕了过去,大人再打可就有滥用酷刑之嫌。”
“大人,事情还未查明,切不可放犯人回去!”颜正声立即插口道。
封三娘瞥他一眼,不屑道:“事情既然还未审明,她就不是犯人,颜公子又何出此言?”她又冲着县官道,“如果大人要查明真相,就必须等她醒来。而且云纾这件事情多有蹊跷,大人不如暂且休堂,差人再去发现云纾遗体的地方再做检验,或许就能有新的发现。”
“大人——”
“况且范少杰也不在此处,大人要审理此案,少不得要叫上范公子在场。”封三娘不等颜正声说完立即抢白,且说的句句在理,驳的颜正声脸白一阵青一阵。
县官同意地点点头,拍下惊堂木道:“此案容后再审,退堂。”
颜正声愤愤瞥了封三娘一眼,拂袖而去。
封三娘又只好亲自背着十一,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出县衙。
街道上原本人烟寂寥,但因封三娘风采出众,又背着传闻中失踪已久的范云纾,故而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封三娘顶着众人目光倒也没什么,但一路上背上那人一直在低低地笑,却又不知道她在傻笑些什么。封三娘终于在拐过一个巷口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你猜他们是在看你还是在看我?”十一眉眼弯弯。封三娘是第二次背着她,见她如此为自己担忧,十一自然满心欢喜,手又紧了紧靠在封三娘的背上,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十一真不打算下来。
封三娘哼道:“你屁股不疼了?”
“当然疼!”十一急急道,“虽然我是装晕,但若真的打我十棍,恐怕我这条小命还是要撂在公堂上。”她见封三娘未曾搭腔,料定她也是于心不忍,又继续凑到她的脖间,在她耳边吹气道,“封姐姐,我关你在天一阁是为了引出下毒的真凶,现在看来下毒之人应然就是颜正声。这件事情我向你道歉。但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是范少杰放了你?紫湛姐姐呢?”
封三娘耳根烧红,顿下脚步扭头斜视十一道,“她还有要事去办,我先来找你算账。”
“算。。。。。。算什么帐。”十一装傻充愣,眼睛瞄到别处,却用余光一直偷看封三娘,她即使生气也如花儿般姹紫嫣红。
封三娘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细数十一的罪状,“一,盗我玄机图;二,困我于天一阁;三,害我。。。。。。”她略一迟疑,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再说,便转语调道,“小竹妖如今在何处,我去酒楼找他,店小二说他早就离开了。”
十一却一直在意她的第三点,但封三娘却偏偏不言明,正焦急间听见“小竹妖”三个字,也觉得蹊跷,依照小竹妖的性子,但凡与封三娘有关的恨不得贴上来粘上来,日日与封三娘不相离,但他却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实在匪夷所思,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封姐姐,你为何突然来找小竹妖,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我并非讨厌他,”封三娘否认,眉头稍蹙,“况且有些事情需要他了结。”
十一颔首沉思道,“我也觉得他有些古怪,不过他那么机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范云纾的真相,然后将颜正声绳之于法。只可惜现在范云纾死无对证,无法证明颜正声就是真凶。”
“即使死了,也可以‘对证’,”封三娘道,“我带你去见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芍药为盟
“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十一见封三娘背着自己拐过一道又一道的巷口;身侧庭院幽幽,矮墙森森;江南多雨,墙壁上间隙中长了一行青苔,偶尔有人家有闲情逸致便栽种了一些爬山虎,夏季在布满蔓藤的花架下纳凉,也是一大赏心悦事。
封三娘脚步轻盈;即使背了十一也丝毫不费力气,呼吸平顺。
“我和紫湛在天一阁遇见了一只女鬼,这个女鬼我们都认识;她就是范少杰的妹妹,范府失踪六年的小姐范云纾。”
“啊!”十一不禁轻呼出声,“范云纾真的已经死了,而且她还一直在天一阁之中?”十一转念道,“范少杰经常出入天一阁,她既然在那儿又为何不去见范少杰?即便只告知他当年的恶徒是何人也好,也不至让范少杰如此憔悴,我看他身上的病大多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心中郁结所致。”
封三娘冷哼道:“他会在乎?他若在乎的话当年就不会撇下范云纾一人逃跑了,他若在乎也不会回到府中对着父母只字不提。若他早点告知府中人真相,范云纾也不至于被人谋害。”
“你说什么?!”十一手上渐渐用力,紧紧抓着封三娘肩膀。
封三娘回头望了一眼她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脚步停滞淡淡道:“范家父母有意将产业交给范云纾,而不是范少杰这个捡来的孩子,是范少杰间接害死了范云纾。”
十一内心震动不已,接下来一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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