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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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方-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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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拿自己当小媳妇儿似的。”随后想起了什么,又跑了出去。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靠,我不拿自己当小媳妇儿,可你老拿自己当我爷们儿啊。正想着,一个牛皮纸袋子扔进我怀里,“吃吧,刚出锅的。” 
是热乎乎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大晚上的现炒现卖,也不知习晓北跟干果店的老板啥交情。吃人家嘴短,我不生气了,一边吃一边扒出几个放在桌子上,等习晓北洗澡出来。 
“我刷完牙了,”习晓北靠在了床头,“不过要是那栗子自己主动献身,我就吃一个。”他的眼睛一旦沾染了情欲,就会微微地眯起来,似笑非笑的很是撩人。我咬了一个栗仁儿从床尾爬了上去,歪过头送进他的嘴里。 
甘甜的栗子很快在我们相互地啃咬中不见了踪影,房间里渐渐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习晓北显然忘记了他要在我身上鼓捣出一个小塔拉的事,任由我扶着他的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哥,今天很累吧?” 
“嗯。” 
“那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深夜,我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往习晓北的怀里拱了拱,不去管它。还是执着的响个不停,习晓北抬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来看了看显示,递给我:“快接,是你姐。” 
我突然惊醒过来,有从高空坠落的梦魇的感觉。 
 
 
 
44 负罪 
 
电话里的背景音很嘈杂,我不明白姐姐半夜三更的这是在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又惶恐:“涛涛,余学平的老婆,刚才跳楼自杀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跳下床刷的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翻出一支烟,好容易哆哆嗦嗦地叼在嘴里,却无论如何也打不着火儿。习晓北下了床拉上窗帘,拿过我手里的打火机,盛夏时分,我像个快要冻僵的的人贪婪地靠近这仅有的温暖。 
深吸了一口烟,随后被习晓北轻轻拢在怀里,我终于可以正常地开口说话:“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姐姐此时正在余学平家的楼下,她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半夜被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吵醒,和我姐夫下楼一看,围着好多人,余学平的老婆从十五楼跳下来,根本没得救了。余学平像个木桩子戳在地上一言不发,他老丈母娘被两个邻居架着,正在疯狂地哭骂。 
“你知道吗涛涛,听他老丈母娘的意思,余学平这个混蛋又在外边找人,被他老婆发现,俩人打起来他老婆被推了个跟头流产了,这几天一直想不开,今天晚上趁她妈妈不注意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所以对姐姐说的这些事无法做出正常的回应。她平时和余学平两口子还算熟悉,但不太清楚他们婚后和我之间发生的那些烂事儿,听着我半天没回音,赶紧自责:“涛涛,你看我这个八婆,深更半夜地吓着你了吧?睡吧睡吧,详细的明天再说。” 
我挂了电话,发现习晓北正关切地望着我。他拿掉我手里的烟靠在床头,让我枕在他的大腿上,一边拨弄着我的头发一边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家里的事,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他没有再追问,轻轻阖上我的眼睛。寂静中,我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还是姐姐。 
“涛涛,我才发现,余学平他老婆跳楼前发到我手机上一个短信,让我转发给你。我看不明白,你要不要看?” 
“管江涛,你可以回家了。放心,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是绝版,我根本没留。还有,余学平这样的人渣,你要不嫌弃尽管拿去,现在我要去天堂找我的孩子,他好可怜。” 
自离家以来,余学平的妻子一直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把达摩克斯之剑,随时有可能将我洞穿。现在她突然之间不在了,我却未感到一丝一毫的轻松。相反,平生第一次,我觉得我的性向是罪恶的…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和一个性情刚烈的女人,因为一个无节操的同性恋者而失去了生命,而这个同性恋者曾是我的朋友和爱人,我在他婚后还与他鬼混在一起,甚至毫无廉耻地在她的婚床上疯狂做爱…… 
我反反复复地读那条短信,一个即将自杀的女人的临终遗言,她从未拥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又刚刚失去了孩子,留下的一字一句像把锋利的刀子将我反复凌迟。习晓北接过了我的手机看了看,拍拍我的肩。 
“想哭就哭,不想哭就给我个解释。” 
我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习晓北拉住我的手把我拽进怀里:“不想解释也可以,但你如果敢跑,我一定会打折你的腿。” 
“哥我不跑,我回去拿样东西给你看。” 
 
 
 
45 你错在哪里 
 
我想自己天生就是个冷漠的人,不在意别人对我的态度,也很少去为别人着想。在遇到习晓北之前,欲望是我生活的全部动力,所以在余学平结婚以后还会和他搅在一起。但说实话,我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心灵也比自己想象的脆弱很多,当两个无辜的生命从世界上消失并且与我脱不了干系时,深深地负罪感让我的精神几近崩溃。 
“这就是你跑到我们这里来的原因,”习晓北听完了我语无伦次地讲述,指着我手中的U盘问:“你确定想让我看吗?” 
我把U盘放在他的手心,后退几步蹲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不一会儿,有细碎的呻吟声响起,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我正在给余学平做扩张。 
“坐过来一起看,”习晓北指指他的大腿,“这个姓余的看起来很不错,怪不得他老婆会钻牛角尖儿。” 
我站起身走过去,对即将遭到的暴打的期待让我浑身的肌肉紧缩,对于一个懦夫来说,这是用来解脱自己的最快最好的方式。习晓北环过我的腰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支在我的肩头,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脑屏幕。我紧闭着眼睛把头向后仰,被他掐着脖子按回来:“既然有胆量做就要有胆量看,否则你会让我有偷着看A片儿的错觉。” 
那一天余学平的妻子在医院值夜班,我们肆无忌惮地交欢,用到了各种体位,余学平更是不停地浪叫,骚到了极点。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摇晃的屁股和余学平大张的双腿,后来他跨坐在我的身上,望着自己极度享受的脸,我想到余学平的妻子当时看到这段录像时的感受,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哥,我害死人了,你杀了我吧……” 
习晓北的手探进了我的裤子里,抓住我萎靡的性器开始渐渐地使力。这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我听见自己一声惨叫,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让我看这个东西,就是想让我恶心你,嫌弃你,然后放你走,这样你就可以和那个姓余的重修旧好,像录像里这样尽情享受。反正他的老婆孩子都没有了,没有人会再威胁你了是不是?这座城市和我对你来说都没有用处了是不是?!” 
我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来,但是心上压着的大石头却突然轻了很多,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自虐,原来可以摆脱心灵上的痛苦煎熬。我很平静地回答:“是的,没错。” 
我以为会被他活活捏死,腿间的疼痛却忽然减轻了,习晓北抽出他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不觉得你故意激怒我让我揍你一顿就可以减轻痛苦,其实你和他做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和你小时候尿床的错误基本可以划等号,因为那时我们并不相识。但是,”他指了指屏幕一侧床头柜上的一帧结婚照,“有一点让我很生气,你不该尿到人家的婚床上。” 
习晓北拔下了U盘递给我,“好好留着吧,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以后哪天下面又痒痒了,想对别人乱发情,就拿出来看一看,想一想那对母子,再想想习晓北有可能会骟了你,你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向浴室走去,我很害怕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带着哭音喊他:“哥,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心里难过的要死……” 
他没有回头,关上门的瞬间听见他说:“跪下认个错吧,天还没亮,人应该没有走远。” 
 
 
 
46 我配不上他 
 
习晓北在浴室里待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他还是被这件事困扰到了。跪在地板上,我望着书房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那对苦命的母子应该在天堂团聚了吧?她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无法原谅自己龌龊的过去,再有,我这样一个垃圾,习晓北他凭什么爱我? 
“起来吧,死不是件容易的事,活着更难。”我跟在习晓北的后面趔趄着走回卧室,空调的温度有点低,我打了几个喷嚏,习晓北扯过被子盖上,把我揽在他的臂弯。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深吸着混合着薄荷沐浴露清香的他的气息,鼻子有点囔。 
“哥,我这样下作,你还要我吗?”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笑了。 
“哪怕你是个祸国殃民的败类,我为民除害杀了你,可还是会爱你,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骗人,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习晓北撩开被子看了看我的下面,扒拉了两下问:“还能用吧?”我拿开他的手,有点歉疚地说:“今天不能伺候您了,得缓缓。” 
“唉,刚才真想废了你,省心。”习晓北重新盖好被子,“第一眼看到你时,哪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啊。” 
“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沉默了一会儿,习晓北又叹了口气:“有些事本来是想等到冬天大雪封门的时候,躺在咱娘的热炕头儿上搂着你说的。估计今年的热炕头儿是没戏了,索性现在就给你说说哥哥年轻时候的事吧。” 
“跟着我爸他们来这以后,又上了两年学实在是煎熬,我就开始辍学跟季华跑运输。没跑几个月我发现,车匪路霸太猖獗,而且上面都有人,挣钱比我们容易多了。于是我也不跑运输了,加入了其中一个小团伙。有惊无险地过了两年,团伙壮大了很多,我也混成了头头儿。这时我嗅到风向不对,大家赶紧扫扫家底凑钱接手了一个小煤矿,成功洗白。不久,一起打家劫舍的别的团伙都被严打了,我们却挣到了第一笔干净钱。” 
“这些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吧?”我抚摸着他身上一些浅浅的伤痕,对他的这些经历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十分惊讶。 
“对啊,都是些皮外伤。”他从容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惜那个煤矿规模太小,我想挣更多的钱就得想别的办法。这时我的一个朋友找到我,问有个发大财的机会我豁不豁的出去。” 
习晓北停了下来,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推他,他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光明亮又凌厉。我赶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觉得他有点高热病人的状态。他不耐烦地推开我的手,继续说。 
“这个朋友不像我,学习很好,刚刚大学毕业,是学地质勘探的,最近正跟着一个南方来的老板开掘一座铁矿。你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老板被附近的村民和地痞流氓搞得焦头烂额,而且一直没有采到主矿脉,眼瞅着钱都打了水漂,他有点撑不住了。我朋友跟我说,这山简直就是座金山,而且马上就要出货了。要我想办法赶走那个老板,再凑笔钱,以他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买下来。兄弟们都不相信我的朋友,我只好把煤矿留给了他们,拿着自己的一份钱又东挪西借的凑够了一百万,老板前些时候被我们绑了一次,吓怕了,很痛快的就签了合同。他家底儿厚,损失了几百万不伤元气,我借的这一百万可有不少高利贷呢,我朋友说别担心,一个月内准出货。” 
我不再对他的发家史感兴趣,他的那个朋友让我有点心乱,因为每当提起他,习晓北的眼睛就会亮起来,随后又黯下去,我突然不想再听他说了。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怕被放高利贷的追杀,季华连她的大卡车都卖了,求我别再赌下去。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他一下子瘦了二十斤,走路都打晃儿了,只是跟我说晓北,别放弃,相信我。后来那一天终于来了,我们俩坐在山顶上大哭,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了。我提议到附近的镇子上去喝酒,于是我俩开着老板留下的一辆破吉普去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的时候他劝我不要开车,我不听,死拉硬拽地把他拖上了车。结果,半路上翻到了沟里,我只断了两根肋骨,他却……” 
习晓北说不下去了,我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他的后背。 
“哥,不要说了…。。” 
“他没能等到救护车来,临死前交代我:晓北,所有的咱俩做的错事我一个人都带走了,答应我,以后堂堂正正做人,替我照顾好朱莉……” 
习晓北泪光闪烁,却微笑着仰起头:“那一年朱莉失去了她的爱人,我失去了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你人模狗样地走进我的办公室,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样子,我差一点以为……当然,几秒钟后就知道你是个混蛋了。” 
我有点害怕,死死地搂住他:“哥,你和他……我不是他的替代品吧?” 
“傻小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真正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有高高在上拷问你道德的权利。爱你就是因为爱你,跟你的性别、过去都无关。但是,知错就改,然后心怀愧疚地好好生活下去,你应该能够做到吧?” 
这件惨痛的往事一定埋在习晓北心中最深的地方,今天为了开解我,我眼睁睁看他剥开了自己早已结痂的伤口,让鲜血再次喷涌。他上辈子一定是欠我的,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值得他如此坦诚相待,就像朱莉曾经说过的:“小蛮子,你配不上他。” 
 
 
 
47 生活就是没完没了地折腾 
 
体力劳动者习晓北从未对我说过这麽多的话,估计对别人也没有,长篇大论地倾吐完毕,很快就累得睡着了。我望着他安详的睡脸,总觉的哪里不对劲:闹了半天,今天被治愈的人,该不会是他吧?我偷偷地爬起来溜回书房,贼一样的四处翻找,果然,在抽屉的最里面发现一个小相框。站在习晓北和朱莉中间的人,比我现在要瘦,活脱一个高中时代的我的翻版。 
用拇指肚轻轻抚着他的脸,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滑坐到地板上,我心里稍稍有点挫败感:因为他的离去,无法释怀的愧疚让习晓北不自知的把满满的爱全都给了我,在我面前表现的日趋完美的习晓北先生,也许至今都未意识到他正在进行的自我救赎。想着刚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类似神迹的光辉,苦口婆心的指点我心灵的迷途,我忽然就暴躁起来。 
我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去,有骨气的背起我的小背包儿一路南下。黑社会起家的习老大到底会绅士到底伤心欲绝呢还是会露出本来面目派人先奸后杀?不知怎的我非常期待他的反应。想归想,坐累了,我把相框原样放回去,蹑手蹑脚溜回卧室,爬上床钻进被子,蹭进习晓北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谁谁说了,一个人思虑太多,会失去生活的快乐。 
谢青和希圆的影楼开业了,我代表行里去送了花篮。人来人往的我有点眼晕,瞅瞅没人注意就溜了出去,在拐角没人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正思量着中午跟不跟大部队去吃饭,希圆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吓了我一跳。 
“小管哥,问你个事儿。” 
我心里一紧,有点害怕面对她。 
“谢青的哥哥回英国之前有一次喝多了,说你和我哥是,那种关系,是真的吗?” 
看来世界上真没几个可靠的人,我苦笑着点点头,很爽快的认了。小姑娘刚才忙的红扑扑的脸现在有点发白,我歉疚的想拍拍她的头,又怕她嫌弃,伸出的手半路又缩了回来。 
“对不起。”我习惯性的道歉。 
“没什么,我不是来骂你的。我,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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