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你说得那般好吗?”她羞涩地笑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继续说,“但我当时对你还只是倾慕,绝没有任何非份之想的。我当时想过,面对如此优秀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有此艳福呢?过后,我又在想,我如果没有结婚,一定会到她跟前求婚的。”
南妮给他的话深深感动了。这会儿,她才有时间认真打量起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五官线条刚劲,目光深邃有神,虽说不上英俊,但只要看一眼便能留下深刻的印象的。他的儒雅风度在讲坛上一定会博得阵阵喝彩的。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对与他见面还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念头,那么,她似乎已经有点爱上他了。他虽没有韩强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却给她知识渊博,深沉稳重的全新感受。她不禁想:自己心目中的男人应当是一本书,不一定要有漂亮的封面,也不一定很厚,但内容要丰富,要有包容万象的气魄和吸纳百川的情怀。何野就是她所遇到的最具这方面气质的男人。
爱情距离 10(4)
“何野,你说到你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可我并不再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你的现在和将来。我现在只想知道的是既然你们在共同抚养女儿,那么在我加入进去之后,你将如何处理你和前妻的关系。”
南妮在经历了最初的接触之后,首先提出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她觉得既然交往了,有些问题是绕不过去的。
何野深思了片刻说:“这是个很现实也很棘手的问题。不瞒你说,我们离婚一年多了,还是藕断丝连的。你不要用那样一种眼神来看着我。我说的‘丝’就是我们共同的女儿玲玲。我们之间达成一种默契,通常是女儿在我这儿住半个月,在她那儿住半个月。她有时接女儿时,也会在我屋里坐上一小会儿。”
“玲玲现在在哪儿?”她问。
“在她妈妈哪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女儿的照片,递了过来。
“不错,挺可爱的嘛。”她一边端详,一边说。
“你不会在意她吧。”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个敏感的问题。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她将脸一扬,微微一笑。
他也笑了,说:“咖啡喝到这会儿,才喝出点味道来,要不要再要上两杯?”
“我看可以。”她呷了一口说,“不过你得破费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他高兴地说着,并向不远处的服务生打了一个手势,吩咐再上两杯咖啡来。
南妮很得意,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便将个挺严肃的话题变得轻松起来。她发现何野并没有因为他的前妻提出离婚就忌恨她,相反他们之间似乎还保持着一种同志式的关系。
“你的前妻是做什么工作的?”她颇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是个编辑,在《女人时尚》杂志社工作。”他淡淡地说。
“她叫什么名字?”
“丁璇。”
“丁璇?”南妮简直要喊了起来,把何野吓了一跳。
“怎么,你们认识?”何野警觉起来,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吧。她可是签发我那则征婚广告的编辑呀。”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何野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是从她送我的刊物上读到这则消息的。”
“是吗?这样说,你的前妻还是我们的红娘呢。这种巧合简直就是小说的素材。”
“既然如此,你何不把它收进《享受爱情》里面去?还愁什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他笑着说。
“谢谢你的指点迷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不过若是按这条线索发展下去,我们岂不都成书中的主人公了吗?”她明眸一转,笑得很灿烂。
“那也未必不可吧,不过,别写得太露骨就是了。”他眼里闪烁着惬意。
“哎,你还别说,我从你的话里多少还受到点启发的。”她若有所思地说。
两个人的谈话从一开始的拘谨变得随意起来。何野很健谈,充分施展了他的古代文学功底,广征博引,纵横古今,让南妮几乎入了迷,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哎,我记得你在信上说,你是个性格内向,不擅言谈的人,今天话怎么这样多呢?”她盯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
他笑了,说:“可我信上还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对爱情是直言不讳的’,这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吧。一个男人在他钟爱的女人面前,总是想将自己的一切才华都展示出来。”
“可我还没说我一定会嫁给你呀。”她嘴角现出一抹戏谑的笑纹。
“可我们毕竟有了一个开端。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嘛,我会锲而不舍,继续努力的。”
“你就那么自信?”她微笑着说。
“我相信我的直觉。”他眼里腾起深情。
南妮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她知道何野说的都是真心话。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轻言爱上一个人,可一旦爱上了,就一定是认真的。这是他和韩强的天壤之别。
“何野,”她已决定直乎其名,而不再使用老师这个称呼了,“你难道不想了解一下我的过去吗?”
“我可不想查户口。”他开着玩笑说。
“你是说我查你的户口了?”她睨了他一眼。
“不,是我主动报户口的。”他赶紧说。
“既然如此,我也得主动报一下户口了。”她认真地说。
“悉听尊便。”他说,“不过,不要太严肃了。”
“我先前有一个男友,他叫韩强。我和他谈过五年恋爱,还同居了两年。怎么?没吓着你吧。”她说到这里,把话停了下来,注视着他的表情。
何野最初怔了下,但随即又镇定下来,说:“我很欣赏你的坦率。其实,我也是过来人。我觉得,现代社会对这种事已经很宽容了。如果当初是出于爱的话,同居与结婚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你是在刻意为我寻找理由。其实,我现在很后悔这件事的。”她有些伤感地说,“有人说,恋爱中女人的智商决不会超过八岁的孩子。我可能就是那种愚蠢得可笑的女人。”
“他为什么要离开你?”他迷惑不解地问。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爱情尤其如此。”她苦涩地笑了笑,说,“他当年是那样执着地追求我,就差没跪下向我求婚了。我也一度把这看作是真正的爱情。我们在一起,也有过令人难忘的日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出现了不合谐。我也曾努力想挽救这个出现裂痕的恋情,可还是失败了。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很出色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恰恰是经由我介绍才认识韩强的。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方晚报》首席记者刘莎莎。我们曾是关系非常密切的朋友。”
爱情距离 10(5)
“看来,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他颇为感叹地说,“韩强这个人也太没眼光了。我想,他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话也不能这样说。婚姻说穿了就是一种缘分。韩强这个人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我们的缘分还不到。我并不忌恨他的移情别恋,我只是感到伤心。”她说,“可是,我却无法原谅刘莎莎。她一直背着我同韩强偷偷幽会。如果她能光明磊落地去追求韩强,我也不会说她什么的。”
何野没有见过刘莎莎,但经常读她在报上发表的文章。他很欣赏刘莎莎的文笔,尤其是那种针砭时弊的文章,笔锋犀利,痛快淋漓,让人拍案叫绝。人们很难将她的文章同一个外表纤柔的女孩子联系起来。
“这么说,你和刘莎莎是彻底断绝来往了?”他问。
“她是无颜来见我。有几次碰面的机会,她都是绕着我走。”她说。
南妮的话,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秋婷。他想:其实,爱是一种权利。爱的本身是没有罪过的。南妮把一切怨恨都集中到刘莎莎的身上,似乎缺乏公允。可初次见面,他又不好说什么。这时,紫湘将电话打到南妮的手机上,说她马上要飞北京,问她有什么事。
南妮说:“你刚刚回来,怎么还走?是不是剧组的事有眉目了?”
紫湘说:“没戏。我已不抱希望了。”
“那就是去会男朋友。”她肯定地说。
“表姐,你真聪明。”她得意地说,“我们现在是每天通两次电话。这不,他刚才又催我飞过去呢。”
“紫湘,我怎么觉得你这事办得有点过于草率呢。刚刚认识没几天,就这样投入,小心上当。”她说到这儿,看了眼何野,小声说,“你可不要心惊啊。”
何野笑了,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南妮收起电话,说:“我这个表妹啊,虚荣心太强,我真的不放心。“
爱情距离 11(1)
夜幕降临了,现代都市的夜生活又拉开了序幕。
解放广场涌满了散步的人群,矗立在广场西端的屏幕墙放着北华电视台娱乐频道的综艺节目,并不时插播着各类的广告。在广场东边的一隅,身着古装的老年秧歌队正在起劲地扭着东北的大秧歌。这些装扮成才子佳人的老男老女居然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引来驻足观看的年轻人阵阵欢笑。与解放广场一路之隔的四星级北华大酒店此时也早已是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饭店门口,停放着一长串轿车。服饰华丽的女人和同样盛装的男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充分享受着人类文明所带来的物质成果。
大千世界是多姿多彩的,但是每一类人都有每一类人的生活方式。平民有平民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活法。这里虽然仅隔了一条街,但却泾渭分明。不过,局外人很难分辨出他们之间究竟谁活得更加滋润,谁生活得更加快乐。
刘莎莎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手机响了。这是川梅第二次催她了。头一次打电话时,她正在电脑旁敲稿子。
“莎莎,你到哪儿了?”她急切地问。
“我已经到饭店门前了。”她大声说。
莎莎不知道川梅为何这样急的唤她过来,害得她连那篇稿子都没写成,晚上回去还得开夜车。
半年前,川梅辞职离开了《女人时尚》杂志社,同那个流浪诗人西风去了南方。莎莎作为杂志社的特邀记者,还专门采访过她和西风,并写了一篇稿子《浪迹天涯的爱情才是诗》,先后登载在《女人时尚》和《北方晚报》上。文章对川梅在爱情上的执着写得入细入微,如泣如诉,曾在省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也遭受到川梅父母的抨击。他们看到报纸后找到刘莎莎质问她究竟抱得什么动机。那个坐过牢房,没有职业的流浪诗人凭什么拐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
刘莎莎当时有口难辨,只得自认晦气,跑到韩强那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
川梅走后,居无定所,和她也失去了联系。所以,当接到她的电话,莎莎很兴奋,急于想知道她的近况。川梅称电话里说不清楚,让她马上赶到北华大酒店贵宾楼的201房间。
“你发大财了?”她知道那是大饭店中最昂贵的套房,一天收费2000元。
“少啰嗦,我等你啊。”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莎莎走进贵宾楼前厅,远远见到川梅衣着华丽,依在会客的长条沙发上在冲她微笑。半年不见,川梅一改职业女性落落大方的装束,变得雍荣华贵起来。她一袭湖蓝色的长裙,尽显她娉娉的身材,一头漆黑的长发浓密地披在肩上。
“莎莎,我可想死你了。”川梅在她走近时,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紧紧地拥抱她说。
“我也挺想你的。”她说,“一直听不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让那个西风给卷走了呢。”
“你是不是以为我‘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哇。”她咯咯笑了起来。
川梅热情地拉着莎莎的手,上了旋转楼梯,又穿过铺着厚厚猩红地毯的走廊,来到二楼的房间。她用房卡打开房间,做了个请的姿势,眼里充满了春风得意的神情。
“就你一个人来的?”莎莎审视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不解地问。
“西风他这次没跟我回来,”川梅从冰箱中取出一听雪碧,拉开手环,递给她说,“我们新近在广州注册了一家‘西风文学创作中心’,业务刚展开,离不开人,我就自己‘跑单帮’了。”
“行啊,哥们儿,短短半年就开公司了,真该祝贺你们。”莎莎惊喜地说。
“这也是生活逼得。”川梅在房间里踱着步,说,“我们刚到南方时,可惨了。居无定所,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四处流浪,先是去了珠海,后又去了深圳,可居然没有一家报刊杂志社肯收留我。没有办法,我们去了广州。”
“看来,你也沾染了流浪诗人的仙气了。”莎莎开着她的玩笑。“西风他一定又写出不少流浪的诗篇吧。”
“你可真算猜对了。西风可真是个超凡脱俗之人,我们饭都快断顿了,他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来写诗,有时气得我直哭。”
“谁让你爱上了一个诗人呢?”她说,“我所认识的诗人大都是跳跃性的思维,他们脑子里想的东西和咱们是不一样的,有时说起话来还神经兮兮的,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你说得太对了,西风就是这样一个活宝。”她接过话茬说,“生活是现实主义的,首先要喂饱肚子,然后才能从事文学创作活动。可他的生活却偏偏是浪漫主义的,没有饭吃,也要写诗。有时,我自己也奇怪,我怎么糊里糊涂地爱上他了呢。”
“这就是诗歌的魅力吧。”她说,“西风毕竟在诗歌创作上有很高的天赋,他的诗写得很苍凉,也很浪漫。我还记得我在那篇写你们的文章中还引了他这样的句子:流浪的风,吟着歌,带着笑,到远方流浪。她走出茫茫瀚海,抖落一身沙尘……”
“在白云下,摇曵着对大漠孤烟的依恋。”川梅大声地续接着西风的诗句,眼里闪烁着激情的泪花。
“你依旧很爱他,对吗?”莎莎问。
“是的。”她点点头,“可我有时又有点恨他。他眼里好像只有他的诗,而没有我的存在。”
爱情距离 11(2)
“他怎么会忽视你的存在呢?我记得他在诗中还曾把你比作永生永世的图腾,在心灵的祭坛上,他早已做了彻底的生死相许。”
“那只是他创作瞬间迸发出的火花,它终有冷却的时候。我总有种预感,他对爱情不会是始终专一的。诗人的气质决定了他天生的浪漫,像海涅,像歌德,像普希金,包括中国的郭沫若,哪一个天才的诗人不是天生的情种?”
“那你就不要让他把名字出得太大,让他永远处在一种颠沛流离的逆境中,你的爱情就会牢固了。”
“去你的。”川梅憋不住笑了,“你是在咒我呀,我凭什么跟了他就是为了遭罪?”
“那我可就没有什么良方了。饱暖思淫欲,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她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不要再装爱情的教师爷了。还是说说你吧,你和韩强真的要结婚?”她目光咄咄地瞅着她。
“没错。韩强他正在收拾屋子。”
“多大面积?”
“有120平吧,我也没太细问,是他新买的。”
“好啊,够阔气的。我和西风才住了30平米的鸽子窝。”
“你和西风同居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既然肯跟他出去,就把一切都交给他了。”
“我们女人呐,最大的缺陷就是太多情了。男人的多情是一种乐趣,可女人的多情却往往是一种痛苦。”
“你怎么会以这样的理念来诠释爱情?”川梅现出惊诧的目光。
“这是我的一种心灵体验。”她说,“一个女人当她爱上一个男人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她也许已经在伤害另一个女人了。这样,她在获取爱情的同时,也获取了痛苦。”
“噢,我明白了,你是在说你伤害了韩强先前的女友。”川梅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公平竞争嘛。”
“川梅,事情绝没有你说得那般简单。你知道我和他先前的女友是什么关系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大声说,眼里噙着伤感的泪花,“我觉得我太对不起她了。他们虽然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