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干嘛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呗。”贾眇貌似是自讨没趣惯了。
捉弄你的生活。贾眇的生活被她们两人的吵架声充斥了。她说,“你们能不能别……”
“不能!”
蒋双哭着对丰於缨说,“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永远那么沉重。“我不知道!”
“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蒋双哭着说,“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
“这倒是真的。但你想逼死我吗?我说,你脑子清楚一点。这样吧,我带你逃出去,我们就不要回来了。你去找那个男生吧,我去找我的自由。永远的东西??除非是自由我才接受。”
“我不想出去,外面很可怕……”蒋双哭得很哀伤。“我不想出去。我想和你永远呆在温室里。”
“我快疯了,真的。”
丰於缨将手指啃得湿淋淋的。贾眇的意见是,“你脑子出问题了啊,为什么要出去?”
“那不出去也行。”
丰於缨没告诉贾眇蒋双和外界的男人上床的事。这一点不能告诉任何人,绝对不能。
“不出去也行,可是你……你为什么要和他……”
“因为你不说我爱你。”
“你太烦了呀,蒋双。我的耐性都被你磨光了。”
连贾眇都觉得丰於缨错在辜负真心,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所有人一边倒地同情蒋双,对丰於缨指责不已。烦啊,真烦。你们说好了,反正我不在意……反正我不在意。
“因为我跟他上床了,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是吗?”
“不是这样的,我有这么说过吗?是因为你像蚊子一样弄得我很烦啊!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都不行!”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
“那样自由啊。”
“我不喜欢自由……因为自由所以你讨厌我……”
“我没话讲了。我只是想偶尔一个人。这样也不行?”
不行。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就在丰於缨快要失去对温室的依恋时,一件事情使她觉得该考虑为了蒋双留下来。蒋双撩起衣服,肚子微微地隆起。真的是微微,不说丰於缨绝对看不出。而且她平时也看不到蒋双的身体啊。怀孕的征兆是明显的,头晕,月经不来。丰於缨觉得蒋双会害怕的,蒋双确实很害怕。她小鸟依人地躲进丰於缨的怀里,抽泣着说被她们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丰於缨毫无根据地说着。“是啊,不能让她们发现……我不会让她们随便指责你的。”
就是说出了这句话她才发现曾经喜欢的蒋双她还在喜欢着。那就是,不想让别人指责她,不想让别人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想让她保持美丽的形像。不行,不行,不能让她们知道蒋双怀孕了……
可是温室有很多东西,却没有避孕药。那个东西若跟出现在温室就是个悖论,所以没有。丰於缨能想到的就是偷偷带蒋双跑到外界去做堕胎手术,可是蒋双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温室。为什么,那还能怎么办。丰於缨感到痛苦,因为如果不把这个婴儿堕掉的话蒋双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怎么可以这样!不成!
“那这样,我再出去找药……”
“请不要离开我。”
“这是一定要的啊,否则你就会生孩子!蒋双!”
“呜,好害怕。”
为什么连害怕我们都不能准确地表达。行为受到限制,这下不能跟任何人讲,丰於缨根本想不到其它办法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人绝望,就是有方法解决问题但却不能用。蒋双只知道哭。害怕肚子里竟然会有一个奇怪的肉团。好可怕,让它死了吧。不要。
连“害怕”都得不到稍微象样一点的表达的温室是无法让人满意的。但蒋双喜欢温室。
没有比叛变更恶心的事情 '本章字数:558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30 18:05: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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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悲伤温室就不能维持,这是女神留下我和秋纭歧的原因。中心的攻势尽管凶猛,但没办法击碎保护壁。所以,我的悲伤也是有用的。我的,悲伤。
“女神,你知道我是间谍了吧。我是叛徒,所以,虽然再背叛一次也不奇怪。可是这一次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女神说,悲伤的症状可以慢慢减轻,“就算我让你不要伤心,你也做不到对吗。就像保护壁一样结实。”
“对,对啊。”
我感到很可笑,同时无限为自己感到悲伤。
“我还是不能发誓不将这事儿告诉白轶。”秋纭歧摸着松针皱着眉头。“不行,不能发誓。”
“因为不能对她有秘密是吗?”
“因为我这个人真的很难保守秘密啊。我好想把这件事告诉每一个人……哈哈,不要骂我,我知道你其实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为了尊重丰於缨的选择。我说白轶算什么啊?因为她不太正常,嗯……”
秋纭歧转过头来,笑着对女神说,“我尽量,我尽量不告诉她。”
贾眇说,“我不接受蒋双怀孕的事。蒋双不会怀孕的。”
她的微笑才令我毛骨悚然。秋纭歧对贾眇说,“为什么啊?女神说了是这么回事那就是这么回事。丰於缨为了隐瞒这事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傻,我也觉得她很辛苦。可是,说出来就好很多了吧。那是负担,不说的话压在心上很沉重。”
“蒋双不会怀孕的。我觉得蒋双不会怀孕的。”
她说“怀孕”两个字的时候……她脑子里到底有没有这个概念。我知道了,原来蒋双和丰於缨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你觉得她不会怀孕她就肯定不会呢?”贾眇笑得我极不舒服,而且我说错了那个不是笑脸。“难道是你的意念决定她有没有受精啊?”
“高级功能啊。”秋纭歧想着白轶。白轶可能会说,“受精你大爷,受精你家所有男人,让他们的精子在自己的睾丸里受精吧。”……对男性生理结构不甚了解的白轶总是会说些让秋纭歧觉得莫名其妙想直接笑出来的话。
“你知道怀孕是什么吗?”贾眇看着我的脸,主要是看我的眼睛。“怀孕是很可怕的。”
“我代白轶同意一下。”秋纭歧又围着盆景当陀螺了,不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个动作是不是特别有意思。贾眇说,“怀孕……”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奇怪。我都冷起来了!不是空调太足,就是贾眇的声音让我太恐惧。当然,我也讨厌生小孩,但不会用贾眇这种声调讲话。嗯,我厌恶小孩子。厌恶。
“你不知道什么是怀孕吧?”秋纭歧似乎和我有同样的感觉。贾眇对于这个概念把握得有问题。女神抱住贾眇,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要再说话。我看到有几滴水掉在地上,那是贾眇的眼泪。
害怕就哭。害怕怎么说呢。除了这两个字,还能怎么说?
瓦片敲击头部会使头皮破裂,血流出来,骨头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一般人不会主动尝试使自己感到“疼”的事情。现在的丰於缨,穿过时间可以看到当时的景象。所有的回忆,“疼”的光线,从高处悠然洒落,光雪。和你说,我们一起住在温室里,看下雪的时候慢慢飘落的雪花吧。在春天晴朗的田野上,悠闲地散步吧。还有一点伤感,在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眼里轻巧的水波。我听到的歌,让我慢慢沉静下来。还是带着伤感,又有一点释然,随风飘散。
我努力过的自由就到此为止了。丰於缨看着当时的自己在房间里抱着蒋双,在她哀伤哭泣的时候强撑着微笑。“好吧,我爱你,我不离开你。”
一切安静下来了。回风落雪之时,我也曾在雪中看着你微笑过。不知如何是好。不能随着歌声飘远,我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怎么办呢?丰於缨不敢去碰蒋双的肚子,和温室每个人一样不能克服的心结,完美的死结。
“要把孩子打掉。”这是蒋双说的。丰於缨既找不到医生,也找不到堕胎药。保守秘密没有出路的感觉真是让她感到寒冷。“把孩子打掉吧。以前不是可以人工流产吗。用棍子或者什么,把孩子打下来。”蒋双边说着终于不哭了,丰於缨却觉得手软,没有力气。“你疯了吗,那不行……”
“不能让她们知道我怀孕了呀。”
难过,痛苦,我也想哭。对不起。“那就这样吧……不行!”丰於缨看着当时的自己想尖叫。她看着墙角的塑料扫把,长长的柄,长长的??“不行啊,我不会做这种事,我害怕……”
有点儿崩溃吧。一直害怕着,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蒋双将扫把交给丰於缨,丰於缨握着手往墙壁退去。不行的。我害怕。
侯机厅里的空调始终正常工作着,温度宜人,这是在令人心烦意乱的高温中一座人造绿洲。丰於缨现在不冷,皮肤说很舒适。她看着贾眇的脸,憎恨女神。然而那种情绪产生了一刹那,就消失掉了。我虚弱。
……丰於缨没有看到过蒋双衣服下的身体,也从来没想过要看。那是什么奇怪的念头呢。蒋双唯一一次在他人面前脱下裙子露出下体,绝对是承受的极限。是丰於缨能承受的极限,不是蒋双。
“我必须把这个孩子打掉。把棍子插进去,找到那个东西,把它捅下来就可以了。”
说得很容易但做起来很难。谁能知道那时丰於缨有多手忙脚乱。为什么那儿会有个婴儿呢。打下来,用棍子捅捅就掉下来了。那为什么它平时不掉下来呢,真想不通。丰於缨将棍子插入了蒋双的下体,知道那会很痛,比不小心摔一跤疼多了。小时候和蒋双掉进河里的感觉,更疼。丰於缨不知不觉放了手,实在是不能再保持镇定了。
“我……我害怕……这个……手感……手感很奇怪。”
切肉的手感,用棍子搅肉馅的手感。简直是怕得浑身发麻要尖叫啊。丰於缨准备随时大叫着跑出去,蒋双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她只好咬着牙齿搅动那根塑料棍。扫地的那一头拆了下来,她手里只有一根蓝色的光棍。婴儿在哪里,已经这么深了,进去那么多了,有婴儿吗,碰到了什么……啊!
太紧张了,过于紧张了。根本不应该那样,因为放轻松一点更能把突发状况处理好吧。
蒋双开始出血的时候,没有晕血症的丰于殷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血的可怕之处。很多的血将床单染红,然后血还流到地上,划出各种形状不断扩散开来。血液的红色真实,晕眩,疼,让她想吐。但是蒋双的眼神让丰於缨感到心底里的温柔,正自然地流露了,想要亲吻的感觉。她抱着蒋双,希望她的脸上不要有眼泪。
“双双不要哭。”丰於缨仿佛记得蒋双小时候贾眇和自己为了哄她安静下来说的话。贾眇总是有很多话讲出来,姐姐带双双去吃烤树叶,双双喜不喜欢游泳,双双和姐姐玩拍手游戏输了就笑一笑之类的一大堆废话。丰於缨只会讲一句废话,就是双双不要哭。要是你说了不哭她就不哭那真是容易呢!哼,没那么容易。蒋双那么喜欢哭,是为了报复丰於缨不理她。
“双双不要哭啊……”丰於缨的手放在蒋双的脸上,她软软的左脸颊蹭着自己的脖子。蒋双,蒋双!
“双双这次没有哭了。”
地下全是血,满房间的血已经流得像一片池塘了。如果觉得血没什么,那就不是一个晕血症。拿会散发香气的那种细粒珠子撒在水瓶中装饰房间是空闲的时候的娱乐的话,在血泊中撒上这种珠子也可以掩盖掉血腥味。只要专注于某件事,别的东西都不会注意到。丰於缨没有闻到血的味道,蒋双依偎在她胸前,轻轻的呼吸声,死前告诉丰於缨,“我一直喜欢你??这你知道吧……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说我爱你呢?”
“我也喜欢你。除了这句我说不出别的来了。对不起,直接说我爱你对我来说很难很难。但是我,也喜欢你。”
需要指出,蒋双多少有点异类。温室里其它的女孩们很少有说我爱你的,且不会一定要求听到我爱你这样的话。太过直白,太过俗气不是吗。
“我和白轶的关系?你没长眼睛吗?那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啊。”
我一问秋纭歧她就这么副反应,好像我是白痴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说是这样啊?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哎,那你就说啊。秋纭歧口吃起来,“啊?你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秋纭歧得掩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这个真相。她不能让我看出这一点来!于是她说,“哈,你还真没长眼睛啊!这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傻吗!白轶是我……白轶是和我有某种关系嘛,你一定体会得出来的。真笨啊!”
她装作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心虚了。这也不是很厉害嘛,为啥就能当主角?我认为我可以干掉她取而代之。
给我第一人称的特殊待遇,但又说我只是个配角,这样怎么能让我平心静气呢,呸!而且“我”出现在句子里却又知道别人的心理活动那不就是等于将“我”变成跟“甲某某”“乙某某”一样的第三人称了吗!我居然忍受了这么怪异的安排!好像我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不特殊的人物一样!
我不高兴了!秋纭歧却不知道我心里想的,不过她可以从我脸上发现我的情绪,“怎么了,中毒后面瘫了啊?”
“如果你知道一个神经病在发神经还要按照她的话去做,那么顺势推导你也是一个神经病??没错吧?”
“搞什么!白轶是正常人。”秋纭歧迅速说。“白轶是因为做了手术脑子才会老是出问题。实际上她是个正常人,正常人你明白吗?是正常的啊!跟所有人一样啊!”
秋纭歧想,再吼估计这种人也不会明白的,算了,省点力气!她坐在盆景边的书台上。是书台,摆书的,不是用来坐的。不过坐一下没关系吧。“嗯,你这个叛徒。”
我比较喜欢轻易的一句话就能感动我心。但我不喜欢简单的一句话就能使我愤怒。不过听秋纭歧说我是叛徒,我是不可遏制地愤怒啦!这话我只能自己说不能听它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我拉过身边放书的架子狠狠砸向她。由于书架挡着,她又及时躲了下,所以只夹到了她的两个指头。
“有没有搞错,发这么大脾气都不打个招呼的!”
有这么种人,对于某些东西的敏感程度比一般人要高,比如戴个不是纯金的手链就要起皮疹,吃颗花生豆就要脸色发青地送医院。对于血敏感的人最凄惨的事莫过于处理一个大出血现场。蒋双到死都没有哭,丰於缨能想到的是,趁着天黑把她的尸体扔到河里去吧!
处理掉满地的鲜血是不可能的。丰於缨根本就没处理,背着蒋双来到河边。一路上她留下了血鞋印,蒋双也一直在滴血。无可抵赖的鲜血证据确凿,延伸到河边,丰於缨将蒋双的尸体推进了河中。沉下去吧,不要浮上来,我的神啊,天啊……
丰於缨看着群星闪烁的夜空,是通过河里的倒影看的。后悔,她很后悔,不知道是我的责任,还是蒋双对我的爱,让她变得如此悲惨。不要啊,我的心脏不能承受了。
“女神,请你出现吧,我感到伤心啊,我不能这样做,我却做了。蒋双,我要蒋双……”
贾眇可以找到女神,丰於缨哭着绕开贾眇的住处,往远处走去。不能告诉贾眇,这事谁都不能告诉。她们会怎样,说过了不能把蒋双怀孕的事让任何人知道……
天赋,天生就轻轻松松带来了的一般人没有的能力 ,比如超强的记忆力。丰於缨乃是无意识中找到了女神,这应该就是她打破温室壁的能力吧。“女神,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把蒋双杀了。”
身上血迹斑斑的丰於缨这句话很有说服力。沿着血迹,从河边到她的屋子里。女神看到了细密如丝的某种东西。那一片片缠在丰於缨头发中,附着在她皮肤上的东西只有女神看得到。在河边,她孤独地坐下,一小块草坪没入水中。女神将蒋双的尸体从河里捞了起来。
“是你杀了她?”
丰於缨勇于承认错误。“是我杀了蒋双。我……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