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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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分裂症-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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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可能看到她了。直到现在我也没再遇到那个女生??不知道名字的,给我很惊艳感觉的女生。这很遗憾……
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导致我跟眼前这个女生搭讪的原因。我不是那种会随便跟女生搭讪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也是女的,跟一个女的搭讪,怎么想怎么觉得后背有冷汗要冒出来。我完全想象不出这是怎么一个概念,我感到窘迫万分。可我还是这么做了??都是因为我想到以后就见不到这个女生了,那样历史又会重演,我不要历史重演,宁可现在丢脸一点。
“天真是热啊。我今天还是提早下班的。”
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我不知道自己期待周围的人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当然是希望他们跟图片背景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了!所以我没话找话地又加了一句,“我的眼睛都是被读书弄坏的,不戴眼镜就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第三次抬头看我了。我不能强迫她看我的眼睛,只能由我,做“看她的眼睛”这件事。她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我都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算回答我的话。我觉得腰边还是痒,就伸手挠了两下。这时车到站了,上客门和下客门打开,整支队伍开始往后动。她低着头,拿着手机挤到后车厢去了。那儿的位置不见得空,她是很勉强才在那儿站住,还找了个扶的地方的。
我想,她一定是为了躲开我。躲开一个在车上跟她搭讪的陌生人,还是比她大好几岁的女人。这样一想我简直要疯了。我决定下车。这感觉太难堪了。
于是我就跳下车。车门在我身后关闭,慢慢开走了。

处女比起非处未必会更纯洁,但至少,处女代表了一种坚持,一种从古到今源远流长的信仰。不仅仅是男人,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有着处女情结。你以为那些非处说着要开放,说着要自由,内心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非处身份吗?大错特错,那不过是为了掩饰心虚的一种说辞而已。处女,谁能真正不在乎呢?
“祝资呈逃掉了!逃掉了!我说她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
“不可能,只是谣传。”
“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威胁。”
“那也有可能是真的。”
“你说哪句是真的?”
“祝资呈逃跑的事。谁都想逃出去而她做到了,她不是我们的英雄吗?我决定崇拜她了。”
“少痴心妄想。我打赌她会愁眉苦脸吊着手臂回来的。她一步也没离开过护理人员目光所及的范围。她还会被毒打。护理人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哈哈哈,那是你自己说的。”
隔壁两个人早上起床后嘻嘻哈哈地东拉西扯,毫不为这间房里的黑暗所动。当然,她们的视线又不能穿透墙壁看到这儿的人。莲因被反绑着双手丢在床上,“嗯嗯嗯嗯”地呻吟。她害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种倒霉的事情要降临的预感。
“救救我啊!”
莲因嘴巴被毛巾塞住了,她想叫救命都叫不出来。一束光线照进她眼里,她难过地闭上眼。“太好了,你写得真是太好了。睁开眼睛,你怎么不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哪?”
窗帘全部拉上,顶灯全部打开。戴着头套的人丢下手电筒,哗啦啦翻着报纸。“今天的。我真高兴。你也有这一副傻到死的样子啊,哈哈,我应该拍下来给所有人看看。”
你不能拍!莲因想到了看到过的母兽产仔的画面,刚出生的小动物一个个都可怜巴巴的模样,需要照顾,脆弱得好像随便一指头都能让它们肚破肠流而死。可谁会做这种事呢?莲因,平素是张扬的,爱憎分明,不会把话埋在心底不说的人。她是张扬得有点高调了可是眼下这个人……她是变态。
是秋纭歧吗?
两坨小纸团塞进莲因的鼻孔里,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胸腔鼓起来,想吐出嘴里的毛巾。鼻子和嘴巴都被堵住的话不就会窒息而死吗?她眼冒金星,痛苦得想死。
“我这是顺应民意伸张正义。妈的,我居然说了正义,好笑……我也不知道这该怎么说了。总之吧,你惹恼了我,我觉得不让你付出点代价不行。让你再傲,让你再口出狂言……”
鼻血滴在床单上。莲因拼命用鼻子呼吸着,从空气里获取需要的氧气。疼痛,这样的事情不明所以。推不倒翁,会被它反弹的力量给砸飞。所以,莲因遭到报复的原因,不外乎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她应该受到一点折磨,并且……并且养伤。
大概是养伤。不是的话难道是卖创可贴绷带和止痛药?
她扶着头套说,“你让我很伤脑筋,知道吗?我想什么样的惩罚可以让你记得牢一点,又要感觉有趣一点。你知道有趣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下流和高雅之间架起一座水晶之桥,让谩骂和赞颂在桥上盛装起舞。对了,随便骂人,这就是你的错误之一……啊不是之一,是唯一。每个人都有缺点,你的问题在于,一你不应该有那些想法,二,如果你有那些想法也应该藏在心里不要说出来。这两点你不管做到哪一点都可以,但你一点都没做,对吧?”
戴头套的女生用烛台底捅莲因柔软的腹部。莲因要吐了。
“我讨厌你关于处女的说法??我不是说因为你是T不应该有处女情结,我可没这么说啊记好了??你可以像男人那样鄙视非处,你可以的。相应的,就是说,我也可以在这儿,表达我的想法??我比较习惯用行动表达一切,你懂吧?”
莲因遭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次打击。那个人用椅子砸她的背,砸得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是再站不起来,只好像娃娃鱼那样贴地生活了。那个人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将她的手五指摊开拉直。
“看好了啊。这是你的手指,不是我的。”
她用西瓜刀砍断了莲因的大拇指,扯断跟手掌连着的一点皮,快感气泡般突突直冒。“第一个。你用不用这只手指捅你女朋友的?”
莲花盛开在夏季的池塘里,游人如织,朝阳让花瓣的粉色更清新,更雅致。夏日,莲因坐在荷花池边的凉椅上,看那些和自己名字一样的花。莲因会遇到荷花仙子吗?像聊斋里的荷花三娘子。
“你的食指长得挺秀气呀,修得也很整齐。”
戴头套的女生砍掉了莲因右手剩下的四根手指,头套上浅色的部分都被溅成深红的了。房间里像打翻了一只盛满血的水桶,出现一条条红色的水流。中指,象征着力量。她把中指扔到了角落里。
“ ‘想想你的妈妈,想想你的爸爸,他们奔波操劳,你却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一个男人上了床,他们将作何感想?在他们心里你还是可爱的小姑娘,当年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但实际上你早就脱光躺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你能想象他们的心情吗?’喂,我说你到底是脑子哪根筋不对了才写出这种东西来的啊?”
她把报纸揉烂扔在地下踩了两脚。莲因满脸是灼热的血液,恐血症让她越抖越厉害。莲因真的不希望自己是个女孩子,每个月都要见血。月经厌恶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个容易克服的心理障碍。脸很痛,嘴巴这么一直大张着,骨头都要移位了。
“你想变成男的??实际上已经是以一个男人自居了是吗?”
不……虽然我不喜欢当女孩……可是……可是……我也没有……没有……
“别觉得我这个人很古板!”
她举起西瓜刀,一根一根切掉了莲因剩下的五根手指。“‘贞操,是独一无二的’。哇,手指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是说把十根手指看成一个整体的话。多少个夜晚我躺在床上想理解你的感情但发现我其实无能为力。我只能以我的逻辑思考,没法站在你的立场看问题。你的立场就是什么狗屁处女情结吗?那你给我去死,去死。”
我喜欢荷花的叶子,下雨的时候把伞撑在头上,或者想象自己是只小青蛙,在荷叶下躲雨。我想寻找六月的江南,和你一起在细雨里漫步。我总是太幼稚,像与世隔绝一样,不长大……
“现在你可完蛋了。”从头套里传出一阵低俗的笑声。“我看你用什么搞女人。来呀,来呀,你没有男性生殖器,以前你可以用手指代替,现在你的手指呢?你的手指为什么不见了呢?简直像脑筋急转弯嘛,‘为什么小明的手指一只在东边,一只在西边,相隔十米远’为什么啊?因为断了呗。”
啊啊啊啊啊!就是要你痛,要你难过,我的被你伤害的痛苦,你得偿还这笔债。无论我是谁,我有多么微不足道,我走在街上都不会吸引别人的眼光,可我是会思想的人。我怎么能让你一切如常,逍遥地活在世界上,说想说的话??你是神经病吗,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个死仿男T,你个心理异装癖,你的进化史是漫长恶心的,令我感到窒息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摘下头套脱掉衣服逃走了。血腥气顺着门缝飘出去,迅速吸引了前来参观的病友们。断掉的手指不会动了,没有手指,不要说筷子,连调羹也是拿不起来的。

“我要做的事谁都不能阻拦我!”
白轶咬着一根筷子站到椅子上大声宣布道。长孙酮慢慢吃着麦片粥,“我不准备阻拦你任何事情。你就自取灭亡吧。”
“我要奔向我的女神,犹如一颗流星奔向蔚蓝的地球,成为她历史上一块著名的陨石。”
白轶捞起另一根筷子组成十字架,挡在胸前,“啊,赞美清晨,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清晨!”
她认真地跟长孙酮说,“我怎么就自取灭亡了?秋纭歧会保护我的。”
“啥?”
“我是说,心中有爱的人都是受到庇佑的天使,顶着光环背着翅膀在蓝色的湖面上飞舞,神的福泽令我们喜悦,神的福泽令我们宁静。”
“妈的。”
长孙酮用勺子把最后一口糊状物送进口中。
(在日常对话中都要用脏话太过分了。看来必须三令五申你们才能明白说脏话是件多么不适合女孩做的事你们要温柔,你们要保持气质,这很难吗?做一个好女孩,不说脏话。)
“那你就去吧。”
“那我就去喽。”
白轶将剩下的拌面吃光,在衣柜里挑了一件前面有名人头像的T恤换上。长孙酮笑得要摔碗了。“我发现胸大的女人,像你,穿这种衣服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你看看那张脸变形成什么样子了?哈哈哈哈……”
白轶被说得有点脸红,在镜子前照了半天,虚心接受她的意见,换了条裙子。她对着镜子左转右转,“这样就协调多了吧?唉,不行,我要去做个胸部切除手术,这太有碍观瞻了。”
长孙酮跑到警报按钮边,“哦,那我帮你叫护理人员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求求你了哎!护理人员一来你就抖得跟弹簧一样!”
“对了,你听说祝资呈逃跑的事情了吗。她们说她用枪把护理人员全部打死,成功逃跑了,再也不用回六院来了。”
“哇,这个蹄膀女还蛮厉害的嘛。”
“假的!我不信!”
“我倒希望是真的。她想出去,她成功了,这有什么不好呢?但如果她一直想要把自己烧掉,嗯,她出去和在这儿有什么区别呢?”

天空如同她衣衫褪尽后的胴体,白得那么平面。我不能成为直视太阳的人,我不能成为摘月亮的人,我会干什么啊?……我们嘴对嘴一起品尝特浓奶糖吧。
白轶好奇地看着窗台上多出来的那盆仙人球说,“怎么上次没看到这个小东西?”
“是昨天买的嘛。”
白轶觉得那些刺看起来不像真的,像是用塑料做的,就伸出手去碰了磁,结果被刺得一声惨叫流了血。秋纭歧说,“怎么?你从来不知道不能碰仙人球的刺吗?”
“我知道。我只是不小心力气用得大了点。”
白轶将纸巾裹在手指上,再缠了一圈胶带纸。她拿给秋纭歧看,“唔,变粗了,看像不像一根棒棒?”
“你看这个像不像?”
秋纭歧手上拿着一根红色的手指,白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根不属于秋纭歧的手指。它有点像手指饼干,但表面像干燥的土地。白轶爬起来往后退,“这是什么?”
“你真是神奇。”秋纭歧说,“过来呀。”
白轶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坐在秋纭歧腿上,“我会不会太重啊?”
“不会啊,可以的。”
得到秋纭歧的保证后白轶顺势靠在她身上,娇嗲地咬了一下嘴唇。“这是什么,好恶心啊。”
“风干的断指。你不知道吗?已经断了两个星期了。”
白轶把手轻轻放在秋纭歧锁骨上。“嗯,看,我涂过指甲油了。没有手指的话就不能涂指甲油了,好可怜啊。”
“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很可怜的人?”
白轶睁大了眼睛。秋纭歧拉起她,白轶说,“那个人是谁?”
秋纭歧像要制造戏剧效果一样先沉默了几秒钟。白轶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莲因。”
“什么?是她吗?那我改变主意了。一点都不可怜,她活该。”
白轶愤然道,“她脚指头有没有被砍掉?”
秋纭歧说,“不知道啊。”
“这种贱人,最好她一个指头都不剩下!”
“你也挺想得出的啊。”
“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人。”白轶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雾气。她紧紧抱着秋纭歧说,“希望她早点死掉吧。”

让我们停止相互讨厌吧。停止相互不屑相互辱骂。假使停不了,我就奔向另一个没有这些恐怖的世界,奔向她的床。尽管这是麻醉,清醒后疼得更绝望,但暂时的安慰也胜过一切。我害怕我该怎么办?终有一天,我也要加入他们,这样问题就完美地得到解决了。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开始产生变化,产生分歧,十字路口,米字路口,复杂的眼神……
那天是个阴天,潮湿的气息弄得六院很像个什么古镇。在这儿会有不太优雅的事情发生,而且是经常。秋纭歧起床后还是坐在床上,等待着什么人会来找她,然后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的,只要不无聊,不单调,不沉闷就可以了。但一个由人组成的社会里,最基本的规律是你来,我往。秋纭歧闻到一点血味,然后这股味道越来越浓,她走下床,出了房间,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秋纭歧觉得身体某些地方起了点变化。这种声音也太不打自招了。她偷偷循声过去,看到的是意料之中的,一个男人在搞一个女人的情景。那是拐角处的储藏室,不太大的房间里还站着好几个人,令她吃惊。
“好了没?”
“没……呢!”
一个女生咬着笔杆站在最外面,她旁边站着几个男人。从身体轮廓看那就是男的。秋纭歧隐约猜到她们在干什么,小心地作了个深呼吸。站着的这个女生她听说过,而躺在简易床上**的那个女生的身份自然她也知道了。
“可以啦,下一个下一个。”
女生把叼着的笔拿出来,用笔在纸上画了一道。她身旁两个男人都想同时上去,她拦住其中一个说,“等一下,你排末尾。”
“我又是最后一个?怎么每次都是我搞别人剩下的而不是别人搞我剩下的?”
“有什么区别嘛,又不是处。”笔在那个女生手上转了一圈,她翻翻白眼。原来的那个男人下来了,另一个上去接替他的位置,将生殖器“扑”一下插了进去。“扑哧扑哧”的声音听得秋纭歧心潮起伏,面红耳赤。还没轮到的那个男人说,“也是。那我搞你吧怎么样?你是处吧?”
“去你的。”那个女生推了他一把,“我??不??卖??”
跟女生讲话的那个男人其实是男生,长得也算百分之七十好看。秋纭歧揉揉眼睛,等她再看时,正好跟那个女生的目光撞在一起。“你好啊。”那个女生招呼道,“哦,天啊,这不是秋纭歧嘛,哦,我真是见鬼了,居然看到你在这儿。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啊?”
“我刚好路过这儿。”秋纭歧这才记起她本来是追着血腥味跑,中途被这边性器官摩擦的水声给吸引了。这属于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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