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完毕。
结果就是——
一住宿条件恶劣。
二到处都是安全隐患。
三沈嘉柔需要她。
“你坐那个摇椅上吧,要不坐床上,我给你泡一杯茶。”沈嘉柔哪晓得于小葱屁股都没沾地就已经把房间看得这么“深刻”了,正要忙活着招待她,于小葱就咳嗽了一声,说:“别忙了,你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我坐坐,看看你这些书。”
整个房间最值得褒奖的恐怕就剩下这个书架了,看得出来它也是这个房间最值钱的东西,纵然时光荏苒,这尊书架上挥着小翅膀的镀银小天使依然可爱如初,“你这房间年头不会有一百年吧?”
“好像是有呢,以前一个葡萄牙传教士,大胡子那种住的。”沈嘉柔困的不行,脱了大衣就钻进被窝里,于小葱走过来给她脱了长靴子,“这件芙蓉裙还是我两年前买给你的,怎么到现在才舍得穿?”
“复古啊。”沈嘉柔困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于小葱弯起嘴角,这件芙蓉裙确实是两年前流行的冬季打底裙,触手有羽毛般的丝绒感觉,最重要的是能显示出沈嘉柔好看的臀部线条,沈嘉柔不知怎的,一直都没穿。
给她掖好被角,于小葱坐在咯吱咯吱乱响的摇椅上看起书来,这些书有些是沈嘉柔从小燕州图书馆借来的,有的好像是沈家自己的书,不是关于茶园经营管理,就是关于茶文化,还有就是版本很老的徐淑芳女士的《茶园游记》,也有一些中国茶点、巴黎下午茶等等饮食系列的书。于小葱翻了一会儿书,就听见了沈嘉柔并不温柔的鼾声,她差点就笑了,险好是忍住了。
于小葱凑上前,半跪在地板上,从桌上取了一片鹅毛,轻轻掸了掸沈嘉柔的鼻子,要是和往常一样,沈嘉柔会精灵似的醒过来,这会儿她是真成了沉沉睡去的美人儿,怎么用鹅毛搔弄她的鼻子,她都是睡得雷打不动。
确定她是真睡下了,于小葱站起来,从书架后面把那扇屏风搬出来,团团围住了沈嘉柔的睡床。外头的雪花哗哗的下,屋里的沈嘉柔呼呼的睡,拿着卷尺的于小葱无声的量着各式尺寸,比如两扇玻璃窗的长与宽,窗帘该换个什么花色才能起最佳的遮挡效果,地毯大概需要多大才能遮住所有木地板上的坑坑洼洼,门上的锁怎么换才能既不影响美观又能最有用,墙纸要多大,梳妆台的两只腿能怎么修理才让它站稳了,哪里再装一盏小灯能提亮整个房间……
手机里输入了所有待办事项,于小葱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下了旋转的木楼梯,到了一楼回廊上没走两步,就被一串白雪亲了脸蛋,于小葱冷得拍拍脸,她看向一对站在雪竹下合影的老头老太太,笑着说:“你们好。”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们屋子里?”老太太问。
“我是楼上沈嘉柔的朋友,我叫于无争,你们好。”于小葱伸出手去,老头盯着她的制服,问:“小姑娘,你是财政厅的?”
“对,我是燕州财政厅监理会的一员。”于小葱说。
“哦,你这样年轻,那了不得咯。你是沈嘉柔的朋友?什么朋友,普通的,还是不普通的?”老太太走过来笑眯眯的打量着,拜星路这一带的老年人很多很多,年轻人很少很少。
“我是她闺蜜。”于小葱握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我看门前巷子后面有不少店铺,也有五金店吧?”
“有的啊。你叫什么来着?”
“哦,您叫我小葱好了。”于小葱和老头老太寒暄几句之后就迈出了老房子的大门槛,裹着围巾在风雪里走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一家店面很大的五金店,老板见大雪天来了客人很是惊讶,“小姑娘,这么大的雪,你步行过来的?买什么呀。”
“大爷,我先看看,要买的东西很多很多。”老板年纪挺大,有点儿耳背,于小葱就得拔高音量的说自己要买什么,她和老板两人在呼啸的雪花里是一唱一和,旁边店铺的人也来看热闹,有人笑话于小葱这么多店不买非得去一个耳背那里买,也有人觉得于小葱样貌好看,说话却不娇腻,一板一眼很有腔调。
不一会儿,需要的玻璃窗、窗锁、门锁、墙纸、小灯都买好了,剩下窗帘和毛毯,那耳背的老板让她老婆去仓库里头拿了几种过来,于小葱都不是很满意,鉴于拜星路离财政厅不远,她决定托人去财政厅附近的高档卖场瞧一瞧,一个电话说清楚之后,她又和耳背老板商量好要两个学徒和她一块上门服务,把该装的都装好,于小葱自己挑了两个比较内向的学徒,其他几个平时很能说且很受顾客喜欢的学徒不高兴了,问道:“于小姐,你为什么不挑我们呢?我们干活也特别专业。”
“哦,家里有人在睡觉,怕吵醒她。”于小葱笑着说。
“是你老公不?”老板娘笑着问,“你们刚搬过来这边?”
于小葱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最后摇摇头,说:“不聊了,老板娘,叫两位小师傅带齐东西,快点和我回去吧。”
这是这家五金店开年来迎来的第一单大生意,还是下午来的生意,老板娘自然高兴,临行前仔细吩咐了两个小学徒,于小葱就这么带着两个哑巴一样的小师傅回到了老房子。
一回来,房子里住得其他老头老太太都凑过来围观,都好奇这个沈嘉柔的闺蜜到底要做些什么,于小葱笑了笑,略略一数,这屋里住了三对老夫妇,和一个寡居的老太太。
她带着两个小师傅踩上楼梯,这两个小师傅果然不负她的期望,连上楼的声音也很轻,到了门口,于小葱食指搭在唇上,她轻轻的推开门,朝里头望了一眼,仍旧是鼾声微微,沈嘉柔仍在熟睡。
“师傅,先换门锁。”于小葱从口袋里抽出了两张纸币,两人一人一张,两位小师傅吓坏了,说:“不必这么多,都是小活。”
“你们受累,轻点不出声,这可是考功夫呢。”于小葱笑得不容拒绝,两位小师傅自然而然的生出来一种……如果要是吵醒了正睡着的那一位,他们会被眼前笑眯眯的于小姐丢下楼的觉悟。
他们收了钱,非常乐意的无声开工,两个人一起换门锁,配合的天衣无缝,于小葱看完就放心了,她刚才和耳背老板讨价还价说得有点口干,此刻就坐到一旁的摇椅上喝茶,端看着两位小师傅换锁、换窗玻璃、换灯、贴墙纸、修补梳妆台的两只腿,都是小活,做起来也不花多少功夫,很快,两位小师傅就完工了,于小葱又让他们把空调弄干净,最后她打手势让他们俩出去。
“谢谢二位。”于小葱又抽出三张纸币,两位小师傅摇头不肯要,于小葱就说:“待会儿下楼,还得麻烦二位,看看其他房间里有没有要修整的,你们再搭把手。”
“……你真是女菩萨。”一位小师傅拿了钱,“里头那个就是你爱人吧?我真是羡慕他。”
“……对,是我爱人,嘘——我们下楼吧。”于小葱笑了,她已经习惯这样关心着沈嘉柔,从来没发觉这样细致周到的体贴在旁人眼里是多么可贵,一万个人里面也没多少像她这样会疼人的。
楼下围观的老头老太太们还未散去,有个老头问:“你带这两个娃娃上去捣腾什么咧?”
“就是随便修理一下,这两位师傅手艺好,各位爷爷奶奶,你们屋里有什么要修理的,让他们来修吧,费用都是我出。我们嘉柔一个人住在这里,还需要你们多照顾的。”
“那怎么好意思……”
“对啊,不用了。”
于小葱挽着之前说话的那个老太太,“得嘞,您就让我表表孝心,我也难得来一趟的。”
于小葱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两个小师傅挨家挨户的看过去,一共四家,家家都有点问题,其中那家独居的老太太连屋顶都烂了几块瓦,只是她眼睛看不清楚,还不晓得屋顶破了,于小葱觉得这些老人应该很难过好这个寒冷的春天,仔细想了想,她说:“最近九星电器做活动呢,空调安装的话,只要超过三个就有半折优惠,而且我是财政厅工作的,我去给大家订五个,半折后还免安装费用呢,很划算的。”
其中一对老夫妇喜出望外,亲切的说:“小葱啊,我们一直想装新空调的,真的半折的话,我们装啊。”
“那你们呢?要装我现在联系一下,大概明天上门装。”于小葱想了想,“我付定金,剩下的你们平摊,定金你们还给沈嘉柔就成了。”
“那敢情好,真是谢谢你。”
“不用,不用。那你们先回屋吧,外面说话冷,我送两位小师傅出门。”于小葱送别两位小师傅之后,就搓着手站在门外,等了半小时,一个矮个子的女孩开车过来,看见于小葱就说:“我的小于会长,你怎么来拜星路了?”
“嘘。”于小葱禁止她说话,“柳玉瑶,东西拿过来了?”
这位柳玉瑶也是监理会的一员,但还在实习助理期,她没别的毛病,就是话多,“给您拿过来了,您瞧,是你喜欢的吧?”
于小葱摸了摸,瞅了瞅地毯和窗帘的花色,“谢谢你,改明儿请你吃饭,你现在回去吧。”
“不是吧,这么大雪天的,不请我进去坐坐?您到底在里头干什么?”
“没什么。你要上班,否则我也请你进来坐坐。”
“好吧,我可不能缺勤。那再见……”柳玉瑶走两步又转过身,“哎?今天连厅长到底吩咐下来什么了?他叫你做什么?”
“机关秘密。”于小葱说道。
“真没劲,好赖我还帮了你呢,就不能对我透露透露?”
“你是新人,不应该保持过度的好奇心。”于小葱一本正经,坚持不愿泄露什么,柳玉瑶没劲儿的上了车,车子一发动,她就说:“小于会长,你这么刚正不阿可不好哟。”
“快回去吧,小心点名。”于小葱挥挥手,连厅长的特殊指令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他老人家年轻时候犯下的一个风花雪月的错误。于小葱抬手,伸手用力一抓,在半空中抓了半手心的雪花,随即缓缓的伸开手,张嘴呼得一吹,雪花从她手心被吹散了,她半眯着眼睛瞧着柳玉瑶渐行渐远的车……看来不少人想抓到连厅长这个错误,这个柳玉瑶自从进了监理会就一直围在她屁股后头转,少不得又是哪一方派出的人马要在她身旁插秧了?她细想了想又觉得无趣,那人没事儿派人来给她使唤,她还不得好好的用嘛?于小葱弯起嘴角,提着价值不菲的毛毯和窗帘,沿着楼梯轻快的进了屋子里。
柳玉瑶开出拜星路之后又折了回来,她站在巷子口,拿手机拍了一下这栋老房子,拍完之后她就悄悄的回到了车上,只听见她在车里嘀咕道:“于无争真是嘴硬,幸亏顽固派的首脑不是你,否则咱们北国怎么能进步哟。”
清洗干净的空调终于散发出了融融的暖气,不再有什么奇怪的异味,于小葱抽掉了地上的杂毛地毯,扫干净地之后就铺上了新买的地毯,然后又站在椅子上,轻手轻脚的在新窗子上扣好了新窗帘,做完这些之后,于小葱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
观察结果是——
一住宿条件已经得到提升
二 安全隐患已经全部消除,有效地保卫了单身女性独居带来的各类危险
三沈嘉柔还在睡
Banbucai Wiory
第02章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外面的一枝大树丫被深厚的积雪给压断了,“嘎吱”一声裂响正好叫醒了熟睡中的沈嘉柔;她立马一骨碌坐起来,眼前的屏风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欣喜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真是睡了一个很甜的好觉;她站起来;从屏风后站出来……“啊!!”她大叫一声,感觉还没完全苏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
正坐在老爷爷老奶奶家吃晚饭的于小葱听见了,她弯起嘴角,一个老奶奶问:“楼上怎么了?”
“没事儿;我们继续吃。您再和我说说,她这几天还捣腾了什么?”原来趁着吃饭的时间;于小葱已经不遗余力的向几对老夫妇打探了一下沈嘉柔的近日的所作所为,很快就摸得很清楚了。
“这孩子有点烦,老是问问题,问我们年轻的时候,在葫芦茶园吃过什么好吃的?那时候太小,吃什么都好吃,我都说不过来。”
“嗯,不过她很勤奋,愿意和我学做小点心,有时候做的挺好。”
“哦,爷爷奶奶吃菜。”
被他们谈论的对象的沈嘉柔正在瞅着完全陌生的房间呢,她把被整修和完全替换过的地方全都看了,“乖乖,难道是迟来的圣诞老人给我送礼物了吗?”她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外面厚厚的积雪,看来今年春天要当冬天过,连冬天都没这么冷哩。
穿好衣服,她就下楼了,大喊着:“于小葱,人呢?哪儿呢?”
“我在这里!”于小葱敲了一下碗,“快来吃一口吧,你真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啊。”
“我做梦都想睡成死猪啊。”沈嘉柔完全不在意被揶揄,看见爷爷奶奶就笑着问好,“这是我闺蜜于小葱,你们都认识了吧,她漂亮吧,人很好吧?”
爷爷奶奶们纷纷点头,沈嘉柔没来得及刷牙就这么吃上饭了,只见她饭量猛涨,比在于家的时候能吃了一倍,又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饱饭的饿鬼,那真是秋风扫落叶之势,吃得不要太快哟。
“咯!”打了个饱嗝,沈嘉柔放下筷子,“吃饱了。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睡的香就吃的香嘛。”
一个爷爷说:“你闺蜜来了,你心情好,吃这么多呀。”
“是啊。”沈嘉柔笑着踢了踢牙,于小葱使劲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爷爷奶奶,我们先上去说话。”
“你今晚在这里歇着吗?”一个奶奶问。
“对的。”
“要不要给你拿一床被子啊?”
“奶奶,你对她这么好?”沈嘉柔推了一下于小葱,“不用拿被子,我们一床被子够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上了楼,于小葱进屋就捏住沈嘉柔的脸,“吃太多啦,好身材刚锻炼出来,你就这么暴饮暴食。”
“谁说得。我也没吃多少,就是吃饭的样子凶猛了一点,你们就误以为我吃了很多,这种认识是很片面的。”沈嘉柔插科打诨,坐倒在椅子上,于小葱坐在板凳上,两人围着小火炉开始谈天说地。
雪夜。
又有一个知己在旁,伴着噼啪作响炭火盈盈的小火炉,嘴里喝着很次却很暖心的粗茶,这原本在心里捂得好好的心事,也捂不住了,想好好的,字儿连着字儿,句子连着句子的说个痛快。
沈嘉柔两杯粗茶下肚就开始拨弄炭火,把烧沸得热水冲入热水瓶中,笑着说:“我也想在家呆着的,可是我母亲的娘家,在南泊的一些亲戚到我家来,问我为什么好好的又和段成瑞离婚了?刚结婚三年,孩子都没要就离了?这就算了,那语气啊,倒像是我喜欢离婚似的,多少委屈都说不出口了。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有几个亲戚家和段氏之间有合作的,生怕我一离婚,和段氏的友好合作伙伴关系就这么散伙了,人家压根不是来看我,是来怨我的。”
于小葱还真不晓得这回事,谁家都有一两个不是一条心的亲戚,你好的时候哈着你,坏的时候比那些不认识的损你损得更厉害,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于小葱听着沈嘉柔那语气就知道是言语上受了很多气,这些日子也是苦了她,一头是上门来怨她的亲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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