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我司徒文章的铁蹄誓要将你踏平!
作者有话要说:酒叔威武了,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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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穷途末路 。。。
警报的钟声回荡在皇城上空,太极宫前的广场上,护卫皇城的最后两万军队在此集结。
苏黎脚跨骏马,手提长刀,雄姿朗朗地立于三军之前。他身为龙牙军副统领,执掌左八卫,手握整个皇城的武装力量。在大统领周新身赴北关,右八卫副统领秦重叛变投敌的情况下,他便是这两万龙牙军的直属将领。
“禀副统领,龙牙卫,千牛卫,东林卫,皆已清点完毕,其余四卫则在护卫城门,请副统领示下。”右卫将军向苏黎抱拳道。
苏黎皱眉道:“金吾卫何在?”
右卫将军露出踌躇之色,苏黎喝道:“说!”
右卫将军道:“回副统领,金吾卫大将军奉了陛下圣命,正带人前往秦王府。”他知道秦王妃是苏黎亲妹,因此说来之时,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苏黎心中一紧:“去秦王府做什么?”
“回、回副统领,是陛下……陛下要何将军请秦王殿下入宫。”
苏黎向太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
“报——”一骑打马而来,在苏黎身前停了下来:“副统领,叛军已然入城。如今十二卫中已有八卫倒戈,其余四卫仍在抵抗。”
苏黎面色不变,道:“再探!”
那骑领命去了,又是一骑飞驰过来,与他擦身而过:“禀副统领,叛军已打到了永安坊!”
苏黎深吸一口气,高声喝道:“将士们,陛下有旨,着我等前往迎击叛军!”
“诺!”
两万大军轰然答应,苏黎便一提缰绳,风驰电掣,率先穿过承天门,向宫外去了。
马蹄接连不断地打在大道的石板上,和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过了朱雀门,大军开到了朱雀大街上,苏黎忽拉住了缰绳,掉转了马头。骏马长嘶一声,身后大军仿佛收到了命令一般,齐刷刷地勒马停了下来。
“副统领为何停下?”右卫将军有些不解,四周也议论了开来。
苏黎举起了手,大军便静了下来。他巡视着众人,高声道:“诸位,本将平日里待你们如何?”
几名将领你看我我看你,均道:“副统领待属下等如亲手足一般,同食同寝。”
“不错,本将视你们如兄弟,为什么?”苏黎的马在大军面前来回逡巡:“因为你们是我苏黎的兵。本将有功劳,会第一个想到自己的弟兄;有好处,会第一个给自己的弟兄;而有危险……本将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弟兄上。”
东林卫大将军薛勇道:“副统领对咱们的好,咱们都是明白的。”
“正因为本将视你们如兄弟,所以绝不会让你们前去送死。”
右卫将军道:“送死?副统领何出此言?”
苏黎长刀一挥:“你等可知道我们这一路而去,是要做什么?”
“自是迎击蜀王叛军啊。”右卫将军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苏黎道:“那你们可知道,蜀王有多少军队?”
“这……”这一回,众人都不说话了。
“十五万,”苏黎自问自答:“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他扫视着众将:“十五万大军,其中还包括了最精锐的北关军。在无城可据的情况下,你们认为,我们这两万人马能支撑多久?”
死寂。
薛勇咬了咬牙,道:“两万打十五万,和送死没两样。”
“是啊,明知道两万打十五万是送死,陛下为何还要我们去呢?”千牛卫大将军大声问道。
苏黎缓缓地道:“蜀王大军一入城,控制整个长安是迟早的事。陛下要我等迎击叛军,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逃走的时间。”
众人顿时哗然。
“陛下要逃走?!”
“这个天下完了?”
“连陛下都逃了,咱们还打个屁啊!”
“将士们……兄弟们!”苏黎长刀指天,高声道:“这个天下,已经不属于那个要逃走的皇帝了。他放弃了咱们,要拿咱们这两万条命去铺他逃走的路,你们还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死么?”
“不愿意!”众人怒吼。
“兄弟们,这个天下就要易主了。咱们的妻小都在长安城中,咱们死了不要紧,可妻儿却要背上叛逆的骂名,这可值得么?”
“不值得!”
苏黎注视着愤怒的将士:“咱们当兵的,都是血性汉子,讲的是一个义字。如今是那皇帝先抛弃了咱们,咱们又凭什么要向他效命?”
“副统领说得是!”
“就是啊!老子不干了!”
“兄弟们,你们可信得过我?”
薛勇抱拳道:“我等自是信得过将军的。”
“你们可愿意将身家性命交给本将?本将在此立誓,必不辜负你们所托!”
“我等愿听副统领差遣!”
“好!”苏黎露出微笑,掉转了马头,长刀一振:“兄弟们,随本将前去营救秦王殿下!”
“诺!”
太极宫中,司徒承基一身龙袍,背负双手,一瞬不瞬地望着御陛上冰冷的、象征至高皇权的龙椅。
他想不到,一切会变化得如此之快。
转瞬间,风云突变,江山易主。
明日此刻,这龙椅上坐着的,只怕便是另一个人了吧。
司徒景明……他陡然握紧了拳。
他不甘、他不甘!
他辛苦筹划了这么多年,培植亲信,扩大势力,私蓄死士……甚至杀了父亲,谋了江山。到头来,这天下,还是要落在司徒景明手中。
为什么?凭什么?
这个天下应该是他的,他司徒承基身上流着世上最高贵的血液。而司徒景明……却是个根本不该生出来的孽种!
凭什么他司徒承基一生下来便不受父亲关心,饱受母亲憎恨……而司徒景明却有爹疼有娘爱,贪酒好色任性妄为却偏有人处心积虑地为他谋得这万里江山?
何其可恨,何其不公……又何其可笑。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又得到了什么?
父亲虚与委蛇只为让司徒景明坐上龙椅,母亲假意关爱只想利用他杀尽司徒皇族泄恨……便是曾经相亲相爱的妻子,也处处为着司徒景明着想。可笑他堂堂一国之君,走到末路之时,才发现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找不到。
“陛下……”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过来:“叛军已经入城了。”
“嗯。”司徒承基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陛下,”太监总管忽唤住了他:“您的东西掉了。”
司徒承基回过头,就见太监总管手中拿着两只锦囊,满面堆笑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紧,鬼使神差地接过锦囊,将之拆了开来。锦囊中各有一张纸,纸上有字。司徒承基看罢,手上一抖,两张纸便飘落在地上。
太监总管小心地打量了他,见他脸色惨白,不由拾起了纸,才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平安符?”
“平安符……不错……”司徒承基失魂落魄地道:“是平安符……”
“陛下?”
司徒承基猛地转身,快步离开了太极宫正殿。太监总管怔了怔,随即追了上去。
“陛下!”
司徒承基一路直奔麟德殿,路上惊慌失措的太监宫女们都被他粗暴地推开。此时此刻,他分外痛恨麟德殿位置的偏远。
叛军入城,宫中已乱作了一片。许是因为麟德殿向来没有什么宫人,便显得格外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司徒承基深吸一口气,抚了抚乱跳的胸口,不理身后太监总管的呼唤,快步走进了麟德殿。
殿内很静,殿角燃了一盏宫灯。
李晚秋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紧闭,神色安详,仿佛已沉沉睡了过去,一如她无数次在他身旁安睡。她的贴身女官越儿则趴在床边,一动不动,似是累到了极点,这才撑不住在床边小憩一会儿。
司徒承基慢慢走了过去,才靠近床边,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他心中狠狠一揪,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凑在李晚秋鼻下。
没有呼吸。
他猛地后退一步,脚跟碰到了什么,紧接着,一阵嘹亮的哭声充满了整个大殿。
他脑中一片空白,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是呆滞地看向太监总管。总管便上前来,自地上的篮子中抱出了一个孩子。
“陛下,是个婴孩,”太监总管顿了顿,补充道:“男孩。”
“孩子……”司徒承基木然接过孩子,孩子不住地哭着,他有些无措。
“恭喜陛下了!”
“是秋儿生的……孩子?”他兀自难以相信:“朕……朕有孩子了?”
太监总管连连点头,远处传来喊杀声,他面色一变,匆匆到门外探了探,回来道:“陛下,不好了,叛军入宫了!”
司徒承基身子一震,清醒了许多:“什么?!宫中尚有两万军队守卫,为何会这么快?”
“陛下,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太监总管跪了下来:“奴婢斗胆,请陛下更衣。”
司徒承基皱起了眉:“你……”
总管将头压在地上:“奴婢与陛□形相似,或可为陛下遮掩一时。”
“……你要怎么做?”
“鳞德殿附近有密道可以通向宫外,陛下离宫后,奴婢会放火烧毁这麟德殿。”总管平静地道:“奴婢穿着陛下的衣服,当叛军挖开废墟时,自会以为陛下已死。”
司徒承基注视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你,很好。”
“朕不会忘记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渣太子你就悔去吧!
不过我看你也没怎么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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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大戏落幕 。。。
苏毓紧握长刀,紧盯着围上来的几名金吾卫。在她的脚下,已有数十具尸体,鲜血将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也浸成了血红的颜色。
她微微喘着气,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盛。
何进被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唬得胆寒不已,一面拉马退后,一面色厉内荏地道:“上啊!快给本将上!这娘们再厉害,也抗不住车轮战!”
金吾卫们硬了头皮,抽刀向苏毓砍过去。苏毓矮身躲过横削的一刀,长刀刀柄在地上一撑,整个人飞身而起,将最接近的金吾卫整个踹飞出去。落地之时,她顺势一蹲身,长刀横惯,将靠近的两人腰斩,却因体内传来的一阵疲惫而无力躲开左边过来的一刀。她勉力避开要害,那一刀便砍中了她的手臂,被盔甲反弹起来。她奋起余力,和身撞入那人怀中,将他撞退几步,又被一刀直直斩在了背上。
连中几刀,若非有盔甲护身,她早已身受重伤。
她喘了口气,长刀上撩,一式“江河倒悬”,将身后那人劈成两片,随即退回了石阶旁,驻着刀剧烈喘息起来。
何进大喜道:“这娘们力竭了,快!再上!给我杀了她!”
又有四名金吾卫持刀扑了过来,苏毓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却咬了咬牙,挥刀迎了上去。
四刀分别砍在她头盔、护肩、胸口、手臂上,苏毓这一刀,却斜斜地劈飞了四人。
这一刀一刀虽没有造成伤口,其中所包含的大力却不是苏毓此刻这羸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她只觉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疼着,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地在颤抖。
眼前黑影幢幢,刀风扑面而至。她下意识地仰腰,长刀横扫过去,手感颇重,也不知击中了多少人。
一阵大力传来,腰上似是中了一脚,身体把持不住,重重摔了出去。她拼了最后一线意识,才没有令长刀脱手。
眼前一片昏黑,听觉却愈发地灵敏起来。沉重的脚步声,是踩着尸体与鲜血时所特有的,有人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体内真气不受控制地乱蹿着,她强行控制着内息冲向心脉,借着剧痛,她终于恢复了清明,视线逐渐清晰。她撑着刀柄,终于站起身来。
何进被她这一动作骇得停下了脚步——方才她威风凛凛的模样还深刻在他脑中,此时她浑身浴血的样子更是令他心惊。
“王妃娘娘,你已是强弩之末,还要撑下去么?”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剑尖指向苏毓。
苏毓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淡笑:“我说过……你要进去,只能……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踏过去。”她撑了刀,口里因她说话而涌出了鲜血,洒落在盔甲上,已分不清那斑驳的究竟是何人的血迹。
何进突然就害怕了——九十七人,已有九十七人命丧这个女人的刀下。他不知道这女人还能战多久,但她眼中的坚决似乎在告诉他:她说出的话,决无更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心也愈发地烦躁起来。
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听声响,似乎正是向此处而来。就在此时,苏毓的身子晃了晃,他心中无端生出些勇气来,长剑一挺,便向苏毓刺了过去。
一声大喝划过夜空,随之而来的,是一枝迅猛无比的劲箭。
“何进!你敢伤我妹妹!受死——”
箭矢贯脑而过,斜插在地上,尾羽微微晃动着。何进面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慢慢转过了身。一骑飞驰而至,刀光飞起,他的脑袋便离开了脖子,在空中翻滚几下,落在了地上。
来人迅速翻下马,直向苏毓奔了过去。苏毓下意识地挥刀,却被他架开,堪堪扶住了苏毓滑下的身子。
“小妹、小妹!是哥哥,是哥哥啊!”苏黎急切地唤着。
“是……哥哥?”苏毓转过无神地眼眸,定定地看了苏黎片刻,这才挤出笑容:“哥哥……你终于来了……”
“小妹!你撑住啊!”苏黎急得大吼:“大夫!快给我去找大夫!”
“不……哥哥……用不着了……”苏毓的手终是无力握刀,让长刀落了下去。
“小妹……”
“哥哥……”苏毓摇了摇头,面上犹自挂着笑容:“战事……怎么样了?”
“蜀王大军已经入了城,你要撑住,秦王就要回来了!”
苏毓轻轻拍了拍苏黎的手背:“哥哥,扶我进去罢。”
“小妹?”
“你放心,我答应过要等他回来的。”
见她突然有了精神,苏黎心中却是一揪,几乎喘不过气来。
“哥哥,我不能这样见他。”苏毓眼中带了恳求之色,一如小时候无数次央着苏黎为她掩护之时。
苏黎永远抵抗不了自家小妹这样的眼神,只得叹息一声,将她横抱起来,向王府中走去。
“罢了。”
司徒景明身着金色战甲,手持宝刀,在大军的簇拥下进了皇城。
三年了,她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回到了这个地方。
长安城破得比她想象得要容易,在诸葛绍的几步计策之下,长安的守备迅速瓦解,不知是谁开了城门,大军便涌入了长安。
她约束军队不得伤害百姓,毁坏建筑,就这样一路到了朱雀门前。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谁料皇城之中竟空空如也,一个守军的影子也没见着。
疾步穿过太极宫前的广场,她向那座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宏伟宫殿走去。
太极宫长长的阶梯前,太傅顾戎轩孤身一人,静静地跪着。她加快了脚步,上前将他扶起,低声道:“老师,这些年,难为您了。”
顾戎轩淡淡看她一眼,拱手道:“臣顾戎轩,恭迎殿下回宫。”
这一场庞大的游戏中,为了她的今日,多少人被牺牲掉了。眼前的顾戎轩,便是这场政治游戏中的受害者——为了她,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面对着如此平静的他,她心中又如何能不愧。
“老师……”她深吸一口气,向他跪了下来:“是学生对不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