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都忘了,盯着她看的女人是没有,男人倒是一大堆,若不是少年气度非凡,早有人前赴后继地上来搭讪了。
“本王没有对着那些人笑呐,所以你也不可以对我之外的人笑。”早知道少年的魅力如此惊人,她就不该答应让她扮男装。
“好了,小心眼,醋坛子,我不笑就是了。”少年咬了咬她的耳垂,宠溺地答应了少女的无理要求。
赤马脚程极快,在山岭之间奔驰也如履平地,两人一马很快便来到了山顶上。一条小道沿山而下,通向苍茫原野中的陕州古城。陕州三面环山,奔腾的黄河自北面而过,东据崤山,西接潼关,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虽只是远看,那一股雄浑之气已扑面而来。
少年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只觉胸怀畅爽,只想长啸一声,直舒胸臆。还没等她策马狂奔,道旁的草丛中忽跳出了一胖一瘦两个汉子来。
“来者何人?”
“报上名来!”
少年愕然了一阵,低头向少女笑道:“咱们来得不巧,遇上了大王你的‘同行’。”
少女撇了撇嘴:“什么同行,看他们傻不楞登的样子,给我做小弟都不要!”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齐声道:“你二人从何而来?”
少年一手搂住了少女,一手抽出腰间折扇,抖开,潇洒地摇了摇:“剑南道,成都。”没有说陵州,是怕落在有心人耳中,徒生变数。
“成都?”两人面色一变,瘦汉子喝道:“你们与神机门是什么关系?”
“神机门?”少年淡淡一笑,说不出地潇洒风流:“神机门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公子有关系。”
瘦汉子待要喝骂,胖汉子已摆手制止了他。他向少年拱了拱手:“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师从何派。”
少年又是一笑:“你也配问?”
瘦汉子忍不住喝道:“大哥,与他罗嗦什么!这兔爷若是不说,咱们将他劫下便是。”
“好大的派头,好嚣张的气焰。”只听身后一人悠悠地道:“青龙帮如今可是长进了,竟干起了这没本钱的勾当。”
乍闻这个声音,少年的面色一僵,不复方才的潇洒自若,少女扯了扯嘴角,只当作没听到。
“姚、姚大少!”两名汉子大吃一惊。
“这青龙帮曹帮主,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怎地手下人却如此窝囊,做出这见不得人的事来?”
胖汉子讪讪地道:“姚大少,咱们、咱们是奉了帮主之命,在此拦截神机门、飞虎帮、峨眉派的人……”
那人冷笑一声:“曹帮主好的胃口!只怕西边北边南边,也派了人拦截罢?看来你们青龙帮此番对太祖宝图是志在必得了?”
胖汉子赔笑道:“哪里哪里,还要靠姚大少赏脸。”
那人哼了一声,道:“这两人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们要拦截的人,你们休要多事,还不放他们过去!”
两人连连点头应是,站过一边,让出了道来。
直到此时,身后那人才快步来到马前,向两人一个长揖,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啊,这位小姐,先时行色匆匆,未来得及请教小姐芳名,不知小姐能否见告?”
少女还未说话,少年已冷冷地道:“姚公子问人内眷姓名,不觉失礼么?”
“是在下唐突了,”那公子笑眯眯地,丝毫看不出有悔过的意思:“原来两位已然婚配,在下还道两位只是同路而已。”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少女:“那么顾公子与顾夫人这是要入城?”
“不错,”少年只觉这人的笑容分外刺眼,那双死盯着怀中人的眼睛也令人恨不得将之剜出:“所以姚公子可以让开了么?”
“天色尚早,路程又短,顾公子何必着急?所谓千里因缘……咳咳,不对,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能在千里之外重逢,可不是缘分么?”
“抱歉,本公子与内子赶着进城投宿,没有闲工夫与姚公子叙旧。”少年说着一提缰绳,便要离去。
“且慢!”那姚公子忙道:“如今这城中人山人海,客栈早已住得满了,两位便是去了,也决计找不到空房。”
“这便不劳公子挂心了。”
姚公子笑嘻嘻地道:“在下不才,在城中尚有祖居两三间,两位若不嫌弃,不妨到我那里住下。在下定当好生款待,尽一尽地主之谊。”
少女本是一言不发,舒舒服服地靠在少年怀中看两人交锋,此刻听他如此说,不禁抬起头来看着少年,料想她必然是一口拒绝。谁料少年蹙眉思忖了一阵,竟点头道:“也罢,如此便麻烦姚公子了。”
少女不解地眨了眨眼,拿手去扯少年衣袖,少年却不理她,只是端起一脸假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姚公子。
姚公子大喜道:“那便这样说定了!在下先回去安排,两位到了城中,打听姚府,自会有人将你们带过去。在下在府外恭候两位大驾。”说着向两人抱了抱拳,身形一晃,便向山下奔去,眨眼间,已到了几十步开外。
好俊的轻身功夫!
少女在心中赞叹一声,又扯了扯少年的袖子:“兰兰,你怎会答应到那家伙府上去?”
少年淡淡地道:“人家郑重邀请,我又怎好拒绝他的满腔热情。”
刚才还是一副恨不得将他眼睛挖出来的表情,怎会变得如此之快?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身后传来声响,似乎又有人向这山头靠近。少年夹了夹马腹,赤马便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也好,”少女仰头笑道:“反正城里客栈没有空房,咱们总不能睡到野外去吧。”
爱妃啊爱妃,你肚子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本王怎么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呢?
61
61、巧而成书 。。。
司徒景明却是没有想到,这姚公子居然便陕州姚家的大公子,而陕州姚家,正是握有“太祖宝图”而主办武林大会的那个姚家。
她们……是怎么跟这姚大公子认识的呢?
那是在数天之前,她们一路游山玩水,路经绵竹的时候,正好遇上当地一个姓张的武林人家为待字闺中的独生女儿举办比武招亲。
结果穿着女装郁闷了许多天的蜀王殿下听闻之后兴致勃勃,趁着顾楼兰不注意便偷偷换回了男装,报名凑了热闹。谁想这一路,竟是让她直闯决赛。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当决赛前的最后一名对手倒下后,蜀王殿下得意扬扬地抽出折扇摇动着,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
哼、哼哼、哼哼哼哼……
中了我的鬼见愁,就不信你还能站起来。
比武功本王是比不过你,但是砸钱本王绝对比你痛快。一两银子一个的鬼见愁,丢也丢死你!
好一派风流不羁,看得对面彩楼上的张家小姐两眼放光,芳心狂跳。而当令一名决赛选手上台来时,她的心跳得更快了——那一位竟也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甚至比前面那位公子还多了几分刚阳之气。张家小姐娇羞地捂住了脸,心道无论嫁了那一位,都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那位上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姚大公子。
姚大公子乍见司徒景明,眼睛便是一亮,微笑道:“兄台生得好生俊俏,若是只挑容貌,在下定是要输了。”
“好说,好说。”司徒景明漫不经心地应着,手在暗器囊里挑挑捡捡,思忖要用哪种名贵暗器砸死眼前的对手。
唔,是用十两银子一个的神火飞鸦?还是百两银子一筒的暴雨梨花针?啊,这个天一神水也不错,一瓶砸过去,保证他死无全尸。
若姚大公子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定是要抱头鼠窜了,哪里还敢与这危险分子比武。可惜他并没有那等窥探人心的特异功能:“公子可准备好了?在下要出招了。”
“啊?哦!你出吧。”司徒景明心中一慌,便随意摸了两个圆球出来,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且慢——”空中突然飘来一个声音,及时救了姚大公子一命。
乍听这个声音,司徒景明一个哆嗦,连退几步。只见一道白影衣袂飘摇,踏着风从天而降,宛如天仙降世,轻飘飘地落在司徒景明身旁。
张家小姐在彩楼上轻轻“啊”了一声,俏脸早已晕红一片,如痴如醉地捧着脸,喃喃地道:“好……好俊俏的公子啊……”
莫非这为公子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
姚大公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拱了拱手,温言道:“公子可也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不过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若待在下与这位公子比过之后,再与你比如何?”
白衣公子轻哼一声,凌厉的目光在司徒景明身上打了个转,换来她实打实的一个寒噤:“本公子不是来比武的,是来抓人的。”
“抓人?”姚大公子神情疑惑,四周围观群众也是如此。
白衣公子抓住司徒景明的手,稍一用力,她便扑进了她的怀中。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她凑在她唇在轻轻一吻,略带邪气地笑道:“本公子,是来抓她的。”
姚大公子怔了一怔,苦笑道:“原来两位是那‘志同道合’之人,这位公子既已有了另一位公子,却为何还要来凑这热闹?”
“不,这位兄台误会了。”白衣公子很自然地搂住了司徒景明的腰,笑得倾国倾城,媚惑众生,令在场不论男女都软了脚:“说起来,在下还要替她向诸位道歉。”她拽下司徒景明的头带,那一头青丝便如瀑般倾泻下来,掩了玩世不恭,掩了倜傥风流,只剩四分妩媚,六分风情。
姚大公子的眼睛立时亮了:“原来这位公子,竟是女儿身,在下先前多了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白衣公子长笑一声,向四周抱了抱拳,揽过司徒景明的腰,足尖在擂台上一点,两人已到了房顶上,几个起落,消失在远处。
“两位且慢——”姚大公子长呼一声,也飘身而起,追了过去,只剩下彩楼上那患得患失的张家小姐捂着俏脸,对着三人远去的方向暗自神伤。
良久,只听台下一名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狂喜而呼:“老子、老子是第一啦!哈哈,老子是第一啦!”
……
此刻站在姚府门前,司徒景明的嘴角便有些抽搐起来。
这天下之事,果然无巧不能成书。在千里之外随便遇上个人,居然就是姚家的大公子……
“两位果然来了,”姚大公子眉开眼笑地迎上来:“可让在下好等了。”
顾楼兰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夫妇二人见城中景色秀丽,便忍不住多耽搁了片刻,姚公子……”
“无妨、无妨!等待美人驾临,那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哈哈,当然,像公子这样的俊杰能光临,同样令府上蓬荜生辉。”后面的口气,明显流于敷衍。
顾楼兰不动声色地搂紧了司徒景明:“姚公子太客气了。”
姚大公子打了个哈哈:“对了,在下还未正式自我介绍。在下姓姚,单名一个腾字,未敢请教……”
话未说完,只听司徒景明脱口道:“腰疼?这是什么怪名字?”
顾楼兰嘴角轻扬,眼里带着笑看她一眼,口气变得十分轻柔和缓:“在下顾楼兰。”
“楼兰?”姚腾狐疑地道:“听着却像是女儿家的名字。”
顾楼兰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司徒景明已不爽道:“你的名字才像女儿家,你全家的名字都像!楼者,挺立不屈也,君子如兰……我们家兰兰的名字比你这腰疼腿疼的好听多了。”她从鼻子哼了一声:“没文化真可怕!”
她这番话极有小霸王的风格,只可惜她忘了自己此刻身着女装,此言一出,立时便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见姚腾目瞪口呆,顾楼兰淡淡一笑:“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姚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是、是是,顾公子说得极是,在下迂腐、在下迂腐。”姚腾连连称是:“既是如此,尊夫人的姓名可否见告,也好让在下有个……嘿嘿,有个称呼?”
这家伙简直是在死缠烂打!顾楼兰瞥他一眼,心中极是不悦。
“我姓上官。”司徒这样的姓不比赵钱孙李那些大姓,很是稀有,顶着国姓四处走未免太过醒目,司徒景明便报了母姓。
姚腾眼睛一亮,不知想到了什么:“上官?陕州上官氏亦是赫赫有名,昔年天下第一才女与当今中书宰相便是出自于此。上官小姐可是与陕州上官家有亲?果然是名门闺秀啊!啊,说起来,我姚氏也是先代大族,与上官家倒也门当户对,上官小姐,你——”
司徒景明不雅地打了个哈欠:“我的姓是随便取的,哪里敢高攀这些豪门贵族。还有……”她顺手抽出顾楼兰腰间的折扇,走上前去,敲了敲姚腾的肩膀:“我跟你不熟,少在那里沾亲带故的。本少爷……不对,本夫人最讨厌你这种浪荡子弟,以后离我远点,尤其是离我家兰兰远点,听到没!”本王的爱妃可是典型的男女通杀,这小子看起来如此油滑,不得不防。
姚腾愕然半晌,扯出一个苦笑:“上……顾夫人误会了,在下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啊、不说了,你们看,这天色已晚,不若进府再说。在下已命人备下了酒宴,为两位接风洗尘。”
顾楼兰含笑将司徒景明搂回怀中,取下了她手中的折扇:“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兰,那个腰疼很奇怪啊,为什么总是对我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令人听不明白。”
夜晚,回房安歇的两人照例腻在床上窃窃私语。
顾楼兰冲她一笑,端的是高深莫测:“他是对你说的,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司徒景明翻了个白眼,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双手则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兰兰,咱们明天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玩?”
“随便找家酒楼尝尝这里的菜色,顺带打听一些武林大会的消息吧。”司徒景明咬着她的颈子喃喃地道。
“不许咬人,”她轻嗔一声,口气中却妩媚多过责怪:“你是小狗么?”
“我就咬!”司徒景明哪里肯放:“那天爱妃不是也咬我了,身上到现在还有痕迹呐!”
顾楼兰眸色一暗,压低了声音,缓缓地道:“我何时咬你了?哪里有什么痕迹?”
“就、就是这里啊。”见某人意图赖帐,蜀王殿下顿时急了,刷地一下将里衣拉到了臂弯,指着锁骨和胸口道:“你看你看,还在呢。”咬过了就想不负责?哪有这等好事。
“不错……”顾楼兰危险地偎近她:“不过我看这痕迹日渐淡了,我还是替你加深一下的好。”
“啊、喂喂——”小白羊叫唤着想要挣扎,却最终落入了大灰狼口中,再一次被吃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啊……唔唔……”怎么又是本王在下面?
不行!
等明天养足了精神,本王定要全力以赴,推倒爱妃!
62
62、误中副车 。。。
司徒景明的懒骨头病定是给顾楼兰惯出来的。
这不,明明养足了精神,到了酒楼上,又忍不住歪到了自家王妃身上。顾王妃自是求之不得,搂着某王爷一副享尽温柔的样子,引来四周一片羡慕与嫉妒的目光。
夹了块鱼肉尝了尝,司徒景明不置可否地掷下筷子,腻到顾楼兰肩上:“兰兰,兰兰。”
“嗯?”顾楼兰啜了口酒,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会做菜么?”她问道。
明显感到她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她轻笑起来,微凉的指尖在司徒景明额上缓缓划过,让她的心瞬间狂跳起来:“你会做?”
“我堂堂亲王,怎么可能会有自己下厨的机会?”她答得理直气壮。
顾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