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什么都没有啊?我们不是已经用绿色的信号弹通知过了吗?”考斯特疑惑道。
“一直都没有什么东西出现过吗?天上也没有吗?”罗尔接着问道。
“天上?你是说剪尾龙?肯定没有,如果有那么大的家伙从我头顶上飞过去,我一定会发现的。”
如果那些红点不在地面上,也不是在天上的话,难道在地下?罗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下更麻烦了。
除非这些埋伏的家伙自己主动从地里钻出来,否则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汉斯,这里是奎克,有什么发现吗?”奎克摁着通话器道。
“这里是汉斯,一切正常。”鸦巢里的哥们儿干脆利落地答道,生怕多说一句就又忍不住了。
“看吧,周围什么都没有,估计看到赫克托号吓得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瑟瑟发抖呢吧。”
“菜鸟大惊小怪而已,瞎拉警报,害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趁着现在赶紧进阴影之眼,难道要等到魔兽反应过来之后再动身吗?”
“头儿,我们现在出发吗?”
“是啊,头儿,就算有埋伏,这点距离我们闭着眼睛冲都冲过去。”一众车长吵吵嚷嚷地道。
“都闭嘴。”熊爪在通话器喝道,“奎克先生,你怎么看?”
“……”大胡子贵族沉吟了一下道,“汉斯,阴影之眼和泪角的方向有什么情况吗?”
鸦巢上的哥们儿抓着扶手转了一个方向,伸手调整了一下固定在头盔上的瞭望镜的黄铜外圈,好让自己的视野更清晰。
过了好一会这才摁住通话器道:“一切正常,地面上和空中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也许是在地下呢。”罗尔看着依然在停留在原地的十多个红点,咬了咬牙道。
罗尔心里也挺好奇的,这些按理说没有什么智商,通常只会做布朗运动的魔兽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地下?”熊爪似乎楞了一下,“你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可能有躲在地下的魔兽?你以为是它们都是沙鼠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影子山脉还有这样的家伙的存在。”
“尖耳朵佬的地盘倒是有这样的东西,不过那玩意只能在沙地里钻来钻去。”某个吃过见过,知识面明显远超同侪的车长道,“别说稍微硬一点的地面它们就钻不动了,就是影子山脉的温度也会要了它们的命。”
“我也听说过,第三级大台阶上会有一些魔兽躲在雪窝子里袭击来往的目标。”另一个对自己的知识面同样充满信心,不甘示弱的车长接茬道,“但是这里才刚到阴影之眼,也没有雪,不可能存在会躲在地下的魔兽。”
“罗尔先生,你这种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熊爪的声音终止了热情的车长们对罗尔的魔兽习性突击培训课,“影子山脉不存在你说的那种魔兽。”
“希尔先生,你确定吗?”奎克再三确认道。
“当然,我从南方防线上退下来,组建猎熊者之后,就一直在影子山脉一带活动,罗尔先生担心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大胡子贵族沉吟了一下,命令道,“让战车排到陆行车的外围,半速警戒前进,所有炮手就位,随时准备开火。”
罗尔还想说什么,却被奎克干脆利落的命令打断:“出发!”
“轰轰轰~”
引擎发出轰鸣,白色的蒸汽弥漫,很快又在半空中消散不见。
鸦巢上的哥们再一次左右摇晃了起来,狩猎队开始缓缓前进
“生活中充满危险,安全只在危险之中。”罗尔无奈地跟在最后,心中默念着歌德的句子,双手已经握住了射击操纵杆。
第39章 狼来了?()
尽管狩猎队的成员对罗尔的异想天开都嗤之以鼻,但是到目前为止,种种不同寻常的状况还是让这些老司机们感到事有蹊跷。
再加上罗尔这么一闹,所有车组便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大家的共识。
车队在赫克托号的带领下,朝着阴影之眼缓缓前进。从主炮塔探出身来的车长恨不得把望远镜装进眼睛里,缩在炮位上,脚踩激发器的炮手恨不能把眼睛塞进瞄准镜里。
他们笃信,只有正义的多炮塔才能粉碎所有的鬼鬼祟祟的家伙!
两公里的距离并不很远,即使车队半速警戒前进,抵达泪角通道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赫克托号巨大的身躯首先通过,蒸汽从它背部和关节的排气口喷射出来,粗壮的金属大脚踩进穆恩河岸的浅滩,飞溅起层层水花,随即又“哗啦”一声抬起,更多的水珠飞到空中,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好像一片晶莹的钻石。
只是谁都无心欣赏这美丽的场景,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罗尔相信,哪怕只是一头山猪,要是在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从林子里闯了出来,也会被神经高度紧张的众人,用铺天盖地的炮火打成质壁分离。
队伍还在继续前进,猎熊者的战车和铁骡子跟在赫克托号身后,履带从水底卷起泥土,把原本清澈的浅滩搅成了浑浊不堪的泥潭。
赫克托号通过泪角之后便迈着脚步让到了一边,鸦巢依旧没有收起来,名叫汉斯的哥们儿苦苦支撑着,继续为整个车队瞭望。
罗尔脑海中的小地图上,十多个红点依旧,它们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尾随在后的魔兽,似乎也没有追上来的想法。
就像一群耐心的刺客,躲在阴影之中打量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最佳的突袭机会。
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丝毫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罗尔甚至能想象的出它们内心的台词。
“打吧!”
“我们打吧!队长!”
“不,再等等!”
不一会,车队已经通过了一半。
罗尔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因为通常这种时候,高举的手会猛朝下一挥,伴随着一声果断而坚定的:“打!”
随后便是连绵的枪炮声和一脸懵逼,甚至有点想回去刷个牙再来的倒霉蛋。
然而……
战车和铁骡子依旧在缓缓通行。
两边的山坡上悄无声息,只有轻风拂过哨兵松和白杉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旋即又被引擎的轰鸣声,履带和负重轮摩擦的声,铁骡子六条细腿落地时缓冲阀喷出蒸汽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撕碎在空中。
预想之中的敌人依然没有出现。
罗尔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闹哪一出?这十多个红点你们闲的没事干,跑这里找个地方把自己埋着装死玩?第二级大台阶的魔兽突然害羞得不敢跟人碰面?
“西斯!泪角位置的红点你确定没有搞错?”
“当然没有搞错,本系统可是整个多元宇宙的骄傲。”系统今天也是节操满满。
“为什么它们还不行动?埋伏在那里等着过年吗?”
“为什么它们一定要行动?也许人家只是在家里睡觉,你还非要掀人家被窝不成?”
“……”罗尔觉得系统讲得好有道理。
难道这十多个红点不是埋伏,真的只是巧合?那也不对啊,见多识广们给他科普的时候不是说影子山脉,或者说第二级大台阶这里根本没有会打洞躲在地下的
,想要干什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们也没有打狩猎队的埋伏包大家的饺子的意思,因为挂在队尾的罗尔也已经顺利的通过了泪角,进入了阴影之眼。
那它们到底要干什么?肯定不会是来围观车队,然后表示大丈夫当如是的。
罗尔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对方对自己,或者说对狩猎队不怀好意。
并且罗尔也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在狩猎队里的处境会非常不妙。
车队已经安全通过泪角,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埋伏,没有突袭,连根魔兽毛都没见着。
对于狩猎队其他的成员来说,罗尔似乎已经成了狼来了里那个作大死的孩子——以后他再说什么,肯定会被大家当成是懦夫的妄想症。
不同的是,那个孩子是纯粹的作死,而他根本是有苦说不出。
搞得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狩猎队没有被袭击,还是痛恨这些莫名其妙的魔兽如此不敬业。
哪怕你跳出来摆个POSS,说一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都好呢。
无论大家的心思如何,狩猎“血牙”的第一段旅程,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如果不是罗尔搞事,甚至连惊都不会有。
“这一定是多炮塔保佑吧。”
车长们,包括熊爪和奎克都是这么想的。
阴影之眼清澈碧蓝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月峰雪山,点点浮冰点缀其中,随着水流静静飘荡,仿佛一幅出自杰出艺术家之手的名作。
熊爪一直绷直的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懒懒地斜靠在舱盖上。挂在胸前的黄铜望远镜随着战车的前进轻轻地晃动着。
他从随身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把烟草丢进嘴里,用力地咀嚼了两下,这才按着通话器道:“我们进来了。”
“我就说吧,哪有什么埋伏。”放松下来的车长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无尽的炮塔保佑,这次‘血牙’一定逃不过我们猎熊者的手心。”原本对狩猎并不看好的车长也变得乐观起来。
“那个胆小鬼怕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吧。”还有人嘲讽罗尔道。
“我早就说过,根本不存在像沙鼠一样钻在地里的魔兽。”见多识广继续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罗尔一言不发,他脑海中的小地图上,十多个红点巍然不动,好像在玩谁先动谁就输的游戏似得。
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担心起来。藏头露尾的不一定都是怂包,还有等着捅你腰子的耐心刺客。
暗中的敌人比大喊大叫刚正面的敌人更危险,阴影中的匕首也比在你面前玩出花来的蝴蝶刀更为致命。
第40章 大本营()
奎克选定的大本营地点在阴影之眼的东岸,正对着合角的位置,平时这块风水宝地只属于最强大的狩猎队。
穆恩河上游大部分的支流都会在合角汇合,随后注入这一汪深不见底的碧蓝中。浮冰点点的河面,似乎还带着月峰凌冽清爽的气味。
狩猎队沿着阴影之眼南岸转过来,周围的景象让罗尔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露天音乐会散场之后那一片狼藉的现场。
到处都是被遗弃的旧帐篷,被篝火烧得漆黑发硬的地面。空的机油桶,酒瓶,啃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牙印的山猪骨头散落一地。
更远一些的草丛里,损坏的齿轮和零件若隐若现,甚至有一条被拆卸下来的履带和几个负重轮。
一辆铁骡子倾覆在地,碧绿的地衣草和球花的藤蔓已经悄悄得将其包裹了起来。
所有这一切都与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阴影之眼格格不入,就像珠峰底下的满是五颜六色帐篷的登山大本营。
最南面的角落里,竖着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无数白茬茬的蝇头小字被密密麻麻地刻在上面。
一眼望去,石头的正面已经被刻得满满当当,后来者只能在侧面寻找可以下笔的地方。
石头上刻的当然不是“XX到此一游”或者“XX爱XX一万年”之类的文字,而是一个个名字,它们属于在历年的狩猎中把命丢这里的倒霉蛋儿。
其中运气稍微好一些的,还留下一具半具的尸体,都被层层叠叠地埋在了石头周围。而运气更差一点的,就只剩下了石头上一行灰白的名字。
两者的待遇倒没什么差别,反正也不会有人专门跑到这里来缅怀他们。
到达大本营的位置,众人便忙碌了起来。
首先就是对这一片进行清理,谁也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屁股底下硌着一个螺丝或者齿轮什么的。
车组成员和铁骡子的驾驶员们找地方先停好了车子,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首先被清理出来的,是靠近湖边的一大片空地,一顶鲜红色的帐篷很快搭建起来,里面放上了简易的木质桌和椅子。
这里将作为狩猎队的会议和指挥中心。
刚一整理好,奎克便让熊爪召集他手下的车长们过来,参加第一次帐篷会议。
这和通常的狩猎有些不一样,平时狩猎队更习惯于围坐在篝火边,喝着麦酒,讨论今天的收获和第二天的行程。
而帐篷会议和长桌,这是贵族老爷和骑士们才喜欢的调调。
罗尔听见小贝尔隔着老远喊他去开会的时候,正和雷斯一起从铁骡子上往下卸帐篷。
雷斯一早就替罗尔挑选好了一块靠近湖边的好地方,不会离猎熊者们太近,以至于大家都不舒服——他当然能看出猎熊者的人跟自己的临时老板不对付——也不会距离太远,让大家觉得罗尔孤僻难以接近。
总之罗尔事先没考虑过的,他都考虑到了。
雷斯看起来年纪轻轻,总是双手插在背带工装裤的裤腰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做起事来,却像个头发花白,穿着合身的西装和白手套,总是一只手背在身后的老管家。
罗尔根本不相信他只是一个开铁骡子的骡夫。可一旦问起,他总是推说自己从小就跟着老欧克,这些琐碎的事情做惯了。
尽管罗尔心里疑问重重,但是雷斯做事稳重,表现也毫无破绽,不像是要对他有什么图谋的样子。所以他也只能把这些问号放在心里,凡事多加一个小心。
面对罗尔明显的不完全信任,雷斯却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影响的样子,依旧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履行着作为一个侍从应尽的责任。
“您去忙吧,罗尔老爷。”雷斯从从铁骡子上卸下一大箱东西之后,对罗尔道,“这里交给咱了,咱会帮您把帐篷搭好,保证舒适。”
“那你的帐篷也搭在这里吧。”罗尔远远地朝小贝尔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对雷斯道。
“咱还是跟别的骡夫住在一起比较好。”雷斯把手插进裤腰里,对罗尔道,“如果猎熊者那帮傻蛋有什么动静,咱也好帮老爷你您着点,咱的耳朵可灵着呢。”
“可是猎熊者的骡夫会说吗?”罗尔问道。
“几瓶麦酒,加上一把烟叶子,这些骡夫连他老婆的罩杯尺寸样都会跟咱描述得一清二楚。”雷斯拍了拍了铁骡子上装的几个大木箱子道,“老爹吩咐了,这一段时间,咱必须当好老爷您的侍从,咱不能给老爹丢脸不是。”
“好吧。”罗尔耸了耸肩道,转身朝红色大帐篷走去。
帐篷除了临水的一面,其他三面的帘布都高高地卷了起来,与其说是帐篷,倒更像是个棚子。
唯一没有卷起来的一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是阴影之眼周围的地形图。比起老欧克提供给罗尔的,又详尽了许多。
一个硬纸筒竖在一边,罗尔注意到封口上有一个被弄坏的封漆,依稀可以辨认出来,是六对钢铁之翼托着无数朝外的黑色炮口围成一个圆形,圈住一只睁开的机械眼睛——多炮塔派机械大圣堂的LOGO。
奎克背着手凝神站在地图面前,身体挺得笔直,就像他腰间的佩剑,锐利的视线掠过地图上各种标记和注释,不时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捻动自己卷起的胡子。
几天的风餐露宿似乎对这个充满了军人气质的贵族老爷没有丝毫的影响,反而把他磨砺得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就连那两撇卷翘的胡子都变得更有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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