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对方,大叫:“去你的。”
对方流着泪:“我很漂亮吧?连女人也给我迷倒……”
…………迦蓝从此戒掉一夜情。
这时候,曦和跟以静也看似吻得差不多了,便带着一脸绯红,结账离去。
今天是星期三,迦蓝去体育馆打羽毛球。
学生时代的迦蓝喜爱打捧球和篮球,不喜欢羽毛球这种轻盈的运动。现在年纪大了,才发现打羽毛球的好处很多,也不受年纪的限制,可以直打到七十岁。
那时候,迦蓝毕业回港,开了一间贸易公司,凭着运气,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却也赔尽健康和感情。和简婕分手后,迦蓝情绪很低落,背起行囊,四处流浪,也趁机会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路。
最后,迦蓝决定重整自己的人生。她把公司卖掉,转行开酒吧。
迦蓝把自己当作小学生,重头开始学习享受生活。她每天睡足八小时,练练咏春,游游水。每星期还请教练教她打羽毛球、练书法和做陶瓷,兴趣很广泛,生活算得上优哉悠哉。
在开酒吧以前,迦蓝对于酒可说是一窍不通。为了尽欢吧,迦蓝痛下苦功,报读了洋酒班、红酒班、鸡尾酒班,甚至是啤酒班及清酒班;还跑去拜师学艺,用心学习品酒和调酒,花了几年功夫,几乎成了半个酒博士。
她还发明了一款不错的鸡尾酒,名字便是「尽欢」,主要成份是琴酒,伏特加和莱姆汁。这酒入口微涩,但余韵绵长,很受客人欢迎。
每次意朗来尽欢吧,点的也是尽欢。
“我弟弟沈志杰,你还记得么?”意朗轻呷了一口酒。
“记得,那六尺高的英俊小生,鼻子跟你最相似。”
…………意朗的鼻子很好看,英挺秀气。再加上眼睛明亮,满身阳光气息,却不会太中性化,叫人越看越喜欢。
“志杰把未婚妻之徊带回家了。”
“他的眼光应该很不错吧?”
“之徊长得很漂亮,举止也得体,我和她也有点缘份。”意朗说:“我们碰过三次面,第一次我替她换车胎,第二次一同为小孩子急救,还有一次,在大会堂遇上。”
“那不是很好吗?”迦蓝不明白意朗为什么锁着眉。
“但我觉得她和志杰不大合拍。”
“为什么?”
“她的个性比较沉静,喜欢音乐和阅读,志杰活跃好动,又爱热闹,光是嗜好便对不上头。”
“性格不合?怎么还订婚?”迦蓝问。
“想是志杰的缠劲厉害吧!”意朗叹了口气:“只怕他订了婚便算功德完满,叫她受委屈—……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的,到了手便不珍惜。”
迦蓝笑,这腔调有点滥,算是一竹竿打一船人,这批评何止适用男人?女人也一样,这是人类普遍的劣根性。
迦蓝说:“都是成年人,你何必为他们操心?”
“她在英国长大,家人朋友全在那边,这次跟志杰回来,想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意朗顿一顿:“志杰一个大男人,平时总是忙忙忙,你叫她的苦处跟谁说?”
“你的担心也有点道理。”迦蓝点点头。
意朗轻叹:“她是个好女孩,我只怕志杰不懂珍惜,将来后悔便迟。”
迦蓝想了一会:“可以的话,你多抽点时间陪她,别让她一个人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我陪她?”意朗说:“但我也不是什么有情趣的人,两个闷蛋相对着,不是闷上加闷么?
”
“你想她高兴,一定会为她花心思,你肯花心思,日子便不会闷了。”
意朗拍拍脑袋:“说得也是,不妨试试。”
“但你要小心一点!”迦蓝施施然地说。
“小心什么?”意朗问。
“小心你的魅力四射,把小女孩俘虏过去。”
意朗轻皱眉:“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迦蓝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歉意。
过了一会,迦蓝问意朗:“说真的,你怎么不找个对象?”
…………迦蓝和意朗认识三年,从来不听她透露感情生活。迦蓝什么时候找她,她总是有空。
“我相信缘份,这是强求不来的。”意朗说。
“什么缘份?我觉得你是在逃避。”
“说得也对,我一向是个胆小的人。”
“你在害怕什么?”迦蓝问。
“那患得患失,身不由己的感觉。”意朗换话题:“别说我了,那你呢?”
意朗盯着迦蓝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别再说你是名花有主,我是不相信的。”
…………这三年来,每逢生日情人节及各大小节日,迦蓝总是留在尽欢吧,实在不像是有爱侣的人。
“我真的不是自由身,要不,我早就追求你了。”迦蓝说。
“那她为什么总不出现,她不怕你给别人抢走么?”
“也许,她就是看死我跑不掉吧?”迦蓝半认真半说笑。
“你最好让她小心一点。”意朗呵呵笑。
“我会转告她的。”迦蓝咪着眼,跟意朗碰碰杯,把酒干掉。
☆、你还爱她吗?
尽欢吧的DJ小郭是新入行,没什么经验,但有满腔热诚。她每星期也会想出一个主题之夜,播放精心挑选的好歌,把酒吧的气氛推到最高峰。
客人的热情飞快燃烧起来,大家挤拥在一起,舞动尖叫,纵酒狂歌,尽情享受着当前的欢乐…………
迦蓝的兴致也来了,跳了两支舞,弄得大汗淋漓。迦蓝喜欢流汗的感觉,负面的情绪随着汗水排出体外,人便轻松多了。
但不由迦蓝不认老,才扭了几下腰,浑身骨头便彷似散掉,体力真的不像从前了。没办法,只好爬回二楼,坐下来歇一歇。
正和老主顾安妮祖儿谈谈笑笑间,迦蓝一眼瞥见明琛向她这边走来。
迦蓝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心里便起防范。果然,她走近迦蓝,一句话也不说,便向迦蓝挥拳…………
“明琛,你疯了!”
在众人的惊呼尖叫中,迦蓝利落地往旁一闪,一拉一卸,明琛便失去平衡,要不是迦蓝及时伸手拉着她的衣袖,她整个人便要撞到墙上去。
“江迦蓝,你这卑鄙小人!”明琛扶着墙壁直喘气。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明知道她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诺想冷静一下,我尊重她的意愿。”
“你想乘虚而入吧!”
“没有,我是有家室的人。”迦蓝举起左手,扬着她的银指环。
“全世界也知道,那只是你的幌子。”
迦蓝苦笑。
“明琛,这是你和文诺之间的问题,和别人无关。”
“谁要听你狡辩?”
“叶明琛,你听清楚,文诺有了孩子。”
“你说什么?”明琛呆住了。
“文诺有了孩子。”
“谁的?”
“总之,不是我的。”想不到迦蓝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孩子是谁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还爱文诺么?”
“她和男人的孩子……”明琛喃喃的说。
“这真的不重要,她不会考虑和对方在一起。倒是你,你还爱她吗?”
“我爱她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明琛气愤地说。
“你先好好想清楚。不爱她,事情很简单,你先挺着,再难过也终会过去。爱她呢,这故事才是开始。”
“我和她,还可以重新开始么?”明琛跌坐在椅子上。
“也许可以,也许不。这也不是你单方面可以决定的。即使你不介意孩子的事,文诺也不见得一定要回到你身边…………她对你已经失去信心,你一定要努力。”
“……我应该怎样做?”
“你要先弄清楚几个问题。”迦蓝扳着手指:“你还爱文诺吗?你会洗心革脸,不再出去冶游吗?你可以爱屋及乌吗?等等……”
“我……”
“别着急,你可以回去仔细想清楚。”迦蓝说:“只要你认清自己的心意,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
明琛垂着眼睛:“对不起。”
“好姐妹,不需要说这些。”迦蓝拍拍她的肩。
第二天早上,电话响起。迦蓝看看时间,清晨六时正。
“我想清楚了,我要从新追求文诺。”电话那边传来明琛激动的声音。
“好。”难得迦蓝没一丝脾气。她说:“你有决心,我一定支持你。”
“我应该怎样做?”此刻的明琛不再是驰骋商场的大建筑师,而是一个彷徨无助的小孩子。
迦蓝想了一下:“首先,我们要替她解决当前的问题。”
迦蓝让明琛替文诺找个好房子。环境要清幽,但不需要很大。
迦蓝托朋友帮忙,介绍有照顾孕妇经验的佣人。
迦蓝还叮嘱明琛要为房子添置文诺惯用的日常用品。
一星期后,诸事妥当,迦蓝到文诺的酒店找她。
“文诺,你信任我么?”
“我还可以信任谁?”
“这里不适合待产,我找了个小单位给你。”
“可是。。。。。。”
“先去看看,再作决定,好不好?”
文诺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迦蓝把文诺带到房子。这里两房两厅,露台上种满了太阳菊,布置很简单素净。文诺一看便喜欢。
迦蓝与文诺回酒店收拾东西,回到小房子,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佣人巧姐是厨艺高手,她炖了鸡汤,弄了两、三个文诺喜欢的菜。文诺破天荒吃了满满一碗饭。
文诺在那里住了一星期,天天吃好睡好,便打定主意在那里养胎。
到了星期天,迦蓝决定向文诺坦白。
“文诺,我要跟你说件事。”迦蓝说:“这里其实是明琛为你准备的。”
文诺怔住:“你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是的,”迦蓝点点头:“她想你给她机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我不需要她可怜我。”
“明琛不是善心人,她爱你才肯为你付出。”
“她爱我?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她一直爱你,只是一时忘记,现在记忆都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回到她身边。”
“现在说这些太早。”迦蓝说:“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你们需要最妥善的照顾。”
“那你呢?不再管我了?”
迦蓝柔声说:“怎么会?我还要当孩子的干妈呢!”
文诺看着迦蓝的眼睛:“你心里真的有人?”
“有啊!”迦蓝扬扬左手。
“她是谁?带出来让我认识。”
迦蓝轻轻叹口气:“暂时不可以,她还没有离婚。”
文诺一怔:“那么,她会离婚么?”
“我也不知道。”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迦蓝按着心臓位置:“它会告诉我。”
“我明白了。”
“明琛就在车子里,我可以让她进来么?”
“再过两天吧!我现在还不想见她。”
“好,你先休息一会。”迦蓝偷偷叹气。
☆、玩出火
回到尽欢吧,迦蓝收到物业代理的电话,他说业主打算在半年后租约期满,加租百份之一百。迦蓝不用计算器,也知道不久将来,所赚的钱要全部上缴。
…………小企业受地产霸权所欺压,是香港独有的社会现象。游戏规则是这样设定了,迦蓝完全没有办法应付。
迦蓝可以不赚钱,却也没有本事长期做亏本生意。虽说尽欢吧是她的心血,迦蓝也只能忍痛把它关掉。
正惆怅中,侍应小黄过来跟迦蓝说:“曦和来了,等着要见你。”
“她在哪里?”迦蓝问。
“二楼,上次的座位。”
迦蓝找到曦和,不见她才两、三星期,竟彷佛换了一个人。
“曦和,发生什么事?”
“她不肯见我。”曦和不说名字,但迦蓝知道她说的是以静。
“你们吵架了?”
“不是。”曦和灌了口酒:“是约定。”
迦蓝一听这句话,便明白过来。“曦和,你想要什么?”
“我想再见她。”
“为什么?”
曦和把脸埋在手心:“我想,我是爱上她了!”
“她不愿意见你,总有她的理由。”
“但我想见她,我要亲口求她给我机会。”
“你想清楚了?”
“我不是一时冲动,我知道这是荒谬的…………玩一夜情玩出火。但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夜里梦她、白天想她,我快要发疯了。”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迦蓝轻吁一口气。
“我只有她的手机号码和电邮地址。”
…………迦蓝有点为难,她知道小邝是有这种门路,但这始终涉及别人的私隐。
“即使给你找到她,她也未必会答应你。”迦蓝提醒她。
“她和我同是单身,她没有绝对不能接受我的理由。”曦和紧握着拳头:“求你帮我找到她。
”
“我尽量试试!”迦蓝揉了揉太阳穴。
迦蓝跟小邝说这件事,她倒是很爽快便答应下来。过了三天,小邝给了迦蓝一个商业大厦的名字。
迦蓝想了又想,始终有点犹豫。
但曦和整天在尽欢吧发呆,既憔悴又颓废。迦蓝实在看不得她这个模样,到了最后,决定让她试试。
迦蓝把地址交给曦和,问她:“你要怎样跟以静说?”
“我会跟她说我很想念她,请她给我机会,我甚至可以跪下来让她看看我的诚意。”
“你是女人,应该明白,跪下来不代表你有诚意,只代表你冲动莽撞。”迦蓝循循善诱:“你要让她知道,你的行动是经过深思熟虑,你会在这里等,等她说愿意。”
“我愿意等。”
“多久?”
“永远。”
“曦和,”迦蓝白了她一眼:”聪明的女人最讨厌听这个词语。说具体一点,给她知道你并不是信口开河。”
“那应该说多久?”
“告诉她,你愿意为她守候一年,在这一年里,你不会骚扰她,不会和别人交往,更不会玩一夜情,只会专心一意等她答应。”
“这样说便可以了?”
“不是说说便算!你要认真考虑你可不可以做到…………你应该趁此机会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好,我一定可以做到。”
迦蓝怎样也想不到,第二天晚上,以静便找上门来。
“江迦蓝…………”以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剌猬。
迦蓝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好。
“为什么要帮梁曦和找我?”以静气愤地说:“不要告诉我,你连这点江湖规矩也不懂。”
迦蓝温和地解释:“曦和想跟你认真发展,希望你给她机会。”
“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劝止她?”以静瞪着迦蓝:“居然还来推波助澜,这算什么好朋友?”
迦蓝迎着以静的目光,问:“不可能?为什么?”
“我和她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她却觉得和你十分合衬。”迦蓝说。
“我是出来玩的,不打算找伴侣。”以静咬着牙:“你让她早日回头是岸。”
“她是成年人。”迦蓝缓缓地说:“相信她在找你以前,已把所有后果想了一遍。”
以静沉声说:“她说要等我一年,还不是疯了?”
“她想证明给你看,她的诚意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空口说白话。”
“我只是不想她浪费时间!”以静低吼。
“时间是她的,她要等便由她吧!”迦蓝问:“难道这样也令你困扰?”
以静在刹那间安静下来。
迦蓝轻声说:“如果她真的无关痛痒,你为什么会感到不安?”
“我……”
“以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便由她好了,将来的事,谁知道?”
以静咬咬唇,站起来走掉。
☆、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