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赫连烨大喜,当即跪在地上谢恩。
却听乐正天翊道,“待我功成之日,本王定然圆你所梦,赫连王的位子,本王也会给你留着。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虽是庶出,但才能功就哪里比不上那些所谓的嫡子。只要我们有心,定然不会输给他们。哪怕,双手染上鲜血,那也是值得的,你可懂得?”
“微臣懂得。微臣并誓死效忠殿下!”说完,赫连烨便是一个响头。不错,自己虽为庶出,却丝毫不比嫡子差,他不甘心永居人下,他要证明自己可以,而乐正天翊需要他,他也需要乐正天翊。
这边,高辛枫华自从中元节后,便甚少去见乐正羽柔。她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从太子手中要到那棵龙芽草。这夜,她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处,却不想遇到了正在御花园赏月的欧阳好宁。此时的欧阳好宁一身白色锦袍,靠着御花园里的亭子,正安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衣玦飘飘,好似出尘的仙子,有种空渺的味道。
高辛枫华有些惊讶于欧阳好宁有着一般男子所没有温润,他就是自己的师兄了。她想起中元节那日,欧阳好宁站在城门处,看着自己和乐正羽柔会心的眼神,不由得扬起嘴角,她的师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正在高辛枫华回想之际,却听欧阳好宁特有的温润嗓音传来,“枫华郡主打算就这么站着么?”
高辛枫华摸了摸鼻子,笑着走到欧阳好宁身旁坐下,道:“欧阳世子可介意枫华同你一起赏月?”
欧阳好宁这才回头看着高辛枫华,道:“自然是好的。”
高辛枫华感叹欧阳好宁优雅却不失气度的面容,抬头看向天空明月,压低了声音道:“师兄在此赏月,可是有心事?”
欧阳好宁也抬头继续看着明月,却是用内力传音给高辛枫华道:“宫中耳目众多,师妹可莫大意。”
高辛枫华惊讶地看着欧阳好宁轻扬嘴角的样子,心里大叹这师兄不愧是一诸侯世子,行事谨慎低调,却不露破绽。欧阳好宁知高辛枫华好奇自己为何会有如此之深的内力,便继续解释道:“要在一个到处有暗藏陷阱机关的地方里生存,埋没自己的才能,低调行事,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师妹,应该不会不知道其中道理吧?”
高辛枫华了然,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救的方法。只是惊叹于眼前男子的谨慎处事,就连自己派去个诸侯国的细作都觉察不出,心下更是佩服不已,只回道:“枫华领教了。不知师兄在此,可是想的何事?”
欧阳好宁却恢复了原先飘渺不定的样子,心里深处却隐隐冒出一个身影,灵动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风情的女子,俏皮的脸蛋,不是端木晴又是谁?自从春狩识得端木晴之后,他们就经常在宫里见面玩耍,端木晴可爱的模样早已住在了自己心里。虽然每次他们二人所说的都是围绕着高辛枫华,但欧阳好宁还是觉得好开心。如今,端木晴却回了国,想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二人都不知道分离,却约好要给自己弹奏一曲,如今她不在,可还记得欠自己一曲?欧阳好宁摇摇头,道:“没想什么。”
高辛枫华当然知道欧阳好宁不愿倾吐,却想起曾听过端木晴提起过他,于是便道:“师兄知道晴儿回国了吧?”
欧阳好宁问道:“她过得可还好?”
“呵,不知道。不过她父王病逝,大概过得也不好吧。只希望她在自己的家里,会过得自在些。她是个好女孩。”
欧阳好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确实是。你可想到如何向太子要那龙芽草了?”
高辛枫华却道,“明取不行,只能暗拿了。我自会解决,到时就有劳师兄了。”
两人相视而笑,却不再用密语,只开心地畅谈古今风月,相谈甚欢,却到二更天了,才互相辞别,回了各自的住处。
高辛枫华走回夜央宫,本要回去自己所住的桦烟阁,却想起了多日不见的乐正羽柔。想起自己为了拿那棵龙芽草,多日苦思对策,却不曾来看过她,也不知道此时的她可已安睡了?高辛枫华走至乐正羽柔的闺房前,见屋内灯已熄灭,想来那人已经歇息了,刚想提步回去,却又想起那日在宫外,她似乎对自己有些话还未说明。
于是高辛枫华轻轻推开房门,却见夜光之下,细软床垫之上,乐正羽柔这个人间仙子正安详地躺在床上熟睡,她放在枕边的手里,攥着那条琥珀脚链。高辛枫华看着如此安详的乐正羽柔,心里隐隐有种暖流流满全身,她轻轻伸手抚了抚乐正羽柔如玉般剔透的脸颊,轻声道:“你到底,有多大的魔力。竟能让我,时刻牵挂?”
高辛枫华微微一笑,为乐正羽柔盖好了被褥,此时尚是秋夜,夜央宫又处于山顶,自然是有些凉意的。却见乐正羽柔缩了缩身子,反倒给偌大的床空出了一个位子。
高辛枫华见乐正羽柔睡得熟,又不忍她单薄的身子受了寒冬,便自己脱下了鞋子,掀被,躺在了乐正羽柔身旁。
入鼻的是乐正羽柔身上隐隐传过来的特有的桃花香气,高辛枫华侧着身子,环抱着乐正羽柔,这不是她第一次抱乐正羽柔,却还能清楚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让人无不怜惜。高辛枫华就这样,抱着乐正羽柔,认真地把她一眼一滴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心里,心里总有种不知名的感觉,在每次见到乐正羽柔时,腾腾升起,充斥着高辛枫华的心腔,却让她,想不明,猜不透,这种想与乐正羽柔相携到老的想法,是不是仅仅就是所谓的姐妹情深。
聪明如高辛枫华,却对着感情之事,一概不知,也由不得高辛枫华细想,她便沉沉地拥着乐正羽柔睡了过去。月光照在这两个相拥而眠的绝美女子身上,却是泛着柔和的光,有着一种祥和温暖的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多说了~~~
☆、第十六魂
端木银康城。
一女子身穿淡粉色君子兰挑花纱质褶子裙,映着盈盈月光,柔和的月光笼罩在女子美丽的容颜之上,原本灵动的眼睛,此时却是空空洞洞,毫无生气,她,便是端木晴。
大哥大婚当日,便把自己送回了端木。好不容易回到端木,见不到病重的父王,便被二哥端木骏软禁了起来。直到父王病逝,自己都未见到父王最后一面,见到的,只是父王的灵柩和冰冷的灵牌,还有站在父王灵柩之前,一身端木王候服饰,头绑白色头巾的端木骏。
从来没有经历过官场人情的尔虞我诈,残忍无道的端木晴,在看到自己的二哥在父王不到头七之日,便大肆登位,并把自己这个曾经在王府内深受宠爱的端木郡主幽禁了起来,这一切,都让端木晴感受到王候世家的冰冷绝情。
她冷笑,从一个失去自由的深宫里出来,却又回到了剥夺自己自由的牢笼。她曾无数次地哭喊着我要出去,曾无数次地绝食落泪。
得到的,却是端木骏的冰冷绝情的话语:“父王在生之时,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一心只记挂着你们这两个嫡生的儿女。我端木骏从小受到的屈辱,我一定也要让你们都尝到。你不要再作无畏的反抗,待二皇子登上皇位,我便将你献给他。如果想你娘活命的话,你就给本王老实点。”
端木晴咬着牙,瞪着原本对自己温和无比如今摇身变成一个恐怖残暴的恶魔,无奈地点了点头。
思及到此,端木晴抬头看着天空明月,喃喃道:“枫华,你可知道,晴儿好想你。你过得,好吗?”回答自己的,除了夜里蟋蟀的声音,便再没有了。
端木晴回身来到自己的琴架旁,伸手触了触那几根琴弦,想起了之前在高辛,自己为枫华抚琴的那夜。那夜,仿佛只有她们二人,过去美好的种种浮在眼前,如今想起,如何不让人肠断魂碎?端木晴坐在琴前,伸出纤纤素手,便开始弹奏起来,琴声蜿蜒缠绕,缠绵诽恻,声声断肠,曲调催人落泪。
却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只见端木骏一身朱色绣龙锦袍,阴冷却不失俊逸的面容只看着端木晴,看不出他眼里的情感。
端木晴头也不抬,便停下了手里的弹奏,只看着抚着那一根根琴弦。
端木骏道:“为什么不弹了?”
端木晴淡然回道:“有狗打扰,如何弹得下去。”
“你。。。”端木骏看着眼前淡然无神的端木晴,却突然冷笑道:“你这性子,若是能留到给二皇子看,该是如何?”
“你!”端木晴抬头瞪着端木骏面若嘲笑的脸庞。
端木骏走至端木晴面前,伸手拨了拨琴弦,刹时,一个刺耳的琴声回荡在房间内,只听端木骏道:“我决定先把你送到二皇子身边,以我义妹的名义。”
话落,却见端木晴颓坐在地上,她那带着盈盈泪珠的眼睛看着端木骏,一字一句道:“我的二哥,死了么?”
却见端木骏看着眼前的端木晴,心里猛地一阵撕痛,他自小虽不得父王喜爱,端木晴却待自己是极好的,敬自己是她的二哥,爱自己是她的二哥。如今听得她口中那句“二哥”,让端木骏陡然觉得心痛难当。自己为了权势,为了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可以像端木嘉和高辛枫华一样站在她身前保护她,一步一步越陷越深,却把她也推进了这万丈深渊,推到了别人怀里,来成就自己的野心。端木骏不去看端木晴带着绝望的眼睛,道:“他,早就死了。”
闻言,端木晴冷笑一声,良久才道:“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二哥。我的二哥,死了!从父王死去的那个时候,就一起死了!那个自小教我练琴,为我谱曲的二哥,已经死了!”说完,端木晴拿起身旁的剪刀,便把眼前的琴弦根根剪断,在那个时候,她和端木骏的兄妹情谊也随着那些琴弦,断了。
端木骏不再看她,转过身背对着端木晴,道:“过几天,二皇子的人便会来端木接你。你这几日,便好好和你娘说说话吧。本王,会善待她的。”说完,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端木晴看着眼前的断琴,流下莹莹泪珠,只听她哭着握紧了手里的剪刀,道:“枫华,我该怎么办?父王,晴儿该怎么办?怎么办?”
端木骏站在王府大院内,脑中均是端木晴方才决然的模样。他要的并不是这样,他想要让她开开心心地叫自己一声二哥,想她一有难处,就能来找自己撒娇,而不是对着自己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不要这样子,可如今现在,又何尝会是他想要的呢?到底是自己的错么?在权势和爱情之中,他选择了权势,牺牲了爱情。他本非端木王亲子,他只是端木王一时仁慈,在出塞行围的时候领回来的孩子。他对端木晴,并非只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啊。可如今,他却选择牺牲端木晴。长夜漫漫,端木骏在大院里站了一夜,手里拽着乐正天翊的书信,心如刀割。
次日,夜央宫。
乐正羽柔起身时,看着身旁尚存下来的余温,还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木兰香气,脸颊微红,坐在床上,伸手抚了抚高辛枫华睡过的地方,心里感动至极,她只知昨夜自己朦胧中感觉到有个熟悉温暖的怀抱拥着自己睡觉,再看自己左脚踝处,那串鲜红无比的琥珀脚链,乐正羽柔只觉得好幸福。
这时嬷嬷进屋,见乐正羽柔红润的脸颊,笑道:“公主是梦到什么了吗?这么开心?”
乐正羽柔一见是嬷嬷,羞赧道:“嬷嬷,你别取笑羽柔了。”
“呵呵,老奴不敢。公主,让老奴给您洗漱吧,三公主来了,在院子等您一起用早膳呢。”嬷嬷走到乐正羽柔身旁,推着那台木转椅。
乐正羽柔问道:“枫华呢?”
“郡主一早就和太子爷出去了。只吩咐了奴才给公主准备些清淡点的早膳,又嘱咐奴才不要太早来唤您,说您睡得香甜。”
乐正羽柔由着嬷嬷将自己扶到木转椅上,想起昨夜的感觉,心下幸福,又想到她自从中元节后,就时常和太子一起,心里又是苦涩难当。
却听嬷嬷道:“公主,奴才伺候您洗漱吧。三公主这么久未来见您,如今她奉旨才从德化回来,您可不要让三公主等久了。”
乐正羽柔这才想起自己的然姐姐,确实,自从枫华搬进夜央宫后,乐正羽然便不曾来看望自己,今日能来,乐正羽柔自然高兴。她不再去想枫华,只让嬷嬷服侍自己洗漱,换了套月白色的绣着木兰的长裙,便去了乐正羽然的院子。
只见乐正羽然一身镶着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锻边真红宫装,颈中一串八叶桃花细银链子,正中的坠子正是一枚粉色水晶雕琢而成的五瓣桃花,映着乐正羽然冷傲无双的面容,却是别有一番妩媚多情。纵然再华贵的衣裳,也盖不住乐正羽然愈显单薄的身体。
乐正羽柔推着转轮,来到乐正羽然面前,伸手,抵着乐正羽然弯下腰凑过来的脸颊道:“然姐姐,你瘦了。”
乐正羽然却是菀尔一笑,起身推着乐正羽柔的轮椅,往前厅走去,听得乐正羽然道:“这次父皇命我前去德化探查干旱灾情,出发时候比较紧,便没有和你告别。你不要介意。”
乐正羽柔点点头,道:“皇上信任你,国家大事为重,我不怪你。”
“她对你好吗?”却见乐正羽然停下了脚步,问了问羽柔。
羽柔道:“她待我挺好,当我是妹妹般看护着。。。”乐正羽柔想起昨夜,原本平淡的面容,此时红霞满面,让乐正羽然看了,心里一片酸楚。
只听她绕到乐正羽柔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镯,轻轻套在了乐正羽柔手里道:“这次去德化,碰巧看到了这东西长得玲珑剔透,便买来给你了。”
乐正羽柔看了看手里那块白得透明的玉镯,笑道:“然姐姐可显少送我这类东西,谢谢然姐姐,我很喜欢。”
乐正羽然道:“喜欢便好,我们进屋用膳吧。”
“好。”乐正羽柔点头,由着乐正羽然推着自己进屋用膳。早膳却是在乐正羽然给乐正羽柔讲述她在德化的所见所闻中结束的。
二人用完早膳,便又去了院子赏枫叶。却不想,让乐正羽柔看到了不远处的枫树下,高辛枫华和乐正天宇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只见乐正羽柔怔怔看着眼前和谐到几近刺眼的画面,不发一言一语,只是双目挂泪。这一切,都映在了乐正羽然的眼里,只见她神色复杂地,推这乐正羽柔往回走,掩去了原本心疼妒忌的神情。
却在这时,赫连烨出现在阁外,只听他道:“三公主,四公主。”他看着眼前乐正羽柔有些伤心的表情,还有乐正羽然面若冰霜的样子,在看到身后的太子乐正天宇还有高辛枫华恍然大悟。
高辛枫华挣开乐正天宇的怀抱,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乐正羽柔,她方才,是都看见了吗?
却听乐正羽柔温柔的声音道:“赫连世子,有什么事呢?”
“额。。。在下素闻四公主擅长长箫,今日不请自来,想和四公主讨教一二。”
高辛枫华正想上前阻止,却被乐正天宇拉住了,只见摇摇头,示意枫华不要出声。高辛枫华想到三公主在旁,而且羽柔并不喜欢赫连烨,也便不开口了。
却意外得到乐正羽柔的回答:“赫连世子见笑了。羽柔也想给然姐姐听听近日箫艺有否长进。赫连世子若不见怪,就一起吧。”
只见高辛枫华同赫连烨一样,满脸惊异,她不明白,羽柔不是怕和男子接触么?为什么现在却愿意吹奏曲子给他听?眼看着赫连烨欣喜的表情,随着乐正羽柔和乐正羽然二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她却不明所以。难道羽柔是在气自己方才和太子的亲密之举?方才她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