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好过分!”声音停了一会,更大的怒号声一下冲破托尔塔圣堡宫殿,“斯塔·辰!你个死人,想讹人是不是,这雕明明是好的,还要我赔,你能要点脸吗,站住!看本姑娘不打死你!”
书房外的菲利斯踱步到门口,贴在门上听,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和婉月的震天嘶吼,听着听着,开始有些替他们国王担心了。
突然,里面传来几声吃痛的声音,不用分辨就是知道是他们陛下――斯塔·辰的。
菲利斯捂着嘴小声嘟囔:“可怜的陛下,不会被打死吧。”而后,继续凝神屏气“偷听”。
他前方宽敞明亮的长廊里,阳光跳跃,甚至到处乱蹦。那些束柱前的高腿灯台,撑着流线型弯曲优美的四“肢”,把映射进来的暖阳遍布漫散。
金色与奶白色交汇,在光影中显得既优雅,又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偌大的皇宫,注入新的活气。
就像回到了几千年前,这个国家的国王——斯塔·辰,与婉月初识的时候。一向冷峻的年轻国王,居然闲下心和一个小自己两千多岁的小姑娘吵吵,让整个冰冷的皇宫,也开始偷偷笑起来。
就像一块冰山,遇到了火点,既想远离它,又想靠近它。
“啊!错了错了姑奶奶,再不骗你了好吧。很痛啊。”书房里的斯塔·辰喊道。
菲利斯身子一震,这陛下还真求饶了。咋舌之余,菲利斯一使力,就咬到自己的手指——他们国王是受了多大的“酷刑”啊,居然连国王的“威严”都不要了。
不过,也只有对婉月是这样了,菲利斯心想。这样也好,能让陛下多一点情绪波动,也是一件好事啊,不然,总是冷冰冰的一副脸。自己作为他的宰相,也还是很担心这位国君的身心健康的。
书房的门在无预料的情况下从里面开启——
菲利斯立马站直身子,如弹簧一样,看上去不免有些刻意。
斯塔·辰从里面出来,看起来精神甚是好。
菲利斯抬眼小声问:“陛下,您还好吧?”
“你听到了?”斯塔·辰面色沉下来。
“没没!臣什么都没有听到。”菲利斯忙立正并脚严肃道。眼睛想瞟又不敢瞟。。
“进来一下。”斯塔·辰说。
“是。”
空荡的长廊里,书房门前,两位创始大帝的画像真静静地挂在墙上。
书房内,
婉月正坐黑雕台旁的沙发长椅上,也就是之前斯塔·辰逗她的那只。
菲利斯一进来,就有一只宽度只有长沙发一半的靠背出现在对面,背对壁炉。
“坐吧,菲利斯,这里没有外人。”斯塔·辰顺势坐在婉月身边,语气比较缓和随意。
“谢陛下。”菲利斯落座。
天色逐渐了暗了下来,朝南的尖顶几何格子玻璃窗,透过了晚霞,如天宫蘸彩抹了一笔,辉映成金,淡而不妖,雅而不俗。
斯塔·辰说:“‘心脏’来信,”而后,指尖轻抬,空中惊现一行古老的“珏文”,展现在菲利斯面前。
菲利斯身躯前倾,两手放在膝盖上,郑重念道:
“所有诸侯国和所有小族不得私自练兵。除了婉月以外,其他诸侯国的三位国君,作为帝都君主的候选人,必须在半个月内找寻到‘镜殿’,并带回‘镜殿’中的重生石,不得有误。
最后,婉月需要即刻前往康斯柯曼王国,务必拿回政权,不得有伤亡。请斯堪弗列德王国的斯塔·辰务必协助婉月拿回她应有的统治权。
‘心脏’笔。”
珏文渐渐消失,空气中残留下纸张烧焦的味道,有点类似于淡淡的烟火味。
菲利斯说:“前几日‘心脏’来信说要我们找‘镜殿’原来是为了重生石。现在又说让我们国家帮助婉月女王夺回政权,还不允许出兵。要我看,‘心脏’现在还不想立刻解决掉篡位的人。他想等一个时机。”
婉月笑容泛光说:“这么说,我不用去做卧底了?”
菲利斯说:“陛下不舍得让您老人家犯险的。”
一声轻咳传来:“菲利斯,讨论就讨论,别讲乱七八糟的。”
“他不会?你们国王陛下还想把我煮了吃呢,你问他是不是!”婉月斜了斯塔·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不会的,就算是,那也是陛下他一个人吃你。”菲利斯此话一出,空气凝结了半秒,整个书房一下子静悄悄的。只有那只黑雕石像仍然在默默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暧昧的气氛如淡淡的云雾飘荡在斯塔·辰和婉月之间。
谁都没有开口。
婉月下一秒就懂了,瞬间心跳停了半拍。
她一口水呛上,脸色红到了耳根,低下头不说话,两手不觉放在腿上,不停绞着。
斯塔·辰更明白菲利斯是什么意思,此刻,他见婉月满脸羞得通红,又不抬头,于是,咳了两声说:“菲利斯,呃,那个,刚才讲到哪里了,哦,对,那封信——你说‘心脏’要等一个时机,如果你判断得没错的话,他的意思应该是——
让我们想一个不流血的办法,嗯——也就是说,他现在还不想清理篡位者。他发这封信,是说要我们等。”
菲利斯说:“所以,陛下,您打算怎么办?”
到这时,之前的暧昧感觉才算是稀释了些。
“不着急,”斯塔·辰说,“这次的两封信,一个是说要我们找‘镜殿’,一个是禁军令,一个是拿回政权且不许出兵,‘心脏’要表达的就是这三个意思。我想,他不是真正要禁兵。
而是说,现在不宜出兵,并且,婉月的国家——政权不稳,其他诸侯国和小族类很可能有觊觎吞并之意,现在下禁军令,真实意图是维护稳定,他认为,篡位者还不到被讨伐的时机。两封信过来,是要我们做好准备,同时,寻找镜殿。
好,那我们就等,等篡位的人自己触犯帝国的禁忌。不过,应该不需要等太久。‘心脏’是一个传统的规则守护者,他一定会制造事端等篡位的鱼儿上钩,再以触犯帝国法律为由,让我们出兵,替他解决在任时的污点。”
“那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吗?”菲利斯问。
“不,恰好相反,菲利斯,你去通知守城门的士兵,就说,凡是康斯柯曼王国过来的子民一律不接待。通通赶往帝都!”
“是!陛下!”
“另外——”斯塔·辰转向婉月,见她还红着脸,于是声音也轻柔了些,说,“不是不接待你们国家的子民,我们把落难的人赶到‘心脏’所在的帝都,给‘心脏’制造麻烦,他是帝王,于情于理,都必须收留,只有这样,他才会尽快解决篡位的事情。你也可以尽早拿回属于你自己的权利。”
“哦,我知道了。”婉月羞涩地说道,头一刻也没抬,羞答答的样子,看得斯塔·辰扬起笑意。
……
……
另一边,位于天地相接的第恩纳大平原上,一座古老而尊贵的宫殿悬于云巅之下,万物之上。它高贵、富裕。是一个常人不能至的地方。
这里是巴泽尔拉莱王国,也是古老民族——龙族的国土。
龙之帝——赫·布莱恩塞尔正与一白面书生闲坐。
“迪恩,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啊。你说,斯塔·辰是不是把你想的都摸透了?”
第52章 52污点()
两盏三层式的低矮水晶吊灯挂在一幅画像前。
那幅画像是一位母亲。是龙族现任之帝——赫·布莱恩塞尔的母亲,欧丽雅夫人。
她高贵美丽,着一身蓬纱束腰长裙,端庄坐在软塌椅上,花白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又有低奢的珠宝项链挂在脖颈处。
看上去,优雅,肃穆。
白面书生依旧那幅打扮,看起来文质彬彬,说话慢条斯理,他就是迪恩·戴里克德·唐。
他拥有最古老且尊贵的姓氏。如他的身份一样尊贵。
此时,他坐在画像下方壁炉前左侧的沙发上,说:“不,他有一点说错了,我颁布禁军令,可不只是为了维持安稳。你知道的,我还为了手里的——这把握住的沙。”
赫·布莱恩塞尔站在对面的沙发后面,抚摸着墙壁软皮上凸出龙首之雕塑,说:
“迪恩,你可知道,沙子握得越紧,流失得就越快。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你这个位子,坐得太久了。”
迪恩·戴里克德·唐靠沙发,抬头看了一眼赫头顶的那幅画像。
那是一幅全家用餐的其乐融融画面,一阵羡慕的意味冷不丁就把迪恩咬了一口。
他说:“不是我坐得久,是我还没有到退位的时候。”
赫转过身,一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边上,说:“不过,你这一道禁军令确实能解决一些问题。
鬼族的莲镜幽冥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婉月的国家发生了政变。眼下,他们那个小族正要举兵。说是要帮她拿回政权。呵——
真是心比天高。这要是真出兵了,康斯柯曼王国以后就变成了鬼族的统治领地。一个小族妄想成为诸侯,呵,真是自不量力。”
迪恩的眼睛又扫向了画像旁边的三幅小像,它们一个一个竖着下来。
第一个是赫的母亲——欧丽雅夫人喝茶的画像,笑容在嘴角,更在眉眼。
第二个,是巴泽尔拉莱王国的子民,他们笑容在脸上,正是打水的画面。
第三个,是巴泽尔拉莱领地的全貌,平原广阔,百姓安居。
迪恩收回视线,说:“他那哪是仅仅想当诸侯国主,他还想统治整个维尔摩纳帝国呢。他和那个鼹族的山吉尔两个,沆瀣一气,贼鼠一窝。现只能用禁军令稳一段时间了。迟早有一场战要打,除非,康斯柯曼王国那个篡位的女人自己愿意把位子交出来,不然——”
赫绕过沙发,在迪恩的对面坐下,说:“迪恩,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了解你?
这件事,若是让帝都的士兵出城直接去解决了,是最有力的办法,但是,您呐,不想让百姓嚼舌根,说您老人家在任期间出这种事情,所以才有了那主意。”
迪恩·戴里克德·唐说:“对呀,这么多年平安无事,却在我即将退位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不想清白退位呢?而且那一仗还是必打的,或早或晚,避都避不了。
鬼族和鼹族的关系又密切,特别是鬼族,一直不服我们的统治,我要是这时候出兵,他们来个‘帮助出兵’,或者,这时候,我同意斯塔辰出兵去帮婉月夺权,他们又来个‘帮忙’,呵岂不是让我的任期里有了污点?”
迪恩·戴里克德·唐站起来,接着说:“总之,这件事不能急,总得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处理康斯柯曼王国的政变事情,如果能按我维尔摩纳帝国的终极法律来处置篡位者,既免去了战争,也让我任期圆满,多好呢!”
“你就是律法的缔造者和始终维护者。”赫说。
迪恩·戴里克德·唐笑了一笑:“说,你要是我,也会这么做。”
“不,我不会是你。也绝不想成为你。放心吧。”
“呵呵呵~”
“呵~”
……
……
另一边,康斯柯曼王国境内的小镇上。
楼层上的每块破碎不全的玻璃窗,一个接一个,已经被这里的人看习惯了。
地上又脏又乱。
那些过往平民衣服单薄,一点也不像初春穿得。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坐在街角,她全身抹布寸衣,补丁一块又一块。脸上又黑又脏。
神志不太清楚。
据镇上的居民讲,这个妇人前几日就在这里了。
她疯疯癫癫的。见到十七八的男孩子就喊儿子,见到十二三的姑娘就冲上去喊小女儿,哭着抱着别人的小腿不让走。
两条泪沟呈深紫色,凸起的眼袋尤为明显。一副哭丧的脸,肿眼泡,赤红赤红的。头发又脏又乱,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
听说是丢了一对儿女,男孩子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女孩子也才十二三岁,都是在家里被人掳去的。本来说,要去报告给皇宫管治安的,被一大老爷劝说:
“哎呀,这位大姐啊,别去啦,您儿子被泰瑞莎女王接去王宫享清福拉。您女儿嘛,哎,这就不好说了,反正都是被女王陛下的士兵带走的。您呐,省点心吧。”
老妇人不听,她久闻那女王爱好年轻男子,多接去做宠,腻了就杀掉;又喜欢小女孩,听传闻说,那女王有一个地牢,里面专门关着十几岁的小女孩。这些小女孩被好吃好喝地生养到十六岁,便被杀掉,做处子汤。
说是能够怀孕。
后来,老妇人思念孩子心切,一个人跑到王宫前去大吵大闹,还大骂女王的姓氏和名字,被守在西亚芙拉尔圣堡宫殿前的侍卫打得昏迷,拖回到镇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一个卖黑馒头小店的老板发现。
那老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亲眼看见这妇人的一对儿女被官兵带走,出于怜悯,就把自己的那份半个馒头给了她,还喂她喝了口水,说来也让人难以相信,这老板自己是做馒头的,家里能供自己吃的粮食却少得可怜。
老妇人吃了他的半个馒头,等于吃下他一个星期的伙食。
后来,老妇人恢复了体力,能够下床活动,却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应该是被士兵们打伤了头。
卖馒头的老板可怜她,就留她住在家里,吃的分她,喝的也分她,还细心照料。哪知,老妇人忽然一日想起了她的儿子和女儿,于是跑回她自己的家,那是,才记得儿子女儿已经被女王带走,激动之下,一口气闷在心肺里——
再一醒来,手脚就不听使唤了,说说笑笑、哭哭啼啼地跑到大街上,见到年轻的男孩女孩都叫儿子女儿,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落泪。
而这一切,都被远在帝都的“心脏”看得一清二楚。
空荡的帝都皇宫内,灰色与黑色相见。
高耸的塔尖与窄而拔高的大殿被一阵不可言喻的威严笼罩。
这里,少有阳光透进来。
一条红毯,长达百米,从宫殿门口,一直延伸到宫殿内的高台脚下,又顺着高台天梯,爬了将近三四十米,伸到帝都王座的脚边。
红色赤亮,尤为明显。
迪恩·戴里克德·唐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淡淡地说了一句:“泰瑞莎·乔恩,不该你的东西,偏要拿;不该做的事情,偏要做。”
第53章 53羊皮卷前()
圣珏大陆浮面辽阔,地域宽广。
隐约若现的亚岱尔希伦山脉在云雾的簇拥与爱戴下,世世繁衍生息。
仙然若市,高于凡尘。脚下云云,民生有序。
车来人往,炊烟时起。畜牲马驹,干货盛行。
昼不躲官兵,夜不防贼袭。
红灯笼常常挂起,盛喜事欲与天齐。
国主虽一年青,处政直入人心。难得一代贤王,获称“百姓之心”。
山脉之上,云巅缭绕处,托尔塔圣堡皇家宫殿内,斯塔·辰和婉月还有宰相――菲利斯正走在明亮如昼的长廊里。
他们,刚从书房出来。
此时,太阳早下了地面。皇宫外只能迷蒙辨别人影。一汪云海阔阔,水皱黑山。
皇宫内,灯火通明。
侍卫们在宫殿内轮流换班值守。
菲利斯被斯塔·辰支走。
婉月安静地走在这位年轻的国王身边。
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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