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对不起嘛，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看到酆梓歆有发火的征兆，竺兰茹低声软语地说着。
“唉，真拿你没法。”酆梓歆低叹一声。
“歆，今天宋老师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怎么？你很想我跟她在一起？”酆梓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看着酆梓歆百媚丛生的笑，竺兰茹心似漏掉了一拍，只是怔怔地凝望。
“哦，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傻里傻气的一面。”酆梓歆揶揄，她突然发现这个小孩儿还挺有趣的。
“你，我……”竺兰茹竟被她哽得语噎。她怎么也没料到正正经经的酆梓歆会这么腹黑。
“呵呵，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竺兰茹低下头，手指搅着衣角，嘟着小嘴，一脸不满。
酆梓歆也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竺兰茹不知何时抬起头，双眼一刻不离地停滞在她脸上。竺兰茹发现，每单独与她相处一次，自己就会不知不觉的越陷越深。而每到这一刻，心也开始迷茫，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么？
“据警方报道，原英租界香山别墅中在不久前发生了一起上百人的死亡惨案，一次黑道中人的仇杀，却有两个个附近路过此地的下岗工人无辜受害，头部不幸中击，当场死亡。半月之后，警署部才得到该家属报警，此乃本市乃至牵扯到国际上的大案，也为了给其家属一个交代，警方决定，彻查此案。”
酆梓歆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都一个多月了，现在才想着彻查，最后还不只是查出几个替罪羊来。”酆梓歆暗叹一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竺兰茹听。
☆、爱若无声痛无言
竺兰茹闻之，瞳孔顿时缩紧，心里一震，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闹大了，而且，酆梓歆说的话，让她心中有种像针扎般的疼痛，歆，你这是不屑么。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你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人，难道还对我故作不懂么？是吧，竺大小姐。”
酆梓歆嗤笑一声。车速渐渐缓了下来。“到了。”
“你就住在这里啊。”
“是啊，不过这儿可比不上你们家。”酆梓歆打开了房门，让竺兰茹进去。
竺兰茹探着身子，往里边打量。整个屋子以白色为主调，地上铺着实木地板，客厅与卧室间还挂着碧玉珠帘，似清姿漫舞，随风摇曳。
“不早了，沐浴之后到我房间去睡吧。”酆梓歆脱下外套，之后拿出两盒泡面。
“别吃这个，有菜么，我可以给你弄。”竺兰茹阻了她正冲沸水的手。
“唔，求之不得。”酆梓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吟片刻，继而眉目一挑，向竺兰茹点了点头。
“冰箱里还有些。”给竺兰茹指了指冰箱的位置，随后进卧室拿了衣服准备沐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安理得去接受，似乎她对于自己，真的有些不同呢。
酆梓歆从浴室出来后，一股食物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进入饭厅，饭菜已经摆好在桌上了，三菜一汤，腾腾冒着热气，于是不客气地率先执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优雅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不禁暗赞一声。
“真不明白，一个理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能做出这般色香味俱全的拿手好菜。”酆梓歆目视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你。”
本来疑惑竺兰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抬头看时，只见她痴呆地盯着自己，毫无反应。
“歆，你好美。”竺兰茹手里端着饭碗，低声喃喃道。出浴后的酆梓歆显得格外潋滟魅惑，穿着宽大的睡袍，那高耸的酥胸若隐若现，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脖颈上，顺下而流，隐没在□里，白皙的皮肤在明暗的灯光下散发出熠熠的光彩，妩媚诱人，脸上因热气蒸腾略显潮红，更加令人神往迷醉。
“竺兰茹。”酆梓歆语气略高了些，走到竺兰茹身边，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使得竺兰茹缓过神来。
竺兰茹有些不知所措的举目望着她，手里的碗被人端走了还不自知。
“你准备就一直站在那。”酆梓歆无奈地叹了口气，每次见她，都会有不同的反应。
“歆，我喜欢你。”竺兰茹坐在椅子上，对上酆梓歆的双眸，笃定地说道。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向她表明心意，每次的拒绝，竺兰茹心中都有着强烈的不甘，让她近乎失去理智，却又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一星半点。
“菜快凉了，吃饭吧。”酆梓歆面上不为所动，刻意去忽略竺兰茹的话。
竺兰茹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一脸挫败。木然地把饭菜夹入口中，却是索然无味，彻底失去了兴致。
酆梓歆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每一次遇到竺兰茹说这样的话，她就会下意识地去回避。若是别人，她肯定毫不犹豫正面地回绝，可换做是竺兰茹是，心里的某根线便会不经意地被拨动，有种异样的情愫丝丝相扣的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吃完了晚餐。竺兰茹进了浴室，酆梓歆则收拾碗筷。
约莫十分钟后，竺兰茹的电话铃响了，酆梓歆坐在沙发上看着放在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再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犹疑片刻，还是替她接了起来。
对方可能有些着急，还没等得这边的回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小茹么，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那次的行动，好像节外生枝了，居然有两个普通老百姓也死在了那里，牵扯到国际刑警就不好办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好的，我找了几个替死鬼，肯定没问题。”
“咦，小茹，你怎么不说话。”电话另一方带着磁性的声音还在响起，酆梓歆却已经震惊了，她没想到，那个看似纯粹的小女孩，居然有如此毒辣的手段，以前只以为她是小打小闹，却没看出人命在她手中就是不堪一击，连几个普通工人也毁在了她手里。这种行为，打翻了她作为教师的传统观念，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
除了惊讶，一阵莫名的痛意席遍全身，似被卷入了冰凉彻骨的汪洋，浇灌着她每一处肌肤，又似一根根冰冷的寒针，深深刺入了她的骨血。
现在，她有些迷惘了，迷惘这些揪心的思绪从何而来。
竺兰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酆梓歆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似灵魂出窍般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两眼空洞，全然不似在任何情况下都处变不惊的性子。
竺兰茹暗道不好，心内一片恐惧与不安。脚步踟蹰地往酆梓歆的方向移过去。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都做了哪些事吗？”酆梓歆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竺兰茹一惊，停下了脚步。
“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竺兰茹有些惶惶不安，这一刻，她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若是可以，我觉得你应该接受终生受禁的惩罚，度过了牢狱之灾，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命。”酆梓歆站起身来，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略带躲闪的竺兰茹。
竺兰茹呆在原地，她感觉酆梓歆的眼神，似乍起寒光，直直射向了自己，她的话，像是千万把尖锐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剜着自己的心，她真的怕了，她怕自己将会永远地失去那最爱的人，不，不要。心底一阵惊雷，震醒了竺兰茹。她猛地伏上前，抱紧了眼前的人。
“歆，你，你说什么，你听我解释……”慌乱之中，竺兰茹显得口齿不清，只是抱着酆梓歆的手，越来越紧，似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永远脱不开。
“让开，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我一向反感你这种草菅人命、不人不鬼的东西，也接受不了。这是个什么世道，怎会容得下你们这帮败类，仗着自己钱多势大，为所欲为、无恶不作，你们除了打打杀杀，还会干什么。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学生，给我滚出去。”骤然间，酆梓歆猛地推开了抱紧自己的人，震怒中，她口不择言，恶语中伤了一时被推开站立不稳，瘫倒在地上的人。
“歆，这是你说的话吗？”竺兰茹眼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肆意地流下来，滴落在地，她不敢置信，这些话是从酆梓歆的口中说出，仰望着眼神中正带着轻蔑、唾弃和鄙夷的人，心内窒息的疼痛让她不敢呼吸，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没心思去举报你，你们这些赶不尽杀不绝的人，是警察、法律也无法制止的，道德败坏了，就是无药可救，万般莫犊。滚，我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酆梓歆进了卧室，“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此刻，整个天地，万籁俱寂，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压抑。
竺兰茹的泪还在从眼角滑过脸颊，冰冷的地板，也润湿了一片。现在她只知道内心无尽陷落的绝望，那种滋味，使她顿时麻木。这一次，她真的看到了酆梓歆的心，一个狠字如何了得。她怎么能说出那一番话来，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吝啬得不肯给她。
竺兰茹两眼充血，指甲已嵌入了掌心，拳头狠狠地砸在地板上，手，很快地血红一片，原来，血与泪的交融，是叫人如何的生死不能，十八层炼狱的苦痛深深折磨、侵袭着她的意志，直到，疯狂。
那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的响动，整个楼层，都颤然一抖。
☆、叹世纷扰几休歇
之后的一整天，竺兰茹都是在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呆滞的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环住膝盖，眼角的晶莹似是无止境地的向下掉落，无声无息。
脑子里都是她恶语相加，伤人至骨的话。酆梓歆说她“人不人鬼不鬼”，骂她是个败类，她想要自己受一辈子的牢狱之灾。这些话，自己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梦，她想过万种可能，就是不敢相信酆梓歆口中说出这般辱骂自己的话。她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难道她不知道一切都是源于她吗？
竺兰茹狠狠咬着嘴唇，直到，一阵腥甜传入口中，才知道，唇齿间，腥红一片，她却毫无知觉。心头似被一刀刀的凌迟，剧痛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她木然地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踏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漫无目的地移步窗前，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只是，她的眼神中，目光零散、全无焦距，如同行尸走肉。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她心底的感情，比任何人都纯粹真挚，然，那个人却把她的感情视若刍狗，轻若蝼蚁。酆梓歆，你让我拿什么样的面目来对你，我又该怎么办。
竺兰茹的心在坠落，在下沉，跌入那无底的深渊。
血凝了，泪干了，剩下的，只有麻木。
爱断了，恨断了，却断不了升起的执念。
今生，只是为你一个人而生，爱，是为你，恨，也是为你，逃不掉、忘不了、放不下。
天使，如果坠入地狱，就只能成为恶魔。
酆梓歆向学校打了辞职报告，校长对此异常疑惑。
“小酆啊，昨天还好好的上课，怎的今天突然就要辞职了呢，是有什么急事么？”
“校长，我只是觉得身体支撑不住，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酆梓歆脸色有些泛白，含糊其辞答道。
“这样我可以跟你放假啊，你也没必要辞职吧。”
“对不起，校长，我心意已定。”酆梓歆没再找理由，直接给了答案。
“唉，现在像你这般优秀的老师，也找不出几个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辞职的话，我就批了。”校长站起身，惋惜地叹了口气。
“谢谢校长。”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哪？”
“现在我只想好好打理我的培训社，其它的事，就只能以后再作打算了。”酆梓歆轻声说道。
“只是竺兰茹那个班级，你走了，还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校长大可放心，学校能人辈出，少一个酆梓歆，无关紧要。校长可以把宋暨老师调去，她一定有能力管理好的。”
“好吧，我会采取你的建议的。如果以后你改变主意，我们学校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校长，谢谢你！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嗯，再见。”
“再见。”
酆梓歆默叹一声，走出校园，回头望着这规模庞大的建筑，与之相处了几年的学校。
你也，好好保重吧。来自于心底的声音，却不知是为谁。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去。
这次突然的决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躲避那个不想再见的人，还是她给了自己一个避开的理由，或许，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离开的借口，或许，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借此机会推卸掉某些责任，谁也不得而知。
每个人毕生所求的，不过一个心安，为了那个心安，可以找各种理由与借口来逃避现实。等的，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所谓出师有名，也是这样吧。
人生世事，凡尘过客，你来我往，有的人心如明镜，有的人迷失自我，人性特有的虚伪，不过是掩饰在其中而已。一切的一切，谁又能用语言说得清呢？
“翌晨，我辞职了。”
“怎么会突然辞职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的声音满含关切。
“没什么事，只是感觉累了。”酆梓歆静静地望着窗外，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的说。
“那你现在在哪里？”
“培训社。我打算每天开课。”
“我以为你辞职就能好好休息了，身体为重，真想你不工作了，那样我就有机会养你了。”
“呵呵，你觉得我适合当一个家庭主妇、贤妻良母么？”酆梓歆莞尔，嘴角轻轻勾起。
“我怎么舍得让仙子食人间烟火，得你青睐，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惠，宠你还来不及，怎会让你过着平庸女子的生活。”周翌晨字深情如许，字字句句甜如蜜。哪个女人不希望男人如此疼爱自己呢，又有哪个女人招架得住男人的甜言蜜语，或许早就心猿意马、鬼迷心窍了。
可酆梓歆心中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惹得她烦乱不堪。跟周翌晨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老师，如果每天开课的话，是不是要多收些学生？”
“嗯，小王，你去外面贴张告示，社里可以多招收五十名学员，上课时间是周一到周六。”
“听着酆梓歆淡淡的语气，小王小心抬起头望向了她，那眼里明显的倦意，能让人感到莫名的心疼与无奈。她就像一个谜，让人不受控制的去探索，去深究，可却能让人深深地被困在里面，看不透彻，无法琢磨，进不去，也出不来。若是爱上她的人得不到她的爱，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剧。
“好，我这就去办。宋老师，你来啦？”小王转过身正巧碰上了推门而入的宋暨，笑呵呵地跟她打着招呼。
“嗯。”宋暨轻轻点了点头，绕过小王，径直向酆梓歆走去。
“梓歆，你辞职了怎么都不跟我说呢，今天校长找我的时候才知道，他还说你推荐我去教那个竺兰茹他们班的学生，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宋暨一进来就开门见山，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呵呵，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还不成。”酆梓歆见宋暨的脸色臭得可以，与她并排坐下来，放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好啊，让我不生气也可以，告诉我原因。”宋暨两眼一挑，神色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干了。”酆梓歆没再直视她的眼睛。
“在我面前还不跟我说实话，你什么能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