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你去六帅宿舍看看他来了没有。”
“我刚从宿舍那边过来,他的门上着锁。”
“唉,这六帅,是不是他父亲的病又重了!” 李校长叹道。
“您别急,也许他马上就到了。” 刘老师劝道。此时初三二班教室内同学们仍坐的端端正正在等候老师上课。
然而此时的杨六帅穿着背心,裤头正在灵山村贼猴家打着煤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打好的蜂窝煤块却摆放的十分整齐,而且已为数不少了。
李校长焦急地在校园内踱步,王主任走了过来。
“王主任,六帅还没来,你去初三二班安排一下,六帅的课改明天上吧!下午顺便问问灵山村的学生看他们见没见杨老师。” 李校长道。
“好吧!” 王主任答道。
傍晚,阳县凤鸣中学办公室内正在召开毕业班老师会议。
“王主任,六帅还没来吗?” 李校长问道。
“还没有,听灵山村的学生说,他们看见杨老师在給贼猴家打煤块。”
“什么!不到学校给学生上课,跑回家去,给别人家打煤块?简直是不可思议!就是做好事也得分个时间地点啊!”
这时,杨六帅突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杨老师,你怎么今天一天没来学校!” 李校长问道。
“实在没办法,家里有点急事!” 六帅喘着气道。
“别隐瞒了,是不是又去做好事了,有学生看见你给你们村贼猴家打煤块了。” 王主任问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碰上了不干不行啊!为这事把给我爸买药的事也给耽误了。” 六帅却谦虚了起来。
“做好事也不能忘了本职工作,以后这种做法我们不提倡!” 李校长严肃的道。
“我这人一想起帮助别人把什么都就忘了,今后我一定改,一定改!” 六帅又做起戏来了。
“不过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好了,现在让王主任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 李校长又补充了一句。
王主任打开了笔记本安排起下面的工作来了。
苏雪兰在这个假期中,心情格外高兴,在不耽误盼盼学习的情况下,能和凌云飞相处在一起,是她早就梦寐以求的。此时她正在宿舍里间炒菜。在外间写作业的盼盼喊了起来:“妈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吃晚饭啊?”
“你先把这几个菜端到饭桌上去,等凌叔叔回来咱们就开饭。”
盼盼放下手中的作业,十分小心地把饭菜端了上来,这时凌云飞走了进来:“哟,今晚怎么这么丰盛,哎,盼盼你怎么不吃?”
“妈妈说等你回来后才开饭!”
凌云飞洗完手坐在了饭桌前:“来来来,盼盼快吃吧,叔叔不是回来了吗!雪兰,你也快来吧,我们一起吃。”
“看你今晚的气色好像很高兴!” 苏雪兰问道。
“是的!懈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凌云飞道。
“怎么解决的说来听听?” 苏雪兰又问。
凌云飞吃了口菜,然后就说了起来:“每年的这个季节是制鞋厂家最头痛的季节,气温高,空气中的相对湿度大,各种微生物活动频繁,许多粘合剂都是在这个季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这种粘合剂,虽说在许多性能上优于其它粘合剂,但也在这个季节出了点问题,我原先一直在原料和配方上找原因,直至近几天才发现问题出在工艺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 苏雪兰又问。
“问题就出在后期的洗涤时间和原液的PH值上,在洗涤前原液的PH值必须调在7。8——8。2之间,后期洗涤时每立方米不能超过15分钟,这样才会使干燥后的产品在二次冲化中保持一个微碱的环境,可以说在这个试验上我走了捷径,找出原因后,我利用数学家华罗庚教授的0。618法很快在懈水与返潮之间找到了最佳点。”
“盼盼,你听到没有,你凌叔叔利用数学方法解决了化学实验中的一个重大问题。” 苏雪兰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启发盼盼思维的机会。
“我长大以后要当科学家,也要和凌叔叔一样做实验。” 盼盼边吃边说。
“好!有志气!我们盼盼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科学家的。” 凌云飞鼓励道。
“我最爱听凌叔叔讲数学了,凌叔叔,在学习上有最佳点吗?” 盼盼问道。
“有,找学习上的最佳点首先应介定一个范围,然后再去摸索、把握、体会。譬如在课本内容与课外知识之间,在知识与能力之间,在广度与深度之间,只要你科学的把握好这个度,就会起到事半功倍效果。” 凌云飞道。
“盼盼,别打扰凌叔叔吃饭了,快吃吧,菜快凉了!”
“妈妈,我饱了!”
“那就洗洗手学习去吧。”
“好了!我也饱了,谢谢的晚餐!哎,雪兰刚才让你打了个叉我没来的急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准备的这么丰盛?”凌云飞问道。
“也算不上是什么日子,十年前的今天我被分配到了凤鸣中学,开始了我的教师生涯。”
“噢,原来是从教十周年啊!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礼物也没准备。”
“又不是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哎,你不是喜欢诗吗,作一首就行。”
凌云飞想了想道:
“山间蔷薇不失翠
默默吐芳十年期
几度尘烟又风雨
素净一身洁如玉”
“好诗!谢谢你,云飞。”苏雪兰边收拾碗筷边说。
什么好诗!乱弹!来我帮你收拾吧!” 凌云飞道。
“还是我来吧,要拿到水房去洗的。”
“咱俩一起去吧!”两人端着碗筷出门向水房走去。
假期的宿舍楼,夜晚十分寂静,苏雪兰和凌云飞边洗边谈着。
“云飞,前几天你说给你的粘合剂起个名字,想好了没有?”
“想是想了,但还没确定下来,现在防霉问题彻底解决了,就叫FM-1型干粉胶吧!去防霉的谐音。”
“好名字!及体现了产品的特点又很别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过两天去购些原料,找些设备先产生一吨,核定一下工艺及成本。”
“有现成的设备吗?”
“几个月前,在化学课上我带学生去市郊的一家化工厂参观,意外的发现他们厂有一个车间一直锁着,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厂两年前上过一个项目,结果因市场问题停了产,花几十万元购买的设备一直闲置着,出于好奇我扒在窗口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的一台两吨反应釜正是我以后生产需要的,这种设备我在外企时用过,挺好的。”
“那你打算把那台设备买下?”
“我想租下那个车间,生产化工产品的基础设施一般都大同小异,里面的水、电、天车、搅拌机、沉淀池、甩干机、烘干器都能用上。”
“他们愿意租给你吗?”
“这个吗,还没跟人家谈,不过我想我租他们车间再用他们工人,既给厂里增加了收入又缓解了厂里面人浮于事的矛盾,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这倒是个好办法。”
“这叫借鸡生蛋!”
“你真聪明!”
“不过这两吨反应釜投一吨原料进去,几道工序下来,原料损失太大,如果一次性投两吨料进去,成本的核算就能准确一些。”
“买两吨原料需要多少钱?”
“我昨天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需一万块钱左右。”
“我折子上还有八千元你先拿去用吧!你不光是要买原料,还要交租金。”
“不用了,雪兰,谢谢你!我这几年也攒了些钱,原准备结婚用的,可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只好娶反应釜了!”
“你这人怎么总是拒绝别人!”
“好吧!下次如果资金不够,我第一个就向你借!”
“你如果生产两吨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两吨料在反应釜中要72小时才能完全反应,加上沉淀、烘干等工序,最少也得五天时间。”
“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大面积批量生产,配方会不会失密!”苏雪兰担心的问道。
“这我考虑过,我打算把原料的标签全部去掉,然后再按顺序编号,我那九种原料全是白色粉末,如果没有标签,不做特殊的化学分析是很难分辨的。”
“看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你看咱俩光顾了说话,把啥都给忘了,碗早就洗完了,龙头还开着!走屋里去。”苏雪兰关上了龙头,两人端着碗筷房走进了间。这时盼盼已经扒在桌上睡着了。
“盼盼怎么扒在桌上睡着了。”
“这孩子!云飞,你先坐,我把盼盼抱到她的房间去。”
凌云飞拿起盼盼桌上打开着的日记本看到了盼盼刚写的一篇日记。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
“看什么呢?” 苏雪兰从凌云飞手里拿过日记本看了起来。
“我昨晚梦见爸爸了,他象凌叔叔那样给我辅导数学,还教我做试验,我真幸福啊!可醒来时什么也没了,今晚我还要梦!一个人如果能永远生活在梦中那该多好啊!”看完盼盼的日记,苏雪兰眼圈红了。
“云飞,我真羡慕你!敢想,敢干,可我……”
“雪兰,别悲观,人生的路上我们相互扶着走!” 凌云飞握住了苏雪兰的手。
“云飞,今晚还要去实验室住吗?” 苏雪兰问道。
“不去实验室了,我得回宿舍把后面的工作写一个书面计划。”
“明天写不成吗?” 苏雪兰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凌云飞突然产生一种冲动,一下子扑了过去,紧紧搂住了苏雪兰。苏雪兰没有反抗,她的自我防卫系统这时已经完全崩溃,三年来她第一次倒在男人的怀抱里,那颗因创伤而冻僵的心开始熔化,那片久旱的丛林已经湿润,那块被冷落已久的地带,重新有了活力。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紧紧的贴着凌云飞,用心灵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这时一种异样的感觉电磁波般的传遍了她的全身,世界顿时消失了,朦胧的月色、深夜的车笛,还有操场边那丛冬青的清香好像都不复存在了。
苏雪兰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两只手不停地在凌云飞的背上抚摸,她的肢体语言告诉他,她需要他。他疯狂地吻着她,更加仔细地读着她。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幸福的忍受着他那甜蜜的轻狂。他的意识在不断走动,她的感觉也跟着走动,他从她的手上感受到她内心的焦虑与无奈,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内心的渴求与忠诚。
两颗心在呼喊着、歌唱着、而且相互撞击着。像一曲美妙的旋律,飘洒在校园上空,回荡在整个楼层……
在这个多情的夜里
只想让你陪到心碎
真心的去爱痴心的去给
今夜就圆了梦里的约会
借着风儿放飞
借着月光去醉
偷偷的放肆
偷偷的犯规
偷偷的激动
偷偷的流泪
不知不觉明月已经挂上中天,一阵冷风从窗口窜了出来,凌云飞突然感到背上有点凉意,苏雪兰也好像刚被从梦中惊醒,在理智的再三催促下,他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雪兰,原谅我吧!那份计划我今晚必须得把它赶出来,明天还得去市郊那个化工厂联系设备。”
“真舍不得让你走!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芳芳?”
“不是的,最起码现在不是。”
“我理解你!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在感情上能放得下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谢谢你,雪兰,你对我的那份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休息吧,明天见!”
“明天见!”
几天来,苏雪兰一直被一种爱的薄雾笼罩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比原来更年轻、更漂亮、更智慧、更真实、更生气蓬勃了。在爱的漩涡中已经遍体鳞伤的她,虽然脆弱的不堪一击,但这从天而降的幸运却是她重新认识了自己。苏雪兰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在个人感情问题上,她是十分敏锐而又十分谨慎的,她喜欢感情丰富的男人,她认为最好的男人是有点诗人情怀的男人,她喜欢深沉的男人,她认为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不是他才华外露时,而是他沉思的时候。凌云飞的到来使她兴奋不已,她感到生命又一次进入了春天,人生辉煌指日可待!
凌云飞是位成熟而稳重的男人,他心里仍装的是芳芳,对自己和苏雪兰的感情他认为只能用心去感觉,不可用理智去思考,他怕自己坠入爱河而失去独立,怕被感情引入误区而无法收场,然而最怕的却是怕失去这位数年来第一次遇到的知音小妹妹!
第二十一章
春节前夕是西北一年最冷的季节,除少数生意人外灵山人大多都呆在自家的热炕头上,不讲卫生的山里女人撒尿时也冷得不想出门,便直接撒到洗脸盆里。但灵山也有屁股尖在家里坐不住的人,穿着老棉袄,戴着旧毡帽,低着头,弯着腰,操着手在村里乱转。挂在村头电线杆上的广播喇叭,把这些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在秀娥商店对面老皂角树旁唯一能晒上太阳的地方围成一圈边听边聊着。喇叭里传来了梅子那流利的声音:
“广大的村民同志们,阳县凤鸣镇广播站现在是本镇新闻节目时间:
灵山村计生员、养猪能手冷芳芳,每天坚持给隔壁老人挑水,三年如一日,成为我镇广大妇女的楷模。
凤鸣中学青年教师杨六帅,置重病的父亲于不顾,坚持为缺劳户打煤块,在灵山村已传为佳话。”
“哎,贼猴,听说六帅在帮你家打煤块了?”三来问道。
“我说贼猴,你小子身强力壮的,还算缺劳户?要人家六帅为你打煤块?”五才接着道。
“人家要学雷锋,做好事我有什么办法!”那种事情能实话实说吗? 贼猴只好和稀泥了。
“唉,现在做好事的人不多了,象芳芳、六帅这些人应该表扬表扬!” 一坏道。
“你们刚才说的六帅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老者问道。
“他爸的外号叫‘光屁股’ 知道不?” 快嘴道。
“噢,原来是“光屁股”的儿子,听说“光屁股”最近病又重了!” 老者道。
“可不是嘛!听说连饭都吃不下了。” 三来接着道。
“这老头怎么得了这么个‘雅号’怪难听的!” 贼猴问道。
“听说,年轻时偷人家老婆,被人家光着屁股给赶了出来,从此得了这个雅号。知道不?” 快嘴解释道。
“这老头年轻时还挺风流的!” 五才又道。
“唉,儿子和他爸差不多,都是那德行!” 贼猴叹道。
“人家帮你打了煤块,你还说人家!” 三来问道。
“这和做好事是两码事!” 贼猴道。
“听说哈二怪如今成了计划生育模范了?” 五才问道。
“怎么光棍也能当计划生育模范!” 一坏有点糊涂了。
“孩子越少越先进呗!” 三来道。
“村长说,人家二怪为了响应号召,快五十岁的人了连老婆都不要,所以生了零个孩子!” 贼猴补充道。
“噢,零个孩子,那是最少的了,肯定是先进了!”一坏总算整明白了。
“就咱孟村长那政策水平,把人脑都整成猪脑了。前几年反击右倾翻案风咱村为啥会成了全镇先进,还不是咱孟村长全村大会上胡乱诱导的,说什么〔快嘴把手插在腰间学着孟达的腔调〕‘乡亲们呢!那些搞右倾翻案风的人,要把我们做饭的案板翻过,不让我们擀面条吃,我们庄稼人干的是力气活,光喝粥怎么行啊!’经他这么一说,大家还真的以为右倾翻案就是要把做饭的案板翻过,所以大家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劲头就大了起来,咱们村因此才得了先进,这次又用几个光棍汉换来个计划生育先进村!知道不?” 提起孟达快嘴有说不完的新闻。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村长也有村长的能来,搞起钱和女人来谁也没法和他比!” 贼猴补充道。众人又笑了起来。
在市郊化工厂的一个车间里,凌云飞拿着笔记本在反应釜前记录着各种数据,反应釜出料口有百白色液体不断流出,沉淀池旁,苏雪兰拿着PH试纸和药品正在调节酸碱度,其他几个工人也在不同的岗位忙碌着。
“云飞,现在PH值已8。1了还加吗?” 苏雪兰问道。
“别急,再搅拌一会儿还会下降的。” 凌云飞答道。
“现在又到7。9了。”
“再加!”凌云飞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