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放下正在充电的手机。
我们开车去了团结湖公园旁边的金鼎轩,吃完饭,我们又回到家。不知为什么,进家门后,我直奔手机。
“再看看有啥片儿。”王经纬又自言自语地翻起了盘。
“陪我出去一趟。”我拔下手机充电器说。
“干啥去?”他边翻着盘边说。
“找个女孩!”我把手机放在兜里。
“谁啊?”王经纬顿时兴奋。
“我,女朋友!”我说
“唉呀,唉呀,唉呀,咋回事啊?有女朋友啦?不易啊。之前咋不告我呢?”王经纬笑着说。
“现在不告你了吗?”我说。
“干啥停这儿啊?”王经纬问我。
“一会你就知道了。”我说。
挂上电话不一会,Saki牵着一条狗,走了出来。
“你女朋友?”王经纬看着正在走过来的Saki。
“嗯。”我说。
“这里不是那啥区嘛?我看看这是哪国的?日本?”王经纬说。
“嗯。”我说。
“我靠,你现在也老牛逼了,小日本?咋认识的啊?现在可非常时期,我看老多人现在反日呢啊!”王经纬有些惊讶。
“我不反不就行了,你反映那么大干嘛?你反日啊?!”我说。
“我反啥日啊,我老多日本电器。”王经纬说。
“过来,过来,过来。”我下车,蹲下,拍手,冲着Saki的狗说。
“rich,我的宝贝。”Saki说。
“真帅。”我摸着rich的头。
“日本的秋天犬。”Saki蹲到我旁边说。
“想我吗?”我问她。
“嗯?你觉得呢?”她反问我。
“我想你了。”我说。
“这种话不要随便说的,没想,不用说想了的。”她昂起头,我感觉她说这话时,心里美滋滋的。
rich似乎很喜欢我,一直在我脸上舔啊舔。
“这是,我朋友,王经纬。”我招呼王经纬下车。
“啊,你好,我叫嘉阳沙纪,很高兴认识你。”Saki很有礼貌地说。
“哎呀妈呀,中文咋说这好?你好,你好,我叫王经纬。”王经纬笑着说。
“东北的吗?”Saki笑,王经纬惊。
“趁天不凉,兜兜风去啊。”王经纬坐到车里,把他车的车棚敞开。
“可以带rich吗?”Saki问。
“为啥不可以?!”王经纬笑。
王经纬一向对我的女朋友比对他自己的女朋友好,还可以说,比对他自己的女朋友要真诚。我也无法说清楚缘由。
樱花之夏 9(2)
我们四个坐在车上,车行驶在使馆区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树木葱绿,rich伸出了它大大的红舌头。后座上,Saki抚摸着rich的头,我闭上眼睛任由阳光照射,任由微风轻拂脸颊,感觉很是舒服,我眯着眼睛,看着蓝天,转眼功夫,我们已经把使馆区绕了个遍。
“咱去后海吧。”我突然说。
“我要去。”Saki举起手。
“走。”我们向后海方向开去。
先买了瓶啤酒,喝了一大口,我喜欢在阳光下,喝冰镇啤酒,后海人声鼎沸,叫卖声,吵嚷成,自行车铃声,像往常一样。
Saki不常来后海,大概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所以对后海的环境还是较为陌生,所以极为好奇,看看这儿,看看那儿,rich则由我负责牵在手里。
“很少来吧,肯定不了解这片儿吧?”我说。
“嗯,但是,很想了解。”Saki笑。
“知道不?这地方刘也老熟了。”王经纬拍着我的肩膀。
“是吗?带我逛逛。”Saki蹦蹦跳跳的很是兴奋。
“先带你去个地方。”我说。
“啊!”Saki感叹。
“很久没来了,所以好像发霉了。”我用钥匙打开门。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旧货特有的味道。我将房间里面的灯与音响打开,音响里跳出了mango jerry的声音,很七十年代。
“看看吧。”我说。
“这是你的吗?在中国还有这样的商店啊?”Saki问。
“和朋友一起开的,在北京,仅此一家。因为朋友去泰国了,我前一阵子事情又多,所以有很久没有开门了。”我说。
“哦,东京的下北泽有很多这种二手店,在北京也能闻到这种味道,真是亲切。”Saki说。
“真搞不懂你们,咋有这种癖好?”王经纬捏着鼻子站在门口。
“在找什么?”Saki在一旁问我。
“等等。”我在里屋的房间挂着的一排皮衣里翻腾着。
“找到了!”我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小号皮衣。
“送给你。这个肯定适合你!”我用布擦去了皮上的尘土。
“真的吗?啊,made in England?啊,谢谢你。”Saki马上将皮衣套在了身上。
“啊,合适,好看!”Saki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我也找一件。”我又翻腾了起来,不一会,也找出了一件黑色的皮衣,我也脱掉了以前的皮衣换上了黑色的皮衣,
“配吗?”我也和Saki站在了镜子前。
Saki笑,王经纬无奈。
“咋有你们这种,喜欢脏吧啦叽的旧衣服的人呢?”王经纬靠在门口的墙上,rich伸着舌头蹲在旁边。
“有种在日本的感觉,也有种在美国的感觉。”Saki在这个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屋子里翻看着。
“美国?我想去的地方。Newyork city,简直太牛x了。对了,你这么喜欢美国文化,为什么没有去美国?”我说。
“为什么说我喜欢美国文化?”Saki问。
“日本人都喜欢美国文化。这我知道。”我说。
“你看,你对日本人还是有偏见的嘛。”她说。
“难道不是吗?”我说。
“日本人的确都很向往美国,因为,那里是个很自由的国家,我的爸爸以前,就十分喜欢美国,他听美国的音乐,穿美国的衣服,我也很喜欢,以前也带我去过。”她说。
“我也想去美国。”我坐在一个大箱子上边听边说。
“可是,我虽然很喜欢美国的文化,但是,我的爸爸,却不允许我离开他,更不允许我去美国上学,我也说不清原因,总之……”
“我明白,就是虽然很喜欢那里的文化,但思想上还是有一定的差异吧?所以你的爸爸不允许你留在那里。”点了根烟,动了动肩膀,皮衣由于很久不穿,板在身上很不舒服。
“也可以这么说吧,爸爸带我去美国的时候,我真很想留在那里,我也很喜欢那里的音乐,还有服装,觉得年轻人呆在那里,应该是一种享受。”她说。
樱花之夏 9(3)
“对,对,对!”我应着她。
“可是,自从我来到中国后,那种想法就突然消失了。”Saki也点燃了根烟。
“消失了?中国有那么大魅力吗?我可不觉得。”我笑着说。
“对,消失了,我觉得中国,这个很大的国家,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她说。
“看来没准儿中国还真挺牛x。”我说。
“你知道是什么最早吸引了我吗?”她问我。
“嗯?”我说。
“是一部电影,《我的父亲母亲》。”她说。
“不会吧?”我有些惊讶。
“很有意思吧,现在我也觉得,当时我向爸爸提出来中国,他不同意,说想让我留在日本,后来,我由于比较,怎么说,比较……”
“比较拧,比较叛逆。”我提醒她。
“对对,比较叛逆,呵呵,非要来中国,后来爸爸也觉得他在中国,我来这里也能照顾我,所以最后我就到北京,开始学中文的时候,我觉得中文实在是太奇妙了,它的魅力要超过日语和英语,而且很深奥。”她说。
“这倒是真的。”我说。
这时,进来两个拉着手的小男孩儿,在商店里看来看去。
“这条牛仔裤,多少钱?”一个人问。
“这可是旧的,唉呀,还有味道。听说啊,这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哦。”另一个人说。
“这个不卖。”我说。
“那这个呢?”那个男的又拿起一件皮衣问。
“这是我自己家,不是商店,所有的东西都不卖。”我说。
这时,两个人瞪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卖呢?”Saki问我。
“我不喜欢这两个人,所以不卖。”我说。
“为什么不喜欢?”她问。
“看第一眼,就不喜欢,所以以后肯定也不会喜欢。”我说。
“你的性格很古怪?”她说。
“我不觉得,我觉得人和人第一次的眼神交流,或简单的对话,就能够断定能不能成为朋友,或者能不能进一步的发展。”我说。
“嗯(日本人特有的思考问题的声音)。”她说。
“而且,我和刚才那类人的生活,也不会出现相交的点,因为根本没有生活在一个世界。”我说。
“那觉得我呢?你和我生活在一个世界吗?和我这个外国人?”Saki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以后就清楚了,时间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不过,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我是一路人吧。”我笑着说。
“呵呵,一路人。有意思。”她说。
“呵呵。”我笑。
“你真不是一个称职的老板和做生意的人。”她笑我。
“你是说,刚才的人?”我问。
“嗯。”她说。
“我不想和我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就这么简单,所以用他们的钱,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这个店的东西,是我们一点点的淘回来的,并不指望用这些来赚大钱,只是想,能和真正喜欢这些东西的人交流,这样就好。”我说。
“明白了。不过,还是觉得你是个古怪的人。”Saki向我点头。
“随便吧。”我站起身,在身后的大箱子又翻了起来,不一会,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项圈,“这是送给rich的,小礼物。给它带上吧?”我说。
“好啊,啊,居然是微微安·维斯特伍德?”Saki有些吃惊。
“从泰国淘的,二手的,很便宜。”我边说边走到rich旁边,给它戴上。
rich一下变得很酷,我和Saki都这么觉得,我们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皮衣,离开了我的安静的空间,一起又走进了可以用人潮汹涌来形容的烟袋斜街的人群中。
“去剪个头发吧。”Saki对我说。
“我一般都自己剪。”我说。
“呵呵,怪不得你的发型这么的怪,我有个朋友,在北京剪头发,她是日本人,手艺不错的。”Saki对我说。
樱花之夏 9(4)
“我现在在写新的小说,我想写完后,再剪。”我说。
“小说?你?写小说?作家?”Saki听完后,有些吃惊。
“没和你提起过,其实我有好多职业,但都没为我带来收入,所以我和你说我无业。”我笑着说。
“厉害,能写小说,厉害。”Saki很佩服我。
“厉害吗?没钱的人,厉害不起来的。”我说。
“我不这么觉得,我认为,有思想的人,才厉害。”Saki说。
“送给你,我的小说。”我递给她我出版的小说。
“很多字,我看起来会很费劲。”她翻看着说。
“没让你看,只是送给你。留着就好。”我说。
“我要看,慢慢看。”她笑着说。
“随你吧。”我说。
“那现在在写新的小说吗?”她问我。
“嗯,算在写吧。”我说。
“那灵感来源于哪呢?”她问我。
“现在没有灵感,如果有,肯定来源于姑娘。”我笑着说。
“姑娘?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我可是女朋友,你的!”她说。
“那灵感,就来源于你。”我说。
“必须!”她笑。
“我写小说,不图别的,钱,名,利,都不是,我只是想记录我的生活,我决不会用技巧去完成,那样的东西太不够真实,我只想用真正的生活去体会,这样的小说才能感动自己,感动自己了,才会去感动别人。”我说。
“我明白,但是,这样的话,会很久,才能完成,不是吗?”Saki眨着眼睛。
“呵呵,可能吧,我需要一个故事,发生在我身上的,我才能写得出来啊。”我说。
“到真是这样,那就让你我之间发生事情吧,给你题材,噢,不,好像应该是素材。”她纠正着自己。
“说什么呢?”我笑她。
“总之,我要让你我之间,发生故事,感动人的,你是个作家嘛,需要这些的。”她说。
“故事?呵呵,希望吧,不过在这个年代,也就是些家长里短,吃吃喝喝,泡泡姑娘什么的。作家?还是不要这样称呼我,作家,在现在的中国,是骂人的词。”我笑着说。
“骂人?不明白!”Saki疑惑。
樱花之夏 10(1)
“啊?陈皓结婚了?”
这是,今年我听到的最难以想象的消息,陈皓是我的一个哥们儿,真是没想到,丫能最早结婚。
最早和陈皓相识,是在四年前,一次,我与依依得到一个朋友的邀请,去一家餐厅吃饭,据说是个网友见面会。好像是在一家港式茶餐厅,那天陈浩刚从美国下飞机回北京,是个很斯文的人,带着金丝眼镜,典型的美式小平头。我们坐在一起,大概六七个人,我挨着身边这个陌生男孩儿,我们没有言语。
“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陈浩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有些蒙。
“挺好的。”我敷衍他。
“那就好,我特别在意别人对我的第一印象。”他一脸的油光,晃得我眼直晕。
“啊?噢!噢!”我说。
“我是陈皓,刚从旧金山下飞机。北京,哪好玩?”他说。
“北京,长城,故宫,天安门广场。”我按他的形象,说了几个适合他去的地方。
“我指的是,酒吧。”他说。
“哦?酒吧,工体附近吧。”我说。
“我喜欢酒吧。”他说。
“我也是!”我说。
“你叫什么?”他问。
“刘也。”我说。
“这位是?”他问我。
“这是依依,我朋友。”我说。
我们初次见面的过程,就是这样,之后互相留了电话和msn,和陈皓一起玩过几次,他是一个外表和内心极其不符的人,长得一张大学生一样斯文的脸,但思想应该还没有初中毕业。
陈皓最喜欢的就是,约女孩,去安静的茶馆,我当时压根没想到,他指得酒吧,是中国的茶馆。但大多数时间,都会将女孩吓跑,因为每次陈皓都会在喝完茶后,提出一起回酒店的要求,女孩又不是没脑子,脑子要靠酒精麻醉的,又不是靠茶叶。
我向他提出了我的疑问,他却不明白,他说,约女孩回酒店,只是想在更安静的地方聊天。我说现在的女孩都精得很,凭什么和你回酒店,他则不说话了,可下次还会继续他的这套活动流程安排。
陈皓在北京一个月,最后失望地离开,这次回国,把北京的网友见了个遍,可是一个也没搞定。后来陈皓和我在网上探讨这个问题,最后终于明白,是他的方式有问题,如果把茶水换成酒,就会不同了。看来,在美国生活的孩子,思想确实单纯。
之后,他有什么问题都会和我探讨,例如,工作,女人,汽车,等等!
他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网上发一个舌头,在旁边打上:“舔舔”两个字,让我一时间怀疑他是个变态小淫魔。
这次,我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陈皓准备回国结婚,地点在北京的亮马河大厦,老婆是一个同在旧金山生活的四川姑娘。
挑选了一套酒杯,作为礼品,带着Saki,一起参加了陈皓的婚礼酒席。和Saki停车的同时,我看到了一辆白色黑顶的敞篷mini cooperj轿车,已经停在那里,是依依的。
Saki第一次参加中国人的婚礼,所以显得有些紧张,特意换上了比较正式的装束。我拉着他上了楼,看到了熟悉的陌生的各式各样的人,和大家都有很久没见面了,除了我,好像都事业有成的样子。在我正捉摸的时候,陈皓迎了过来,还是一副理科大学生的模样。由于很久没见面,所以似乎又有些陌生。
“舔舔。”陈皓的一个标志性的表情,把我和他的距离又拉得特别近。
“结婚了,牛x。”我说。
“孩子明年三月出生。”他说。
“是吗?你可真强,真不错,恭喜你!”我说。
“哎,要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