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晕晕的,却时刻提醒着自己得要保持清醒才行。
鬼千旭原本还充满玩味地看着她,却在下一刻被她眼底那丝愤恨的眼神给吓得呆住了。
那狡黠而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怀着浓浓的恨意,在瞅着他时丝毫不曾被汗水给影响,她的专注与坚强的意志力揪紧了他的心。
“遮着布干嘛?想闷死呀!”他一把扯下严瑄的黑面罩。
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严瑄在慌乱中,一个不小心,那该死的刀子就往前一挤,跟着鬼千旭的脖子上立刻流出一道血痕。
“天呀,我杀人了……”她立刻吓呆了。
鬼千旭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意,摸了一下脖子上的血渍,两道剑眉瞬间紧蹙在一块儿,抬起眼瞪她。“你好大胆……”
可他话还没斥骂完,严瑄已经快速的用手遮住他的口。“笨蛋!刚才的事……是无心之过,死不了人的,谁教你要乱动;至于你欠我妹妹的,那才真是罪大恶极。”
笨蛋?
她居然骂他……笨蛋?!
鬼千旭生气的站起身,准备跟她好好的算账,没想到身子才站起,严瑄那冲动的性子又出乱子了。
她那双平时不怎么有力的双腿,这会儿倒是挺厉害的,才往鬼千旭的膝盖一踹,他整个人便再度跌落水中。
“我告诉你哟~~我……可是来讨公道的。”
讨她的鬼公道,鬼千旭压根不认得她是谁,不过温池中雾茫茫的,还真难认清来人长什么鬼样子!
“我根本……”
鬼千旭原本是想说“我根本不认得你”,可是一向爱以老大自居的严瑄有个不良习性──每每听人想狡辩时,她就会立刻出手揍人!
这会儿的她是习惯成自然,在乍听到他人辩解的当下,那拳头已经毫不客气的敲上鬼千旭的头壳。
这对家财万贯,又集尊荣于一身的鬼千旭来说,只能以两个字来形容──惊讶!
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的无礼!
这是打哪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卯上万金之躯的他!
“我……我刚才是……”吞了口口水,严瑄也不晓得自己干嘛心虚,明明是丁傅哲有错,可眼前的“他”那双愤怒的双眼,竟将她瞅得心头小鹿乱撞,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不小心的,不算准的。”
“不算准?那你让我敲一记脑袋试试?”鬼千旭生气了。
他非但是生气,还气到就快要抓狂的地步,飞快的推了严瑄把,让她整个身子当下泡到温池里,还呛了几口温池水。
然后她也恼了。“喂,明明是你有错在先,我妹妹为了你而上吊自尽,你竟还有心思在这里泡温池?”
“上吊?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告诉你,不管是谁上吊,全都和我无关。”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一来,他完全搞不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二来,他可是个富贵之人,别人家的事理当与他无关。
要是他认错了,那严瑄可能还会对他客气点,可他这会儿却来个“死不认错”,这就别怪她没耐心陪他玩什么鬼猜谜。“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却不敢当?”
“丫头,我看你是搞错对象了。”鬼千旭气吼了一句。
“哼!真不知道我妹妹是看上你什么地方,不过就是个靠祖上庇荫的公子哥儿,会个什么东西?就只会玩玩女人罢了,小心欺骗的姑娘太多,以后绝子绝孙!”严瑄也不遑多让,要比大声,她可从没输过人。
“喂,把你那张刁嘴给我放干净点!”鬼千旭恼怒的站直身。
在那瞬间,两人霎时都呆住了──
严瑄差点忘了,这家伙此刻可是一丝不挂呢!
她刚才是怎么了?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吗?连忙避开视线,直觉自己可能是冲动过头了。
瞧见她躲避的眼神,鬼千旭反而洋洋得意起来。“怎么?见到本公子的厉害了?告诉你,你别说你也迷上本公子了,本公子向来对粗鲁的野姑娘没什么兴趣。”
“你……”严瑄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会儿没得选择了,他玩弄严瑷在先,这会儿又调戏她于后,这个仇怎可不报?
“去死吧!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严瑄捉紧刀柄,没个分寸的直往前刺。
温池边虽然有几支火把,可光线却不怎么清楚,再加上池里碍脚的石头不少,鬼千旭纵有绝世武功在身,但一个后退滑倒后,优势就离他而去。
待要起身做防卫之际,严瑄的刀口已经往他的肚子刺上,顿时一阵麻痛感上身,他怎么会……中刀?!
而自以为刺他个两刀就能替严瑷出口气的严瑄,也被水里冒出的红水给吓傻了。
她只是随便往前刺了几下,以为这个长得高大的家伙会抵挡,却没想到他非但没伸手挡住,还被刺中了,这次她真的……杀人了!
而教人心慌意乱的事还接连的发生着──
“姐!你干了什么?”这会儿才赶到的严莹万万没想到,她也才落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让严瑄杀了一个……陌生人!“天呀!你真杀人了?!”
废话,不用严莹说,严瑄也知道自己杀了人!
可现不该怎么办呢?
刀子不长眼,又不关她的事。
“怎么办……你怎么……胡乱杀人?”
两姐妹都慌了手脚,只能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想不出解决之道;倒是鬼千旭自己冷静的拿了条布巾按住伤口。
“去替我请个大夫吧!”
待他话一说完,严莹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结巴的说着,“你……杀……谁呀?!”
等等,难道他不是丁傅哲?!不会吧!
严瑄的眼神是这么问着,然后外头传来纷乱的喳呼声。
“爷,有事吗?”
是鬼千旭的贴身护卫们的询问声,严瑄眼见苗头不对,一把拉起严莹的手就想落跑;可鬼千旭哪肯依呀!
虽然他失血过多,有些晕眩,可仍不忘紧揪住那个野蛮姑娘的手,威胁她道:“别急着走,跟我去见官府!”
被他拽得死紧的严瑄哪肯乖顺地跟他走,不管他是不是伤得快死了,本能的狠心再朝他踹了一脚……
鬼千旭痛哀的声音让外头传来更多的脚步声。
“姐!你别再折腾他,你杀错人了啦~~”
呵,她想也知道,但这会儿这个被她错杀的人可是死拽着她的手,她能不使劲的踢他吗?
眼看着两姐妹就要从他的眼前逃走,鬼千旭突然用力往前一捉!
“严莹,我的绣花包……”
“别管什么包了,你闯大祸了啦!”连忙拉着严瑄往树林里钻,严莹没让严瑄再有机会拿回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绣花包。
至于鬼千旭那个倒霉鬼的下场如何……她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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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管不了也得管,你爹说没他的允诺,就不许你踏出家门一步。”
冲动过头的下场,就是被禁足。
谁能料到那件荒唐事都过了十天,住在城郊的姑姑还是不肯放人,严瑄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一直到今日的心静如水,从头到尾细思一遍,发现自己竟然有当杀手的本钱!
因为她非但不后悔,还一点歉意都没有,这会儿连那个倒霉鬼长什么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不是杀手最大的特色吗?
早知道她就该加入东萧镖局,听说那个镖局内高手各个冷血无情,想抢镖的强盗下场都很凄凉。
“在想啥?”
“呃……没什么。”
“还没什么,瞧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竟然比莹儿那丫头还冲动?”姑姑骂归骂,眼神中却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是因为她知道严瑄定是护妹心切,才会冲动的跑去找人理论。
但问题是……理论就好,有必要弄到杀人的地步吗?
“严瑷还好吧!”
“嗯,被送到关外了:听说你爹狠狠责骂了她一顿,让她哭了好几天呢!不过伤口总是会复原的,轻生的念头应该是不见了吧!唉~~希望她会坚强起来,不过是被男人拒绝而已,自尊心那么强是要做啥?那个丁傅哲又不是什么好男人!”
关外?
呵,真没想到妹妹会被送往关外,十一叔在关外当差,想必她爹是发狠了,才会将妹妹往那儿送。
唉!没想到一桩痴情恋弄得她们姐妹分隔三地,家里这下子只剩下严莹一人!
严莹肯定是恨死她了,那丫头向来喜欢热闹,最害怕一个人独处,严瑄怔仲的想着。
就在这时——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呀!”还没进家门,姑丈赵士高就在门外大声嚷嚷,好像真有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
然后他兴高采烈的进门,一见到严邦淑,立刻上前抱起她,喜孜孜的绕着圈子转。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咱们挣了一笔好生意。”他的声音高吭,兴奋得一点都不像平日温文儒雅的样子。
“真的?”
“嗯。”
瞧姑丈高兴的模样,严瑄也忍不住替他开心。
只是这笔生意却无故扯上了她!
“对了,瑄儿住在这儿,我应该可以让她有个松口气的机会。”
“关她什么事?”严邦淑才不想让严瑄淌这趟浑水,她是来这里闭门思过的,什么事都不能牵扯到她。
“当然关她的事,她来了这么久,都不能外出舒展一下筋骨,现在恰巧我挣得这笔生意,怎能不关照她呢!我记得瑄儿挺会挑马的,我挣了笔有关马匹的生意,如何?跟姑丈一起去挑选好马,好好的赚它一笔吧!”
唉!说来说去就是要严瑄替他选马去,这么外行的生意,天真没心眼的姑丈居然也敢接!
“有多大宗?”严瑄意兴阑珊的问。
“上万两的生意,够咱们发大财了。”
严瑄可没姑丈这么乐观,马匹的生意,哪那么容易做?“跟谁呀?这么好。”
“鬼千旭呀!他可是个大财主,听说跟恭亲王爷的夫人家里有些关系,有这号人物为我们撑腰,我们后半辈子的富贵日子就不必愁了。”
鬼千旭?
听到这名字时,严瑄有一点胆寒,毕竟姓鬼的人不多见,也许长得跟钟魁一样,貌不惊人死不休吧!
“可是大哥有交代,不能让瑄儿离开家门半步呀!”严邦淑还没松口呢!
“愁什么?他住那么远,哪知道瑄儿离开家门了没,夫人,你难道想关瑄儿一辈子吗?”
严邦淑能怎么着?杵在家里大半年没做事的相公好不容易振作起来,虽然靠着家产也足够糊口,可他总是意志消沉、郁郁寡欢
今日见到他欢喜的模样……
唉!也罢,反正如他所言,天高皇帝远,管不到这一块吧!
“瑄儿,你的意思……”
“好哇,没问题,总比赖在家里,闷出病好吧!”严瑄立刻爽快的答应了。
也对,一直不爱待在家的她,能守在家十天不出门,已经算是十分虐待她了。
“出门时别再大意,也别老是得罪人,要是被大哥知道了,我准会被抽掉一层皮。”
严邦淑的惊心让严瑄不禁笑出声,“我知道了。”
现在只要能出门……呵,不管要她答应什么,严瑄全都愿意。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玉如意竟会藏身在菜市口里贱价出售。”
鬼宿里,笑声不断传出。
鬼千旭看着那对玉如意手镯,完全忘了腹上仍有伤,倒是站在一旁的侍卫鬼明看得胆战心惊。
“主子,别笑得那么激动,小心您的伤口……”
一提起伤口,鬼千旭的笑容立刻不复见。
放下玉如意,他缓缓走向大门,含恨的双眼微眯着,低沉的嗓意透露着不悦,“寻到严莹这人了吗?”
大海茫茫,上哪去找严莹这个人啊?就算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还是找不到!
但鬼明哪敢直说,“还在寻觅中。”
“饭桶,全都是饭桶,都十多天了,找个臭丫头有那么难吗?”从暗袋里掏出当日夺下的绣花包,上面绣了个草体的严字,捉紧了绣花包,一股火气立时从鬼千旭的心头涌出。“她准是把我误认成傅哲丁,你们没听说过傅哲跟哪家的严姑娘有感情上的纠葛吗?”
“没……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鬼子旭更火了,因为了傅哲早已离京到桩县,这口气压根没能出在他身上。”
“不知道,没有,不晓得!我养兵千日,等的就是这样的回报吗?连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也寻不着,你们还能干什么?全部给我滚下去。”
“是!”受到无妄之灾的鬼明沮丧且无奈的退了出去,如果主子有看到他的努力,肯定不会这么鲁莽的斥责他。
这时外面有个家丁走进来报讯,“主子,有位叫赵士高的人在门外求见,说是您约他来的。”
“哪个?”鬼千旭压根不记得。
“就是浮大人介绍的那位赵士高。”
经下人提醒,鬼千旭这才回忆起来,但表情显得相当不耐烦。
他是允诺过赵士高一笔生意,可是以赵士高外行的技术来看,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想要的骏马吗?“请他进来。”
家丁刻不容缓的将赵士高请进门,希望这个替死鬼能弄点好消息,否则遭殃的人可能就是家丁自己。
而一进门见了鬼千旭,赵士高第一个感觉就是……糟了!
鬼千旭在商界的脾气算是赫赫有名,甚至有个外号叫做“鬼见愁”,这会儿他大少爷好像正在发脾气;赵士高忍不住暗想,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呃……鬼少爷,我已经遵从您的要求,把您要的马匹给找齐了。”
鬼少爷?
鬼千旭被这个称呼给惹得笑了出来,连忙将绣花包收起,走向赵士高,兴致高昂的问:“是吗?都已经找齐了?呵,没想到你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没的事,碰巧有个从小爱马成痴的侄女近日借住在我家,托她的福,请她帮忙为鬼少爷先找到几匹上好的良驹,这会儿正在东市五里坡上候着,不晓得鬼少爷有空前去验收吗?”
“有,这会儿本少爷正闲得慌,五里坡是吗?”一提起马经,鬼千旭似乎不那么气了。
“是的。”
“鬼明,备马!”鬼千旭二话不说,与赵士高偕同前往五里坡。
这时等在五里坡的严瑄却是闷得发慌,无聊的坐在车原上咬着枯树枝,等到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却被赵福气逼走了瞌睡虫。
“喂,小瑄,你打什么盹儿?要是被鬼千旭瞧见还以为马儿都跟你一样,只是个爱打盹的懒惰鬼。”
“啰唆,姑姑叫你来是帮忙看马的,可不是叫你来看管我的。”
严瑄的表弟赵福气,人如其名,胖得很有些福气相,可是就爱啰唆,成日就见他啰啰唆唆的净管他人的闲事,自己却不成材也没学问,从小被众堂姐妹欺负到大。
严瑄的姑姑十分担心他的前程,还曾提醒他要少跟她们这些姑娘家混在一起。
“你生什么气嘛!这样吧,咱们来比画比画,我在龙门堂习马、射箭好半年了,听我娘说你可是白云镇上最好的女骑士,怎么?就一圈,在五里坡最难的弯道上,我们来比看谁的脚程较快,但不准跌下马、不准跑出弯道,还有不准搞小动作。”赵福气详细说明着比赛规则。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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