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缘,三杯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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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缘,三杯半-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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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夜里,又是冬天,步澜身上的内力也被压制着。脱得只剩白色里衣的时候,步澜也不禁打了个寒战,阿飞看他还要脱,就连忙阻止道:“这样就可以了!可以了!”
步澜一只脚迈进桶里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烫把脚抽出,阿飞又道:“是有点烫,但只要热度不伤皮肤就可以,你忍着点坐进去吧……”
步澜咬着牙迈进了另一只脚,上面冰冷下面火热的感觉让他都有些晕,站了一会儿看着阿飞道:“能再加一瓢凉水吗?……”
阿飞知他不是到无法忍受绝不会这样开口提要求,就点点头,去舀了瓢井水加进去,步澜深呼吸后缓缓地坐了进去,此时水已经漫到腹部。
“这银针向热,只有这样的热加以施针才能逼出它。你忍着点,待你全身都蒸出汗我便可以施针了。”
步澜点头,阿飞便又拿起医书,把上面所说的几个穴道又背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开始观察着几个穴道的位置,想着怎么扎才合适。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步澜已经彻底头脑昏沉了,身上也全都腾出了汗水,只觉得体内内力开始翻涌,那探针带来的刺痛感时而胸前时而颈后。步澜紧紧地闭着眼,微微地皱起眉,却突然感受到面部有一个帕子在擦眼皮上的汗滴。
帕子将他脸上的汗都擦干净了,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胸膛上的一个穴位。
他身上极热而这只手却如此冰凉!
在他来得及思考之前,已经抬起左手紧紧地将那只冰凉的手按在了胸前。
阿飞俯着身也愣在了那里,他的手掌里不知是水是汗,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指上的茧和掌心的小伤疤。头顶便是他的呼吸在她的耳后。手下是他滚烫的皮肤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那种感觉太奇妙了,阿飞完全愣在了那里,只觉得身体里也像被他灌输了内力一般,血液都往脸上涌,全身都是麻的。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既陌生又新奇,既害怕又无法离开。
过了片刻,步澜终于缓缓睁了眼睛,阿飞立马抽出手来,别过身子去,结结巴巴道:“刚才在揉……穴道,我……就要下针了啊 !”
步澜脸上带着热水腾出的潮红,看了看阿飞,点点头。阿飞弯下身子,有些头发都垂到了水面,她在水里努力地分辨着穴位。
好不容易摸中了第一个穴位,阿飞吸了一口气,两指夹着银针捻着刺入他的皮肤,可是针尖刚刺入,便有血渗出来。
阿飞立马抽出了针,皱着眉说:“这样不行,我扎针用不上力,也刺不准。”
“要不我起身一些?”
“不用。”阿飞说着便从热水桶中舀了一瓢热水。这么久水温降了不少。然后迅速地脱掉了身上厚厚的棉袄,仅留两件衣服,三两下便翻进了大桶里。
步澜惊讶地回过头,阿飞急着道:“别回头,别回头。”
这桶跟上次步澜家桶的大小差不多,却也只容得两个人乖乖坐下。阿飞比步澜矮不少,坐下去后水就漫到了下巴,而对步澜才刚漫过胸口。
阿飞随便捧了些水泼出去,直到水到达脖子,便调息坐下。
穴位多依大的血管和骨骼凹槽处,阿飞从小便经常识记人体穴位经络,此时便不用仔细看,只看好大致位置,靠手摸索一下便顺利找到了各个穴位。
“你别运气,深吸一口气。”
步澜“嗯”了一声,阿飞便全神贯注地开始施针。不一会儿,后背上的几个穴位便都扎好了。
“那个……你试着扭过来,面向我。”
步澜问道:“现在能用内力么?”
“不行……”
步澜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先站起来,我好扭过身来。”
阿飞“哦”了一声,一下子站起身来,步澜也站起来。
“你慢点啊,不要乱了气息。”
“嗯。”步澜很快就面对着阿飞坐了下来。
阿飞看着面前端坐的人,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两个人膝盖几乎就要触碰,阿飞向后缩了缩,方才定睛找穴位。
正面相对,他又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整个人都陷在他的影子中,还有……他的气息中。他呼出的每口热气都会拂过阿飞的额头。
阿飞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定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扰乱了自己的心思,但就是觉得脑子里像染坊里被搅着的染料。。
她微微抬起头,却好奇地问:“诶,你在念什么?”他闭着眼,嘴唇轻轻翻动着,像是在念什么似的。
步澜尴尬道:“没什么,一些心法而已。”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在念清心诀吧,“你可以下针了。”
阿飞“嗯”了一声,手便摸索上了他的穴位,强迫自己定了心神掌握着施针的角度和力度。
最后一针了,阿飞说:“马上我针一刺入丹田,你便运气将所有内力都逼到一只手掌上,我一捻动针深入,你便最后发力,用上你所有的内力。成败都看此了。”
说完,阿飞发现自己也已是一头一脸的汗了,她随便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口中念道:“运气!”说罢,针已入肤刚好一寸。
步澜的整个胸膛都颤抖起来,他将左手臂抬起平举。
阿飞看着针下也即将回血,立马咬牙道:“发力!”
最后一个音刚出来,阿飞便熟练地捻动着针更加深入……
突然院子中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是“啊”的一声。
片刻后,只见院中水花四溅,木桶直接裂成了八块倒下。阿飞整个人连同背后木桶的木板都被震离了步澜,一屁股坐到了院子中的地上。
阿飞揉着屁股,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连忙就跑过去。而步澜依然端坐在木桶的底子上,闭着眼睛。
“你怎么样?那针逼出来了吗?”阿飞扶住他的手臂,看看他的手心。
步澜睁开了眼,放下左手臂,在胸前运气,便发现奇经八脉已经全都通了,内力重新汇聚在丹田。
“我没事了,那针被逼出来了。”
“真的啊!哈哈哈!”阿飞激动地叫起来直接抱住了步澜的手臂,刚动了一下,腰上又传来剧痛。
“哎呦!”阿飞从步澜身上起来,揉着腰,“刚才被震得扭到腰了!”
步澜这才反应过来,从身边的桌子上取来棉袄,盖在了阿飞湿淋淋的身上,扶起她,“先进里屋,看看有没有伤着……”
“哎呀,没事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冷!我们居然真的成功了,哈哈!”阿飞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笑成了两个月牙,满脸红彤彤的,要不是扶着腰都几乎要跳起来。
“嗯,是上天厚待我。”
“诶,步澜我才知道你武功那么厉害啊,桶都震破了呢,那你现在内力有损失很多吗?”
步澜闭上眼提了一口气,睁眼笑着道:“没有损失很多,内力少了还能再练,没关系的。”
“嗯嗯,那!那你能再表演一下吗!(≧▽≦)/”
“……”
随之“咚”一声,他们面前的桌子已经直接翻倒,并向后撞到了墙角。
“哇!”阿飞鼓掌,“那能不能把院子里的那些热水桶打翻?”
步澜看了看距离,“我试试……”
说罢掌风略过两人的头发,随着“扑通”两声,院子里的两个水桶在空中翻了几个翻,落在了地上。
“哇!!”
两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老张刚才听到声响,披了衣服,连忙从另一边的屋子跑出来,远远听到了阿飞的笑声,放了心。然后……
老孙:O(∩_∩)O……(#°Д°)我的家具……(╯‵□′)╯︵┻━┻
阿飞:(~ ̄▽ ̄)ノ
步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好怕这一章被和谐掉,敏感字眼有毫毫多……有脖子一下,但是没有亲热,是吧,毕竟现在阿飞是个小男生……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顶着锅盖逃走……


☆、第二十二章 酒后真言【捉虫】

昨晚兴奋过的的结果就是今天要给老孙买家具。老孙清算了一下,有一个大桶,一张桌子和一把凳子。
第二天阿飞就和步澜在街上晃悠着买这些东西,阿飞一边四处看四处摸,一边还得用不停地擦着鼻子——昨天湿着身体跟老孙耍赖,忘了多穿些衣服,导致今天早上喷嚏、鼻涕不停。
一到了这集市上,阿飞就没个消停,看见什么都想买,嘴里更是没停,嘴里还吃着糖葫芦,还喊着又要吃臭豆腐,步澜在她身后还端着一盒云片糕。
步澜看到了卖木具的店铺,招呼阿飞进来一起挑,却看到阿飞停在了一个卖枣的摊前。
阿飞身上又没钱,步澜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看了那摊上的枣,不是干瘪就是个头很小,颜色也不太新鲜。阿飞却是随便抓了三四把,称了斤两就对步澜说:“掏钱吧。”
步澜看了眼卖枣的老妇人,那老妇人佝偻着腰,面色土黄,面上皱纹密布,称枣的手上皮肤松弛着,嘴里说着:“很便宜的,都是自己家枣树结的枣子。”
步澜顿时似是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阿飞一眼,便顺从地掏出了钱递给卖枣的人。
两人没走几步阿飞就一把把手中包好的枣都扔给了步澜,步澜接下了却说道:“你不吃吗?”
阿飞嫌弃地说道:“这枣一看就是酸涩的、不好吃。”
步澜笑笑没说话。
两人一同买了家具回来,已是傍晚,老孙刚好做好晚饭。
三人一桌就要吃饭,老孙还拿了一瓶自己收藏的酒,笑眯眯地说:“我们不喝多,就喝一点!”说完就给每个人都斟上了一杯。
三人都各品了一口。
“恩,口感确实好,孙叔存了多少年?”步澜品了一口,看向老孙。
“有……十二三年了吧。”
阿飞也抿了一口道:“是还不错,不过不一定比我酿的好。”
老孙惊讶地说:“你还会酿酒?”
阿飞得意地抬下巴:“是啊,不信你问步澜啊。”
步澜点点头。
老孙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己酿的好酒都不拿来给我尝尝。”
阿飞又喝了一口酒道:“我的那些是专门为有缘的陌生人准备的,他们与我的三岔口有缘,给我讲他们的故事,而我便用我酿的酒回报,这样才公平。”
“若是有缘,就何必管什么回报?”老孙说道。
“不。”阿飞摇头,“缘分就像很长很长的一团毛线,既然开了头,就得有什么东西给‘咔嚓’剪掉,不然就会有麻烦的纠扯。他们都是路过我茶馆的人,我听完故事,也用我的酒送他们继续上路,了结这段缘分。”
“孙叔,你不是常说做人要有原则么?这就是我的原则啊,三杯半酒抵一生缘如此,多公平。”
老孙被她说得有些懵,举了杯说,“好吧好吧,听不大懂你的那些道理。反正我听懂一句,你与我老孙的缘还没尽是吧,这我就明白了,我们喝吧,喝完好吃菜。”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老孙已经喝得有些晕,回去休息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听到了他的鼾声。
步澜酒量好,喝了十几杯,面色不改,淡然地剥着桌上的水煮花生。阿飞就不行了,红扑扑的一张脸,还在喝着面前的酒。
步澜看了半天,拦住了她拿酒的手,好笑地说:“你喝酒都这么实在的,一喝就拼命地喝啊。”
“我觉得好喝。”阿飞一根一根拨掉他的手,刚要继续喝,就看到桌边放的那一包枣。步澜还没注意,她拿起一个没洗枣就直接塞嘴里了。
“那个枣……”步澜的话还卡在喉咙里,阿飞就已经一口吐出来了。
“呸,哪个笨蛋买的枣,这么苦!”
“……”
阿飞看向步澜,眼睛突然一亮,“诶,你再给我表演一下你隔空打物的那个内力!快点!”
“不打了,这个桌子是我们今天才买的。”
“那我打给你看!”
“……”
阿飞说罢就从凳子上下来了,站在院子里不远处扎了个马步,做出一副运气的样子,步澜带着微微的笑看着,也不阻止她,看她喝醉了还有什么小花样。
“吼!”阿飞喝了一声,手臂向前绷直,作出打出一掌的姿势……然而桌子一动也不动。阿飞“咦”了一声,又打出一掌,这回步澜用手配合地晃了晃桌子,阿飞却愣住了,睁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怎么了,阿飞?”
“我打不动桌子了,我也没有内力了。”阿飞突然又变成一幅丧气的样子,走回了板凳乖乖地坐下,“我都忘了,我的武功被那个大坏蛋给废掉了。”
“武功废了也是可以再练的,你要是不介意以后我可以再教你一些。”步澜道。
“我不想再练了。”阿飞摇摇头。
刚才还上蹿下跳的阿飞突然安静了下来,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却有些飘忽。
“我爹爹所在的医馆叫做‘济世’医馆,呵,济世,我曾经相信这个世间一定有济世之道,一定有真正的强大,要么武功举世无双,要么怀有赤子之心,可我慢慢地发现:靠武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武功再高都有可能被打败;而所谓的赤子之心,更是狗屁不是!只有一颗善心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不再信仰强大,我只想自保;我不再像我爹娘一样去做所谓的救世,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呵,大概与你们做将军的不一样,战场上只信仰强者。”
步澜想了想道:“阿飞,你今天买了那个老人的枣,不就是看她一人卖不出枣生存艰难,所以愿意帮她一把吗,这就是善,这就是救人之道,救人也是救世的一部分。”
“可是这善太卑微了,我有心帮她,却根本没有多少钱,几斤枣救不了她;而世间大多的有钱的人,能买下她一车枣,却又看不到她的困境或是看到也视若无睹。这便是我看到的世道。”
步澜安静地听着,举起酒杯又喝了一杯,眼睛里流光闪动,让人看不出情绪。
“阿飞你今年多大?”步澜突然插口道。
“二十,怎么?觉得我是黄毛小子一个啊?”
“不是。”步澜看着阿飞的眼睛。
是觉得心疼。
他话突然止住,想了想突然又道:
“其实我以前,正如你所说,认为真正的强者才能决定一切,我曾经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强,但后来发现,每个人都有其‘强’的方式,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强者。可是,也正因此,世间也没有绝对的弱者,每个人都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强’。正如古人所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所以,我虽信仰强者,但我以为真正的强大不是比较出来的,而是做给自己的。阿飞,你已经做得很好。”
“步澜,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好的人啊,做个小好事就能收买你。还是……你真的很会讲话?”
“或许是我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别人不曾看到的,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的。”
“什么?”阿飞坐起来。
“阿飞。”步澜伸出手拂掉阿飞刚才趴下时额头沾的黄瓜片,“有些人就像水蚌,外壳有多坚硬,内心就有多柔软。”
阿飞看着他的眼睛,自觉酒都醒了一半,脸上却还是装作酒醉不省的样子眯着眼道:“步将军,说实话,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步澜对于这个问过一次的问题,笑了笑,这次换了个回答:“也许吧。”
“噗!”阿飞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捂着嘴背过身去咳了起来,平复了过后一本正经地对步澜说:“这个……这可是终身大事要想清楚啊。这自古以来……”
阿飞老师性取向小讲堂开始……
明月高悬,已是将近三更了,步澜正要拖着已经讲累了趴倒睡着的阿飞回房间睡觉。没走两步,阿飞又醒了,嘴里还说着:“性取向跟名字可能也有关,步将军你以后可以考虑改个比较阳刚的名字,可以帮你重振雄风,比如步强,步猛……诶,不行!”
步澜笑出声,“步行?这名字不大好吧,不强跟不猛也不好吧。”
“对嘛,才发现你的名字带个‘不’,这不大好取啊……”
步澜把阿飞的肩膀向上提提,道:“其实我在到尹国之前并不叫现在这个名字。”
“那叫什么?”
“步霆。雷霆万钧的霆。”
“那倒很有雄风啊……”
“……”
“不过还是不好,步霆,不停,一直不停的话该有多累啊……”说着说着气息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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