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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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上)-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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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又是死寂。
可是没人上来写名字。
飞天冷冷地哼了一声,「怎么,看来是个个都肯了?」
星华拉拉他的袖子。
切,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回来可以推说是喝醉了,一醉皇帝大,万事都可推掉。
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一块砧上的肉嘛,横剁竖剁不管是谁剁,反正他已经是被剁的一个。左右是要倒霉,再多倒霉一点又怎么着!
「要不这样也行!」飞天把那块破布一扔,摸出个酒壶,「在座的上仙不少,我也实在是挑花了眼,不知道哪个更合适。」
「这么着,我来敲鼓,各位在手里传这个酒壶。鼓声停的时候,这个酒壶在谁手里,那就算是谁走运,来为我成礼了!怎么样啊各位?看哪个法子好?」
四周还是死寂,个个呆如木鸡。
这回星华甚至连他的袖子都不扯了。
哼哼!把他当软柿子?好呀,来捏呀!看看会不会磕到手!
「也没有异议么?」
飞天把酒壶一扔,砸在地上「当」一声响,好不刺耳。
「再问一次,谁不愿意的就站出来说一声,不要被我点到名的时候再说不愿意。」
那群人有些骚动,可是没有站出去的。
切切,没出息的,死要面子就是这个要法吧,让他们逃都没人有胆子跑。
「陛下以为呢?」飞天抬起头来,这个人一直很镇定看他恶搞没出过声,没道理这样,要玩还不一起玩,其它人都湿了独他还在岸上?可能么?所以……把他也拉下水。
「陛下以为谁才是最佳人选?」飞天语气恭敬平和。
「飞天自己没有合意的人么?」天帝声音平平顺顺,但就是让人觉得凛然生威。
「陛下觉得是合意重要,还是情势重要?」飞天有些坏心眼,把话往难听里扯:「如果要我找一个合意的人,可能要找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呢。可是眼前却是不能再等。」
他话都说开了,是横是竖,反正这一刀是要切下来的。「陛下决断英睿,不如陛下替我决定人选也好。」
大概……还是克伽吧……
飞天在心里苦笑。反正他也只是折腾了下,出口怨气,早知道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成人礼也不是世界末日,眼一闭咬咬牙过去了。
「飞天,过来。」那声音完全不容抗拒。
飞天站起身来,袍子被撕掉了一块,倒也不太影响美观。反正一层层的又不止那一层。只不过他半天没动,腿有点麻,走路一步三晃。
「陛下。」飞天走到他的座前,为了表示恭敬还是要弯着腰。
这种时候让人捏短就不好了。
天帝忽然伸出手来,握住飞天的手腕向前微微使力,本来就不大能站稳,一头向他栽了过去。手忙脚乱挣扎几下,还是扑在了天帝身上。
后面又是大喘气的声音。
飞天腰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心里大惊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个握着他的人不作第二人想……
「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会淘气了。也好,你也不用作弄他们,人选,我来替你决定。」一字一字,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那个,决定就……决定吧,不用这么,箍得……这么紧。
下面可是众目睽睽啊,老大!
「飞天殿下酒醉胡闹,你们也不用都站这儿。辉月,恐怕是要借你的地方一用。」
飞天用力扭过头去看辉月。他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惨淡的白。
「陛下客气了。」他回头吩咐:「岳西,为飞天殿下预备成人礼典。」
啥啥啥啥?
飞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个……那个……是他听错还是这位老哥说错?怎么这么一眨眼,他就要被洗洗剥剥烧烤上桌了?
呜哇,不要……
晕晕晕哦,甚至还不知道是谁来……行礼……
「那个……」飞天努力给自己壮壮胆,发表不同意见:「那个,我还不知道是谁……」
星华带着一半怜悯一半古怪的目光看着,「飞天,恭喜了。」
别瞎恭喜啊!
星华接着又说:「陛下亲自为你成礼,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淘气胡闹。」
呃?飞天张口结舌,回头去看那个冷着脸的天帝。
离近看他的相貌其实不是特别英挺的那种,普通中等的脸容,但是手劲是真大!
「飞天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他挑挑眉毛,声音虽然低,可是威势分毫不减。
飞天愣了下,再回头看辉月。
虽然今天还是给他添了乱,但是,没有再纠缠他,他应该不会太头痛吧。
终于去了一块心病,会不会很开心?
可是他在看别的地方,飞天只看到他一个脑勺。
「不用……这么赶时间吧……」飞天咽咽口水,「我还没斋戒、沐浴、念经……」天知道那些复杂的步骤一样样的都是什么,反正不能今天就……
星华继续用刚才那种眼神看着他,「那些繁杂琐事,都可以由其它人替办,你只要沐浴更衣,把自己预备好就可以了。」
第六章
    飞天睁大了眼,一个面生的家伙走了过来,微微躬身说道:「小人岳西,服侍飞天殿下沐浴。」
飞天打个哆嗦,反而向后缩缩。
「今天……太急了吧。这都半夜了,要不……明天,我好好预备预备……哎哎……别拉我……」
根本没人重视他的意见,辉月殿的总管一挥上,上来侍从半扶半架就把飞天请了下去。
「哎哎……我要见平舟……我不要你们这里的人服侍我洗澡……」
星华起身追了上来,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岳总管,可要细心服侍。回来飞天殿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可唯你是问!」
那几个架着人的家伙脚步停了一下,飞天觉得他们手劲明显是松多了。
「飞天,别胡闹……」远远地他还喊:「顺顺当当,很快就结束的。」
舟总管一直不见人影,飞天抱着衣服缩成一团的时候,汉青却踉踉跄跄奔了进来。飞天眼睛一亮,扑上去抱着他,「汉青、汉青……我害怕!」
「殿下,不要紧张。天帝陛下灵力、战力都是上界的第一人,你过了今晚只会变强变好,千万别胡想瞎想自己吓唬自己!来,我服侍您沐浴。」
飞天苦着一张脸,任他摆弄。
「舟呢……他、他怎么不来?」
热气袅袅,汉青细致地帮他清洗,低头说:「舟总管赶回去取您的礼服。」
「什么破礼服现在还要取……」
「是您成人礼上必须穿的礼服,已经预备了很久了,没想到今天就会用上……」
汉青声音闷闷地,「殿下千万要和顺些,不要违逆天帝陛下……虽然三殿地位超然,但是天帝陛下近来威严日盛。您别老想着,权当自己是睡着了,陛下说什么话您千万要听从,知道吗殿下……」
「知道了,刚才也有人这么说过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他害怕却一点不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飞天总奇怪这个澡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汉青拿大布巾给他抹身上的水珠,殿门口有人。
飞天抬起头,看到捧着一迭衣裳的平舟。
「恭喜……殿下。」他跪伏下去,将衣裳高高地捧了起来。
汉青脸上也是肃容,将衣服接了过来,一件一件打开抖平为飞天穿上。
看着他慢慢地起身,走上前来为他梳发,飞天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接一阵地揪紧。
平舟沉默不语,手势轻柔。
「殿下……明天就是大人了。」汉青声音低低的。
飞天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我知道。」飞天觉得自己像具木偶,伸开了手,套上袍服。
「你们……回去吧。」飞天闭上眼,轻声说:「回去等我吧。」
汉青手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殿下,您可千万千万要顺从,不要胡思乱想。」
飞天苦笑,傻瓜汉青,还怕天帝会吃人不成?
平舟放下了玉梳,与汉青一同跪伏低身,「恭喜殿下。」
飞天想笑一笑,可是却觉得眼睛下面一根血管突突直跳,咽了一口水,声音还是沙哑,「平身吧。」
***
飞天沿着长长的青石阶梯,一步一步地走。前面有人躬身为其引领,每走过一个人的面前,那人就会跪伏屈身以头触地,说一声「恭喜殿下」。
恭喜什么?有什么好恭喜的?
飞天两脚机械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那高高天台上的香案处。
天帝穿着墨黑的衣裳,衣襬、襟口都绣着金色的滚纹,沉静肃穆的颜色。
飞天静静地跪了下去。
两边侍立着许多人,有司仪在高声念诵祭文之类。
飞天脑中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他都念了些什么。
有人把他的头发束了起来,天帝亲手替他绑系发带。
然后侍从跪着托上玉盘。上面摆得很简单,两杯酒,两片果。
这就是闻名已久的成人礼么?
听起来多么郑重的仪式,现在也的确是一项正事在进行着。飞天却觉得荒唐。
不知道这成人之式是谁第一个行起来的。共酒,共食,束发……听起来,很有情思在其中。可是真的来到,却发现是这样冰冷的程序。
第一个行这仪式的人,有没有想到,这些本该温存和合的举措,变成这样的枷锁礼法?
飞天木然地喝下天帝递到唇边的酒,然后端了余下的一杯递向他的唇边。
不经意与那双幽黑的眼睛对上,心里突然一颤,飞天手抖了下,泼了两滴在指上。
天帝没有言语,就着他的手把那杯中酒饮尽。
飞天身子僵得像木头,听到司仪唱「礼成」的时候,忍不住地哆嗦。
飞天被牵着手,慢慢步下高台。下面石阶上跪的人,又一一地叩拜,词还是刚才那一句:「恭喜飞天殿下。」
到底恭喜什么……飞天腿直发软,险些被衣摆绊倒。身子热得厉害。不是情动,是不自在。
飞天头埋着头,根本不看两旁的人是什么面孔,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本应该是隐私的事却在大张旗鼓地进行……
坐在柔软的床褥间,飞天不由自主地蜷起身来来,看着那高大的身影。
背光立在床前的人,怎么看怎么充满了压迫感。
侍从上来为他解开外袍,飞天手攥得死紧,指甲掐进了手心里,不停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动,不要动……就像汉青说的,权当自己是睡着了……权当他们并不存在。
剩下一件单衫的时候,他们停住了手,伏在地上说:「恭贺飞天殿下。」便退了下去。
飞天脸涨得通红,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了他……和他。
他吞了一口口水,又向后缩了一下。天帝不说话,压抑又惶恐的沉默在弥漫……
这……这算是什么样的局面。
「陛、陛下……」
「叫我的名字。」天帝俯下身来,气息热热地吹在他的耳边,「奔雷。叫我奔雷。」
飞天打着哆嗦,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切都沿着……不能控制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飞天没有过被人这样对待的经历。但想必这位名唤奔雷的天帝陛下,把人压在身下的经验,一定不少。
飞天满脑子的异想,只不想把眼光放在他身上。
这样的一张脸,这个天帝哪来的兴致?
真奇怪?面具已经摘掉,应该看到脸了吧。难道不会胃口尽失吗?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是……这个过程……真的想不到都会发生些什么。
飞天身子哆嗦着,尽量紧绷着,想不和他全面相贴。
「怕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那不容抗拒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戏谑,「这么怕我?」
「不,不全是,」这时候飞天还能清楚地回答,自己都要佩服自己,「只是,怕……痛。」
他停下手来,「倒也是……第一次总是免不了会痛。让人呈些助兴的药酒来,多少喝一点……」他贴在耳边说:「你会觉得好很多。」
「不,不要了。」飞天咬咬牙,「我还是想要清醒。」
努力让自己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真的很荒唐,刚刚见到的人,现在却脱光光在床上搂抱着,做这种亲密无间的事。天杀的,究竟是什么人发明的这种成人仪式!
「飞天?」
「唔?」
「……」
飞天昏沉沉的,只晓得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挥出去。可是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天帝的手上……有练剑的薄茧,摩擦过身体的触觉有些痛,更多是热。让他不能自持,理智尽失的热。
「虽然不太喜欢这样,但是毕竟你不会太痛。」天帝轻声说,然后他的手指点在飞天头顶处,不知道是什么位置。
一线热气像针一样刺入了飞天的身体。
飞天打着哆嗦。他的手一直向下,脑后,耳侧,颈上,肩背,胸口,腰腹,那些热的细线在身体里游走。
热气渐渐交汇在一起,已经没办法再去仔细感觉他做了些什么,飞天只是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失水的鱼,明明很用力在呼吸,却还是得不到空气,那么徒劳的感觉。
飞天腿被分开,手指探了进来。
他身体震了一下,甚至没力气做出太大的反应。感觉到那手指在慢慢地摸索,慢慢深入,细致的内壁被人抚触到,只觉得整个人再没有一点防备和秘密可以保留。
脚掌被他握住,那热的细线从脚踝的窍穴穿进来。被进入的时候,飞天眼睛里有水溢了出来。不知道是身体太敏感,还是心中太失落。
但是,不是哭。飞天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不是哭。这一切没有意义,只是生理不适的本能反应而已。
「飞天……」他停住了动作,「很痛?」
不,不是痛。不是因为痛。
热热的液体顺着眼角一直流进鬓边的头发里。许多纷乱的面孔像尘埃般一一闪过眼前,万花缤纷,交错繁杂。
行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最清晰的是杨行云的身影。他秀丽的面庞,幽深的眼睛。
为什么会想起他……明明是陌生人……
那是飞天最后的清醒。接下来的事情,全是一片的紊乱。什么也记不住,只记得,热,热,热……还是热,间或有清凉的气息进入身体,可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灼热,淹没一切……
飞天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用力也想不起来,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巨大的失重感,飞天觉得自己向一个敞开了口的恶梦里滑下去。
***
陷在锦绣香软中睡得沉沉的,如果不是有人轻拍脸颊呼喊,恐怕飞天还是一直睡下去。
「什么……什么时候了?」他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
「天快亮了。」
「嗯。」飞天懒洋洋地翻个身,却枕上了一个奇怪的枕头。
不够软,但是弹性极好……倒像是,人的腿……
飞天一下子睁开了眼,果不其然,真是枕着别人的一条腿。这个别人,还是……
「陛下?」
「我一直在想你昨天那笛声……那个少年念的词句,是你自己写出来的?」
飞天愣了一下:「不是,是听别人唱过。」
「有点凄凉。」
「嗯……」
过了半晌,他问:「口渴吗?」
飞天点点头,然后被他服侍着喝水,虽然不安,但实在是渴了,也顾不得太多。
「你的笛子呢?还真想听你再吹一曲。」
夜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纱帐随风而动,凉意习习。飞天打个哈欠,也顾不上这样是不是更加难看,「我来做这种事……怎么会带着笛子。」
天帝微微一笑,明明是极温和的声音,眉宇间却有不容抗拒的气势,「让人送来,你吹给我听。天明我就要回帝都,下次再见不知何期。所以,为我吹一曲,嗯?」
他声音异常地温柔,「小飞天,当年你骑在我脖子上,非要我答应来日为你成年,人大心大,却一门心思缠上辉月。不过照我看你这次忘了也好,不开心的前事忘了也罢。」
飞天目瞪口呆。他一句话里,起码有三条重要信息,最明显的一条就是这具身体从前和他渊源颇深。
有脚步声响,由远而近,细碎而平缓。
走到快到殿门的时候,那人停下来,轻声说:「陛下,已经取来飞天殿下的笛子。」
那声音好生耳熟,飞天身子一震。
是杨行云!
「拿进来。」
白影闪动,有人走近前来,垂着头也不会看错——是他。
手不自觉有些抖,身子向后缩了缩,飞天突然想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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