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戴上帽子和墨镜,快步上前,大喝一声:“放开那个女孩!”声音虽冷,却还不免带着一丝十六七岁少年时独有的稚气。
“哪儿来的兔崽子?!”
暗淡的月光下,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青年丢下地上发抖的女孩,迫了过来,格格握着拳头,斜眼冷笑道:“你小子活腻歪了?毛都没长全,就敢来揽事儿?”
黄裳幼时因父母双亡的缘故,总被一些孩子嘲笑,向来都是挥拳就打,初时被揍的很惨,后来渐占上风,久而久之,炼就了一身硬骨头,别人知他不好欺负,便很少笑了,自升高中以来,就再没打过架,此时又找回了几分熟悉之感,当下微微一侧,闪过当面一拳,右手握拳挥出,念力微动,黄毛整个人应拳飞起,划出一道弧线,蜷落在地上,叫都没一声,晕了过去,吓的那女孩腿一缩。
“发力过了!”
黄裳皱了皱眉,俯下身准备把这人弄醒,逼问姓名,同时低声对那女孩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吧!”
“回家?”
那女孩无声低笑,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幽幽道:“帅哥,你养我啊?”
黄裳动作顿止。
这女孩竟是路涛的同桌,杨婷。
第六章 三宇宙()
杨婷坐在潮湿的地上,仰望着黄裳,身体轻轻扭动,破裂衣襟滑落下来,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淡淡月光垂照下来,探入她胸前深深沟壑,显出几许努力作出来的风情,她忽然笑道:“帅哥,你赶走了我的客人,不如你来上我一次?只要一百哦!”
黄裳在学校时只和这女生说过很少几句话,此时一听之下,大皱眉头:“刚才是交易?你自愿的?”
杨婷忽然瞪着他:“你嫌我脏?”
“既然是交易,就不好对这人下手了”
黄裳暗中叹惜,放开那昏迷青年,蹲下来,透过墨镜平视着她眼睛,道:“这样的交易,你就是卖十年,也赚不了多少钱。”
杨婷身子颤抖着,讥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处境?我妈辛辛苦苦工作十几年,说被辞就被辞了!我哥那样好一个人,说生病就生病你让我怎么活?啊!”
黄裳认真听完,叹了口气,道:“你会做饭吗?”
杨婷冷笑道:“怎么?你要收女仆?玩?可以啊!”
黄裳摇头道:“现在菜市场上的西红柿5毛一斤,鸡蛋1块2一斤,可以做成三份的蕃茄炒蛋,搁在沙县小吃里,能卖7块5毛,摆在大酒店里,可以卖到二三十块,甚至更多。”
杨婷目瞪口呆,吃吃道:“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还不明白吗?”
黄裳进一步解释道:“你外形条件不错,将自己好好包装一下,去唱歌也好,去选秀也好,去找个有钱人当二奶也好,来钱都比这行当快。如果你对出卖身体有特殊兴趣,可以跑去省城,或者随便找个繁华的大城市,北上广深,瞄准那些大叔、学生、宅男,卖一次要赚的多。你在这小县城呆着,一夜接客多少次?”
杨婷呆呆回答道:“有时五六人,有时六七人”
“四五年后,你就会烂掉吧!”
黄裳说完,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等等!”
杨婷靠着墙,勉强站起来,跟上来道:“你既然是好人,就应该帮我这个弱女子吧?为啥这么冷酷?”
“扶你一把,你能站直一辈子?”
杨婷眼珠一转,问道:“帅哥,你这么能打,第一次来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黄裳脚步不停,淡淡道:“能打,麻烦也大,你要是聪明点,就不会凑上来。”
杨婷打了个哆嗦,站住了。
“不过,还真有个问题,”
黄裳转身问道:“这哪儿人最多?”
帝光不夜城。
一推开门,喧天的摇滚震荡着迫入耳鼓,再走几步,天花板上旋灯洒下五颜六色的光,闪烁在舞池里疯狂扭动身体的红男绿女身上,一派群魔乱舞。
黄裳拉紧了衣服,绕到酒吧区,有点心痛地点了一杯酒,便有个女人挨着坐了下来,媚声道:“帅哥,来夜店还戴墨镜,好新奇哦!请人家喝一杯嘛!”
黄裳无动于衷,陪酒女无趣走开了。
随意漫看,不过是间热闹点的夜店而已,昏暗灯光下后门楼梯处站着两个男人,“看来即便有犯罪,也是在里面,进去不仅没有正当理由,而且危险,如果对方有枪支的话”
黄裳忽然发现,要找到真正的罪犯,一时还有些困难,毕竟是拿眼睛来平均的,若无大恶,还真下不了手。
忽然左边不远处一个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女人头发松松垮垮挽着个髻,容妆精致,独坐一桌,自饮自酌,不时长吁短叹,周围一群远远近近的男人皆时不时用火热目光扫过,像群狼盯着猎物。
不一会功夫,女人已喝的醉眼惺松,不远一桌上站起三条壮汉,拿眼左右一扫,压下了许多想站起来的人,其中一个上前搀住女郎,嘴里说道:“小红,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女郎勉强睁开眼,喃喃吐出一连串不清的话来:“你你谁呀?我我不认识你!”
“哈哈,老相好你都不记得了?”壮汉不由分说,强行扶着她便往外走,两名同伴大摇大摆跟了上去,引起一片不满和艳羡:“日!好好个美女,又被三狼盯上了,这下连汤也没得喝喽”
酒吧保安视若无睹,任由四人出了门。
“很好,就选他们吧!”
黄裳放下杯子,慢慢悠出门跟上,壮汉们挟持着女郎,左拐右拐,顺入一条幽暗小巷子,风吹起地上的垃圾,沙沙作响,夹杂着前方的低笑声。
“哈今天这货色不错玩的尽兴卖个好价钱”
环境变得僻静,黄裳放弃跟踪,快步追上,念力一分为三,凝针刺出,噗噗噗,三声轻响过后,三条大汉全都腿一软,跌倒在地,捂着鲜血溅出的膝盖,惨叫起来。
女郎向前踉跄几步,就要摔倒,黄裳念力先由针变刀,无声切掉三人外套,垫在墙边,再化作薄网,轻轻兜住女郎,让她靠着墙慢慢坐在上面。
一连串变幻下来,念力使的得心应手,十分灵活,黄裳大为满意,同时发觉眉心那团清凉气流似乎减少了一些,正在慢慢增长回来。
“唔,回复的还挺快,是因为偷袭太轻松了吗”
黄裳想着,上前俯视着惨叫的三人,淡淡道:“尔等三人,姓甚名谁?”
“大爷”
左边壮汉破口大骂,黄裳挥了挥手,念刀劈下,血光一闪,三人同时忽觉右手剧痛,骇然一瞧,大拇指已连根断掉,不由大叫一声,亡魂皆冒,手脚并用拼命向后缩去:“你你是什么怪物!!”
黄裳又挥了挥手,血色再闪,三根食指飞起,落下。
“尔等三人,姓甚名谁?”
面对这一言不合便要见血的人形怪物,三人只觉一阵冰冷寒气从心底冒出,吓的屎尿齐流,争先恐后说了姓名。
“甚善,尔等罪名已记于生死之册,若有再犯,当遭天谴,还不速速退下!”
“是,是!大仙!”三人拼命扶着墙站起来,逃命似的去了。
黄裳收回念力,将鲜血分装入买好的小瓶中,作了标记,叹息一声:“利刃在手,杀心自起,古人诚不我欺哉!”
带有几分小得意和兴奋,正踌躇四顾时,黄裳忽然一呆。
墙边的俏丽女郎不见了!
“卧槽!什么鬼?”
黄裳心中大叫一声,差点跳起来,大仙气度荡然无存,定了定神,四处扫视,墙上,角落,前后找个了遍,连个影子都没有,俯身一摸,三层破衣上还留着残余的温度,显然不是幻觉。
“那女人本身是超能力者?或是有人暗中插手?本来还想去医院找几个眼科病人的”
黄裳走出小巷,仰望天上明月,长长吐出一口气,“是本地人吗?太巧了远方组织来客的话,又有些快了,也没和我接触看来,在这个奇异世界里,我终究只是个小白”
做出心神不属的样子,又随意游荡了会,黄裳离开夜店一条街,踏上回公园的路。
此时,街头一座高楼之顶,两个女人迎风而立,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女笑道:“这小孩挺有趣,念力玩的漂亮,心也挺好,那种时候,还记得给我垫层衣服。”
正是消失不见的俏丽女郎,此刻目光明亮,灵动有神,哪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边上一女,身姿修长,红裙墨镜,乃是方灵犀,淡淡道:“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取那三人的血?”
女郎讶然道:“灵犀,你真读不了他的心?”
方灵犀道:“读不了,非但是他,那个电击女生,我也读不了。”
女郎吃吃笑道:“这倒奇了,堂堂心语者方灵犀,竟然读不了两个新人”
方灵犀没好气道:“花微明姑娘,这种话你在心里想下就好了,不必说出来的!”
“嘻嘻难怪你这丫头朋友很少,竟然读朋友的心,真亏那个钟山玉能受得了你”
“小玉太极有成,一念坐忘,杂尘绝迹,哪像你这色女,一眨眼的功夫脑补了多半脏东西,呸”
“嘤嘤嘤,小方见色忘友,人家心里好难过”
“少装了”
圆月高照,黄裳取了自行车,上楼回家,正是往常晚自习到家的时候。
倒了茶,姐弟俩说了会子话,黄离取出文稿,黄裳一字一句慢慢读着。
“原兄,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
原辰望着七万公里外旋转不休的庞大木星,这颗外太阳系仅存的气态巨行星用它那只大红斑凝成的眼睛盯着深空,发出阵阵电磁的嘶鸣,悲啸如狂,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呜咽,他叹了口气,问道:“哪里奇怪?”
“这场战争中,对方咬我们咬得很紧,就像就像是猎犬盯上了猎物,太疯狂了,好像受到了某种非常强烈的驱使,或者致命的逼迫,如果灭不掉我们,他们就会死一样”
原辰霍然惊道:“你是说,他们后面还有猎人?”
“我不是猎人,我只是个农夫。”
茫茫星河挂在他的身后,佝偻着背的白发老人咳嗽几声,呵呵一笑,皱纹横生的脸上透出无尽岁月的厚重沧桑,他握着灰色的镰刀,站在奥尔特云外,对着太阳系轻轻一割:“世界似田,人类如稻,现在长熟了,就该收割啦!”
灰色的光从镰刀上蔓延开来,以突破物理规律的奇异方式跳跃着,震荡着,一瞬间传遍整个太阳系。
一切都不一样了。
本已在战争中被击成碎片的海王星、天王星、土星、火星和金星重新出现,绕着太阳永不停歇地公转,原辰呆呆望着遥远的地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微蓝而透明的天穹下,是一块泛大陆,人类的痕迹全然不见,上面歇息着的是恐龙!
这是三亿年前的地球,三亿年前的太阳系。
一割之间,时光长河轰然上啸,天人茫茫。
第七章 太阳照常升起()
“原兄,可能他只是将我们送回了三亿年前,而不是生生将整个太阳系的时间回溯”
原辰心里漆黑一片,透不过一丝气,绝望道:“你看下那三十六颗标准脉冲星,它们频率没有变,和太阳系的相对位置也没有变。”
这证明了一个铁般的事实:太阳系在银河系的位置没有变。
若是真的回到了三亿年前,太阳系必然不在银河的这一个点上,那三十六颗脉冲星也就决不会是一样的距离,一样的闪烁频率。
这自称农夫的白发老人将时间回溯了三亿年,把空间留在原地,做成个大墓,埋葬了人类,埋葬了文明。
黄裳读完后,忍不住问道:“老姐啊,收割者这么恐怖,一巴掌拍飞了整个太阳系,主角还怎么翻盘?”
黄离双手撑着下巴,微笑道:“你猜?”
“我猜不出来,”黄裳放下稿子,摇摇头,“这差距太大了,和现代飞机带着核武去炸秦始皇差不多,我搞不定。”
黄离伸出手,摸摸弟弟的脑袋,柔声道:“明天晚上我就能写完了,你读给我听。”
“好。”
翌日凌晨4点40,闹钟响起,黄裳起床后,在厨房忙碌一阵,出了门,去上早自习。
翻开语文课本,教室里渐渐响起阵阵背诵声,不一会柳梦茹来了,方一坐下便问道:“昨儿晚上你跑哪了?老班逮住我问了。”
黄裳低声道:“我去不夜街转了下,遇见个奇怪的女人”
大概说了下,柳梦茹怔怔的,陷入沉思。
早操时间快到时,老班来巡察,把黄裳叫出教室,问旷课的事,黄裳面不改色道:“昨晚我在来学校的路上,遇见一起抢劫案,被拉去公安局作笔录了。”
老班吓了一跳,问了几句,当即挥手放行。
跑完操,黄裳一看,杨婷没来,路涛也没来。
太阳照常升起,早自习毕,回家做饭,再回校,一直到第二节课,也没见他们同桌两个的影子。
“这个碰撞过程是非弹性的,能量并不守恒,有一部分动能耗散掉了,守恒的是动量,要从这方面找突破口”
物理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老班忽然出现在门口,叫道:“黄裳,柳梦茹,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惊异之色,在全班注目中,出了教室,跟着老班到了校长办公室,一推门进去,柳梦茹讶然轻叫道:“爸?”
办公室里真皮沙发上坐着四个人,一个校长,一个警官,一个少年,一个女人。
校长是个有几分发福的中年人,先起身说道:“两位同学,这三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有件案子要找你们了解下情况,你们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裳听到了少女的叫声,发福的校长不是,白发的少年不是,红裙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唯一可能的父亲嫌疑人,中年警官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而微妙,活像一本百科全书。
柳梦茹再次问道:“爸,这是?”
警官姓柳,名强军,养有一女,叫柳梦茹,上一高,三年七班,此刻对女儿点了点头,转首问道:“方同志,钟同志,就在这儿?”
白发的少年钟山玉道:“两位同学,请跟我们来。”
校长一怔,没说什么,老班忽然道:“警官,这种情况,校方应该在场吧?”
柳强军脸上闪过沉重神色,道:“张老师,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不宜向外界透漏。”
老班愣了愣,想起早上黄裳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叫,老师会听着的。”
黄裳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五人出了办公室,一直上行,到五楼时,钟山玉回头对柳强军道:“柳队长,请你在这守着,禁止无关人员上去。”
柳强军愣了下,看一眼女儿,应道:“好。”
楼顶空空旷旷,只有风,没有人。
钟山玉瞧着沉默的两人,开门见山微笑道:“两位同学,在下钟山玉,隶属华夏天盟太徽部长垣堂第七小队,这位是我的队长方灵犀。”
说着,一伸手,托着一枚银色的怀表,小巧精致,发出浅银色的光辉,呼吸一般闪烁着,黄裳与柳梦茹身上也随之发出微微的闪光,一灰一白,节奏相应,钟山玉抚掌笑道:“看来昨日建行之事,确是两位所为了。”
对方如此直接而确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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