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西眼睛里射出遇到同道者的喜悦光芒,兴奋道:“我赞同汤姆逊的葡萄干模型,原子是一个均匀的阳电球,一些阴性电子在球里运行”
黄裳等他说完了,才微笑道:“我管它叫枣糕模型,汤姆逊的这种模型虽然能解释一些现象,却有一点矛盾,正负电是如何保持相互渗透,而不中和掉呢?”
“哦!”维西抓住他的手臂,叫喊道:“你是我的朋友里头一个发现这点的!顾,我真不敢相信,你一直在东方,竟然知道汤姆逊的工作!”
第七章 原子与肉()
维西过分漂亮的脸蛋凑的有些近,黄裳红着脸,挣开手臂,道:“维西,在西方人眼里,东方世界是未开化的代名词?”
维西一呆,用有点懊恼的语气说道:“顾,我很抱歉,毕竟自六十年前那场战争以来哦,国家的事情交就给政治家们去解决吧!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谊,好吗?”
黄裳明白他说的是鸦片战争,清廷积弱之久,虽然近些年有所好转,在近代西方人眼里,一直有着两种完全矛盾的观点,一种是论,一种则是轻蔑之极。黄裳也不会奢求得到普遍的尊重,只是提醒这美少年一下。
“顾,你的看法很犀利,那么你认为更好的原子结构模型是什么呢?”维西充分暴露了科学少年的狂热,只一会儿功夫,就又兴致勃勃地问道。
黄裳想了一下,道:“我读书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件事,非常有趣,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你愿意听吗?”
维西道:“科学不怕错误,只怕没有新发现!”
于是黄裳慢慢说道:“太阳系内天体的运行遵循万有引力,将原子内部的正负电荷连接起来的是电磁力,而这两种力的数学表达式非常相似,又都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既然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那么两种相似的力,会不会引导出相似的运动模式呢?”
维西听得呆住了,怔怔念叨好一会,漂亮的眼睛里发出光来,跳了起来,急速转了几圈,望向天空,喃喃道:“你是说,原子的内部结构,和行星围绕太阳公转的模型是一样的?”
黄裳一摊手,微笑道:“很有可能。一个正电的小核呆在中间,许多负电荷围着它旋转。宏大的太阳系与渺小的原子巧妙地结合到了一起,很不可思议,是吗?”
“这太美妙了!”
维西欢呼一声,激动的脸色涨红,不停地走来走去,以手击掌道:“哲学与美学的高度统一,宏大与渺小实现了无比的和谐与对应顾,你真是个天才!我的直觉告诉我,它是对的!”
黄裳摇摇头,给这激动的少年泼了一盆冷水:“哲学太空泛了,直觉更没有用,说服不了人。要用实验验证它,然后给出精确的数学模型,成功预言某些还没能发现的现象,才能证明它是对的。”
维西终于停了下来,赞叹道:“顾,你有严格的科学思维,你是对的。那么我们要用什么样的实验去验证它?”
便在这时,围过来几名白人少年,当先一人道:“维西,你和这黄皮猴子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又是跳又是蹦,你给了他一根香蕉吗?”
几人哄堂大笑,维西大怒,瞪着他们不客气地叫道:“拉斯特你这个白痴,带着你的弱智跟班滚一边去!”
几人噎了个半死,为首的那个少年拉斯特凶狠地瞪了黄裳一眼,伤心地看着维西:“维西,你看上这小子了吗?”
维西气的脸色发红,胸膛剧烈起伏,嚓地抽出剑来,指着一字一句道:“拉斯特,你再说一句,就准备接受我的挑战!”
黄裳一惊,维西这拔剑一指,竟透出一点凛冽的气势,虽然不是针对他,却也如芒在背,显出几许不凡来,正面对着的拉斯特立刻怂了,带着人撤去,远远地叫着:“黄皮猴子,你就一直躲在别人后面吧!哈哈!”
维西追出几步,眼见追不上,气呼呼收了剑,对黄裳道:“顾,抱歉,我明天一定抓拉斯特那白痴给你道歉。”
黄裳站着沉默了一会,摇头道:“谢谢你,但不用了。”
维西眨着眼睛,道:“你生气了吗?”
黄裳道:“我感到了羞辱,但没有生气,因为我确实没有击败他的力量。”
维西很想继续刚才原子结构的话题,但黄裳的下一句话打消了它:“我发现,很多时候,剑比科学有用。”
说完,黄裳走出荫凉,抽出剑,开始练习。
维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黄裳陆续歇了几次,到太阳落山下学时,练到六千四百多遍,余图南按时而至,看了一眼维西,仍旧一句不发,领着黄裳回去。
徐徐晚风中,黄裳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后面,忽然想起还没问维西第二种获得天启果的方法是什么,便直接问了眼前的学姐:“余学姐,除了比赛和答题外,另一种得到天启果的方法是什么?”
余图南顿了下,淡淡道:“那法子暂时和你无关,不要多想。”
到石屋时,她破天荒的转过身,直视着黄裳眼睛,多说了一句:“顾北,不要急,先打好基础。”
“我知道了。”黄裳应道,看着她回到自己屋后,推门进去,洗去一身汗尘,拉了垂绳。
不一会,蕾姆送来晚餐,黄裳吃着,问她:“蕾姆,我想要一些肉食,晚上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需要我晚上送来吗?”
“不,那太麻烦你了,现在拿来就成,不用精致,熟的就好,嗯,按成人一天半的食量,可以吗?”
“请稍等。”
蕾姆退出去,又回来,拎着三个木盒,一大两揭开大的,是成堆的肉,煮的烂熟,肉香四溢,蕾姆合上它,打开两个小的木盒,说着:“纯肉太腻,我便自作主张添了些面包和水果。”
一个全是黄澄澄,粉嫩嫩的面包,另一个里面装满了洗好的苹果,草莓,蕃茄,白梨等,鲜嫩多汁,还挂着几点透明的水珠。
“谢谢你,蕾姆。”
“这是我应该做的。”蕾姆说着,照例收拾好脏衣和餐具,下去了。
暮色渐淡,夜色渐浓,满天星子依次出现,黄裳在屋前练着剑,体力耗尽时,便回屋入定,吃肉,继续练。
星河残去,太阳东升时,黄裳吃完了所有的肉、面包和水果,将前刺和进步刺练了大概三万遍,左右手。
文化课匆匆而过,下午的训练场上,斯隆教官教了一式斜刺,这次讲解了许久,末了道:“斜刺若能练到尽头,攻四面,守八方,绝无问题。”
第八章 华生()
星明星隐,转瞬间数日已过。
黄裳喝了第二份天启汤,夭夭只一个反应:饿。
周末无休,上午课完,维西拉起黄裳,随着一众学徒们上到第三楼,来到最大的一处教室,不多时,包括二期生在内,将近一百名学徒尽数聚齐,安静坐好。
今天是答题的日子。
二期生在前,一期生在后,桌上摆着纸笔。
维西附耳轻声道:“顾,一会准备看好戏哦!”
“什么意思?”黄裳忍住耳边的些许些麻痒,不解问道,维西一笑,还没回答,门开了。
进来一个戴着礼帽的中年绅士,黑色礼服,黑色胡子,单片眼镜,风度翩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道:“诸位先生,小姐,我是华生,又到了一月一次的答题时间了,今天夏洛克出的题既简单又复杂,是道奇妙的数学题”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道:
11111111?
一片寂静,华生写完,转过身来,立刻有人交卷。
华生扶了下眼镜,一眼看完,长叹一声:“可惜,威廉,你错了,失去了下次答题资格。”
威廉叫道:“华生医生,我哪儿错了?难道不是分两种情况,奇数为1,偶数为0么?”
华生道:“并不是,威廉,你完全没看明白这道题,如果这样简单,他们为什么不动呢?”
又有人交上答案,华生看着,眼睛亮起,把纸小心折起来,看着眼前这少年,问道:“男孩,你叫什么?”
“华生医生,我叫顾北。”
“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还去给你看过,真是聪明的孩子,来,这是对智慧的奖励。”
华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木盒,轻轻打开,黄裳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浅红色果子,酷似心形,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天启果,可以增进人体潜力,改善体质的奇果。
全部学徒的眼睛都在发亮,余图南与维西震惊之后,二人都弯腰作势,准备发力。
华生合上盒子,交到黄裳手里,意味深长地道:“聪明的男孩,多加小心。”挥了挥手,戴上帽子出去了。
教室里立刻响起凄厉风声,多名学徒暴起,划出道道残影,冲了过来。
“走!”
余图南反应最快,当先掠至,一手捞起他,破门而出,一跃而下,向石屋狂奔而去。
风声呼呼,建筑树木迅速后退,腾云驾雾一般,黄裳很快反应过来,尽量提轻身子,配合她行动,叫道:“这果子是可以抢的,石屋才安全?”
余图南专注狂奔,无暇说话,只点了点头。
后方风声渐起,几人追了上来。
“余,你的速度虽然快,但带了个人,是跑不过我们的!还是把那小子放下,分了果子吧!”
缓坡在望。
唰!
一道白影闪到前面,拦住去路,是个黑发黑眼的白衣青年,眼睛狭而长,鼻梁笔直,右手按在刀柄上。
刀鞘与眼睛一般狭而长,是扶桑特有的浪刀。
余图南停了下来,盯着白衣青年,慢慢放下黄裳,用极低的声音道:“小心,保命为上,灵果次之。”
呼!呼!
三个人围了上来,一个白人青年,两个印度人。
余图南眼神微动,扫过四人,冷冷道:“枢木白狂,甘多,威廉,哲巴,你们四个,想死么?”
四名一出,黄裳一惊,这几天他曾听消息灵通的维西提起过二期学徒生中实力最强的五个人,枢木白狂排名第三,一手剑术兼承扶桑浪客与西洋骑士两家之长,绝杀无情,犀利异常,印度人甘多排名第四,精擅瑜珈奇技,攻击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其余二人看样子,也都是不弱的高手。
“余,单对单,我们不是你的对手,”白人青年威廉身子探前,饿鹰一般盯过来,“但我们四个人加起来,你莫非还能看住这小子?”
余图南按剑姿势不住微妙变化,与合围四人针锋相对,平静道:“这次出手的人,以后随时等着我的偷袭。”
四人面色微变,显然余图南的威胁起了效果。
黄裳忽然开口:“果子只一颗,四位都是高手,四分之一的份额,你们看得上么?”
无人出声,只有风轻轻的吹。
一片落叶打着旋儿,从坡顶悠悠落下。
蓦然之间,四人同时出手,
当前的枢木白狂身形一矮,前倾贴地跨前一步,随即暴涨开来,雪白浪刀趁势出鞘,呜呜作响,当头斩下,锋还未至,落叶已被碾成粉碎。
左右的甘多、哲巴两名瑜珈高手,周身发出鞭炮爆炸般的脆响,整个人眨眼间长高了一尺有余,徐徐伸出黄玉一般的双手,宽厚稳重,泛着象牙似的饱和光泽,同时掐环高举,形如翻天,狂啸着盖了下来。
这三人的攻击全是针对余图南而发,务必要牵扯住她无法援手。
真正针对黄裳的杀招来自后方的威廉,他出手故意落后了三分,待三名同伴全力发动攻击后,威廉抽剑,跨前,突刺,三个动作几乎同时完成,明晃晃的剑尖恍如毒蛇,吐着信子,猛地蹿过来,瞄准了黄裳拿着盒子的右臂。
一瞬间,黄裳内心冰雪一般的冷静,奇异地映照着周遭事物,他看到了三人闪着杀机的眼睛,看到了那片落叶被刀风一分分,一寸寸斩断脉络,变为碎末,看到了两名瑜珈高手印下来的雄浑手掌,亦听到了来自背后的尖锐啸声,那是细剑在高速行进,割破了空气。
“天启果只是烟雾,他们的目标是余学姐!”
黄裳眼睛看到了,耳朵听到了,感知到了四人浓烈的杀机,竭力要做出反应,身体却如同坠入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之中,怎么也不听使唤,他疯狂对自己呐喊着“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然而,拔剑的右手依然慢如蜗牛。
尖啸已近,剑只拔出三寸。
刹那之间,余图南终于展现出她排名第二的强横实力。
余图南拔剑,横鞘。
拔剑向前平平点去,叮一声响,正中浪刀刀锋,火花四溅,两相一滞,余图南借力飘然后撤,举起剑鞘,横如一字,首尾斜斜对着两双天倾巨手,钢铁的剑鞘只坚持了一刹那,便嚓嚓响着,被扭成麻花。
一刹那已足够。
第九章 服果()
余图南点地退过黄裳,伸手一抓,黄裳只觉身子一紧又松,整个人被高高抛起,向后落去。
这一着显然大出敌人预料,石屋明明在前面,余图南却将人向后抛,反应不及之下,齐齐慢了一拍。
身在半空,黄裳头下脚下的旋转间隙,看到余图南身子云朵似的一扭,避过威廉细剑,退势不停,刹那弓身撞入怀中,威廉像被卡车撞到似的,立刻喷血斜飞。
身子再度旋转过来,变成头上脚下,黄裳没能看到接下来的情形。
余图南那一抛显然大有学问,落下来时,既轻又飘,毫无冲势,稳稳当当立在地上。
身后响起急促足音。
黄裳一惊,按剑后望,是维西,一张脸蛋红扑扑的,急声道:“顾,你没事吧?”
“没事,你”黄裳心里一暖。
维西对他眨了下眼,向迎过来的余图南道:“余小姐,我来帮你!”
余图南一颔首,与他站在黄裳面前,对上了奔过来的三人。
“英国人,一期生?”看见维西,三人都是眉头一皱,哲巴开口说喝道:“我们东方人的事,你快快退开!”
维西坚定道:“顾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们欺负他的!”
三人相互一看,枢木白狂与甘多左跨两步,与余图南遥遥相对,哲巴大步上前,伸手向维西抓来:“哪家的小孩子,真是讨打!”
敌人的想法很明确,两大强者钳制余图南,以哲巴在二期生中亦可算上中游的实力,对一个刚刚入学的一期学徒自然是手到擒来,扔出战场便是。
至于黄裳,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黄裳也的确没有插手战局的力量,虽然他这几日刻苦训练,进步神速,奈何时日太短,比起这些长年经月练就的高手,差的还非常远,夭夭虽有些神异,却饿的紧,连眼睛都睁不开,此时也指望不上,黄裳只能咬着牙,叫道:“余学姐!”
余图南以剑指地,与敌人对峙着,毫无出手迹像。
“顾,没事的,相信我。”
哲巴大手盖下,维西竟还有余暇回首一笑,尔后转过头去,抽出剑来,一连攻出三剑。
第一剑斩断了哲巴小指。
第二剑割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横流。
第三剑,剑尖昂首向上,停在哲巴喉咙前,映出他惊呆了的脸。
维西这三连击又快,又急,兼且准确非常,明显是精妙的连招,大有章法,一出手,便震住了敌方三人。
关键不仅在维西本人,还在于他的身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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