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刚怅然的凝望着兰芝,她的神情也是一片晦黯,语气却十分果断:
“回去吧!不要再到我这里来,就当是我们今生无缘,再见面也是惘然。”
兰芝的眼里终于浮上一层薄薄的泪光,他了解的点点头,望向悦红,流露出父爱的情感。
“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机会照顾你,也没有给过你什么,我希望在你结婚的时候,能让我尽一点心意。”
悦红默然不语,半晌才慎重的开口:
“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至刚这才稍感欣慰的点着头,目光不舍的流连在她们母女身上,最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喟叹,落寞的转身离去。
悦红望着生父显露老态的背影,心里就像被一条线牵扯着,有一股说不出的伤痛堵在喉头,她好想喊他一声父亲,但终究还是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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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华回到家,脸色阴霾的坐在沙发里,心情有着些许不安,却有更多的不满。
她没料到父亲那么早也会到傅家去,以致情况有些失控,她并不想对父亲说那些无礼的话,她是气愤得失去理智才会那样,可是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玉蓉正打扫完房间出来,看见女儿坐在客厅里,讶异的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和朋友出去玩吗?”
佳华闷闷的回道:“我到傅家去了。”
玉蓉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女儿身边问她:
“你去傅家做什么?”
“去替你讨公道啊!”佳华嘟着嘴回答。
玉容急切的责骂,“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我不是交代过你,不可以干涉大人的事吗?”
“人家实在是看不过去嘛!”佳华孩子气的说道。
玉蓉脸色凝重的沉默着,然后想到什么的又语带焦灼的问道:
“你有没有遇见你爸爸?”
“当然有。”佳华带着一丝气愤的答道:“七早八早就急着去找人家,好像被狐狸精迷住一样。”
“你爸有没有很生气?”玉蓉急急的追问。
“他还打了我。”佳华的脸上浮现出怨恨的神情。
“你一定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对不对?”玉蓉没好气的反问道。
佳华不出声,停顿了一下才不情愿的说道:
“我讲的都是实话。”
“你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玉蓉叹着气问。
佳华开始详细的叙述她到傅家主的经过,一会儿,至刚也到家了。
玉蓉赶忙迎上去求情,“至刚,佳华不懂事,请你原谅她。”
至刚冷冷的回道:“她不懂事,不都是你教的吗?”
玉蓉呆了一下才意会,有些伤心的问他:
“我的为人你就这么不了解吗?你认为是我教唆佳华去闹事的?”
至刚不说话,神情十分难看。
他相信玉蓉应该不会这样做,可是佳华会到傅家去闹事总因她而起,他实在无法平心静气的说话。
“是我自己去的,跟妈无关。”佳华挺身而出,大声的说道。
“你已经长大了,我又能说什么呢?”至刚的语气透着一股看破世情的悲凉与失望,他沉痛的看了女儿一眼,朝书房走去。
玉蓉呆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责备佳华也无济于事,何况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这个母亲,她能说什么呢?
佳华眼见父亲的消沉绝望,心头一片茫然,她做错什么了吗?她宁可父亲大发脾气,而不愿看他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令她不由得恐慌起来。
她真的不想伤父亲的心,她只想化解一场家庭危机,替母亲解决问题,如今问题究竟解决了没有她不清楚,一家人反而先伤了感情,她不禁后悔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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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刚在书房里久久不出来,玉蓉实在很担心,又不敢去打扰他,最后忍不住了,便泡了一杯茶端进去给他。
至刚一直坐在窗边沉思,窗外是十几层楼的天空,日光炎炎,云朵片片洁白如棉絮,是个适合旅游的好天气。
他知道兰芝一向早起,趁着礼拜天想带她出去走走散心,想不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彻底断了他跟兰芝的关系,他真的是好心痛,也很无奈,为什么他的人生总是有许多的无奈和遗憾?
“我泡了一杯茶给你。”玉蓉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放下那杯茶。
至刚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存在,仍然动也不动的凝望着窗外的天空。
知道他没事,玉蓉稍稍放心了些,他内心伤得很重她了解,身为他的妻子,她却一点也无法安慰他,她实在觉得悲哀。
“对不起。”这大概是她唯一能说的一句话,她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转身准备离开。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至刚终于沉缓的开口,语气十分苦涩。
“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才让任华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来。”玉蓉承揽一切的罪过。
至刚抬起眼光注视着妻子,这段时间以来,他竟没发现她的容颜又多加憔悴苍老了几分,眼神里也承载了过多的忧伤,他对她的亏欠恐怕是怎么也还不完的。
他语调低沉黯然的对她道:“玉蓉,这辈子我亏欠你的太多了。”
玉蓉急切的回道:“不,你并不亏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好傻。”他苦笑的摇头。
“从我嫁给你开始,我就知道你还一直爱着兰芝,我永远也无法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要留在你身边和你过生活,为你养儿育女照顾家庭,只要这样我就心满意足。”玉蓉眼泪潸潸的哭着道,她的伤心他哪会懂?
“你真傻。”他再次格外怜惜的说道。
“你不必顾虑我,我不会阻止你和兰芝在一起的,我只要求你不要和我离婚,让我们这个家尽量保持完整,不要伤害到孩子,这样就够了,真的,我绝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佳华我也会管好她,请你相信我。”玉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急着想表达自己的心意。
至刚看了极度不忍,他怎能以为她贤慧得可以不受伤害?
“玉蓉,你不需要这样,你是我的妻子,当然有表示意见的权利,你用不着一再的委屈自己。”
“我没有任何委屈,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除了离婚,一切我都可以答应你。”玉蓉说得斩钉截铁,不由得人不信。
至刚更加觉得愧疚与心痛。
“我不会和你离婚,我们是夫妻,今生今世都是。”这是我们的缘分,我应该好好珍惜。
玉蓉没有听懂至刚的话,一副放心的模样说道
“我会打电话向兰芝解释的,请她原谅佳华的冲动,顺便向她表明立场,这样她和你在一起就会比较安心。”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至刚怅然的道。
玉蓉显露出吃惊的神色,“她很生气吗?佳华态度一定很不好,让我去登门谢罪吧?”
“不全是因为佳华的关系,兰芝原本就没有和我复合的打算。”
“为什么?”玉蓉不解的问。
“她有很深的道德感,就像当初她决定嫁给秉辉一样,她总是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自私的行为。”
“可是她爱你啊!不是吗?”
“这份爱太辛苦了,她背负不起,只好放弃。”至刚语气沉重的回答,禁不住流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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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红拒绝朱利文的约会,特地提早下班回家陪母亲,今天虽然是礼拜天,公司照常营业,朱利文就曾不只一次的向她埋怨,说她专业心太强,到最后会变成全年无休的机器。
“我妈呢?”她问管家。
“在书房。”管家回答。
“她今天心情还好吗?”
“和平常一样。”
悦红走进书房,见到母亲坐在窗边沉思,被她开门的声音惊扰了,回过神来朝她露出一个掩饰的笑容。
“怎么今天回来得比较早?利文呢?没送你回来吗?”
“我没让他来载我,自己坐车回来的,妈,我想和你谈谈。”悦红直接对母亲道。
“你想谈什么?”
“你真的不会再和姜伯伯见面了吗?”
“你不相信我?”兰芝无奈的反问。
悦红赶忙回道:“不,不是,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只是,如果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又跑来找你呢?”
“不会的。”兰芝肯定的回答。
“你如何能确定?”悦红有些疑惑。
“这不需要解释,我跟他之间的一切,算是彻底了结了,不会再有任何牵扯。”兰芝的神情带着一股了按与坚决。
“那你准备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悦红关心的询问。
兰芝平淡的说道:“有什么好安排的?反正都是一样在过日子。”
悦红诚挚的对母亲道:“妈,我希望你过得快乐,这样毫无目标的过生活,人生未免太乏味。”
“反正我的年纪也大了,现在只等着看你结婚,如果你真希望我快乐的话,就早点让我抱孙吧!”兰芝故作轻松的笑道。
“妈,说真的,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重新做一番生涯规划,你才五十几岁,人生的道路不过走了一半,未来的日子还长,不好好利用这些时光太可惜了。”
“你是希望妈这把老骨头再废物利用吗?”兰芝开玩笑的问。
悦红笑道:“就什么废物利用?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人是无用的废物。”
兰芝突然想到的说:“你知道我和你父亲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你们希望我能毫不在意脸上的缺陷?”悦红猜测。
兰芝解释,“悦红就是对自己脸上的红色胎记能喜悦的接受,不要把它当成是一种缺陷。”
“缺陷就是缺陷,还能把它当成什么?”悦红现在对自己的胎记虽然已不那么在意,但要想喜悦的接受却很难。
“当成是一种特别的印记,是上天安排给你的特殊人生。”
悦红虽然不是很能接受母亲的这种想法,却有别的感慨:
“我真的是比别人幸运,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有深爱我的父母,还能遇见朱利文,与他相知相爱,这样的人生太美满了,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我应该心存感恩。”
兰芝欢喜的道:“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对你可以不必再有牵挂。”
悦红带着顽皮的神情道:“现在你才是我唯一的牵挂,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看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否则我就把你送到国外去当老留学生。”
兰芝开怀畅笑的问道:“我这个老留学生在国外能干什么?”
悦红正经严肃的回答:“和我一样学美容啊!”
“那我必须先去拉皮才行,不然脸上的缝隙想用粉填平的话,可得像补墙一样。”兰芝夸张的说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精彩内容载入中·
尾声
·精彩内容载入中·兰芝在悦红的鼓励下,走出一向狭隘的生活,参加妇女团体的活动,渐渐成为核心人物,引领社团推展一些关怀社会的爱心活动与自我成长的训练,日子过得充实而愉快。
过去她完全以丈夫为生活重心,从来没有真正过属于自己的生活,现在她不但积极的参与社团各项活动,还培养出不少新的兴趣,往后的人生,她才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悦红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名气也越来越大,不过在朱利文的强烈抗议下,她只好答应一周工作五天,而且工时不能太长,至少不能影响他们的约会。
悦红父亲的忌日过后,朱利文就迫不及待的正式向她求婚,她也欣然的接受,然后开始为自己设计婚纱,期待有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在征求母亲的同意下,她邀请姜伯伯当他们的主婚人,虽然他们父女一直不曾公开相认,但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形式化的。
悦红和朱利文都不是喜欢铺张的人,所以在婚礼的安排上,也舍弃豪华而选择浪漫,宴客以纯西餐的方式进行,有小型的乐团演奏名曲。
他们以结婚照登报公告亲友,让大家分享他们的甜蜜恩爱,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却不多,只是一些较好的朋友和双方亲属而已。
朱利文将房间重新装潢过,以适合夫妻生活的温馨色调,将新房布置得淡雅而不失喜气,只有那张四脚的西洋古曲大床没有改变,因为那是他们共同的喜爱。
宴客结束回到家,朱利文坚持将她抱进门,无视林姊在场的给她一个深深的吻,然后臀部的笑道:
“终于把你娶进门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悦红尴尬的笑着,和林姊招呼一声,便打算回房休息,连续忙了好几天,婚礼总算圆满结束,差点把她累坏了。
“所有的贺礼都送到你们的房间去了,堆得像座山一样。”林姊笑着对他们道。
“我们的床还在吧?”朱利文兴致高昂的开着玩笑,把他内心的喜悦完全表现出来。
走入新房,悦红的目光首先被装饰着鲜花的那张床所吸引,说那是一张花床也不为过,床架四周是经过设计的花束连缀成的,床头还有一个心形的花环圈着他们的结婚照。
“天啊!我们今晚要睡在花海里吗?”悦红失笑道。
“你不喜欢?”朱利文也是一脸笑意。
今天池新郎的他,一身黑色礼服西装显得特别挺拔,而且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疲态的模样。
她环着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充满浓情蜜意的亲吻,感动的道:
“我愿意尽一切所能来讨你欢心,只求一个拥抱和亲吻。”他犹如念着诗句般的对她道。
悦红心中的爱意化成眼里的泪光,闪闪的凝望着他。
“我会用生生世世的爱来回报你,让我们做一对永恒的夫妻。”
朱利文轻吻一下她的鼻尖,笑着调侃她:
“你是我见过最贪心的女人。”
“你不愿意吗?”她睨着他问。
“我愿意。”他沉稳的回答。
她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热烈的回应他的吻,两人如饥如渴的胶着许久,他才呼吸急促的放开她。
“你知道吗?今天一整天,我都好想把那些宾客赶走,把你带上床,我们好像已经好几年没在一起了,看到你那么美,我都快为你疯狂了。”朱利文以冲动的语调告诉她。
“忙了好多天,你不累吗?”她带着些许慵懒的神态走向梳妆台准备卸妆。
“等一下你就知道我有多勇猛了。”朱利文自得的回道。
他把礼服脱下来挂进衣橱里,先进浴室洗澡。
悦红打开随身的化妆箱,这才想起她把姜伯伯送给她的礼物放在里面。
她拆开包装,是一个相当古典的珐瑯插花的首饰盒,面装着一块质地温润,洁白无瑕的迎幅玉佩,附上一张祝贺的短箴。
悦红:
能亲自为你主持婚礼是我最感欣慰的一件事,也算了却我的一项心愿,送你这块玉佩只是想表示一点心意,希望你和利文的感情能
像这块古玉,时间越久越显出珍贵的光彩。
父至刚贺
悦红的眼里再度闪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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