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到六十不是吗?为什么会突然要他退休?况且,和他共事了快两年了,他几乎没生过什么病,连感冒也没有,又为什么会突然需要休养?
依她看来,生病休养八成是假的,要他空出位子才是真的。
大公司的派系斗争她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她也会亲身经历。
前些日子董事会的人选名单出来了,下个星期新旧任总经理要交接,而她这个即将成为“前总经理秘书”的人却还接受不了事实。
到了一楼的大厅,透过透明的玻璃旋转门,她看到外头人手一伞的景象……
又下雨了?最近的天气好像都这样,早上进公司时,天气都还算晴朗,下班的时候就得踩着湿答答的地面回去。叹了口气,她由包包中拿出折迭伞。
伸手推动旋转门之际,有个嗲嗲的声音在身后叫住她。“正璘!哈哈!我就知道妳一定会带伞。”刘安安朝着她甜甜的一笑,亲热的环着她的手臂一起走。“有妳这什么事都想得周到的朋友实在太好了!”
刘安安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同期进公司,是十分要好的姊妹淘。
“下这么多天雨,妳还没学乖啊?”白眼一翻,对于这人少根筋的个性,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小心哪天被酸雨给淋秃了头。”
“秃了再说吧!”
“是喔!妳这么潇洒,妳的男朋友只怕就没这么看得开了。”刘安安有个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两人的感情至今仍好到叫人羡慕。“对了,他今天不来接妳吗?”两人共撑一把伞,幸好今天的雨不大,要下这种小伞还真靠不住。
“他待会儿就来了。”
圜洋大楼外有个广场,广场外就是公车站了,此时,两人就站定在公车站各等各的车。
“正璘……那个……听说你和李哲信分手了啊?”
“分手?”她笑了出来,“没有交往,哪来的分手?”
对于好友的淡然刘安安有些生气,“他很喜欢妳的。”她真的很希望她能好好的再谈次恋爱。
正璘和李哲信的事她知道的不多,因为好友一向低调,可她知道李哲信追正璘追得很勤。
“我也不讨厌他呀!”楚正璘的态度很冷淡,一点也没有“分手”的难过。
“那为什么……”
“他有更喜欢的对象了,就这么简单。”她微笑,“男人和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喜不喜欢只是当下的感觉,感觉消失了,任妳前一刻爱得昏天暗地,付出了多少都没用。”
“他到处跟人家说妳对他很冷漠!”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算我是一块冰,他也会设法融化我,而不是到处说我很冷漠,这只是更加突显他的喜欢有多肤浅而已。”
李哲信和她从来就不是恋人,她清楚,也不信他有这么迟钝。不就是因为花了些心思却不见回报的在故作坚持样,可正当他想去追另一个女人时,之前的“坚持”反而成了羁绊,甚至是笑话了,于是他得先下手为强的到处宣告自己的无奈。
刘安安看着她,“正璘,妳变得真多,以前的妳不是这样的。”好友在爱情路上跌了几次跤,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她却可以感觉到以往温柔的她,在和人对话时,遣辞用句上变的尖锐犀利。
明白正璘在保护自己,周遭的高墙越筑越高,她觉得安全,但却把可能的幸福全隔在墙外。刘安安为她心疼、焦急,却是无计可施。
“跌了这么多次跤,我再学不乖也太笨了!”她有些自嘲的扯扯嘴角,“我啊,还是当我的单身贵族比较安全,免得又被烂男人看上。”
算了!如果这样的她认为是最快乐的,身为好友的她也该支持。
刘安安叹了口气,想起她的话不禁觉得好笑。为什么这么悲惨的事由她嘴里说出来会变得很滑稽呢?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妳老是会被烂男人看上?”
“因为我是好女人。”
“哇!这是什么理论。”
“没听过?俗谚说:好男无好妻,劣汉娶花枝!”
“花枝?我还小管、鱿鱼呢!”这女人越来越不要脸了!瞥了一眼楚正璘似笑非笑的表情。“妳……妳干啥盯着我,笑得这么阴森森的?”
“你家那口子也算是少见的好男人啦!”她撒下美味的诱饵,等鱼上饵钩。
刘安安不免得意,“那当然,看谁交的男朋友嘛!”得意后,楚正璘看她的滑稽表情还是不变,甚至有些加骤的趋势。“妳到底在笑什么?”
“果然吶!好男无好妻。”
刘安安一怔,抡起拳头就搥过来,笑骂,“厚!楚正璘,亏咱们还称是手帕交,我听说了张总经理的事后还替妳担心了好久,妳竟妳这样说我!”
楚正璘哈哈大笑,“是妳自己得意的忘了陷阱,还怨别人!”不过,一提到张总经理的事,楚正璘脸上的笑意敛起了几分。“张总的事,已成了定局,担心也没用。”
“听说……妳未来的上司今天有到公司来?”公关部的八卦流通最快也最多了。
“是吗?可能不是什么正式性的视察吧?我没被通知招待,没打照面。还有……”她犹豫了几秒,脸色有点沉沉的。“我想,说未来的展总经理是我未来的上司可能言之过早,毕竟,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人事通知。”
刘安安一笑,“难道妳也听说了那位未来的总经理,对秘书的奇怪要求!”
“奇怪要求?”
见她表情怪异得令人发噱,显然想到不正经的方向去。“安啦!没要妳穿上空装来上班,只不过,他希望他的秘书是结过婚的人,男女不拘。”
“结过婚的人能力会比较好吗?”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印象又打了个折扣。
“『经验』比较丰富呗!”刘安安挤眉弄眼,神色净是暧昧。
楚正璘一怔才反应过来,她这“黄后”好友又在开黄腔。受不了!她又好笑又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言归正传。“他嫌我,我还不见得喜欢这样的上司呢!”
“你对接任张总位子的人很有敌意哟!”正璘向来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如今她对那位名叫展怀熏的未来总经理显然很不爽!
楚正璘叹了口气,“公司的决定是怎样我不知道,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且不说张总的退休人事命令来得太突然,就一个三十几岁人能接任他位子一事,我打从心底怀疑!”
瞧!就说积怨已深。“听说是『皇室』一员。”也就是圜洋会长的嫡系人马。
“就算是皇室一员,总经理这样重要的位子就交给一个嘴上无毛的,会不会太危险了?”
“是挺危险的,可是……咦--”话还没说完,护花使者的车就到了。这里可是公车停靠站,不能停车的!她急急忙忙的向好友挥了挥手,“我走了,明天见!”
目送着刘安安像一阵风刮走后,楚正璘微微的转过身,往公车来的方向看,这才发觉在候车亭外站了一个高挑的年轻男子,一身西装笔挺的撑着伞,但他似乎不是很专心的在撑伞,阔肩上的西服布料沾了不少的雨珠……
原以为“雨”这种场景会比较适合女孩子,今天才知道,伫足在雨中的男子其实也可以美得像画。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微地回眸,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
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好看斯文的俊脸,内敛而儒雅的气质,可那双眼却透着令人无法不注意的精明和犀利,以及与人保持适当距离的冷漠。
这人是圜洋的公司职员吗?她没有任何印象,也不记得见过这个人。不过……这人虽斯文有礼,给人感觉却有些莫名的压力感,如果他是圜洋的职员,想必也是主管级的吧。
很敏感的,她想到了一件事--她和安安方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
真是的!方才她是背着男人的方向,因此没注意到,至于安安天生少了根筋,自然也不会注意太多。就算注意到了,八成也因为对方的“美色”,而不会想到也许“红颜祸水”。
如果对方真的在圜洋上班,又正好是“敌方”人马,也许近期就有人事命令下来了,不会也要她“退休安养”吧?
算了!她没事干啥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来吓自己。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她等的公车还没到,可那个男人的车却来了。
加长型黑色的宾士,还有一个下车为他开门的司机!
目送着车子由她前方驰过,楚正璘却想着一个她笑不太出来的问题--
她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多话而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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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该来的日子还是来了,该面对的人很显然的还是得面对。
无论楚正璘有多么的为张总经理抱屈,无论她有多么不喜欢未来要协助的新任上司,只要公司调动人事命令没有下来,她这位总经理秘书就哪儿也去不成!除非她打算递辞呈与前上司共进退。
只是前任主子退休养病去了,她能去哪里?
当然她本身能力强,离开了圜洋也不怕没地方去,只是……她还没想好下一步,在没有周详的计划之前,维持现状才是明智之举。
一般主管通常是九点进公司,只有晚进,显少有提前到公司的,至于秘书,依她的习惯,会提前半个小时至四十分钟进办公室准备,收发传真、E…mail……然后大致看一下上司今日一整天的行程安排。
一切没问题后,她会为自己心爱的小盆栽浇上些水,然后到茶水间冲杯咖啡……
小盆栽吶……她的视线飘到张总经理私人物品早收齐的办公桌上,电话旁还兀自留下一盆绿意盎然的仙客来,那是去年张总经理夸她桌上的盆栽栽培的真好,隔天她拿来送他的。
去年送他时,几朵粉色小花赢得了新主人的称赞,今年他却是等不到花期就离开公司了,而在离去之际,匆促之间也忘了带走。
今天回家时记得带回去吧!最近老忘了。
八点五十分,她来到茶水间,正巧刘安安也在那里。
“早啊!”她笑咪咪的打招呼。
“早。”
“喂!有精神一点,听说总经理交接虽是在下星期,但妳的新主子今天就要到公司上班了。”
“前天就被通知了。”楚正璘的语气懒懒的,有些意兴阑珊。
“妳应该……还是留在原来的位子吧?”
“人事部门没有通知我什么。”
“那就好。”刘安安替友友高兴,毕竟前主子提前退休,这其中必有文章,而主子都走人了,亲近部属没受到牵连的例子只怕少之又少。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她虽然有做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走人。可毕竟目前还没走到这一步,她本身适应人的能力又有待加强,说真的,还真忐忑不安。
“妳太悲观了啦!”刘安安啜了口咖啡,瞥了下表,“得走了,我有份东西得在『欧巴桑』来之前弄好!”所谓的“欧巴桑”是指公关室主任,一个四十几岁严苛而杂念的女人。
急忙走出茶水间,没注意的刘安安差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高个儿,幸好对方虽然个头高,反应却快的率先止住步伐,才避面了冲撞。
“对不起!对不起!”刘安安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她怔住了。
然而男人打了个手势,没多看她一眼的继续往茶水间方向走。
那个、那个不是……她昨天才在送文件时偷瞄到的……
她要不要去向正璘通风报信呢?可那个男人已经进去茶水间了,还报什么信吶?应该……没事吧?无意间又瞥到了表--
噢!剩不到三分就九点了,要是让欧巴桑发现她要的资料还没放在她桌上,她就死定了!不再犹豫的,刘安安风一般的离去。
好友走后,楚正璘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打开咖啡和调味,各加了几茶匙在杯中,然后走到蒸气式饮水机旁要加入热开水,还没按下按钮就有人走了进来。
楚正璘回过头,猛然讶异的看着身后的男人,原本抿直的嘴因为讶异而张得大大的。
他他他不是那天晚上那个……
“楚秘书,妳在!正好,麻烦给我杯咖啡。”说着他就转身离去。
楚正璘一时无法消化他的话。他是哪根葱啊?为什么她得替他泡咖啡?
以前刚进公司时,有些男同事偶尔也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可至少那些人还不敢对她用命令式的。
这人实在是……
不过,比较令她震惊的是,没想到那天在公车亭遇到的男人,还真的是圜洋的职员。
她紧张的啜了口咖啡。她那天和安安的对话……没事吧?
又蘑茹了一会儿她才回办公室,然而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又是一阵手足无措--
方才那个男人怎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是坐在总经理的位子上?!只见他左边有一个约四十几岁,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很精明能干的男人,难道……
“进来!妳杵在那里干什么?”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展怀熏开口,把一本资料夹拿给身边的男人,并交代,“把美国那边查到的金额和这里的报价核对一下,我想知道有哪几笔资金出问题。还有,我要知道目前那些钱的流向去处,下班前我要看到东西。”
“知道了。”
待属下离去后,他淡淡的看了眼楚正璘,这才正式自我介绍,“我是来接替张栋梁总经理职位的展怀熏,希望我们能共事愉快,楚秘书。”他伸出手表现礼貌,可冷漠的态度却不像是释出善意。
原来他就是……楚正璘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你好,我是楚正璘。”
不是依照正常程序的认识方式,这对楚正璘来说……很不能适应!
他瞄了眼她手上已喝了一半的咖啡。“只有一杯?”
“呃?”
“方才我不是要妳帮我冲一杯吗?”他有些霸道的拿过她手上的半杯咖啡啜了口,浓眉有短暂的敛锁,“妳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妳的上司吧?”所以即使冲了咖啡也不知道送去给谁,索性不冲了。
楚正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他的资料是早送到她手上了,可她就是赌气的不看,甚至把它直接送回资料室。
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悠闲的插放在西裤的口袋里,泠漠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楚秘书。”
“是。”
展怀熏语重心长的开口,“妳即使再怎么看我这上司不顺眼,既然将来要共事,妳得试着了解妳的上司。这是我给妳的忠告,也是妳必须做到的事。”不愠不火的语气,令人难以臆测他的心情,可却无法不在意。
楚正璘一怔。那晚她和刘安安说的话,他果然听到了!
她最近真的很“走运”耶,连这种在未见过面的上司背后说他坏话的事,都正好会给他听了去!她懊恼的想。“我、我会努力!”
“不要随便承诺,我是个对任何话都很认真的人,如果妳做不到,就毋需应付我。”
这人为什么说话老是这样严肃,且又彷佛带着挑衅?“我会努力!”
算了!让他知道她不喜欢他这新上司也好,起码往后她只要做好她份内的事,就毋需还得装笑脸给他看。
大概没哪对上司和下属是像他们这样的吧?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彼此看不顺眼!
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有些事我想先说清楚会比较好,事先了解我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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