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最后的意志力一把推开她。
“你……”正当芃瑄疑惑的想开口时,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适时的打破了屋内的尴尬气氛。
“谁?”秦闇沙哑著声问。抓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回芃瑄身上。
“郡马、郡主,是我红珠。”红珠在外回道。
秦闇等著芃瑄把衣服穿好后,才打开门。门外除了红珠外,还另外站著一人;她低垂著首,双手端著一盅煲汤。
“是你?”认出那人是跟在母亲身边的嬷嬷,也是殴打芃瑄跟红珠的罪魁祸首后,秦闇的脸色倏地变得森冷。
“大人。”秦闇阴鸷的眼神吓得那名嬷嬷立刻跪了下来,不住的点头求饶命。
“相公。”芃瑄瞧见这情形,从屋内走出来,向秦闇轻轻摇了摇头。“她也是听命行事罢了,别太为难人家。”伸手将那名嬷嬷拉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福嫂。”看见芃瑄宽宏大量的没有予以追究的意思,福嫂愧疚万分的又跪下来拜了两拜。“郡主饶命,福嫂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饶恕奴婢这条贱命,奴婢上有婆婆、下有儿女,只要郡主肯饶恕奴婢这条狗命,奴婢今后一定尽心尽力的来服侍你。”
自从福嫂打了郡主之后,其他的嬷嬷们就惊慌的把当朝律法跟她说了一遍,她一听殴打郡主得被处以凌迟之刑,吓得她胆战心惊,几乎昏厥。
好不容易被其他的嬷嬷们给弄醒,却又哭死哭活的后悔了一场,正想凌迟处死不如自尽留个全尸好时,就被到后院准备晚餐的红珠撞见。
红珠瞧她们一群人哭得淅沥哗啦,好奇的上前询问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发疼。
“我家郡主才不是那种会挟怨报复的小人呢。”红珠的俏脸骄傲的扬起,“她最善良、最体贴下人了,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处罚人。”
天下的人都是这样,自己肚小就以为所有的人也跟自己一样量窄。
被打还叫小事?“你说郡主不会追究是真的?还是假的?”一群三姑六婆全靠了过来,围著红珠追问道。
“不信你们不会跟我一起去试看看。”搞不好郡主这会儿连打她的人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呢!
“真的?谢谢……谢谢红珠姑娘。”
一群嬷嬷们簇拥著红珠进厨房,拿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大伙儿则七手八脚忙不迭的替她把晚膳煮好,还特别炖了一盅补汤准备孝敬郡主,以兹谢罪……
“所以我就带她来了。”红珠把事情的始末向芃瑄说了一遍。
芃瑄笑著拉起福嫂,将她带进房里。
“你们谈吧!我先出去了。”秦闇冷然的眼神让福嫂微颤了一下,随即跨步离去。
直到他伟岸的身影走远了,福嫂还不敢抬起头来。
芃瑄一笑,握住她颤抖的手,一起到桌前坐下道:“没事的,你别怕。”看不出来相公还挺喜欢吓人的。
但这是不是保护她的一种举措呢?
“郡主,你说的是真的吗?”福嫂欣喜的回神问道。
“当然。”芃瑄拍拍她的手再一次保证,“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打算怪你,所以你就放心吧!”
“谢谢郡主……你真是好心的好主子。”福嫂说著又想跪来下叩谢,可是被芃瑄阻止了。“郡主,这是我亲手熬的汤,你尝尝,很补的。”福嫂欢天喜地的说,热心的盛了一碗汤端到芃瑄面前。
对这善心的郡主,福嫂可说是打从心底感恩佩服。
她在芃瑄的房里同她们打了好久,直爽的性格让她们很快的打成一片,打秦家在敦煌立基开始,聊到最近这一代所有人的性情跟年纪,可以说是无所不谈。
芃瑄和红珠像挖到宝似的,更是乘机提出来到敦煌后的所有疑问,而福嫂也非常尽职的问一答三,把所有知道的答案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这中间更不时穿插了她们当下人们的看法跟见解,其更具八卦和戏剧性的内容,更让芃瑄跟红珠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其中最让芃瑄印象深刻的是有关秦天、秦闇两个孪生兄弟的事情……
“所以二爷刚出生的时刻,大家都吓呆了。因为大爷差点难产,将老夫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哪还有力气生二爷呢?于是产婆就建议大家放弃二爷,可是老太夫人不肯,说什么也要老夫人赌命的把二爷生下来。所以啰,大家就红著眼眶一起跪在门外求老天爷帮助,祈求让老夫人母子均安。”
回想起当时老夫人赌命生子的那一幕,福嫂就感慨万千的叹口气。“唉,所以说我们女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那时的老夫人可可怜了,生大爷时已被折腾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以为解脱了,想不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当场吓得直哭嚷著不要生了,可是老太夫人站在床边直骂,说她不尽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硬是按著她叫她生;又是经过一番折腾,才奄奄一息的把二爷给生出来,可是天公不做美的,二爷生出来时竟然是颈带佛珠……”
“什么是颈带佛珠?”红珠听得入迷的问。
“就是脐绕颈嘛!”福嫂嗤她一眼,怪她小孩子没见识。“可危险了。”
“那后来呢?怎么办?”芃瑄好奇的催问。
“救活了。”福嫂好笑的望著听得入迷的两人,伸出一指,指了指她们,“不然哪来的二爷去关口接你们呢?”
福嫂故意取笑道,听得她们也不自觉尴尬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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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秦母自知闯下滔天大祸,拉著秦灵儿就往西跨院里躲。
“早知道怕死,就别整人家啰。”灵儿噘著嘴说。
灵儿本来跟表姊约好出去逛市集的,现在可好,被母亲拉到这儿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放人。
“死丫头啰唆什么?没见到你娘心慌得很,来陪陪我会死啊?”如果早知那位郡主会如此袒护下人,她说什么也不敢为秦天出气了。
走到床边,看看依然沉睡的秦天;今儿个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像前几日苍白中透著令人发寒的死青,显然伤势是好了大半。
“大夫怎么说?”她问著一直在旁伺候的总管兼太守贴身护卫的索米拉。
“葛大夫刚才来过,看了大爷之后开了两帖药就走了,只吩咐要继续细心照料,旁的什么也没说。”高壮黝黑的索米拉回道。
这么说是没有危险了!
秦母一喜,“那有没有说大爷什么时候会醒?”
“这……”事实上秦太守几天前就醒了,只是夜里都出去追查那夜闯入府的黑衣人,以致于白天才会在睡觉。
索米拉支支吾吾,让秦母跟灵儿脸色一黯,误以为是还没完全好,“算了,你下去吧!”
“是。”索米拉低头走到门口,正打算退出去时,就见秦梵远远的走来。“三爷。”随即向他使了个有人在里面的眼色。
“嗯。”秦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才走进屋,就见秦灵儿跑了过来,“三哥,你到哪去了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娘出事了?”
“知道。”他走到床边,先瞧了瞧在假寐的大哥,见他今天的脸色又比昨天红润了些,这才放心的睨向神情慌张的老母。“怎么了?娘。”
秦母恨恨的瞪他一眼,瞧著他脸上的笑意,分明这浑小子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故意来诓她。
“你娘都大祸临头了,你还那么开心。”真是个不肖子。
秦梵讪讪的笑了下,“放心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嫂不会找官府来办你的。”就算要办,也得回到关内才有人敢办;在敦煌他们秦家最大,太守的官位最高,太守不办还有谁敢办呢?所以娘这个心是白操的了。
“瞧瞧你,一点都不关心你老娘,我……我怎么会那么命苦?生猪生狗都比生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好。”指指秦梵、又指指灵儿,指到床上的秦天时,终于忍不住的悲号起来。
“娘。”实在忍受不住老娘这呼天抢地的悲号声,灵儿捂著耳朵走过来,掩住娘的口叫道:“娘,求求你别叫了,要真害怕不如去找大嫂吧!跟她赔个不是不就得了,谁叫你要打人家呢?”
打!秦天假寐的眼猛然睁开,身子弹坐起来。“娘打郡主?!”
“可不是吗?还打了两耳光,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被打肿……”灵儿突然住了口,惊讶的瞪著床上坐著的人。“大……大哥你醒……醒了!”
“废话。”秦天跳下床来到秦母面前,那股生龙活虎的劲儿根本不像重伤在床,快剩一口气的样子。“娘为什么打郡主?知不知道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知道……”秦母的心已经够乱了,被秦天这一吼更是无所适从。“就是知道才会这样心烦啊!”
“还是灵儿说得对,去赔个罪吧!”秦梵凑热闹的道。
“谁说要去赔不是了,我是婆婆耶,婆婆教训媳妇有错吗?”
“没错,那你还慌什么?”秦梵戏讽著。
“我……”秦母一时心虚语塞,眼光一瞥就瞪向之前假寐的秦天,将所有的气都出在他身上,“你,还不都是你,我就说皇族的人娶不得吧!你看现下可好了,才进门没多久就出麻烦事了,万一她发狠告上京里去,我们全家还不被皇帝老子斩了吗?”尤其是她,会死得很难看。
秦母的尖叫声打破一室平静,绕著儿子打转数落的身影更是让两个儿子头昏脑胀。
秦天叹了口气,揉著发疼的太阳穴,一偏首对一旁的秦灵儿命令道:“灵儿,送娘回房去。”
“才……”灵儿要说出口的“不”字在秦天的警告眼神下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一福道:“是,大哥。”
扁著嘴,拉著情绪失控的母亲,不甘愿的走出去。
“不行,娘。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想办法。”秦灵儿到底还是怕秦天,只得使计转移秦母的注意力。“我们找二哥去。”
“说得是。”完全没了主意的秦母点点头,“对,反正在这里也没啥用,我们找你二哥去,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跟郡主相处了这么多天,一定了解郡主的性子,找他一定帮得上忙才对。
“是啊,娘。二哥一定成的。”秦灵儿拐著母亲离去。
在房内听到这话的秦梵,莞尔一笑。二哥会帮她们才怪!刚刚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二哥的脸冷得像千年寒冰一样,如果她不是他们的老娘,二哥早就派人绑了,哪还留得到她跟灵儿自动送上门去求他,简直是自投罗网。
不过想想也真奇怪,郡主又不是二哥的媳妇,他干嘛火气这么大?发脾气的人应该是……大哥才对。
“对著我笑干嘛?”秦天被他突然抛来的笑脸感到奇怪。
“没干嘛,只是突然想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已。”秦梵随即走向秦天的身边道。
“可怕就不要想了。”他这个弟弟越来越叫人捉摸不清,嬉笑的背后是让人骇怕的精明跟善于算计,什么事都难逃他的眼睛。
“事情查得怎么样?京城方面怎么说?”秦梵问。
“都差不多了,只等京城的命令一来就可以一起行动。”他走到后面的书柜旁,从暗格内取出一卷黄绸密旨来。
这是他答应秦梵的承诺,等事情一底定,就让他知道密旨的内容。
秦梵接过密旨,边摊开来边问:“你还要装病到什么时候?”
“再两天吧。娘跟妹妹都知道了,二弟应该也瞒不住,是该把身分调换回来的时候了。”
秦梵点点头,目光移向手中的密旨。
下敦煌太守秦天密书--
朕初登基,朝政未定、后宫未安,今晋王府怡安郡主温良贤德,有意选入东宫主掌昭阳。但恐太后、和玉公主心生不良。为防其不测,特将怡安远送敦煌暂居,待太后党羽肃清、朕得回政权之后,再予召回,届时将以敦煌以北三城为酬,钦此谢恩。
以下则盖上玉玺宝印,说明这是新皇的亲笔密诏。
“你跟皇上做交易?!”
“挺划算的。”他答。
“是很划算。”秦梵哼笑道,“只是另一个人看了会怎么想呢?”
秦天不置可否的耸肩道:“只好到时候再向他赔罪了。”
****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敦煌庙会及赶集的日子,所有不常出门的夫人、小姐,大都会选在这一天利用礼佛的名义出来外面溜达逛逛,秦家的老夫人、小姐当然也不例外。
一大早,秦母跟秦灵儿的前脚刚出门,管厨役的福嫂后脚就跟著溜到芃瑄房里,将她和红珠一起拐带出来。
芃瑄犹豫著,“可以吗?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自从来到敦煌后,她几乎关在后院里,连前厅都没踏进去过一步。
“可以的,可以的。”福嫂热情的招呼她看看东边的绣摊,又看看左边的小吃摊,“这初一、十五是媳妇向公婆、夫婿表示心意的好日子,所有孝顺的媳妇都要在这一天到庙里祈福。祈求婆家富贵荣昌,祈求娘家的爹娘能平安,这样才能讨得婆婆的欢心,也是为人女儿应该有的孝心。”福嫂不忘向她解释一下敦煌的风俗民情。
被福嫂说得好像不出门去上香就是大不孝似的。“可……也得告诉婆婆一声才行吧!”免得再发生像前日的事,那就糟了。
“问什么?老夫人跟灵儿小姐一早就出来了。”福嫂笑著说,拉著她们就往一处香火鼎盛的庙里去。“咱们这儿的三王庙最灵了,有求必应。郡主、红珠姑娘,你们也求求,一定能让你们心想事成。”福嫂为两人各点了三炷香后,就急巴巴的抢站位子,见人群中好不容易空出两个拜垫,立刻“咚”一声扑倒扒住。
看得芃瑄跟红珠都不自觉的笑了,没想到这福嫂除了热心外,连抢占位子的功夫都有一套。
“郡主,你想我们要求什么呢?”红珠思考著问。
“难得出来一趟,就求你想求的吧!”芃瑄盈盈一笑的道,在皇城时她跟现在一样,都是被锁在王府里,从来也没机会去看看民间的生活,更别说是这种万人钻动的热闹聚会了,所以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稀奇而且新鲜的。
上完香,福嫂胖硕的身躯又在人潮里开出一条小路来,保护她们不被挤扁的走出三王庙。
顺著沿街叫卖的市集,福嫂领著她们半玩半参观的游逛,看见她们平日沈黯的眼眸变得晶亮有神,福嫂的嘴也笑开了。
福嫂摸著怀里的私房钱,眼睛四下的张望著,就朝最近的一个摊贩走去,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三枝类似“麦芽糖”的零嘴了。
“郡主你瞧,这玲珑糖在我们这儿可是顶有名的,好吃不黏牙,您尝尝。”福嫂喜孜孜的一人递一枝给她们。
芃瑄是身分尊贵的郡主,从不曾站在人潮鼎沸的街道中吃东西,因此拿著“玲珑糖”竟有点不知从何咬下去的尴尬。
倒是红珠,憨丫鬟野惯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张口就咬了一大嘴,在口里嚼了两下后直嚷著好吃,“郡主你也尝尝,真不错耶!”她催促芃瑄也吃。
芃瑄拗不过两人的好意,微淡一笑,轻轻的舔了一口,果然甜软可口却不黏牙,跟京里的“麦芽糖”真的不同。
三人边吃边笑著逛市集,享受来到敦煌后最轻松自在的一天。
正当三人聊得正起劲时,前方围聚的一团人吸引住她们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红珠吃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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