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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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送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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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枯竭只想困围困……
    而姓向的笨女人居然为了她所不了解的领域来叫魂,她要是有好脸色才怪,
不掐死人已算她修养好,至少在她稿子没完成前不能因为谋杀罪而中断人狱。
    虽然她非常渴望宰了她。
    “向大姐,你脑子不好情有可原,谁叫你整天和一堆木头石头为伍,人都已
经木石化了,但请考虑我是人,我还活着。”木石无情,完全麻木不仁。
    抓抓三天没洗的稻草发,人家说写小说的人应该长发飘飘,不食人间烟火,
而她的确发过腰际,只不过进逼得连亲生父母都不敢上前相认,皆当是陌生人擦
身而过。
    写稿期的她是失去人性的夜叉,六亲不认,任由脏乱的环境将她熏陶成落魄
八婆。
    因为她写小说时哭时笑,一下子喃喃自语,一下子又因写不出大喊不写了要
封笔,十足的疯癫。
    “和风,你刚起来呀!”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忘了对方的怪解。
    她抓狂地大叫,“你先回去把药吃一吃,十年后再来找我,出门别忘替我关
上门。”
    “你别发火,我不是故意、故意来打扰,你在写稿呀?”她瞄了一眼垃圾堆
似的书籍和纸张。
    “干么,你唱盘跳针呀!一连说两句故意。”负负得正,她是故意的。
    “有吗?”她偏头想了一下。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去泡杯花茶烤两片土司,我饿了。”她不客气地指
使人。
    大家都太熟悉了,像千百年前曾是知交好友,即使平时不相往来,那一点点
感觉还在,自然流露在日常生活的互动上。
    “你待会不是要继续睡,现在吃东西容易胖。”嘴上说着,身体自有意识地
为看她张罗。
    习惯性吧!和风太懒了,除了她的小说外,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吃猪食
和睡猪圈。
    “何向晚,你在嘲笑我胖吗?”这个竹竿女太可恨了,她不过丰腴了点。
    她回头一笑地端来花茶。“你肉肉的很可爱,像我必须拼命吃才不会血糖过
低,我很羡慕你的健康。”
    “你敢再说我一次可爱,我就把你丢到绞肉机里绞个粉碎。”她根本就是恶
魔转世。
    什么叫必须拼命吃才不会血糖过低?她居然在天天为了多吃一口就会虚胖的
人面前说这种话,简直天理不容、人神共愤,死千次不足以弥补其罪过。
    吃不胖的人是浪费粮食,粮田农民辛昔栽种的稻作,抢落后国家人民的一口
求生口粮,和蝗虫白蚁一样可恶,根本不该存在这世界,应该减种才是。
    圆滚滚的和风瞪着她竹竿似的身材,一股气就猛冒泡泡,她怎么可以这么瘦,
两人站在一起是推美画面中的污点,一个是快死的病房美女林黛五,一个是马东
坡前的吊死鬼杨贵妃,大小比例像是西瓜前面放了颗小玉,可笑得要命。
    恨呀!怨呐!还是改变不了快破六十的等质重量,有吃才有补嘛!她在印证
爱因斯坦的能量不灭定律,“一”用直写横写都是“l ”。
    “我猜你连绞肉机怎么用都不清楚,拆开的箱口都蒙上一层次。”英雄无用
武之地。
    和风白了一眼,她有乱买东西的习惯,犯法吗?“你可以来当实验品,下一
本书我准备写惊惊小说,书名叫绞碎的雕刻家。”
    她怔仲地一呐,“会不会太血腥了,你写的不是言情小说吗?”
    “改变风格不成吗?我最近迷上开膛手杰克,想挖颗心来尝尝味道。”切柳
丁的刀正冷指着她。
    轻笑出声的何向晚将沾了奶油、果价的土司送给她。“听说饥饿的女人有暴
力倾向,所说不差。”
    不愧是写小说的,想象力真丰宫,她见识过她像疯子般大叫着要人家杀了她,
只因写不下去,因此眼前的威胁算是小儿科。
    诚如她自己所言,写小说的都是心理变态,是人格分裂、自我折后型的出神
病患者。
    “嗯哼!你打算成为受害者吗?筹我吃饱了再成全你。”头好痒,待会叫她
顺便帮忙洗个头再走。
    “别忙着料理我,你有几本自然珍藏系列的图维闭哪去了?”她实在没法子
在垃圾堆中找书。
    她手一指,“喀!压在第三层,看起来又厚又重的那几本。”
    呵欠直打,认命的和风抓抓发痒的头皮,三两下解决她迟到的晚餐,虽然此
刻是早上六点三十五分。
    一些“不算”朋友的朋友老爱在一大早闹她,要是不努力适应这些突发状况,
她早晚会神经衰竭地成为时下潮流的趴趴熊。
    “大作家,你来帮我瞧瞧哪一种材质较易取得。”翻开一页页令人眼花撩乱
的彩色图鉴,她无法下决定。
    “别叫我大作家,还有把你脑子里的构思挖出来我听听。”她又不是神。
    何向晚大略地形容了一下。“我好想开始下刀,手都不由自主地兴奋。”
    “疯子。”她斜脱了一眼。“钒铅矿如何?硬度只有三?”
    她瞧了瞧不满意。“血的颜色不符合我要的感觉,不够黑暗。”
    “硫锑铜银矿和深红银矿都倾向黑色,如何?保证让你灰头土脸。”她不太
有精神地随便一点。
    反正她也不懂,隔行如隔山,员要她出意见不如问她一章小说几个字,标点
符号算不算是污字数钱。
    天色好亮,正是她爱困的时刻,谁有力气理她的氢酸钙钮钾,随便去路上捡
块破木头不就成了,不是说心中有佛,处处皆可成佛,何必自费功夫去挑硬得要
命的石头来自找苦吃?
    要不是世上鲜有三尺高的钻石岩,否则她会建议去搬一块回来慢慢雕琢,十
年、二十年总会磨出一座佛。
    “不好,不够深沉剽悍,我要更能震撼人心的刚硬,最好如死亡的颜色。”
带着血腥味。
    死亡?她像看白痴地轻嗯一声。“小姐,等我死了再帮你找。”
    她现在还在弥留状态。
    “和风,你在诅咒自己吗?”似乎真的吵到她了,瞧她一脸不济,昏昏欲睡。
    “不,我在诅咒你早死早超生。”因为同在地狱里。
    “嘴真坏,我不该依赖你的三流直觉。”轻叹一声,她将书关了起来。
    “好意思说我三流,是谁像长了痫疮直往我这里奔,我没怪你干扰我的睡眠
就该偷笑了。”她还没把小说里的尖酸刻薄发挥出来呢!
    “我……”
    和风扬扬手自认倒霉地说道:“去找九楼的活百科全书,她比我有学问。”
    对喔!可是……“我和她不熟,怎好去麻烦她。”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挖挖耳洞,她的手已抡成拳。
    “你知道我一向很少出门,全大厦我只认识你和怜怜,偶尔拜托了香居的素
素帮我拿点药……”其他是点头之交,少有往来。
    何向晚抱歉地一笑,像是安抚她显而易见的怒火,快要杀人似的。
    “你的恐龙期经纪人呢?她死到哪去了?”她是全球搜查特派员吗?
    “她最近去相亲。”连她都找不到人,说不走过些时候会收到帖子,礼到人
不到。
    “相亲?!”好大的笑话。“你确定地球上还有另一头公恐龙?”
    那副长相不是她在嫌弃,人高马大又黑黑壮壮。脖子出奇的细长,好像佛罗
纪时的长颈雷龙,任何一个女孩站在她身边都可以小鸟依人。
    五官不算难看,组合起来没吓哭过小孩,顶多吓傻了,七月半时不能在外面
走动,尤忌夜晚出没,将近一百公斤的体重总是哈、略、哈一一一恐龙的步伐,
人未到鸡声先到,地面会有强烈震动。
    叫人想砍上帝一刀的是她有出奇优雅的教养,甜美的黄莺软腔,实在让人很
难联想成同一人,只能说这个玩笑开大了。
    能想象一头恐龙勾起壮壮的小指喝咖啡,轻声组语的咯咯轻笑,粉色套装内
是祖母时代的营丝衬衫吗?
    只看了一次她就不敢领教,倒尽胃口地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脑海里浮现一
群恐龙在跳大腿舞,因此把地表跳碎了才绝种。
    “别太缺德,柔柔可没得罪你。”真是的,一张嘴比刀还利。
    是了,恐龙居然取了个绝对女性化的名字——温柔柔。“四维八德我从缺,
此乃天性。”
    不然她怎想得出奇奇怪怪的人物个性。
    “算我怕了你,你能不能帮我联络倪小姐?”有颗金头脑不善用太可惜。
    “倪小姐?你也太客气了吧!”她都叫声死书呆,反正那人迷糊得很。
    因为写作上的需要,不爱外出的她就直接要九楼的邻居从图书馆把书拿回来,
她参考完即归还,省去借书的手续还要填一大堆资料。
    有时写到一半资料不全,凌晨两点照样打电话挖她起床,解决了问题才准她
去睡。
    “我跟她又不熟,基本的礼貌不可少。”总不能像她老是口无遮拦。
    “是,礼仪大使,我和她熟得足以穿同一条内裤。”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和风拿起电话拨了瑞香居的号码,像念芝麻开门似的念起云想衣裳花想容,
话筒那端传出声音。
    “喂!和风吗?”
    “自己和她谈,我要去睡觉。”她不管了,让能者去多劳。
    接过手的何向晚无奈地一笑。“我是兰花居的何向晚,有件事可以请教你吗?”
    对方明显地愣了一下,口气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这幢大厦的住户?”
    “是,四楼的兰花居。”不会吧!六七年的邻居多少会有些印象,而她……
真是过目不忘的百科全书吗?
    “嘱!我想起来了,是你。”意思是肯定同园子的人,并非假借各种名目要
挖她脑中珍贵资料的。
    她最讨厌出名,愿望是当小小的图书管理员。
    “是这样的,我正打算找个雕材……”
    细细碎碎的交谈声连续了半个小时,一旁的和风抱着枕头睡在书堆里,人家
几时离去都不知情,犹自专注于梦中男主角被卷起的大石头砸死……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是梦。
第二章
    幽静的古朴环境巨木参天,葫郁一片绿意盎然,红树林步道以红白砖交叉铺
成,底下是一层厚厚压平的木屑好防滑。
    清扬的鸟叫声不绝于耳,林间跳跃的雀影不知忧愁,优游自在的啄羽自娱,
风是大自然的赏礼,轻轻摇晃枝头白花。
    是梧桐花开的季节,淡淡的清香伴随自白花瓣迎面袭来,初来乍到的人总以
为人了桃源仙境,忘情地一掏仙花风风。
    顺着小径往上延展,坐落着一幢千坪大的两层楼别墅,哥德式建筑,有十七
世纪欧洲贵族的气势,门口林立十来座人形雕像,忧郁的眼神似在诉说无奈的寂
寞,盼望拥有人的关怀。
    几个不多话的佣人来来去去,门前停了一辆深蓝色轿车,四周的安静出人意
料,像是怕惊动林子里的野狼。
    台湾当然没有野狼,只有人家放生不要的野狗,附近有个老荣民拾了二十几
条流浪大当儿女养,每回车声一起总会回应个几声。
    远处的白云一朵朵,慢慢地飘近——
    敞开的落地围内有位满身大汗的伟岸男子正吃力地抬起脚,一步、两步、三
步艰辛地往前跨,像是初学走路的幼儿,痛苦的神情反映在他苍白的脸色上,黑
色花岗石上的水渍是他滴落的汗。
    几乎是用尽了气力,到了第七步时他终于支撑不住地往前倒,抽痛的双腿如
刀割般鞭策着骨髓,犹如走了一趟地狱,个中苦涩只有自己明了。
    男子挣扎地要起身,一旁的复健师见了不忍心想扶他,却在他凌厉的目光下
缩回手,他不许任何人同情他。
    三年了,在三年前他是意气风发的卓越挺立,一场策划过的意外导致他双腿
不良于行,险些半身不遂地成为植物人。
    经好友不眠不休地抢救七十二个小时,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
活生生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
    活着,是为了报复,他绝不轻易认输,除了自己没人可以打倒他,所以他必
须站起来,给予敌人一个迎头痛击,他是荒野的孤狼而非驯服的家犬,鲜血才是
他的食物。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的体力无法负荷。”沉稳的男声止住他的强求。
    “再一步就好,我可以办到。”一定办得到,一步并不远,只要跨出去。
    “欲速则不达,你不想把脚筋拉断,从此当个爬行的废物吧!”秦东峰毫不
留情地一脚踢倒他,终结他的努力。
    “啊!秦医生,你怎么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有心复健的人。”他太过分了。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嘴脸。“雪儿,你真认为他还能继续下去?身为专业的复
健师,别让私情蒙蔽了。”
    “我……我没有,你不要诬蔑我,我不会和自己的复健者发展男女关系。”
义正辞严地驳斥,心底却闪过一丝苦涩。
    她只是个无举足轻重的复健师,没人会在乎她,包括她私心爱慕的男子。
    “是是是,是我心直口快地胡言乱语,你大人大量到见怪。”他做了个投降
的手势道歉。
    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难堪,对复健的进展并无助益。
    雪儿冷冷一膘不理会他。“齐先生,需要我扶你坐上轮椅吗?”
    “不用,我自己来。”双脚无力,他靠苍劲的臂力支撑起七十几公斤的身体。
    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远,背早已湿透的齐天豫才坐上伴了他三年的电动轮
椅,不靠任何人的帮助,起伏不定的胸膛是过度透支体力的喘息。
    一头湿淋淋的发滴着汗珠,手臂上的淤育是复健所留下的伤痕,处处可见。
    “你啊,固执得像头牛,别急着一步登天,小心摔得你粉身碎骨。”太过急
进反而不会有好进展。
    齐天豫接过他抛掷来的毛巾一抹。“有你在底下垫背,先死的不一定是我。”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人话,过河拆桥也未免快了些,我的脚完好无缺,随时
开溜多方便。”他炫耀地踢踢腿,走台步。
    “一根绳子绑死了你我,你能跑多远。”他冷嘲地按下前进钮,为自己倒了
一杯酒。
    秦东峰眉头一皱。“说得好暧昧,我对同志没兴趣,也不会嫁给你。”
    做完激烈的复健不应喝酒,可是他肯定不听人劝,一意孤行地把酒当白开水
补充流失的水分,说了他几十次依然故我,简直令人想按他一顿。
    三年前差点救不回他,在加护病房观察了三个月才允许转人普通病房,接着
一整年是医院的长期住户开了好几回刀矫正胸腔位还,在脊椎处植人钢钉,而且
固定腿骨不外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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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不该在一年半前出院,依他的复原情况不会提早进行复健,但是能拿一
头牛怎么办?打不回骂不痛、说不听,硬是执意为所欲为。
    为了避免错误的复健方法使腿骨受二次伤害,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出
院证明书,请来名为看护的复位师拟定长期复地计划,在有效的控制范围内得到
正确而完善的复健程序。
    不过他实在太乱来,求好心切地私底下练习,好几回脚抽筋差点痛晕过去,
因此他才得不时地开“巡逻”,挑两句不中听但绝对中肯的狠话来提醒他不想他
真的成了残废,悔恨终生。
    他太骄傲了,容不得一丝怜悯,谁要敢露出同情的眼神必过他炮轰。
    “废话说够了,该说说正事。”辛辣的口感一人胃;平息了齐天豫肉体的疼
痛。
    “俱乐部这个月的收支簿我帮你拿来了,有几个员工更动,其他大致没什么
变动。”这人太嚣张了,他可不是让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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