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要这么霸道!”嘉夜还来不及抽身就被他一把拉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收得死死的双臂,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留给她。
她又被不由分说地架上车。为了防止她逃跑,这条该死的蛇居然一面抱住她一面发动车子!
从来没有和男生靠得这么近这么近!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他逸人的下颌线条,从他肩上撒下来的头发摩挲着她的后颈窝,那么有力的拥抱,那么火热的身体,还有那么分明的、浓烈的酒味。
远远地看他,他就是年轻帅气、时髦而干净的,只有这么近距离接近他的时候,才会嗅到他身上隐蔽的味道。
嘉夜沉了口气,冷冷地说,“放开我,你身上的酒气让我不舒服。”
他二话不说,放了手,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哼,还算有自知之明!嘉夜生气地坐到副驾驶席上。
红灯的时候,“蛇”吹了个口哨,“说说你想去哪里玩?”
“你现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嘉夜闷闷地回复。
“算是吧。只要你别说什么最想去玩的地方是经源路43号楼。”
“除了那里哪里都可以吗?”
他笑得暧昧,“你甚至可以说你想去天堂。”
“天堂有什么好?你果然是俗人!”她嗤之以鼻,抬起头来看着远方,目光烁烁。
“……我要去‘自由’。”
他愣住。
“你能带我去吗?”她转向他,微微扬着下巴。
望着路的尽头,他有一阵短暂的失神,然后静静地笑,“那里很远,你也要去?”
“再远,我也要去。”赌气又倔强的口气。
“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去了。”他向右打方向盘,“既然如此,我们就得备足油。啊,对了!最好准备一些东西在车上吃,你想吃什么?我去那边的超市帮你买回来。钱回去后再报账好了!”
他忽然间的兴高采烈让嘉夜迷惑不已。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吗?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故意刁难?
自由这样的地方,根本是不存在的吧。
于是,就这样,他们沿着高速公路,一路从繁华的都市驶进清新的郊外,高耸入云的楼房飞速撤退,天空像一扇明净的窗户,被慢慢、慢慢地推开……蓝的天,白的云,一眼望不到边,耳边除了猎猎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真的在前方吗?
自由……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这样莫名的心潮澎湃,好久没有过了……
有一段时间,身边的蛇没有出声。嘉夜的脑袋开始惯性地胡思乱想:
他始终是个流氓,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打歪主意。
眼前忽然浮现出这个痞子色眯眯地靠近自己的影像,然后,那只肮脏罪恶的手就开始……
“嘉夜。”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哇啊!!”她吓得猛一哆嗦,身子本能地一缩,尖叫起来,“你要干吗?!”
他倒也被这样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抖了一下,“搞什么?!你在发疯啊?!”
“我警告你,不要随便对我毛手毛脚!”嘉夜朝他不客气地喊道,同时双手小心地护着身子。
“我是看你不说话,以为你晕车!”他无奈又好笑地瞥她一眼,“况且我手握着方向盘,脚踩着离合器,没有多余的手脚来强暴你好不好!”
嘉夜转念一想,好像也是,便没那么紧张了。
他得理不饶人地嘁了一声,“真是,以为自己是美女啊……”
如此轻蔑的语调,摆明了他这样的帅哥根本看她不上眼。本来这种挑衅的话她是不该理会的,可不晓得为何,她听了就是觉得超不爽,非要狠狠地换以颜色。
“像你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会在意对象是不是美女?我看饥不择食的时候,母猴你也会上吧!”
“说实话,没你想的那么厉害,真的。一个星期大概也就一次,有时候两个星期一次,不过那次就要做个彻底。”
嘉夜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这么低俗的话他竟也可以说得如此从容不迫。而且,他真的做过那种事?还是一个星期一次?他还不过18岁耶?虽然一开始就认定他是个大色狼,但是忽然听到他的亲口证实,还是让她不觉震惊。
“呵呵,不小心把纯洁的小妹妹吓到了。其实这很正常,相信我,杜谦永绝对和我一样。”
“学长怎么可能跟你这个猴子一样?!”她用力剜他。这浑蛋,休想玷污杜谦永在她心目中的纯净完美!
他笑得极度厚颜无耻,“这个你就没有发言权了。虽然论人品和性格,我和杜谦永是相差得很远,可是生理构造嘛,我们倒是一模一样,我想要的时候,他八成也会有那种感觉。不过,他这个人倒是挺爱扮矜持就是了,唉,真担心搞不好他会把自己憋到内伤啊,呵呵……”
“住口!!下流又下作的那个人是你,不是他!不许再这么贬低杜谦永!”
“我哪里是在贬低他,我这不是在大大地抬举他吗?难道你希望杜谦永是性无能?”
嘉夜气急败坏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深深地沉了口气,“请你不要再说了。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值得夸耀,不是吗?”
他的嗓子也低哑下来,“是你自己先说我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的。”
“我道歉,行不行?”
他没有说话。
良久,嘉夜才听到风中传来不怎么真切的声音,“总是伤害了别人以后再来道歉,有什么意义?”
心突然一紧,在这个浑蛋面前,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理亏。
《爱神的黑白羽翼》 永不交叉的平行线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4)
“……对不起,我是真心道歉的。我说的都是气话,你自己不也经常说些很让人生气的话吗?而且,”她叹了口气,“我对那样随随便便的事情一直很反感。因为始终不明白……如果连交往,接吻,做那种事情,甚至连说‘我爱你’都可以这么随随便便,那真正相爱的人,若是要互通心意,又该怎么办?”
“那就一起去死啊!”他又恢复到不正经的样子,但是语气却轻松得有点做作。
“呵呵,说不定真的只有这样了。”
车子拐进一条颠簸的山路,爬上一座不是很陡的小山丘。
“嘉夜,就要到了。不过,你要把眼睛蒙上。”
“什么啊?你还真幼稚!”嘉夜撇嘴,“蒙上了我怎么看啊?”
“那个不光是用来看的,是用来感觉的。而且,我想给你个惊喜。”
他居然也会这么孩子气地认真?嘉夜纳闷。不过,难得这家伙郑重其事一次,姑且,卖他这个面子吧。
他翻出条黑色的领带,蒙在嘉夜眼上。
“好了,再10分钟。”带着笑意的声音。
“那这10分钟我干吗?”
“你就遐想一下嘛!自由的颜色,自由的味道,自由的触感?”他像在吟诗一样,把每个尾音都拖得长长的。
嘉夜无奈地摇头,“想不出来,我已经过了想象的年纪了。”
“不要把自己说得像个老太婆好不好?你还年轻得很嘛。”
她憋不住笑起来,“怎么你说起话也活像个老头?”她促狭地学起那种老态龙钟的口气,“你还年轻得很,咳咳,嘉夜……”
“哈,真的!我们看起来还真像一对老夫老妻耶!”又是口无遮拦的调侃。
“不要乱说!”虽然生气,脸却烧得滚烫。
“啊,到了!”他慢慢停下车,“我牵你下来。”
“还不可以睁开吗?”
“都忍了这么久了,不要前功尽弃啊!”他打开车门,小心地将嘉夜牵出来。
什么都看不见,却可以更敏锐地感觉到风的方向,从上而下朝他们温柔地俯吹下来,脚下踩着潮湿的石头,偶尔会有软软的草皮,空气里残留着雨后清新的味道,后面有一两辆呼啸而过的车子。蛇正牵着她的手,骨感的食指抵在她手心,拇指轻轻压着她的手背,温暖而有力,她可以模糊地感觉他的身影位于她的右前方,可以知道什么时候他是背对着她说话,什么时候又是转过身来。他引领着她,慢慢地向上……不是向前,向下,也不是蜿蜒曲折,而是沿着45度的坡度笔直地向上。每迈一步,她就好像将引擎的声音以及来自城市的一切杂念都抛得更远。风的领域更宽广了,沙沙的海浪声,正朝他们忧郁而优美地飘来。原来不用眼睛去看世界,也可以看得这么清晰。
某个时刻,风的力量几乎可以把她腾空吹起,头发鞭挞在脸颊上,是一种爽快的疼,海浪似乎就在脚下咆哮。她仿佛是同时站在浪尖和风尖上。
“可以了,”他的手按住她双肩,轻轻说,“可以拿下来了。”
她取下眼睛上的障碍,眼前是——
夺目的蓝色!
如此夺目的蓝色,美丽的蓝色,没有一丁点杂质,从宇宙中层层过滤得来的最纯净的蓝色!从上往下,由浅至深,无边无际……
头上是空灵的晴空,脚下是翻腾的大海。如果她不是在做梦,那她一定是有了翅膀,才可以这样乘着风,翱翔在天空与海洋之间……
陆地没了踪影,人和陆地上的生物,全都没了踪影,陪伴她左右的,只有展翅飞翔的海鸟,想要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
天空,海,风和翅膀……
原来这就是自由。
站在悬崖的这一刻,她忽然感动得想哭。
神啊,来生,请一定要赐给我一双翅膀,不需要多丰实,不需要多漂亮,只要是一双每当我振动臂膀,就可以带我起飞的翅膀……
“是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一阵安静,身后的人俯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嗯。谢谢你。我觉得好自由。”她一次次深呼吸,好像即将挣脱所有的束缚,义无反顾地溶进那触手可得的蓝色里。
“可是,嘉夜,”有力的双臂忽然从背后紧紧搂住她,他的头疲惫地搁在她肩上,声音里沉淀着混乱的情愫,“你还不可以……太自由。”
心跳加速,越来越快,飞驰得无法停下。她只能错愕不已地呆在那里。渐渐地,才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手臂竟是如此的冰凉。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她迫切地想回头,无奈他将她抱得太紧。
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肩窝,细密的发丝摩挲着她的皮肤,声音里是颤抖的无助和恐惧:
“太阳,好刺眼!”
她惊愕地侧头看他。……害怕太阳?
“我等了你好久。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嘉夜?”颤抖而痛苦,他被内心奇怪的委屈压得快要崩溃,“为什么你没有赶快下来?没有赶快来到我身边?”
虽然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嘉夜却突然觉得好抱歉。这个人,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发觉自己已经不能再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了。
“谦永?”
他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听见身后女孩的声音,叫的明明不是他的名字,他却早已习惯回头。
霓虹灯下,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惊讶又激动地看着她,她身边的男友,早被她遗忘得一干二净。
“谦永,你还记得我吗?”少女顾不上男友的疑惑,径直走到他面前,脸上的欣喜和眼中的爱慕,是那样的赤裸而明显。
他娴熟地装出杜谦永式的迷人谦和,有点困惑地笑着。
《爱神的黑白羽翼》 永不交叉的平行线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5)
少女的表情既急切又害怕,“我是藤萍啊!高一才从东林转走的藤萍啊!”
傻丫头,高一就转走了,你以为杜谦永会记得你?心里虽然这么鄙夷,面子上还是装得滴水不漏,“是你,我还以为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他的语气极尽暧昧,女孩完全陷进这样暧昧的深情里,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冀都开始疯狂复苏。
他为自己倾倒众生的本领暗暗得意,同时眼角悄悄瞥了一眼被晾在后头的那位可怜男友。此刻,那个男生的脸上写满隐忍的愤怒。
“藤萍!”男生走过来一把拉住少女,“我们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可是……”女孩根本没有回头看她焦急的男友,一门心思都在杜谦永身上。
他的眼中也适时地流露出隐隐的遗憾和不舍,“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
“藤萍!”
“不,你先走吧。”为了这个眼神,这句话,女孩居然决绝地甩开男友的手,“我还有些话要和朋友说。你先回去吧。”
男生以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两人。毫无疑问,再不识相地赖在这里,就要把男人的自尊都丢光了!他最后看了一眼着了魔似的少女,终于对她失望透顶,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被他打败的男生,他真想吹一个得胜的口哨。
少女痴迷地望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轻浮地一笑,“我要你和那个人分手,做我的女朋友。”
尽管对他语气里的那份轻佻感到陌生,女孩还是压抑不住一颗狂跳的心,“可是,为什么?谦永,那个时候,当时……你不是拒绝我了吗?”
“我拒绝你了?那我还真是个蠢蛋!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拒绝得了呢?”他依旧坏笑着,手高举过藤萍的头,抵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在过往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低下头熟练地吻上羞赧的少女。
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吻本就叫人脸红心跳,再加上他漂亮的吻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在路灯下,苍白英俊的侧脸,微合的眼帘,轻轻侧仰的下颌,嘴边永远有一抹邪邪的笑意。火热的唇收放自如,永远的主导,永远地诱人索求,却永远不会给得太多。
少女已经几乎瘫软在他怀里,而他对她的感觉却只有轻蔑和厌恶。水性扬花的女人,怪不得杜谦永不屑要你!
一吻结束,女孩的脸上泛着红霞,气息有些紊乱,“这是梦吗?谦永,你真的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是的。现在就要。”他霸道地命令。
女孩痴痴地点头,已经不晓得什么叫做拒绝。
“那么那个人?”他挑了挑眉毛。
“我马上可以和他分手。”
“那么现在。”如此邪魅的笑,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
藤萍立刻拨了手机,听筒那边的男生还在紧张她的安危,可她的第一句竟然就是,“翔,我们分手吧。”
接着,不管那边的人做何回应,她都决然地挂了机。
这个女孩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不后悔?”
“怎么会后悔?谦永,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从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这不是心血来潮,遇见你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再也无法喜欢任何人!”炽热的目光眷恋地停留在他脸上,专注地只看着他一个人,“你也许会觉得可笑,但对我而言,你就像神一样。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神!”
他怔住。无可替代的神!无可替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