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沧海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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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沧海gl-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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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清门外,黑山绿水,上百亩的沙场是天庆国最大的练兵之地。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校场上黑压压无数的整队骑兵,长矛高举,斗大的“严”字旌旗迎风吹荡,每百人成一纵队,进退一致,秩序井然,犹如一人。
  
  慕容沁和慕容嫣悄悄下了皇舆,以手遮阳,远远地看到严惊傲正骑在一匹高大的乌骓马上操练士兵。只见他头戴白罗面生丝缨冠,身着玄色绣金蟒战将袍,如琼树一枝,在诺大的校场上显得格外英武,不怒自威。
  
  慕容嫣一看到严惊傲,立时把姐姐的叮嘱全部抛之一边,兴奋地提了裙角正要奔过去,却半路被一铁甲副将张开双臂挡住:“对不住,姑娘,严将军正在练兵,二位身为女眷,在此地多有不便,刀剑无眼,如有误伤末将不好交差,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慕容嫣乜了那憨厚的将士一眼,亮出皇家令牌,满脸不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是天庆国二公主慕容嫣,那是我皇姐,长公主慕容沁,她贵为你们严将军的王妃,难道凭我们的身份连探视驸马也不行吗?”
  
  那副将看到令牌,单膝跪地行了军礼,语气却依旧不紧不慢,“末将参见长公主、二公主!但现在是练兵时间,严将军有令,练兵时外人一律不予放行,军令如山,末将实不敢违,烦请二位公主见谅!”
  
  “哎呀,”慕容嫣气得跺脚顿足,“都跟你说了我们是内人不是外人,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死脑筋?”
  
  慕容沁没有插话,静听轻风断续送来的严惊傲那铿锵的严明军纪的声音:“……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战无不胜……”
  
  慕容嫣见实在劝说不了那个固执的副将,悻悻地住了口。近前的一些士兵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个天仙一般身着银红湘裙碾绢纱的女子,军营中难见女色,一个个无心操练,交头接耳起来。慕容嫣却浑然不觉,慕容沁见状正欲拉她回府,她却顾盼间看到校场西侧站着几十匹备用军马,昂首踏蹄,膘肥体壮,好不喜人,不由得眼睛一亮,慕容沁一个没拉住,她已经跑了过去,拽住缰绳,踩上脚蹬,爬上了一匹雄伟的枣红骏马。
  
  那副将一见,大惊失色,提高嗓音喊道:“二公主,这是军马,性格暴烈,不近生人,十分危险,请速下马!”
  
  慕容嫣却满不在乎,使劲儿拍了拍枣红马的脑袋:“再烈的马儿也得让本公主驯服!你看,它这不是乖乖的吗?”
  
  岂料话未落地,枣红马已经摔蹶尥蹄,猛蹬后腿,扬起层层尘土,欲把这个不速之客摔下背来。慕容嫣吓得尖叫一声,花容顿失颜色,本能地紧紧抱住马颈才使自己不至落下马去。副将一看不好,赶紧跑上前欲制服枣红马,那马一见有人过来,更是横冲直撞,把附近的几匹马都撞得躁动不安,跟着乱奔起来。
  
  严惊傲听得身后军马嘶鸣,人声嘈杂,回头一看,一个冷战自背上滚过,只见备用军马在一匹枣红马的带领下飞跑,其中一匹正向一抹银红娇影直冲过去,眼看那女子就要被踩踏在这铁蹄之下。
  
  “慕容沁!”千钧一发,严惊傲不顾再想,立刻调转马头,中指施力,弹出一颗铁丸击中那马的小腿,以阻止它的疯跑。与此同时,“风影”已经开始利箭一般狂奔,慕容沁想跑已来不及,眼看着马蹄就要踏中自己,那马却突然后腿跪地,嘶叫起来。这时,一道迅若惊电的亮光闪来,严惊傲已赶到慕容沁身前,从乌骓马背左侧弯下腰去,伸手一搂一提,慕容沁只觉得身体猛地轻悬,惊魄未定间,已被揽至乌骓马上,稳坐在严惊怀里。
  
  严惊傲环住慕容沁,双手挽紧缰绳,一夹马肚,耳边只听一阵呼呼风声,转瞬之间,“风影”已把二人安全带离发疯的马群。
  
  “副将李承泽、高亮!”严惊傲带着慕容沁冲出重围,勒住缰绳,迅速地果断下令,“你二人速速骑马自校场东侧拦住受惊之马;刘鸿桢、徐景山!你二人去校场西侧疏散士兵;其余马夫各自寻找自己所喂马匹将其制服。”
  
  “是!”众将士训练有素,严格遵令,各就其位,各司其职。不多时受惊的军马都已被顺利拦下,士兵也被有序地疏散,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本以为命悬一线,却被那双有力的手安然救下,慕容沁感激地望了一眼身后的严惊傲,严惊傲却没有看她,两眼微眯,厉视前方,直到将士们把军马喝住赶至原位,才低下头来,柔声问慕容沁:“公主受惊了吧?不怕,有我在呢。”
  
  慕容沁听到那令人安心的暖暖问候,竟然心里一热,两眼差点蓄满泪花,强笑道:“我还好,多谢安康王相救。只怕皇妹她…………”
  
  严惊傲不再说话,轻轻一摇缰绳,乌骓马听话地慢跑到慕容嫣跟前。慕容嫣早被副将李承泽及时接下马背,倒是没受多大伤,就是脸色煞白,呼吸起伏不定,显然还未从极度的惊吓之中回过心神。
  
  “二公主还好吧?”严惊傲下马拱手一揖。
  
  慕容嫣钗环凌乱,鬓发不整,双眼含泪,似乎就要哭出声来:“我不好!严惊傲,你心中到底就只有一个慕容沁吗?我对你的心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到?刚才我受惊时你在哪里?这会儿倒想起问我好不好?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宫,我要回宫告诉父皇去,让他为我做主!”
  
  李承泽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嫣,不明白她为何要对自己的姐夫如此横加指责。
  
  “二公主,”严惊傲英眉微敛,语气却非常平静:“此事乃你们擅闯校场禁地所致,皇上明察秋毫,自有分晓。难道二公主是要皇上背负昏君的恶名,被后世唾骂吗?”
  
  声音虽然若玉石掷地,温文有礼,却暗含威胁,其意不言自明。慕容嫣无可辩驳,恨恨地掏出原准备给严惊傲拭汗的丝帕摔在地上,捂住嘴呜呜地哭着跑了。
  
  丝帕如蝴蝶一般翩然坠地,严惊傲看到上面的鸳鸯戏水图,认出正是那日慕容沁所绣之物,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捡起丝帕叠好放进怀里。
  
  “皇妹!”慕容沁眼看慕容嫣哭着跑远,急得要跳下马去追,严惊傲叹了一口气:“公主,你就是心地过于善良。”说着扬手把她扶下马来:“二公主虽然任性,但此事错不在你,她断然不敢去皇上那儿告状的,你就放心吧。”
  
  转身又对李承泽严肃地命令下去:“立刻查明让二公主上马的马夫,阻拦不力,未尽其职,以军法论处,不得有误!”




☆、十、长亭别

  
  杏花小镇,乌衣青巷,如雾般的细雨似烟笼蒙蒙。
  
  方婷儿闷闷不乐地低头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一路走一路踢着小石子。转弯时在巷口看到一个摊贩,面前放了个木头瓶子,里边装了很多竹棍。方婷儿想到最近的种种烦心事,心情不佳,于是上前问摊贩:“算命的,几文钱一卦?”摊贩面露难色,对方婷儿说道:“俺是卖筷子的。”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苏见信在后面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还夸张地捂着肚子。
  
  方婷儿面带茄色,苏见信看看翻着白眼,嘟着小嘴的方婷儿,极力把滚在喉头的笑声咽了下去:“哈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是深不可测、大智若愚的人,唉,原来是我多虑了……”
  
  “嗷———”话未说完,苏见信已经捧起被方婷儿猛踩的左脚扯着嗓子边嚎边蹦,差点撞到一个过路的男子身上,那人“啊”地惊叫一声,还吓得一个劲地往后退,苏见信慌忙解释道:“别害怕,我也是男的!”那人又退了几步才停下来:“不怪你不怪你,下雨地上湿,我刚才是滑倒了。”
  
  这次,轮到方婷儿咯咯笑弯了腰,苏见信揉着脚,幽幽地说:“好啦,方大小姐,我们扯平了。”
  
  “忘掉刚才的事!!听到没有?”两个人同时指着对方的鼻子异口同声。
  
  愣了片刻,两个人又同时垂头丧气地放下了手。
  
  方婷儿抬头看了看如织的扑面细雨,转回身往寄住的姨娘家里走去。苏见信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献计献策:“婷儿,我带你去城隍庙那边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不要!”
  
  “那,带你去看捏面人的。”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见信抓抓脑袋:“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真难伺候,干脆我带你回京城去,这几天我爹一直催我回去呢……对了,我们还可以去找傲喝酒!”
  
  “什么?”方婷儿眼睛瞬间亮起来,片刻又黯淡了:“不要,他都是驸马了,我们去了不太好。”
  
  说着顺手揪下一尾竹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撕着:“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苏见信一跃跳到方婷儿前面:“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难道他成了驸马就把我们忘了?我敢保证,傲绝对不是那种人!”
  
  方婷儿从苏见信右侧绕过去加快了脚步:“说不去就不去,你别老跟着我,讨厌鬼……”
  
  “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哎,婷儿,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
  
  京城此时正是艳阳高照,天庆国的皇宫楼阁高耸,遮天蔽日。
  
  红墙绿瓦,轩窗掩映,气势恢弘。金黄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阳光下闪耀着碎金般的光芒,高低错落的殿宇鳞次栉比,相依而列。
  
  绕过假山,穿过有雕栏的白玉小桥,循着塘边,沿着鹅卵石镶嵌的小路一直走过去,便是天庆王宽大的南书房。
  
  南书房里一片寂然,谢聚峰胆战心惊地偷偷观察着天庆王的脸色,努力装出一副惋惜的神情:“皇上,您看,要不是微臣派去的细作查获了这封密函,咱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严戡这个老贼投敌叛国,与燕国里应外合,欲把我天庆国的白鹭岛拱手让出以换取荣华富贵,实在罪不可恕啊!”
  
  天庆王把反复看过的密函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谢聚峰若有所思,却不开口,谢聚峰心虚地低下头,正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如何取得天庆王信任的时候,太子慕容辰应召而来:“儿臣参见父皇!”
  
  天庆王指一指铺有墨青色翠毛锦袱褡的四方扶手椅:“坐。辰儿,你先看一下这个。”
  
  说着拿起密函,身旁的太监心领神会地接过去转呈给了慕容辰。慕容辰刚看完折起密函,天庆王就问道:“辰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慕容辰略一思索,开口道:“依儿臣之见,此事事关重大,严将军是开国老臣,德高望重,若是仅凭一封密函就妄下论断,实在难服悠悠众口。”
  
  “嗯”天庆王紧盯着慕容辰的眼睛,欣慰地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父王,儿臣倒有一个主意,不如把严惊傲派去锦州夺回我白鹭岛,不但可以代替其父将功折罪,还可以证明严家是否投敌叛国,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辰儿你有没有想过,严惊傲是驸马,若是出征时有所不测,你皇姐岂不是成了孀居之人?”
  
  “父王,若要成就大事,如何顾及儿女情长?白鹭岛虽不甚富饶,却是兵家要地,不可小视。严惊傲虽是驸马,但更是一国之将!此次派严惊傲出征,既可保全我天庆国的疆土,又可证其清白,我想皇姐会理解的。”
  
  “看来辰儿对治国之道颇有见地了啊!”天庆王对莫容辰的回答还算满意,夸奖了两句。
  慕容辰微笑着说:“儿臣愚笨,是父皇教导有方。”
  
  谢聚峰暗吁一口气,背过身用袖子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幸亏事先跟慕容辰商量好了,要不然凭天庆王这多疑的性格,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很有可能。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天清门,点将台。狂风大作,旌旗猎猎。
  
  严惊傲身着明光铠甲,饯袍上密缀铜星,足蹬重漆银网牛皮战靴,端坐在乌骓马上,威严地扫视着点将台下浩浩荡荡的将士,副将李承泽清点完八万大军,前来请示严惊傲是否启程。
  
  微微点头,严惊傲翻身下马,几步走至天庆王跟前以军礼相拜。
  
  “禀告皇上,八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末将就此别过,率兵前往锦州!”
  
  “嗯,安康王少年持重,骁勇善战,此番前去锦州,还须复我失地,拓我江山,方不负天庆子民的众望所归啊!”
  
  “谨遵皇上圣谕!末将定当勇往直前,不破楼兰终不还!”
  
  “若非平定王老将军已经归隐,也不会让安康王去那么远的边塞征战了。安康王好气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众多将士集结完毕,真乃雷厉风行,想来安康王这一去,必将使燕国闻风丧胆!等到安康王凯旋而归,我们请父王摆上庆功宴与你大贺,哈哈……”
  
  听了太子慕容辰的话,严惊傲的眉不易为人觉察地微皱一下:“为皇上出力是为人臣者应尽之职,末将只为江山一统,不求封赏。借太子吉言,末将先谢过太子!”
  
  天庆王仿佛这会儿才想起严惊傲是驸马,脸上换了一副温和的神情:“安康王,你去那边与你父帅和沁儿拜别吧。”
  
  “是!”
  
  先来到严戡跟前,严惊傲凝视着父亲星星点点的白发,鼻翼一酸,赶紧上前倒头便拜:“儿子此次前去锦州不知几时能还,不能承欢膝下,尽心尽孝。望父帅珍重身体,加衣添饭,勿让孩儿挂念!”
  
  严戡手指微颤,扶起严惊傲,为她正了正头上的缨冠,满眼的舐犊情深:“孩子,苦了你了!皇上重托,是我严家荣耀,燕国奸诈,行事切切不可掉以轻心。傲儿,你作为军中主帅,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说着,又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卷轴递给严惊傲。
  
  严惊傲双手接了,打开看时,却是父亲写的一幅字,字迹遒劲,气势如虹:宝剑欲出鞘,将断佞人头,岂为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严惊傲明白父亲话中深意,郑重地跪道:“儿子记下了!”
  
  慕容沁站在送别人群的后面,默默仰望着这个眉宇间昂藏着凛冽之气的少年,感觉像是有满腹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两人对站许久,慕容沁才轻声说:“不要怨我父皇。”
  
  话一出口,又暗恨自己怎么偏偏以这么一句话来作告别之语。
  
  严惊傲淡然一笑:“我身为将军,疆土被夺,理应出征,何来怨恨皇上之说?”
  
  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对新婚别离的小夫妻,慕容沁此时纵然心中百感交集,却只能按着礼仪,拣些没用的说:“勇者无惧,仁者无敌,驸马深知用兵之道,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回朝!”
  想了想,又低低加上一句礼仪外的话:“我等你,平安归家。”
  
  严惊傲一愣,又笑了,拉过慕容沁纤柔的小手,留恋地看着她含烟似的双眸:“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没人照顾你、保护你。”
  
  慕容沁抽出手掩上严惊傲的唇:“出征在即,不许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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