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放学,跟往常一样,两人一道回家后,收到一件署名给纪珩希的礼物。
不知道是哪位“行不栽路”的女孩,听说纪珩希喜欢养仙人掌,於是她偷偷的塞给他一盆,结果,可想而知,这盆仙人掌又被转送到胡心仪那里。
“还有信哩!”打开信,她朝纪珩希面前大声朗诵:“纪珩希,听说星期六是你的生日,我可以帮你过生日吗?中午十二点,我们在市立图书馆集合,不见不……”
还没念完,纪珩希就冲口打断,“帮我退回去!”
又是一个还没开始,就被判出局的可怜女孩。胡心仪不禁摇头叹息。
等等,她看到信尾最后的署名--是周嘉凌!
这女生来头可不小,她老爸是市议员,家世显赫,而且她人长得漂亮,功课又好,凡是正常男孩,没道理不喜欢她。
“你真的不喜欢她吗?”她大胆假设,纪珩希不会例外。
“我干嘛要喜欢她?”他咕哝著。
“她可是学生会长,也是仪队队长,人长得漂亮,功课一级棒,是许多男同学心仪的对象喔!”胡心仪好意提醒他。
“不喜欢。”在学校,除了她,他根本无法正眼瞧其他女孩一眼,对方长啥模样、家世如何,他也没兴趣知道。
“既然如此,我退给她罗!”胡心仪口中漫不经心的回答,心头却泛起淡淡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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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当天,纪珩希一家人去餐厅吃牛排大餐,胡心仪则推说学校有活动,暗中和那个周嘉凌约在图书馆会面。
周嘉凌一见到她,脸色一沉。“怎么会是你?”
胡心仪的手上提著惨遭退货的仙人掌。想必周嘉凌已猜出自己被判出局了。
“对不起,纪珩希跟家人出去,没法来,这礼物是他交代我送回给你的。”这是最含蓄的说法,聪明的人大都猜得出来,这是给她们台阶下的安慰词。
处理这种状况她最拿手了,通常女生被拒绝后,会出现两种反应--
第一,害羞型的女孩,会在愣了三秒后,收下礼物,连再见也没说,仓皇逃开。
第二,大方型的女孩,既使内心很受伤,依然会笑一笑,努力表现出大方,就算被判出局,仍执意送出礼物。
不过,依她判断,以上两种都不会是周嘉凌的反应,因为她是属於不甘被漠视、好胜心超强的女孩,也许她的状况会爆出冷门。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他是真的不喜欢,还是还没收到,就被你退回来了?”
果不其然,天之骄女的反应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她出口呛辣、目光犀利,清婉秀丽的脸上,展露深仇般的敌意。
同是女人,她绝对可以理解她受挫的心情,“对不起,我没权利在他还没看过时,就退回女同学送给他的礼物。”
“我知道你们既不是兄妹,也非亲非故,凭什么你能转述他说的话?”她咄咄逼人,疑问句里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凝著高她一个头的周嘉凌,胡心仪在心里叹口气。可惜她长了副好皮相、有个好家世,偏偏却没有接受挫折的勇气。“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好吧,给你梯子你不爬,这回没台阶下,可别飙火!“他不喜欢你。这是他收到礼物后说的话。”
周嘉凌的眼中射出激愤的火焰,她不相信纪珩希会不喜欢她,於是转而将矛头指向她,“我听一些女同学说,你黏他黏得很紧。该不会是你想霸占他,才刻意捏造这些谎言吧?”
霸占?!真是罪过。要不是珩希不喜欢和其他女孩打交道,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她以为她真爱做?
见胡心仪没搭腔,周嘉凌得意的扬起嘴角,又问:“你跟纪珩希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你没权利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放下仙人掌,转身,她迈步离开。
像被掴了一巴掌,周嘉凌气得头顶冒烟。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漠视她,这个胡心仪竟向天借了胆!
望著胡心仪离去的背影,周嘉凌气挫挫的追著她。“胡心仪!”
怎奈,胡心仪是个田径好手,脚上像装了车轮般,越跑越快,后头那个高傲绿脸的周嘉凌,怎么追也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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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是退给送礼人了,不过,周嘉凌这一番话,如当头棒喝般,打醒她。回家的路上,她的脑门轰隆隆,心绪乱糟糟。
周嘉凌的话也许尖酸犀利,可是也不无道理。她和纪珩希非亲非故,她何必替他捍卫爱情、退还礼物?
何况,纪珩希是因为从小不喜欢女生,才不想和其他女孩接触,说不定哪天他们不再黏如橡皮糖时,他就不再习惯性的依赖她……
也许,他们分开一段时间,他便能遇上他喜欢的女孩?
想到此,她的胃竟泛酸。
推开纪家大门,胡心仪发现纪家人已经回来。
她敲门进入纪珩希的房间,他正背著她,站在窗台前为仙人掌施肥。
知道进来的是她,纪珩希头也没回,“东西退了吗?”
“退是退了,不过听说胡心仪这三个字现在恶名在外,爱慕你的女同学们对我是恨之入骨。”
“为什么?”停下手边的工作,纪珩希倏地抬起头。
“因为我黏你太近,因为你的礼物我负责退还……”因为你该死的长得帅,所以我倒楣的被嫉妒。
他看见胡心仪的脸上似写著--衰运降临。转身,他拍拍她的肩,难得地在她面前展现幽默的一面。
“有什么大不了的,直接告诉她们,你是我们家的童养媳,不就好了。”说完,他又转身,将注意力放在仙人掌上。
童养媳?!
“什么年代了,谁会相信这种说法?”她没好气的说著。
女生真麻烦!“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了,反正我也不会喜欢她。”他说得轻松自然,并不知情周嘉凌对她出口的尖酸刻薄。
那些话,又剌又痛的烙印在她心底。
理性告诉她,她不该自私的占有他,或者她该引领他走出来,让他接触其他的女孩才对。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你不自己退给对方呢?”她怂恿他,要纪珩希试著当只瞎猫。
“嘶--”食指不小心被仙人掌的剌扎到,他唉叫一声。
下一秒,胡心仪急忙去抓来面纸,再冲回他的面前,快速拔掉他指间的剌。
“哇!”他惨叫,一语双关说著:“你真狠!”
“我不狠,能像男生一样靠近你?能和你那么要好吗?”胡心仪抿唇一笑,帮他挤血、擦药,眼底的关心溢於言表。
十年多来,胡心仪的直言快语,对他的确有激励的效果。只有她,个性不像女孩,不黏他、不烦他,却又了解他的需要;所以跟她相处起来,他没有负担,自由自在。
就算现在他们手交握、腿相缠,肯定也不会让他生厌。
腿相缠?!他想哪儿去了!
最近他心神怎么老是绕著她日渐鼓起的丰盈处打转,幻想著两情缱绊绻的画面……
难道他对她的感觉,不像对一般男生?
“她还没死心,你跟她说个明白吧。”为他贴好OK绷,推开他的手,她接上适才的话题。
纪珩希看了她一眼,认为她在明知故问,“我不想和女生打交道。”
“我也是女生啊。”
“笨蛋!那些女生又不像你,个性跟男生一样干脆。”
“做朋友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嘛硬把我往火坑推?”
他的反应,竟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甜味。她继续探问:“可是你不觉得,那会错过许多好女孩吗?”
“错过?!我不认为。男女一旦渗入感情元素之后,就会要求我说甜言蜜语哄她!会计较我为何不送她回家?会质疑我为何没给她电话?我没事干什么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纪珩希说得气呼呼,胡心仪听了笑哈哈!
他竟然把女人当石头看,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不过,幸亏他没接受她的劝告,答应试著和女孩交往,否则她心里一定会下一场大雨,绝不是像现在笑到岔气!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被怀疑有同性恋倾向。”
“也对!”上次有个女孩倒追他不成,恼羞成怒,还到处放话说他可能是同性恋,“不然,我们来交往看看。”
他突来的一句话,让胡心仪收起笑容,心跳停了一瞬!
凝著高她十来公分的纪珩希,眼瞳闪耀著坚定的炯光,霎时,擦出一种她解读不出的怪异火花,差点被他说服。
不!他肯定在戏弄她。
彻头彻尾,他一直把她当同性看,他的提议根本不是他内心真正的需要,他要的只是一个挡箭牌。
“别开玩笑了!我不想成为箭靶。”
“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代替。”
他说得轻松自然,她听得一肚子火!她要的是真真实实的爱情,才不是暧昧不清的代替。
“才不要!你另找高明好了。”胡心仪噘著嘴,转身想离去,未料……
他突然伸手,霸道的紧拢她的腰,往他魁伟的身上贴。
毫无预警的,她的头被一双强健的臂膀压上他的胸口。“唔……”
别的女生如果翻脸生气,往往令他觉得做作恶心,然她噘著嘴的模样,却教他一阵心动。
他喜欢她不经意流露出女人特质的一面,可她却吝於在他面前展现。
很难理解,从初见她的那一眼起,他便一直将她当成肉中刺,不只一次地想摆脱她……然难以控制的是,对她的熟识度愈深,酝酿在他心中的微妙情绪也就与日俱增。
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心中早已容许她成为他生命中挥之不去、缠扰不休的唯一女子了?!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他们假戏真做。
他的身上有一种清爽舒心的味道,一时之间,薰红了她的脸,震荡了她的心……
他的呼吸自她的头顶落下,吹在她的耳后、颈项,呵痒的酥麻感,让她慌了阵脚。“珩希!”
“嘘!”他找到了她的唇,登时,拥抱的力气加大。
胡心仪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好奇妙的感觉!四片嘴唇胶合一起,她竟觉得天旋地转、意乱情迷了……
他的心里似燃烧著一团火焰,情难自禁地吮著她的唇,似要她瘫融在他的怀里,臣服在这个强烈的吻中。
良久,他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瞅著她绯红的双颊和陶醉的神情,他满意的说:“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胡心仪一阵恍神,半晌才傻傻地问:“什么?”
“我们试著交往,可以省去多麻烦。”
他们试著交往,只是为了省去麻烦?!
那么刚才那个吻,也不是出自他的真心罗?
突然,她撤离他怀抱,跑出他的卧房。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三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几天后,胡心仪不但不搭理纪珩希,反而躲著他。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不喜欢他?
自尊心强烈的他,怎么也拉不下脸去问个明白,两人的距离便因此越拉越远,他懊恼极了。
而那个周嘉凌更改用电话攻势,企图松懈纪珩希面对女生的憎恶和压力。
一接到电话的纪珩希,旋即联想到她是分化了他和心仪感情的元凶,他金口未开,便火大的挂掉周嘉凌的电话。
他忿忿的走向客厅,不意发现地板堆著礼物。循著礼物望去,他看见一位五官精致,却气虚体弱的贵妇。
“这些年,我们心仪多亏你们的照顾了。”贵妇笑容可掬的朝他的父母诚恳拜谢。
“暖暖,都老同学了,还那么见外,心仪住我们这儿,帮了我们珩希好大的忙,我谢谢她都来不及了。”纪家夫妇笑眯了眼。
原来这个女人是心仪的母亲!
“这十几年,如果不是你们帮我照顾心仪,我怎能安心和介兴到加拿大做生意?
不过,心仪快满十八岁了,也不好在你们这儿住下去,所以我们在加拿大帮心仪申请了一所学校,这趟来是打算把她接回去的。”
“这……”纪家夫妇霎时一愣。他们早把心仪当自己的女儿,一听说心仪要离开,心中突然涌现不舍,“暖暖,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心仪,真的希望她继续住下来。”
“巧云,不瞒你说,三个月前,我在医院检查出罹患乳癌,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了……
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是十多年来,没有好好的照顾过心仪,所以在剩下的日子里,我希望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也让心仪陪我走完最后的人生。”
这席话如同对著纪珩希顶上丢出手榴弹般,将他的脑门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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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心仪的母亲患了不治之症的恶耗,化解了存在他们之间的芥蒂。
纪珩希来到她的卧室,望著窗景。与平日一样的风和日丽、一样的鸟语花香,但却隐隐约约可以嗅出离别的伤愁。
虽然胡心仪和母亲的感情不甚亲密,但去加拿大陪母亲走完人生的最后路程,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教他气恼的是,要离开他们去大老远的地方,她仍冷静坚强,也不学学其他女生,伏在他肩上痛哭、撒娇、纠缠不舍一番。
“仙人掌性喜干燥,生长期要充分浇水及光照,休眠期要减光、减水且力求通风,施肥过多反而容易造成根部腐烂。”胡心仪切切叮嘱,要他照顾好她托付给他的仙人掌。
“送你的这株仙人掌,可别把它养死了。”她整理好行李,仅仅留给他“多刺”的回忆。
一想到她即将离开他,他的心似被掏空般,难受至极!
他不晓得该劝她什么,只知道她坚强的武装,令他心中涌起怜惜和不舍。
“既是人生,生有时,死有时;聚有时,离有时……难过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离开他,她始料未及,偏偏倔傲的她,习惯将伤感往肚里吞,也不愿在他面前表现离愁。
“你应该说,我离开后,你就有机会和别的女生认识了。”
“这是你的希望吗?”纪珩希将她脸上伪装的洒脱,解读为解脱,“你早就厌烦我的存在了,是吗?”
“不是!”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永远跟随著他……可如果离开,能让他打开心窗,接触其他异性,厘清他内心真正的需要,那不全然是坏事啊!
“我们何苦分别得那么悲伤?大学毕业后,我们还是可以相聚。”胡心仪轻扯嘴角,劝他的同时,也在劝自己。
是啊!心仪唯一的亲人即将离开她,已经够令她悲恸了,他们短暂的分手又算得了什么?
抑下离愁,纪珩希拉出一只纸箱。“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既然你托我照顾仙人掌,我也准备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咪送你。”
虽然无法陪在她左右,至少有它陪同。但,这样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反而说:
“希望下次我们见面时,你已经受到小球的薰陶,找回女人的本质。”
送她小猫咪,是希望她找回女人该具备的温柔本质?
胡心仪苦笑,心在淌血,但还是抱起还眯著眼睛,柔软可爱的幼猫。
“这应该不是托付,而是一种特训吧?”
原来他从没注意到她也有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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