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你!”景焱终于恍然,怪不得进门时觉得这姑娘眼熟。“夏小姐是吧,你弟弟在安化工作?”
“嗯。”夏可可点头。
景焱沉默了一瞬,再开口却是冲着沈行之,“这里不方便说话。医院正门西边有家咖啡馆,你和夏小姐先去那里等我。孙姐10分之后到,她来了我再过去。”
“好。”沈行之应了一声,领着夏可可走人了。既然目的达到,还是解决问题为主。毕竟景焱和沈若初那傻大猫不是同一物种,真要动手拔胡子,未必会讨好。
☆、109。你就不能乖一点
不相干的电灯泡终于都滚出了病房。景焱再也不必按捺,转身将沈若初拥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沈若初刚刚破译了医院的wifi密码,这会儿斗地主正斗欢实。忽然被人打断,当然很不高兴。
“你有……”那个“病”字被堵回了喉咙里。沈若初“呜呜”地叫了两声,一时间忘记自己是个伤病患者。她晃动着身子躲闪这,抬起那只打了石膏的胳膊就去推他。瞬间疼得眼冒金星,连脑袋里都跟着一片空白。
景焱敏感地在第一时间里发现了她的异样。他急忙将怀里的人放开,看着沈若初蹙眉闭眼满头冷汗的模样自责又心疼。可偏偏话一出口,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乱动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儿!”
沈若初此时已经从疼痛中缓过来不少。听见景焱这话,险些蹦起来骂娘。她吸了口气,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着他咬牙切齿,“景焱,你到底是有多饥渴,要对着我这么个断胳膊瘸腿的病人发情!”而且还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发情两次!
景焱因着她的口无遮拦皱了皱眉,耳根后面泛起的那丝红晕却不为人知。“对不起。”他十分诚恳地道歉,说完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我太心急了。我应该等你好了再……”
“停!”沈若初高声打断了他,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满地全是鄙视,“景焱,我觉着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我们……”
“我们离婚了。”景焱不紧不慢地将后面的话接了下去,暗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黑眸深邃得像是随时能把人吸进去,“若初,我们离婚了又如何?前天不是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还有,我们两个第一次的时候……同样也是没有那张结婚证!”
这次换沈若初羞得小脸儿通红。她怔怔地看着景焱,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话说到一半儿,却又找不到词儿了。
闷骚?流氓?
好像都有那么一丁点儿,又好像都不对。以前的景焱是挺闷挺冷的,但是不够骚。现在感觉是比那时候骚了,却又不那么闷了。至于流氓么……他刚才说那些话时候,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实在是太过一本正经。
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
“没发现我怎么样?”她久不出声,他便催促了一句。不过景焱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他似有所感地叹了一声,“人是会变的。”只要遇见那个你愿意为之改变的人。景焱稍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好让她在自己怀里躺的更舒服些,“若初,你为什么喜欢我?”
沈若初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她愣了愣,而后轻笑了出来,“你知道么,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才和谭家辉讨论过。”
景焱眉心一紧。目光顿时凌厉许多。
沈若初却笑得更欢了,“答案是我不知道!”
景焱面色闪过一丝晦暗。微抿着薄唇许久不语,只因她那一派不在乎的表情,和无所谓的语气让他心头刺痛。然后,他换了种方式继续刨根问底,“那你喜欢我什么?”
沈若初没说话。却在对上那双明亮有神的黑眸时心脏漏跳一拍儿。紧张……她确定自己在景焱的眼中读出了紧张!
这个从来就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也会紧张?!他在乎答案么?如果他在乎答案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有一丝在乎她的?!
沈若初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就想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死死将他抱住,然后对他说:景焱我们复婚吧,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哪怕这次的结局,是彻底的粉身碎骨,为了他的那一丝在乎,她也心甘情愿了!
却……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
景焱那句话说的没错,人是会变的。他们同床异梦了三年,她不确定他是否有改变。可她确实是变了。若是三年前,她一定会想了就做。三年后,到底不同。
是哪首歌里曾经唱过,“成熟不是心变老”。今时今日的沈若初,就算心没有变老,却也变得胆小了,因为那上面早已经千疮百孔。她今年才25,可她却觉着,这三年的婚姻却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哦,不对。不是所有。其实还剩下那么一点点。
但她却不想再用了,因为她要把它留给自己。从前她一直认为,景焱愿意向她走来也无所谓。只要他肯在原地,只要他不甩开她,那一百步的距离,就全部由她来走完好了。然而当她真的走过了九十九步之后才发现,最后那一步才是真的遥不可及,才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过去的。
所谓咫尺天涯,应该就是这样。
或许是爱的不够吧,所以她做不到真的毫无保留。也做不到豁出一切来踏出最后一步。万丈深渊,摔死拉倒!
沈行之经常说:沈若初小事犯迷糊,预见大事馊主意向来比谁都多。
的确如此。
所以这几天虽然事情一件接一件地让人喘不过气,可沈若初仍旧将思绪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她和景焱两个人分居三个月,离婚两个月。到现在也有小半年时间了。却从来没断过纠缠。尤其是前天竟稀里糊涂睡在了一起。
沈若初感觉他们两人陷入了一个怪圈儿。一个进进退退的怪圈儿。不知道是老天爷有意捉弄,还是其它什么,总之每一次她有一点动摇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有一点她是坚定不变的……她爱景焱,也许穷极一生都无法忘掉这个男人。但如果那最后一步他不主动向她迈过来,就算她不能潇洒的转身离去,却也死都不会再向他靠近一分!
然而沈若初的不语,在景焱的眼里却成为了另外一种解读。她不回答,应该是因为她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吧。可这样不清不楚的喜欢,会不会真的够坚定?如果她真的不能接受他的过去呢?他要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要拿出那些在商场上的强硬手段来?
想要留住一个沈若初在身边,他可以有千百种方法。偏偏,每一种,都是他不愿意用在她身上的。
她是他的女人。算计自己的女人……他实在是不想,也不耻!
沉默不知道蔓延了多久,最后却是被两个人一起打破的……
“其实……”
“若初……”
两人又同时住了声。
景焱眸光闪了闪,“你先说。”
沈若初看着他咬唇默然了一秒,表情颇有些愤恨,“其实,我觉着我会爱上你,十有*是因为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景焱一怔。随即脑中白光乍现,不知怎地就豁然开朗了。
罢了,管她爱的够不够坚定呢!反正她是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儿去。就算那个夜晚,他没有推开她是错。但的确是她先拨动了他的心。撩拨完就想跑,世界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呵……”景焱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现在时机不太合适。等回头你妈妈伤好出院的吧,我有故事要给你讲。”
“什么故事?”沈若初对于他的故弄玄虚有些不满。
景焱吸了口气,在那一瞬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一个不太美好的故事。也许你听过之后,就不愿意再爱我了……”
他最后那句音量低的像是呢喃,沈若初没有听清,便皱眉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然后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沈若初是在这间病房么。”中年女性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是家里的保姆孙姐。
“孙姐,你进来吧。”景焱应了一声。说话间面上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消失不见,又是那副深沉淡漠生人勿近的脸孔。
病房的门是被人侧身轻轻撞开的。
孙姐一手拎了个保温桶,另一只手上是鼓鼓囊囊一大口袋东西。已经没办法正常推门。
景焱起身过去从她手里把那一口袋东西拎了下来。感觉到里面的重量,不由皱了皱眉,“这里是什么?”
“是一些日用品。”孙姐笑着解释道:“医院外面的超市东西又贵又不好,我怕太太用不惯。”
景焱“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随手将口袋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然后转头问床上那个人,“孙姐煲了骨头汤,要喝么?”
沈若初点点头。她这会儿还真有点儿饿了。
孙姐急忙利落地把病床上的小桌支了起来,一边把保温桶放上拧开盖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炖了整整两个小时了,正好给你补补钙。这猪腿骨可是先生天没亮就开车亲自去农贸市场买的。”
“真的假的?!”沈若初闻言倒是有些诧异。景焱去农贸市场?!转瞬又觉着不算稀奇。他既然会做饭,那肯定也会去农贸市场。只不过她实在想象不出景焱去农贸市场该是种怎样的景象。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景焱也正看着她。
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景焱英俊的面庞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深意,“你慢慢喝吧。想吃什么就和孙姐说。我去找你哥哥。”说完便转身离开病房。
☆、110。我总该多迁就你一点修bug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客人不多。而且沈行之和夏可可两个选择的那个位置本就显眼,所以景焱一推门便看见了他们。
没有一丝停顿,他直接大步往那边走了过去。到了桌前低声说了句,“抱歉,久等”,然后直接在两人对面落座。
“孙姐来了?”沈行之问了一句和公事不相干的。
“来了。”
沈行之点点头,刚准备招呼服务员,就被打断……
“不用。”景焱目光往两人面前的杯子扫了眼,“我什么都不喝,你有事就尽快说吧。”
沈行之动作一顿。随即放下手轻笑出来,“也好。”说着,他在桌下悄悄在夏可可腿上捅了下,“可可,安化仪器隶属的电子公司,是华景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这位就是华景集团的法人代表,你有什么话,尽管都和他说。”最后那‘尽管’两个字,他明显咬的更清晰更突出。
夏可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对方的暗示。或许是刚刚等待时太过紧张,让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她抬头看向景焱,对上他深沉冷峻的目光时,忽然一阵失语。
景焱等待了两秒,见她不开口,便率先出声道:“夏小姐是吗?我姓景。安化虽然规模小,但毕竟也是我旗下的公司控股。既然我赶上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协商解决。”说着他抬眸扫了眼沈行之,“我相信,沈律师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沈行之和他视线相碰,勾了勾唇。却没说什么。
“那好吧。景先生,事情是这样……”夏可可深吸口气,将这些天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叙述简洁明了,该说的重点却又一字不落。景焱听过之后沉吟了一秒,从口袋里掏出笔和便笺本子,随便翻开一页飞速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和一行字,撕下来递了过去,“这样,这是那家子公司负责人的电话。你打这个号码联系他,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把你弟弟的事情再说一遍。他会处理的。”
夏可可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愣了愣,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沈行之,见他面上不动声色,便没有接。
景焱看夏可可不动,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儿后皱起了眉头,“夏小姐。你是对我的处理方式不满意么?”
“不是满意。是不明白。”不等夏可可开口,沈行之便将话接了过来。
“哪里不明白?”景焱转眸看向他,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沈行之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景先生,你这做法明显是推卸责任。”
景焱听见这话忍不住嗤笑了出来。别说是安化这么家小破厂,就是它上面的全资子公司在整个华景的产业中也就是个芝麻。所以这件事情就算闹出天大的响动去,也用不着他这顶头*oss亲自出马。若不是牵扯的都是家里人,他根本不会坐在这里。
“沈律师,责任也是一级一级划分的。我推荐责任,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什么责任?”景焱一字一顿,语气冷森,眼神凌厉。
“不是的景先生!”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夏可可急急地开了口。沈行之听见她的声音一愣,想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弟弟违规操作也有责任。但是我觉着你们不能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而且事后他也积极参与了救火,人也在救火的时候受了伤。虽然没有大碍,可那笔医药费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如果责任都推给我们,等于是要我们家破人亡!”说到后面激动处,女孩儿的声音里已经隐约带了哭腔。
景焱结束了和沈行之的对视,稍稍将气势收敛后看着她问道:“那夏小姐的意思呢?”
“我们只想事情能够公平处理。该我弟弟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卸。但是厂里也不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我们也联系过安化上面的负责人的,不知道和您说的是不是一个。他也是向您一样,写了个条子,把事情又推回了厂里。结果厂里又全部推到了我弟弟身上。”
景焱听见她的话,忽然一阵默然。
“我知道了。”两秒钟,他轻轻开口,“质检部门的负责人明天会下去调查。你们也可以去有关门举报,我会让下面的人全力配合。还有,出于人道主义,你弟弟医药费公司会承担报销一部分。但是他打伤工厂负责人的事情,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你们协商解决。”
夏可可有些吃惊,没想到景焱会提出承担医药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她竟然起身给他鞠了一躬,“谢谢!”
这一下倒是给景焱弄愣了。屋子里坐久了有些热,他扯了扯衣领,道:“夏小姐不用客气。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结果的!”说完便起身离开。
然后,等到景焱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外。沈行之看向身边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傻妞儿,轻嗤了一声,怒极反笑,“夏可可,你那么有本事,还花钱雇我这个律师做什么?”
夏可可眨了眨眼,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自己好像是做出事情了,“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想了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对方不是说了会公平处理么?还要出她弟弟的医药费。
“你也知道你说错话了。我原先只知道你缺心眼儿,现在才知道你嘴欠!”
“你怎么这么说话!”夏可可被他骂的挂不住面子,她想起身离开,却无奈自己的位置靠墙,被他堵在里面。只好气呼呼的还击道:“沈行之,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这人竟然是个混蛋!”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沈行之薄唇一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肯定还不知道,如果你刚才不抢着说话。你弟弟不光一分责任都不用承担,而且他还要出全部的医药费!”
夏可可愣住,这个结果可是她从来连想都不敢想的。而且……“沈律师,我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费心帮助。可是我弟弟犯了错,就该承担责任。我虽然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