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一转过身来,问杨康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杨康闻言有些惶然,但还是答道:“我叫完颜康,我师父的名号不能对你说。”王处一道:“你师父左颊上有一颗红痣,是不是?”杨康嘻嘻一笑,想要蒙混过关,但王处一两道目光犹如闪电般射去,他身子一颤,乖乖点头。
王处一道:“我早料到你是丘师兄的弟子。哼,你师父传你武艺之前,对你说过什么话来?方才之事我已知晓,输了便是输了,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你还要仗势欺人!”
杨康面色一紧,随即和颜悦色道:“道长误会了,道长既识得家师,必是前辈,就请道长驾临舍下,待晚辈恭聆教益。”王处一哼了一声,尚未答话。
他又问我:“请问尊姓大名?下榻何处?”
“李树,高升客栈。”反正也是要去的,索性告诉他了。
杨康向我作了一揖,微笑道:“我与李兄不打不相识,还请李兄与道长同到舍下,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杨康向王处一又作了一揖,说道:“道长,晚辈在舍下恭候,你问赵王府便是。天寒地冻,正好围炉赏雪,便请来喝上几杯罢。”
说完跨上仆从牵过来的骏马,缰绳一抖,纵马就向人丛中奔去,竟不管马蹄是否会伤了旁人。众人纷纷闪避。
王处一看他这副骄横的模样,脸色有些发青。彭连虎等人见事情这样了结,向王处一抱抱拳也都跟着走了。
他们走后,我们郑重向王处一道了谢,他连说是分内之事。我也暗道侥幸,虽是原因不同,但他还是出现解了围。
我一人对付彭连虎四人可有些凶险,逃是能逃的,但是郭靖三人就难说了,又不能扔下他们。
之后,我要请王处一到酒楼吃饭,他硬是不肯。于是去了郭靖落脚的客栈,让他取了东西,牵了马,我们五个便一起回去高升客栈,随便用了饭。
作者有话要说:5k,未遂,借了原书好大东风还。
祝大家元旦快乐!
15
15、定计 。。。
到了房里,我们本要商量杨康邀约的事。但杨铁心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连王处一也看得出来。
“穆大叔,”还是早点挑明的好:“此话由我来问有些交浅言深了,但适才看你见了那王妃……穆大叔是否与她有旧?”
杨铁心闻言一颤,他站起身来,向我和王处一拱手,接着又向郭靖点点头道:“道长、李老弟、这位……兄弟,其实我本不姓穆。说起来,在下还与贵师兄丘道长有一段缘分。”
“我本姓杨,草字铁心。一十八年前,临安牛家村……”
“啊!”郭靖和王处一同时惊呼出声。
大家把目光都放在郭靖身上,只见他倒头便拜:“小侄郭靖拜见叔叔!”
“你,你说什么,你叫郭靖!”杨铁心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你娘可是姓李?”其实郭靖之前早已报了姓名,只是杨铁心一直魂不守舍的,便不知道。
“先父名叫啸天,我娘正是姓李!”
“她活着呢还是故世了?”
“我娘很好,她在蒙古。”
“贤侄,不想今日,总算找到你了!”
“郭兄与杨大叔相逢,实在可喜可贺。若是有所不便,李某就先告辞了。”我看他们接下来就要叙旧,自己毕竟是外人,还是说一下的好。
“李兄弟,郭靖没这么想!”
“李老弟,我们叔侄能相认多亏了你!还要多谢李老弟,李老弟千万不要这么说!”
然后郭靖向王处一一揖,言称马钰曾授他武艺。
王处一闻言甚欢,赞他此前明知危险却不背友而去
之后,郭杨各自述说往事,穆念慈跟着掉眼泪,王处一则是唏嘘不已。
“杨大叔,你说那王妃长得酷肖尊夫人包氏?”我听他们说完,接着最开始的话题问道。
“是!”
“杨大叔可会看错?”
“不会!我与她……又怎会……”
“可是那完颜康说他住在赵王府,必是赵王之子……”
“呀!”我暗示啊暗示,话未说完,王处一很没形象地叫了一声,三丛黑须跟着飘起老高又落下,还摆了两下。
“咳,”他尴尬地轻咳一声:“郭靖啊,你可知嘉兴比武之事?”
郭靖摇摇头:“弟子不知。”
王处一点头道:“你六位师父既然尚未明言,我本不便代说。但事已至此,却是不得不说。”
当下,王处一将十八年赌约的原委道来,末了,他说:“我原想丘师兄向来嫉恶如仇,对金人尤其憎恶,怎会去收一个金国王爷公子为徒?况且那完颜康所学的本派武功造诣已不算浅,显然丘师哥在他身上着实花了不少时日与心血。这实在没道理。方才杨兄说那王妃酷似尊夫人包氏,而那小王爷又叫做完颜康,恐怕……”
“恐怕就是杨大叔的儿子杨康了!”我替他说完。
郭靖听了大喜,穆念慈也露出笑容。杨铁心怔然不语,王处一却颇为忧虑。
“不过我观此人武功,其中另有旁门左道的诡异手法,定然另外尚有师承,实在教人猜想不透。”王处一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李老弟似乎、似乎也会那武功。”
“道长所言不差,但李某反制那完颜康的手法虽然相似,却不是一路。说起来教他这手法的人,李某现在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李某南北行走,本就是要找这人了结一些事情。”
“只是不想在长街上遇到了杨大叔父女为难,所以才出手。却是天可怜见,从完颜康身上找到了那人蛛丝马迹。所以,赵王府李某是一定要去的。至于这武功的名字,李某也颇有难处,还请道长和各位见谅。若是诸位觉得李某信不过,李某便不让大家为难。”
“李老弟言重了,这等事贫道省得。李老弟侠义心肠,又如此坦诚,贫道自是信得过的。”余人也连连点头。
“其实……”我思量了一下,还是再透露一点给他们吧:“杨大叔说了自己的来历,李某倒是想起一桩事来。世间事还真是巧啊,也许……呵呵,还是容李某卖一个关子吧。”
王处一闻听一笑,余人也不追问。他将话题岔开:“其实丘师兄约了我在大兴府相会,这几天就会到来。只是眼下这完颜康相邀却是要怎样才好。”
杨铁心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然而也终于没有说。
我看了不由一阵心酸:“丘道长相约道长于此,多半就是为了那完颜康了。杨大叔的妻儿怎会成了金人,恐怕其中大有隐情。”
“道长你看这样如何,这邀约李某就推辞不去了。道长是完颜康的师叔,正面赴约要比李某前去适合。我们将时间拖到晚间,李某就带着杨大叔去赵王府找那王妃,希望可以将事情弄清楚。”
“郭兄、穆姑娘,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不要留在城中了。”
“道长,敢问贵师兄是从终南山而来,还是别的地方。就让郭兄跟穆姑娘去那个方向等候,也许丘道长提前到来,也好知道我们的情况。若是我们这边事有不谐,更可出城汇合。”
王处一闻言点头,就算露了行藏,我们二人也可以将杨铁心带离王府。
郭靖和穆念慈有些不情愿,但他们去了就是拖累,所以只好听从安排。我将青骢马借给穆念慈,让她跟郭靖一同走了。
“道长、李老弟,多谢你们了!”他们二人走后,杨铁心竟是对我和王处一一拜。
我和王处一将他扶起,连道不必。
雪越下越大了,天色更加暗了。我们正在说着话,店小二在外面敲门。开了门,他后面跟着十多名锦衣亲随。
来到院中,这些人躬身行礼,向王处一道:“小的奉小主之命,请道长和李爷到府里赴宴。”说着呈上大红名帖,上面写着“弟子完颜康敬叩”的字样,呈给我的那张名帖则自称“侍教弟”。
王处一接过名帖,点头道:“我们中的一位朋友身体不适,需要这位李爷看顾。故此,赴约一事只有贫道一人,晚些时候便去。你们就这样回复吧。”
为首的亲随听了面露难色,但是又不敢使强。他将完颜康送的点心呈上,留了一半人在客栈“伺候”,自己则带了其余人回去禀报。
我们三个也不去管他,向店小二要了晚饭送来便进了屋子。
“道长,杨大叔,”我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细竹筒,里面是插好的钻天猴炮仗:“带上这个,若是遭遇危险或是失散,点燃了我们也好更快找到对方。”
王处一拿到手中,赞叹道“还是李老弟想得周全,我全真教也有这等物事,却远没有这个精致。”
“李某独自行走江湖,也有一些朋友可以联络,所以这些东西都会带上,让道长和杨大叔见笑了。”
饭菜方方端上,还没等吃,那亲随头领回来了。当然还是想让我去的,但我就是不去,他也无法。有王处一在,杨康那边不好强逼我。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王处一被那些亲随簇拥的样子,很像上刑场。杨康那小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还留下了几个给我差遣。
夜再深了一些,我吹熄了灯。将后窗开了一条缝隙,雪地里尚无脚印,我当先跳了出去。到了外面,找到归云镖局跟着我的伙计,我塞了纸条给他,然后才回去叫了杨铁心也跳下来。
鬼鬼祟祟来到赵王府后院,我带着杨铁心越墙而进。我伏在墙脚边,察看院内动静。让过了两个仆役,又过了一会儿,灯光再次闪动,一人手提灯笼,嘴里哼着小曲,一阵急一阵缓地走近。
有落单的了,很好。我踏步迎上去,一手扼在了他脖颈间,那灯笼掉在地上没了光亮。对着他惊恐的双目,我使出了眠魔功。
“你是谁?”
“我是府里的简管家。”
“带我去王妃的住处。”
“是。”
我将灯笼重新点燃,给他照着亮,跟杨铁心两个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那些仆役和侍卫看见我们跟着简管家,也未来盘查。
曲曲折折走了一阵,绕过一道竹篱,眼前出现三间乌瓦白墙小屋。我知道到了所在,一掌将简管家拍晕。提着他到了屋后,从窗缝里看去。
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桌边,一手支颐,呆呆出神。她四十岁不到,姿容秀美,不施脂粉,身上穿的也是粗衣布衫。
我侧身让杨铁心看了,他身子颤抖起来,我连忙止住他。又留心听了一阵,确信四下无人,我们才来到前面。
门虚掩着,我将简管家交给杨铁心,一闪身进了屋子,立时点了包惜弱的穴道。
“杨大叔,快进屋!”我见他在门口看着里面发呆,赶快过去将他和简管家都扯了进来。栓了门之后,我便自觉地站到一旁。
包惜弱目光中满是惶然,偏偏却说不出话来。
杨铁心站在室中四下打量,眼眶一红,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伸袖子在眼上抹了抹,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杆生满了锈的铁枪,拿近看时,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铁心杨氏”四字。他轻轻抚挲枪杆,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了。”
“铁枪本有一对,现下只剩下一根了。”他把铁枪挂回墙头,向枪旁的那张破犁注视片刻,说道:“犁头损了,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呜呜……”包惜弱听他说这些话,全身颤动目涌泪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别喊叫。”我上前说道,包惜弱眨了眨眼睛回答我。
“刚……刚才,你……你说什么?”
杨铁心缓缓地道:“我说犁头损了,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话?”
杨铁心不答,走到板桌旁边,拉开抽屜,他取出一件布衫,往身上披了,说道:“我衣衫够穿了!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
包惜弱闻言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见到左臂上有个伤疤,当即紧紧抱住他,哭道:“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她只道丈夫早已经死了,此刻是鬼魂显灵。
杨铁心抱着她,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阵,才道:“你瞧我是鬼吗?”
包惜弱搂着他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总是不放开你。”顿了一顿,又道:“难道你没死?难道你还活着?那……那……”
“傻孩子,是我……”杨铁心说完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坐原书顺风车虽然心里有底,但顺情节好难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