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城之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囚城之恋-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答应过,不再追究。”叶紫晶嗓子干得厉害,腿也软得不听使唤。
“我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于浩风冷冷说道。
“还有什么事你瞒着我?”她再次提高嗓门。
“我瞒着你教训了你胡大哥。”
“你没有杀死冬子,对吧?”叶紫晶的声音哽咽了。
“你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叶紫晶忽然悲愤起来,恨声道:“我被怀疑谋杀了冬子小姐,刚从公安局出来。”
“你要见我吗?”
“不,不要。”叶紫晶喃喃拒绝。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打电话给他?真是为了求证这件事,还是想找机会接近他?
“我想知道你是否参与了此事?”她固执追问。
于浩风在心底重重叹息一声。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对他连基本的了解和信任都没有。
“紫晶,我说是或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呢?在你看来,是或不是还有分别么?”
“不知道。”叶紫晶低声说道。显而易见,她和他之间的误会太深了。她和所有的人一样,认定他干尽坏事,是个彻底的冷血动物,可她和所有的人又不一样,她希望他解释,希望他亲口告诉她实情。尽管不是很明白自己要这个答案有何作用,但她还是固执地想要这个答案。
“我没有杀她。”于浩风字字有力,第一次宽宏大量地对一个女人的怀疑作出退让。
这个答案对叶紫晶已全无意义,可她还是要到了。叶紫晶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心头涌上更多的酸涩。
他们的世界是如此对立、又是如此遥远,她的世界为了防止她的背叛和逃离,折断了她想飞的翅膀,伤口渗出的鲜血涔湿了她疲惫的双眼,她再也看不清世界的本来面目。也许爱到深处已然是种惨烈……
“紫晶。”于浩风隐隐听到了她的轻泣,“你哭了?”
“没有,是风吹进了眼睛。”叶紫晶努力收声。
“我看见很多人在风中穿行。”于浩风轻叹口气,望向窗外道。
“嗯?”叶紫晶略微一怔,迅速反应过来:“我也看到了。
“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于浩风的声音低沉下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叶紫晶本能回答道。
“很多人都在为名利背叛爱情。”于浩风语无伦次的同时,突然深刻地感到名与利象两把带血的尖刀,于无形中刺伤了世上的许多人。顺刀刃冉冉而下的血珠透亮而轻盈,象是情人无奈的眼泪……名和利可以购得光怪陆离的世界,却买不到那个如洋娃娃般美丽女子的心。
“很多人都在谎言中失落真心。”叶紫晶颤声回应,真实让人们欣喜,也令许多人无法承受。爱情的世界容不得谎言和欺骗,需要的是相互间最大的牺牲和包容。真挚的一颗心,在现实世界的浮沉与碾磨中已经鲜血淋淋,不会也不敢再放任它深深向黑暗中的他沉沦。
“这世界是不是有些糟糕?”
“是我们运气不好。”
……
“紫晶,我来看你?”于浩风冷不丁说道。
“一切都结束了,浩风。”叶紫晶苦笑一下。他们此刻问答的口气多象一对哲人,唯有他,才会和她作如此的谈论吧!可是,现实的世界里他们照样对命运的安排无能为力。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注定没有交集,他们是没有明天的……
“我差点忘了。”于浩风自嘲地笑笑,“回去休息吧!”
光头边开车边打开烟盒递到挂断电话的于浩风面前。
于浩风取过一支烟,就势在光头按起的火苗上点燃,深吸一口。
“冬子死了。”
光头的手略略抖动一下,什么也没说。
“有人想陷害我。”于浩风的声音依旧平缓,象是在说某件不相干的事情。
“我会查出来的。”光头的回答和握方向盘的手一样充满力度,仿佛他已掐住敌人的脖颈。
“你不怀疑是我干的?”于浩风掸掸烟灰,随口问道。
“如果你要杀她,那天就不会饶过她。”光头目不斜视,语气却十分笃定。
于浩风嘴角动了动,拍拍光头肩膀,很满意。也许,愚蠢是女人的专利。
37节:任何时候都不能为钱向别人弯腰
    16
透过窗把自己化成一幅画,一棵树,一抹弯月,一只落单的大雁。
叶紫晶喜欢透过窗观看世界的风景,上中学时,有天午睡起来,她坐在床上,看见阳光飒飒地照在楼前的大树上,树叶哗哗地动啊动,与阳光碰触的玻璃一片光亮,细细碎碎的小光点象一颗颗滚进玻璃的小水晶,亮晶晶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她一时看呆了,看傻了,觉得玻璃映出一幅画,一幅会动的画。
母亲推门而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傻傻的女儿。
“妈,好美啊!”叶紫晶惊唤。
“什么?”母亲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世界。”
母亲笑了,弯弯的眼睛,象一片弧形的秋叶……那时她看窗外的世界,母亲看窗内的她。
叶紫晶拉拢窗帘,关闭记忆。她不能总活在记忆里,不能。
叶紫晶想起最近的工作、生活:北山缆车索道的广告拍摄很成功,电视收视率和反馈回来的信息令商家颇为满意。瑞德广告公司更是声名大振,许多客户慕名而来。侯总特意接见了叶紫晶,公司为她加了薪,配备了手机,据说还有意提拔她当策划部副主任。叶紫晶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一下声名雀起,生活顿时繁忙起来,交际应酬也骤然扩大。也许被成功冲昏了头,也许一切太突然,叶紫晶并没有多少喜悦。想想一年前,她还被众多广告公司拒之门外,一年后,她却大受欢迎,前后境遇千差万别,这不正是她努力寻求的结果吗?
叶紫晶以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实力为自己赢得了一片天地。她还很年轻,很有精力,可以很好地继续奋斗,直到崛起于全国广告界。叶紫晶报了青海大学平面设计辅导班,希望让自己的专业水平可以精进一步。除了上班,她还要按时去听课,叶紫晶不可以偷懒,不可以骄傲,不可以就此满足,停滞不前……勤奋、认真、努力、肯干,是她在工作上频放卫星的关键原因。
叶紫晶向姑妈打电话汇报时,姑妈喉头哽咽,一再鼓励她好好干。
叶紫晶心下黯然,她知道姑妈听到这一切时更多想到的是她去世的弟弟和她自己,叶家在天有灵的列祖列宗……她无愧于他们,因为在她老人家的照料下,叶紫晶没有沦为街痞、流氓,沦为不肖女。没有人会真的为叶紫晶本人高兴或难过,沿袭太多的传统、道德、门第观念严重扼杀了人的本性。一个过分高尚、无私的民族是欠缺亲和力的民族。叶紫晶觉得自己有些偏激。这段日子她变得敏感而易怒,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骗她,戏弄她。可怜的老姑妈也许就是被无辜牵连的一个。
叶紫晶知道,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一个男人,一个叫于浩风的年青男人。多可笑,她越想摆脱他,他越和她纠缠的紧,为什么他要这样阴魂不散地缠住她?叶紫晶恨他,永远恨他,没有了爱,她还有事业……
心绪的陡然变化令夜晚变的格外漫长、难捱。叶紫晶猝然起身,在屋子里走动几圈,再次拉开窗帘。
月光冷冷的,哀愁的夜雾轻盈地环绕着大地,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惆怅。一个平和静谧的世界,掩盖了所有的血腥、暴力、罪恶、怀疑、猜忌、仇恨,正是她小时候眼中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在此时全世界都已入眠的时刻,叶紫晶的眼中没有兴奋和喜悦,只有失意和落寞、痛楚和自卑?
为了一份爱,一个男人,叶紫晶曾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倾其了自己全部的所有,可是他的世界仍然离她遥远。好象一对逆流而上的恋人,唯一希望的是相遇,握住爱人的手,哪怕身陷泥沼……为此,他们忘记了呼喊,忘记了求救,忘记了湍急险恶的水流,也许不等再次相遇就各自沉陷,绝望中仅存的一线希望仍是相遇,浮上海岸的尸体也要并排漂流……世界和海洋一样无情,叶紫晶注定是被世界推下救生船的叛逆,甚至连囚徒都不算。清白世界没有耐心等待她的苏醒、超脱,它时时刻刻在提醒、宣布她有罪。这样的苦刑还要持续到几时?是不是分开他们,彻底埋葬了他们,西宁城才会安静自在的多?
一丝痛苦的微笑掠过叶紫晶的脸,她还能在这座城市孤身抗争多久?这样的坚持到底还有多少意义?
于浩风走下黄色的出租车,排队走进候车室,挤进车厢,找到座位,将随身携带的旅行包塞进行李架,坐下来休息。一切按程序进行,平平淡淡。
于浩风的样子有点累,他漠然地望着车厢走道上慌忙而过的面孔,对各种小贩的进攻无动于衷。
卡嗒,车厢猛然抖动了一下,车窗外的方柱、手推小车,送行的人群缓缓朝后移动,有人跑起来。一个穿长风衣的女人在抹眼泪,表情极度夸张,她一闪即逝。
火车驶离站台,窗外的天地慢慢展开,开阔遥远,车厢下方的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坚硬响亮,干脆利落。
于浩风有些不习惯,他过惯了独居生活,骤然与许多人挤在一起,他有点别扭。尤其是对面一对装扮入时的女人,毫无顾忌地盯着他打量。现在的女人都这么色!
于浩风想到旅行只是今晨睁开眼的突发异想,他在西宁城居住得太久了,熟悉它的每一条街巷,熟透了的感觉让他一度觉得它是他的城市。从小,他就狂妄地认为自己可以主宰世界,践踏人类,用他特有的方式征服世界,征服一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感觉,自己的感觉。
于浩风靠窗户坐着,点燃一支烟,飘飘忽忽的蓝色烟雾布有醉人的芬芳,象一个缺氧的重病号,正对着氧气罐大口大口吸食,又象一个饿极了的婴儿,逮到乳头拼命吮吸。
两个女人的眼睛幻化为四个黑洞,如果是那样,于浩风的嘴角微翘一下,一定是他掏空了她们的眼睛。还好,他坐在火车上,没有任何暴力倾向。他只是个旅行者,一个可以随时上车再下车的散客。列车的卡嗒声奏出极具催眠作用的单调曲子,他的思绪被拉远又缩近。
十四岁,那年他只有十四岁,带头大哥强迫他穿上藏有毒品的羽绒服,他干廋、冰凉的身体并未感到温暖,双腿瑟瑟发抖,有人恶意地狠踢他屁股,嘲笑、谩骂、恐惧、耻辱,彻底淹没了他……“哐啷”,火车越过交叉的铁轨发出一声巨响,象是生命的某种断裂。带头大哥一脚踢翻他时就产生过这种效果。
于浩风自嘲地深吸口烟,将烟吸进肺里,他喜欢这种中毒渐深的感觉。他拒绝毒品,因为他憎恶那种被胁迫、威吓的耻辱感,他这一生最恨被人强迫,被人利用。小时候,他想要钱,多多的钱,为的是让他母亲看得起他,现在他有钱了,却觉得毫无意义,他用不着她看的起,因为他看不起她。
两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谈笑声越来越大……极力想要引起于浩风的注意,单从外表看,他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帅哥。
“很好看吗?”于浩风朝她们喷出一口烟。
两个女人先是一楞,继而大笑起来,一个扭捏地用手撩撩长发,操着浓重的川音开口:“大哥好帅哪!一个人去哪儿?”
于浩风边吸烟边眯缝起眼睛睃女人一眼,转过脸不置一词。这类爱卖弄风情的女人的绝活就是见缝插针。
“大哥一个人也蛮孤单,不如咱们来玩牌。”正对面领口开的很低的女人接过话头。
于浩风邻座的中年胖男人一直边看报纸边偷眼打量女人,女人又转头冲他媚笑道:“这位大哥不如也加入吧,咱玩刺激点的。”
“怎么玩?”中年男人迫不及待放下报纸。
“男士输了掏钱,至于我们嘛?”女人故意将身体弯下一点,袒露出半个酥胸:“可以让你们看个够。”
胖男人看看车厢里流动的人群,面露犹豫之色。
“大哥,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长发女人娇笑着拍一把他的肥腿,“再说也不一定谁输呢!”
男盗女娼!于浩风站起身,主动与胖男人换了座位。女人们的把戏他一看即明,有人愿当侃头(傻冒)他也无法,更无心阻止。
于浩风刚一落座,一双又黑又脏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一个甘肃口音的六、七岁小女孩可怜巴巴望着他们:“叔叔、阿姨,行行好,赏几个小钱吧!”
“去去去,一边去。”衣着光鲜的浪女们不耐烦地又捏鼻子又摆手,一脸的厌弃与不屑。
于浩风从不嘲笑贫穷的人。很多人最惧怕的不是死,是贫穷,谁都不愿一生与贫穷为伍,然而命运注定了大多数人的贫穷、悲苦。他年少时和她一样贫穷,一样遭人唾弃、白眼……只有一个女孩单纯地瞪大眼与他对垒,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有骄傲,有优越,但没有伤人的不屑。她的名字叫叶紫晶。
“妈妈呢?”于浩风看看小女孩。这世上有许多人在造假,包括乞讨,但没有人可以骗得了于浩风,社会磨练出他鹰隼似的一双眼。
“妈妈病了,在那头。”女孩啜泣着,指指后方的车厢。
“啰嗦什么呢!赶紧走,又脏又臭,真难闻……”
于浩风一把将小女孩拉进怀中,摸摸她乱乱的头发,道:“她比你们干净、好看得多!”说完,从上衣兜里套出一张20元面额的钞票。
女人们面面相覷,视于浩风为天下独一无二的怪兽。
小女孩接过于浩风给她的二十元钱,眼泪汪汪地冲他弯腰鞠躬。
于浩风一把挡住她,盯住女孩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为钱向别人弯腰。”
女孩边抹眼泪边使劲点头,走出老远后,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望于浩风。
列车缓缓行驶,响彻云霄,站在车厢的连接处,这种响声就更大了。
于浩风抱臂而立,冷眼观赏着女人们的把戏,这种一目了然的骗术太不入流,低得令人作呕。
胖男人已经满头大汗,却一次次被女人的胸顶得肝火上升,有进无退。
龌龊的女人是蛆,只会让人呕吐,上这种当的男人更是污秽不堪,除了用枪射死他们,再无别的安置方法。男人不久就会被榨干,女人将另觅猎物,正符合食物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原则。
于浩风决定充当一次大鱼,也许有些跌份,但是值得。
两个女人得意洋洋相跟而过时,于浩风伸手挡住她们,露出魅力四射的笑容。窄窄的过道很适合作这种游戏。
“干什么?”胸大的女人胆子似乎也大一些。
“想分一嘴。”于浩风语调轻巧无比。
“什么意思?”女人警惕地扬高声浪。
“别装了,那男人的钱我应得三分之一,这合规矩。”于浩风瞟瞟女人。
“我们赢得钱凭什么分你一嘴子?”长发女人鼓起了大腮帮子。
“你们出老千,属于诈骗。”于浩风脸一沉:“车上的乘警抓的就是你们这类货色。”
“你……”
“商量一下,是分我一嘴呢,还是揪上胖子一起去乘警室?”于浩风看着女人的脸色渐渐变成死鱼肚皮那种颜色。
女人们相互交换一下眼色,气呼呼地从腰包中掏出三张百元大钞,恨道:“你够黑,我们认栽,走着瞧!”
于浩风一把夺过票子,又敏捷地从女人未及收好的钱包抢出两张老人头,咧嘴一笑:“我改变主意了,还是五五开比较合适。”
女人伸手就要抢,于浩风将钱扬起在半空,冷冷瞅住女人:“怎么,不可以吗?不愿意就算了,我看我还是陪你们走一趟比较好。”
“够狠!”大胸女人狠狠跺一下脚,扭头就走。
另一个女人白一眼于浩风,跟随而去。
于浩风确信女人们走远后,顺着车厢一节一节走过去,最后,他看见了小女孩和她母亲。老女人脸色蜡黄,蜷缩在车厢接轨处的暗门下,厕所的臭气浓烈地笼罩着她们。
小女孩看见于浩风,有些惊讶,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附在母亲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女人抬头注视于浩风,目光中涌动着戒备与怀疑。贫穷磨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