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貂婵说到兴奋处,脸上红朴朴地,头上汗珠子也淌了出来。猛地“赛貂婵”站起来,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杯子,却一个趔趄稳稳地坐在了郑天曦的怀里。郑天曦闻着怀里这个女人的香味,心醉了,神乱了,身不由主地紧紧抱住“赛貂婵”的肥腰。“赛貂婵”又拿起桌边一颗苹果“咯嘣”咬下一块,接着还进而有力地把自己薄薄的嘴唇压在郑天曦的嘴唇上,并顺势把那块苹果啖了进去。过了一阵,“赛貂婵”站起来,倒出半盆水,说要洗洗脸,可三下两下脱掉的是紧身背心。郑天曦看着“赛貂婵”雪白细腻的肌肤,硕大丰美的乳房,眼乱了,心慌了,简直马猿意马到了极点,但就在“赛貂婵”要拉灯的一刻,郑天曦仿佛看见了含莘茹苦的妻子,一手牵着嗷嗷待哺的幼儿,一手扶着苍老蹒跚的老父艰难地苦捱苦撑着。耳边响着“万恶淫为首”、“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训,断然大喝一声“慢,我还要看一份文件。要是没事,你先走吧!”边说边大开了门、窗。
“赛马貂婵”一脸尴尬,低着头,噙着泪,急急退出了县长卧室。
第十四章 柴玉的秘密
就在卫威和郑天曦同时向市委告状的时候,柴玉无能为力去调和已经陷入僵局的矛盾,唯一能作的就是把他们留下的工作来了个“当断则断”,“先斩后奏”,“越徂代苞”,赢得了干部们的尊敬和信赖,也就在这段日子里,柴玉终于在北京治好了他那难于启齿的隐症,身体一天天康复起来。
与此同时,褚宓颖来到农牧局经营管理站从事农村经营工作,不到年底就被任命为农牧局副局长兼经营站站长了。余志杰来到体育工作站以后,一物遮天,独来独往,在这五颗人的单位里也算得心应手,事事顺遂。农牧局局长厍玉琦是很有资格的老科级了,虽然委任了自己并不情愿的单位领导,但他还是能够“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厍局长深感懊悔的是那年西调,他由于一味“老婆娃娃热炕头”而被组织退回原籍,至今还是小小的科级干部,因为这,他真没少吵过老婆。
在厍局长麾下,包括褚宓颖,有三名副局长,一叫蒋吉,一叫韩大拴,文化都不算高,但却各有专长。现在年纪大了,只好卵翼在厍局长之下得过且过吧。蒋吉,绰号“惊天雷”,是因为一次在大会发言时接连炸坏了三架麦克风而得名。韩大拴,绰号“邓通”,是因为他极善吮痈舔痔,小有发财而得名。这两人都在县上有不浅的靠山,厍玉琦知道用不上了,可还得当神神供奉着,丝毫不敢怠慢了他们。经营站在农牧局一局四站中要算“发展中国家”了,其他三个站的站长都是统配的大中专学生,一曰朱慎,一曰魏海琛,一曰王杏,应该说这才是这个单位的业务骨干了,但事情并不完全如此。在厍局长左右,真正能够左右农牧局局势和局长意志的,是办公室主任吕卜和司机何小渚。
吕卜年岁与厍局长相差无几,曾经是某局局长大人,就因为一时贪图美色而一杆子被处到干事的。此人奸诈刁顽,无理占三分,没人愿意招惹他。
何小渚脑袋来得快,眼睛滴溜溜一转,鬼主意就出了台,是厍局长真正的心腹高参。
褚宓颖知道自己所在的单位并不简单,仅仅凭靠自己的良好愿望和勤奋工作,丰富的知识是远远不能胜任的,第一是存在,也就是外籍干部在“各人家”的圈子里寻找结合和隙缝而苟延生存的本领,否则将被家族的秃鹫扫得无影无踪;
第二是近朱近墨,能够被同化,能够同“各人家”的利益和习性沆壑一气的本领,否则就会被家族的射工吞噬掉稚弱的生命;
第三才是其它。褚宓颖初到农牧局那一段,无论局长,还是站长,都在拭目观望,没有人疏远他,可也没有人亲近他。以后,随着业务的越来越熟习,工作的越来越深入,褚宓颖才算看清的这个单位的皮毛五脏。
这一年,褚宓颖带着自己的五大站员下到各公社各点,选拔了有一定质量的经管干部,并按照市统一编制的培训教材准备回县统一代培。就从这里开始,麻烦便接踵而来,而且到了就接不暇的地步。这天上午,天阴沉沉地压得人气也透不过来。局务会议上,人们比什么时候都关注和用心地听着每一个人的的一言一行,生怕漏掉了一丁一点似的。10米见深的筒子窑里坐10来个人,就是八、九座烟筒,一会工夫,家里就烟雾缭绕,对面不见人了。
厍局长咳嗽两声,说道;“我说你们少抽点烟行不行,这里还有两女同志嘛。今天我们就市里要求的,向重点公社派驻合同制经营管理员问题,做一次专门研究,定案后送分管县长批准上报。经过近一个月褚局长他们逐公社的调查了解,摸出了这么个名单,我宣布一下。”
接下来,厍局长就把褚宓颖他们个人的意见一一宣布了一遍,宣布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厍局长见状,就又说到:“既然大家没甚说的,我看我就说一下我的主导意见吧!”
听得出,他推荐的是何小渚的“各人家”。
局长这一带头,蒋吉、韩大拴、吕卜才纷纷发了言,唯独褚局长和三站长一会计缄默不语,这是因为他们除了公正地评价外实在无任何私利可图。各人推荐各人家的裙带,同乡,同学,朋友的结果把个厍局长弄得搔头挠耳,无法可施。
褚宓颖此时眼见得辛苦劳动的结果将化为泡影,不忍迨误川远见20万父老乡亲的利益,恨恨心,终于说了一句:“……我们这次摸底工作是不折不扣按照市委文件精神办的,郑县长也赞同我们这样的工作态度,全盘否决,全部调换,我不同意。”
厍局长顺台阶往下走,“好。那就矛盾上交,让县上定夺吧!”
从那以后,厍局长麾下就明显地分为两大阵营了,一派是局长为首的五人小组,一派是褚局长为首的“五人小团伙”,一派是有权有势的地方实力“激进派”,一派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外籍学生“策略派”。
这年夏季,褚宓颖根据市统一组织,带着自己的五大干事,到经管工作的先进县区学习参观。回县后,才知道在他出差的这几天,余志杰急急火火地找他两三次了。
褚宓颖叫通了电话:“黑头,你当紧找我有甚事了?”
“咳,秀才,大事,大事。你等着,我马上去,咱们还在利民小饭店碰头。”
不消一刻钟,褚宓颖和余志杰就坐在还点着萤萤灯火的小饭店里。两人就着炒粉,泡豆腐,大墩肉,喝着本地烧刀子,余志杰急不可耐地:“秀才,你大概刚回来吧!你知道吧,柴玉的病彻底治好了,今冬要回家结婚去!”
褚宓颖一听,多年的疑团一朝解释,轻松地“吁”了一声:“好事,这下可算解了柴玉的心头痛了。到时,咱可得重重搭上一份礼,好好庆贺一番!”
“听说柴玉找到的这个老中医也没太费事,就手到病除,真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啊!”
第十五章 生存斗争
“甚病?甚方?”老柴不说也不让问,啥方,我也不知道。他只说你结过婚我才告你。
“那就再别问了!”
余志杰喝干门前一盅酒,又给两人斟满,“秀才,知道吗?师校的孙楠和咱院的‘小仙’父亲到了川远,赶九月就报到了。”
“‘小仙’,我倒忘了,是不是就那个高嗓门尖嗓子的广播员?”
“是,是又咋的?莫非打派仗还要打到这川远深山沟里吗?”余志杰瞟一眼褚宓颖“和孙楠的事进展得怎样?分到了一块,这可是上天的安排啊!”
褚宓颖避开话锋,反问:“黑头,你甚时候也和石宏办事?”
“还得等等?等人家的最后答复。”
“为甚?”
“石宏要跟我到川远来,可我要她在太川,等着我回调,就这搁住了,我也懒得理她。”
“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从小到你家图个啥,跟你来,是怕你当了大干部扔了人家……”
“球,俺余有可同孬种,陈世美是陈家门里的特产!”
“那,人家等你回调,候年还马月?”
“真要有心,就应该海枯石烂的等下去,要不就是假的。”
“咳,我要是个石宏,早跟你蹬蛋了。”
“真的,秀才,我这会正钻研空中喷灌,复习大学课程,准备报考研究生,为回调寻找途径呢。应该是有希望的。”
两人喝完酒,已经十一点了。第二天,诸宓颖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朱慎,魏海琛,王杏就过来坐下。“褚局长,昨天的会够热闹吧!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当时想甚,这下可好,就剩‘各人家’毛急了……”王杏心直口快地说。
朱慎接着说:“我一到川远,就总结出这地方的几大怪:‘年头起风年未了,石头垒墙墙不倒,外公进院狗不咬,孙子称爷爷不恼,外面找架往回跑,回家争功窝里闹!’”
魏海琛笑着也说道:“我看下了,这鬼地方革这改那,革不掉‘各人家’的命球也弄不成。县上的头们一个样,单位的头又一个样,全球为‘各人家’谋利益,什么‘为全人类谋利益’啦,‘为普天下劳动大众谋幸福啦’,统统是说给别人听的鬼话!”
褚宓颖默默听着,走了不能,听下去又不行,只好随其自然。外面的刘天竺叫走了王杏,朱慎也跟了出去。褚宓颖这才端详着魏海琛很久很久才吃力地问起:“海琛,你最近回家了?!”
魏海琛警惕地扬扬扎立的眉毛,抬起头来:“褚局长,你是代表厍局长还是代表你个人问我这话?”
“代表谁怎么样?”
“代表厍局长无可奉告,代表你个人可以说。”
魏海琛是局里撑大梁的农技专家,有理论懂实践,已经在川远留了快十年的汗水了。这个人高傲不羁,却对合脾合性的关怀备至,温柔体贴。
魏海琛细长高个子,戴一副高倍数的近视眼镜,一身洗的发白的普通衣裤,一看就是一个很爱好的人。褚宓颖笑笑,“海琛,咱都是‘臭老九’,甚的头呀尾的,把人弄生分了。”
停停才又说,“海琛,我这次参观,就在你们那个县的招待所打尖……”。
魏海琛脸黑红黑红的,半天没有言语。末了才说:“昨就咋吧,已经做下了,问什么?”
“海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证实一下,招待所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还不都是你们认定的,你们看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褚宓颖被噎得半天无话。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海琛,这事别人还不知道,要是假的就算了,别人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去。要是真的呢,我们赶紧想个办法弥补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不知道谁呀!”
魏海琛感激地看看褚宓颖,很久才说道:“好,够弟兄,老哥是办了件糊涂事……”
魏海琛在家乡读书的时候结识并深深相爱了同桌的学习委员,并且山盟海誓地对天定下了终身,可是到学成毕业,一个青天霹雳打散了一对就要比翼连理的好鸳鸯。八十高龄的老奶奶非要孙子娶了现在的妻子,要不就不活了。父母难违上命,只好给痛哭流涕的儿子开导了一个多月,这才破罐子破摔,认下了这门亲事。魏海琛后就要求到了离家乡最远最苦的地方去工作,一去就是八年,再没回过家。但他们初恋时的那份真情魏海琛没有忘却,那个已经二个孩子的学习委员也没有忘却,鸿雁来往,永无止禁。这次回家可巧邂逅相逢,一谈起知心话来就象没头的雨,没根的风一样,无休无止。夜深人静,旧时的恋人重逢,便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越轨的故事。
这是他们的错误吗?不是,这是对他们的报应吗?不是,这是对残余的农村旧习俗的回报。
查夜的从被窝里抓了奸。原准备给本人所在单位发函,后来还是看在同乡份上,网开一面,终于等到了魏海琛一个单位的领导。
魏海琛这个坚强的壮年汉子哭着讲完了这一切,说:“褚局长,我会计也不想了。我们年青时候没做成夫妻,到老总算做了一回,够了。给甚处分我都认了。我是哭,哭我奶奶的糊涂啊……”
褚宓颖看看窗外,“别哭了,让旁人看见。这事就到这里吧,跟甚人也不要再提起了,记好……”停停,“以后的事我来办。”
这以后,褚宓颖通过余志杰在县有广播站“联播节目”里连篇累赘的吹捧了三天魏海琛“扎根山区干革命”的模范事迹,来了个“以羊易牛”而“先入为主”了。
有一天,厍局长叫来褚宓颖,一通不知痛痒的寒暄后,话题切入主题,“褚局长,听说你在太川医院有点硬关系,我想让你陪韩大拴局长去检查一下,行吗?!”
“韩局长有什么病?”
“咳,这人就瞎活着也没事,清楚了反而成事了。前两天,韩局长陪吕卜到医院看病,想起来作了个‘x’光透视,医生就非要他快点出外检查检查不可,这不,揽上了。”
褚宓颖想说“让‘各人家’陪着去不就得了”,没好意思说出来:“还有谁去?”
“都不是好东西。平时“各人家”长,“各人家”短的,这阵让谁去谁不走……”
“局座说了话,我走。”
褚宓颖草草安排了一下站上的工作,陪着韩大拴到了市中心医院。一确诊,绒毛上皮癌,不治之症。褚宓颖通过关系让韩局长住院化疗,并急急地给局里拍了一封电报。半月以后,韩局长病况稳定,这才赶着回了川远——死在家乡也不能死在外面。
将近一个月的共同相处,褚宓颖越来越觉得韩大拴从本质上说还不是那么坏的。至于流须拍马,图财害命那一套,实在也是他处在那个环境中的“生存斗争”手段。这会人将要走了,存下多少钱财和骂名,究竟为了什么?咳,这也怪那些给吮痈舔痔的享受者们,为什么你们要让这些拿天下最大的资本作为赌注的可怜虫们目的一个一个得到满足呢?这是害人还是爱人?你享受到的无非是权势的代价,可你失去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敬爱和尊敬。
第十六章 有一种女人
韩大拴局长信服了褚宓颖这番议论,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不是吗?天天跟在头头的后面,看脸色行事,听声音说话,那是十足的影子和响动,而不是自己,这叫“物动生形,声动生响”。这种吠声吠形的勾当岂不把自己比作“为虎作伥”的恶鬼了吗!说到钱可以说是为了子孙后代,可自己给儿孙们留下了丰厚金钱的同时也留下了这永世挨不尽骂名的“五奴食髓”,“胬妻苏五”的无耻之徒的名声。韩大拴老伴每每见到褚宓颖到家看望,都是不住要诉说一顿:“老韩当局长那阵,局长长局长短的,这会,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老韩那阵给‘各人家’办了多少事,痛得要命了都没一个陪着出去的,甚的亲戚里道,那是亲你的钱,亲你的权呢,尽是王八蛋挨枪子的,一个个不得好死!”每逢这时候,褚宓颖心里就由不得寻思:为甚“各人家”不来看看曾经是他们的“靠山”和“保护伞”的这株参天大树呢?今天,这株大树就要彻底倒了,难不成明天再移凉就荫不成,那不都成了追着老鸨屁股后面接客的婊子吗?褚宓颖想着想着就悲哀起来了,悲哀得心里酸痛酸痛地。韩局长享年五十八岁,因病医治无效一命呜呼。这个争强九胜的生活中“强者”,直到临死才认识到:人,可是有好有赖呢。那不在面面上,在心里呢。韩大拴的去世对上年纪的人是一种心灵上的影射,象一团阴影一样时时干扰着他们的生活信心,尤其在农牧局是那样的明显。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久,蒋吉的老病每每复发,日子一天天见短不见长起来。这几天,他常常见魍撞魉,眼睁睁地直叫,“妈,我要吃奶;忙什么,让我穿戴一下,再坐车走吧!你们让开,横枪竖马的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