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诉书上指控的属实否？”刘晖紧接着追问。
“属实。”
“鉴于1被告人对起诉书无意见，不再讯问。”刘晖抬头给萧家畅暗示。
很多时候，被告人都要垂死挣扎一番，再说法院和检察院都是文职，对于这些人也无计可施，只能看公安上的取证材料，然后在分开讯问被告人的时候，让他们难以自圆其说，漏洞百出，谎言才能不攻自破，
接着，势如破竹，众被告人一一被刘晖分别讯问完毕，其中辩护人也进行了讯问，各自为自己的被告人找罪轻、无罪的证词。众被告人互相指责和推卸责任，人性的丑陋展示的淋漓尽致，或许都是在自保。
辩护方进行讯问后，由合议庭进行讯问。
“3号被告人，当时你发展下线的时候，你觉得你是犯罪吗？”萧家畅首先开口了。
“嗯，知道，主要是为了钱。”
“很好，当时所谓的产品真实存在吗？”继续讯问。
“根本就没有可卖的东西。”
“好，那你做到了公司的什么级别？”
“蓝宝石。”
路法官和刘法官也跟着萧家畅补充问了几个，接二连三的追问，很多翻供的被告人大汗淋淋，前言不搭后语。整个案情，逐渐清楚的一一浮出水面。
趁着刘法官讯问的空档，萧家畅环视了四周，往旁听席上一看，陈书记也正在色迷迷的看着她，她赶紧低头。她又一抬头，看见了苏岩正在对着自己录像，她又赶紧的看往别处，苏岩看见她这样也不自然的低头莞尔一笑心想萧法官名副其实的小法官，腼腆成这样，不过亏得她思路还这么清晰。
萧家畅扫了一眼旁听席，觉得一个人很像高琦，再抬起头来确认，哇塞，真是琦琦啊，她还没有走。高琦也看见家畅看她了，她看着这个女人穿着制服，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消褪了稚气，女人味道欲浓，从前那个长发长腿、笑容明朗的阳光女孩，现在举手投足间都开始暗藏着风情，让听话的人不可能不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因而不自觉地处于一个从属的低位。是啊，家畅，你的容貌已经定型，岁月只会在这张面孔的神情气韵上作一些雕刻。你如此优秀，可是你是我的女人，高琦不禁开始骄傲起来。萧家畅也忙低下头，她看见高琦总要笑，恋爱中的女人嘛，但这样的场合又非常不合时宜，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甜蜜，这导致她昏晕的电波来自高琦那远远的、同样是甜蜜的凝望。
“现在进入法庭举证阶段，首先由控方举证。”萧家畅继续主持庭审，中国的庭审从职权式向控辩式转变，法官只是中立的人，检察院是指控方，律师是辩护方。基本就是这样的格局。
举证完毕，被告人及其辩护人也一一进行了辩解，最后公诉人发表了公诉词，依据被告人犯罪主观恶性以及主犯、从犯、累犯、自首、坦白等情节都进行了一一从重或者从轻处罚的建议。随着，阶段的进行，被告人也一一进行了最后陈述。
刘晖朝萧家畅眨了眨眼睛，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指作OK状。
“把被告人带出法庭，送回看守所继续羁押。本案判决结果择日宣判。”再次敲响了法槌，整个庭审终于结束，萧家畅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是上午11点40分左右。
合议庭全体起立，目送陈书记和院党组走出审判庭，正在收拾着卷宗材料，办公室的人过来说要去五楼会议室，陈书记等领导有重要讲话，评判本次开庭观摩的整体效果。来不及和刘晖告别，竟一时人多杂乱也找不到高琦。萧家畅索性脱下法袍先往外走，在门口碰见了苏岩，苏岩正拿着摄像机等萧家畅。
“萧法官，有时间接受采访吗？我们想做一个专题。”苏岩目睹了萧家畅的风采之后，看似好感丛生，但说话还是隐约带着几分傲气。
“嗯，好的，你等下我，我得赶紧去会议室。”萧家畅停住脚步，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苏岩，苏岩的御姐气质，难道也让她惺惺相惜了吗。
“那我等你，你给我电话。”苏岩干脆利索的说。
“好，********210。苏记者，回来再说。”说完，小跑着去了会议室。
25
25、25章 。。。
萧家畅气喘吁吁的推开会议室的门，咦，院党组、外加巡视组都围着陈书记坐着，媚态丛生，一看见这么多人都齐刷刷的坐着，不由得眨巴眨巴眼睛，寻觅着自己可以坐的空隙。
“萧法官，来坐这，坐这。”路法官给她占了一个位置，在旁边，他用手比划着，示意给她占了位置。
萧家畅不苟言笑，低着腰飞快的走过去，坐好。拿出携带的小笔记本，做出随时要记录领导讲话之状。陈书记的眼神飘过来，看了萧家畅一眼。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也不敢做什么，索性，萧家畅回馈给他一个卫生球眼睛。可惜的是他似乎还很受用，还笑。
评审开庭观摩大多客套话，说开庭观摩程序紧凑、认罪部分简化审理注重效率，合议庭人员配合默契等等之云，陈书记最后重要讲话说；“案件主审法官萧家畅在庭前准备充分，驾驭庭审的能力强，对被告人的审问方式有技巧，注重法官的中立角度，庭审中注重宣传传销的恶劣影响和犯罪的恶性，本次庭审观摩很成功，当然其他合议庭人员都很出彩，以后要多注意庭审秩序，不过瑕不掩玉嘛。”
院党组正在一人一句的将陈书记的话进行诠释，甚是热闹，王副院长心里小鼓直敲看来陈书记很看好萧法官，难不成是亲戚？还是啥关系，会后我可得查查。没多想，王副院长也紧跟着一阵吹捧。
萧家畅一直低头拿着笔在纸上写着，谁也没看清楚她乱画的什么，她当然知道庭审中的不足之处，对于陈书记带有目的性的恭维，她心知肚明，时刻保持冷静。实际上她脑子想的是如果高琦晚上再不回家，跟谁吃晚饭。近来高琦都不回家吃饭，她都是一个人跑到小区那吃碗陕西凉皮将就过去。
“萧法官，你说说庭审的心得吧。”王副院长，看着陈书记对她颇有兴趣，也顺带拍马屁来着。
正愣着，听到让自己发言赶紧站起来，很慌乱的表情。“啊，领导都讲过了，提纲挈领。我就简单说下个人体会，庭审中对被告人讯问有重复现象，关键点有部分遗漏，比如传销的洗脑过程，庭审纪律一般，有部分骚动，影响庭审效果。没有当庭宣判也是一种不足，没有直观的震慑。虽我是承办人，但合议庭整体合力才完成这次观摩，以后我们再接再厉。谢谢陈书记和评查组的宝贵意见！”说完，又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路小声说，你咋老说缺点。萧家畅笑了笑没吱声。
形式上的鼓掌欢迎，其他时间萧家畅都在发呆，听到一句散会，然后起身随着人流出会议室。隔着走廊透明的玻璃窗，看见院党组和陈书记一行人四五辆警车绝尘而去，听说去潮州海鲜酒楼腐败了。
刚想回办公室玩会连连看游戏独自待会，想着怎么吃饭，一个陌生电话就过来了，萧家畅正在犹豫接不接呢。
“喂，你找哪位。”是不是当事人啊，萧家畅纳闷着。
“我苏岩，你可真能忘。我一直等着你开完会，栏目组都等着大法官呢。”苏岩的声音真好听，如夜莺般婉转，但也不是嗲到人一身鸡皮疙瘩。
“呃，苏记者，采访对吗？”萧家畅对于不想去干的事情，总是选择性失忆。
“你说呢，时间怎么安排，去审判庭还是哪儿？”苏岩的声音经过专业培训，语调和语速，让人听起来都非常温和，如同夏日的风。
“呵呵，我一看见摄像机就抖，别采了，拜托了。”萧家畅真是怯场，而不是故意做作。哎，又要赶着鸭子上架。
“采访很快，你快点到审判庭，十来分钟的事。”苏岩长话短说。
“喂喂喂”那边一阵忙音，苏岩挂了。
萧家畅无语了，她真不想见那么多人，喜欢简单的人际关系，可生产关系就是人际关系，活在群体里，就得随波逐流，什么时候才能真哭真笑作真人，等有钱了就去农村生活或者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哼。采访就采访吧，就只说几句。呵呵再说苏岩这个人看着也不讨厌，边嘟嘟囔囔的下楼去了审判庭。
26
26、26章 。。。
换了便装，磨磨蹭蹭的去了审判庭，正好瞧见苏岩和那几个大男孩在那说笑，大男孩貌似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无比膜拜的听苏岩在那侃侃而谈。
“嗨，萧法官，就等你了。”苏岩转脸看见萧家畅走款款而来，并没有陪上笑脸。苏岩觉得没说话就开口笑很俗不可耐。
“苏记者，我没上过镜，紧张的很。”萧家畅实话实说，开始脸红，囧。她确实也没有上过镜，她世界里面的人真是寥寥可数。
苏岩看着萧家畅一眼，换了草绿色的T恤和怀旧牛仔裤，仔裤是褶皱自然旧，简简单单的、清爽无比，没有一点威风凛凛的、不可侵犯的法官样咧。心想真是一个可人儿，想个什么词呢，对了－－六月新蝉、森林灵鹿，又好像KENZO风之恋香水那般淡淡的，无味似有味，如同栀子花开。意外的是，没想到她还这么容易脸红，哎，尽量缓和气氛，不好收拾的主啊。
“你们过来，架好镜头，准备。”苏岩压根就没有再搭理萧家畅，喊几个小下属，准备开机，都等的花儿都谢了。
“啊那个那个，苏记者，我我去穿法袍，等下等下。”萧家畅一看无力挽回局面，干脆早利索吧。
法袍很宽大，也真纳闷，法院配置的制服就没有一个合身的，包括春秋装和冬装，谁也不爱穿，除非专门通知。（偷偷发点小牢骚）佩戴上小徽，老老实实的站在苏岩指定的位置那，脑子里面极速旋转。
“萧法官，看镜头，想好了就action。”苏岩说话虽柔和却有着无形的压力感。
“等下等下。。我。”萧家畅看了一下镜头，几个大男孩不知道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什么，都看着萧家畅。
萧家畅刚严肃起来的表情，一看他们就立刻松懈下来，忍俊不禁，低下头，扑哧笑了。
“萧法官，你这样，你当我们不存在，如何？”其中一个穿格子衬衣的男生插嘴说。
“好了好了，真的，开始吧。”萧家畅刻意板起脸，不知道NG了几次。
苏岩就在旁边看着，瞧着她细微表情的变化边用眼神给她鼓励，心想，她真是可爱。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开庭观摩的案件是一起非法经营案件，社会上也称为传销。“传销”一词是从英文Multi Level Marketing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多层次相关联的经营方式。传销也是“直销”范畴，直销是Direct Sale中译，意为：无店铺销售，传销活动具有很大的隐蔽性、欺骗性、流动性和群体性，危害极大，不但破坏了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严重损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而且影响社会稳定。在刑法学上定罪为－非法经营罪。经济学上称为”经济邪教”，目前传销案件，有四个特征1、行为极具欺骗性；2、传销活动的非法敛财性；3、参与人员成分的复杂多样性。通过对案件的开庭审理，着重提醒大家，“拉人头”是传销活动最本质特征，参加传销活动的人数众多，老、中、青少年都有，下层大多属于下岗人员、农民、退休职工等低收入者，也有大中学生、教师、医生甚至公务员参与。主要手法是“杀亲杀熟”，由先加入的人以用工招聘、购销商品、合伙经商等名义，欺骗拉拢自已的亲属、朋友、同学、同事、邻居加入传销活动，上线发展下线，一层一层欺骗拉拢人们参与，呈金字塔型地向下放射发展扩大，成为传销的牺牲品。。。。。。。本案的12名被告人，有的是无知陷入，有的却明知敛财，还有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固然法不容情，他们终将得到法律的严惩。希望能以儆效尤，广大群众擦亮眼睛。”
”这样可以了吗？，苏记者。“萧家畅说完，小脸憋的红红的问。谁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抑或是强光照的，如今的圣斗士、宅女之类的真是搞不懂呢。
”好了，好了，CUT。“苏岩忙着喊道。
这下，该苏岩楞了，她不知道萧家畅镇定之后能爆发的如此完美和流利，简直如同舒畅的音乐、潺潺的溪水。看似柔弱的背后，原来并不是无知和懦弱。苏岩用欣赏的口吻说；“萧法官，真佩服你，服了。记忆力真好。”
“我是现学现卖的，我都紧张的手心出汗了。”原来每个人都有无穷的潜力，只要有人能激发出来，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如同在民法慈祥的目光中，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国家。
“一起吃午饭吧，苏记者，到了我的地盘上了。”萧家畅礼貌的问苏岩。
“呃，今天先不了，我不是有你电话吗？回头再约吧，你也休息下。”苏岩自私的想，今天人太多，还是大中午的，实在没有情调。不如再约，来日方长。
“那我说的不对的地方，修改大权交给你了，开播的时候别忘了给我说下哦。”萧家畅也没有再挽留她吃饭，虽然彼此都滋生了好感。常说嘛，一段感情有苗头，最怕的就是揉搓、拿捏，本来是扑风捉影、空穴来风，最后倒也都成真的了。
“那先这样，萧法官，回头再联系哦，88。”苏岩跟着那几个大男孩出了审判庭。苏岩一路上，都在轻声哼唱孙燕姿的《遇见》里那句歌词－－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意外。。。。。。
萧家畅门窗关好、锁了审判庭的门，一个人默默上楼，这次她没有坐电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拾阶而上，因为高琦，她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善感女子。空荡荡的楼梯间，就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中午就在办公室吃了泡面了事，一晃又下午了，手机响了。打开，看。呃，琦琦。萧家畅立刻将声音放低，温柔加倍。
“琦琦，你来接我吧。”
“家畅，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处里应酬。乖，自己吃。开庭观摩如何，回家给我说说哦。“高琦电话那边温柔的说，而家畅听起来却一点也不柔情了。好几天晚上都不回家吃饭，都是萧家畅一个人站在阳台那，眼巴巴的往下望着，等着红色骐达车的出现。
”好吧，你早点回。”萧家畅放平声调，隐藏着自己的失落，她知道一旦高琦决定好的事，九头牛也难拉回来，因为她总会有足够的理由和辩解，比被告人还能申辩。只言片语中，只听说她单位在竞争上岗，估计事多了吧。
刚放下电话，心里很失落，便想去路法官那聊聊。世界很奇特，有缘分的人总是能碰到，没有缘分的，即使同处在一个小城，彼此就是衣裳擦烂了也擦不出火花。缘分尽了，也就再也见不到了。
刘晖的电话也马不停蹄的来了。
“家畅，累吗？晚上咱俩聊聊，我必须跟你说个事，马鹏跟我说的，是关于高琦。”刘晖没有一句话说透，她怕家畅接受不了，还是怕她半信半疑，话只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什么事啊，你现在说，琦琦怎么了？啊，你快说。”家畅不能听到琦琦有事，脸上的笑容马上凝滞起来。
“瞧你急的，也没什么大事，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