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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把浴巾给它，晚上我用什么？”徐文清抗议说。
“我们再买。”
浴巾擦不干，我又拿徐文清的吹风机，想替它吹干皮毛。结果一听见嗡嗡声，小家伙马上跑了，我把吹风机扔沙发上就追，它上窜下跳，沙发上、茶几上、床上……到处是它的梅花印，徐文清叫苦连天。“小白，早知如此就不要你了！”
“你说什么，小白？”
“它不是白色的吗，我叫它小白。”
“你名字都想好了？”我接受了这个名字，对小猫温柔地说：“小白，别跑，让我给你擦擦。”
小白不理我，一屁股坐在床头柜的一本书上，卖力地舔毛。我悄悄走过去，一把抱住它。
“要不，我们把它关进卫生间，有浴霸，里头还暖和点。”
我听从徐文清的建议，把小白关进了卫生间。
“我不管，你得把床单换了。”
“我换！”只要他让我养猫，我什么都愿意。
“把湿的地方擦干净。”
“恩！”我拼命点头。
“不许爱猫不爱我！”
“恩！”
“下楼给我买浴巾。”
“好！”
我先把屋子擦干净，换了床单被套枕套，扔进洗衣机，然后下楼给他买浴巾，顺便买了些菜，做了两个好菜讨好他。吃完饭，我把碗刷了，把猫粮和水分别倒在两个碗里，又在阳台上准备了猫砂。然后把小白放出来，它的后背已经干了，屁股还湿着，我追着它给它梳毛。
“楚楚，我刚接了个棘手的案子，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陪你了。”徐文清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说。
“你忙正事吧，不用陪我。”
“我没多久可能要出差，这次搞风险代理，请我的是一家大公司，要是能帮他们催讨回欠款，可以拿到10％的提成。更主要的是这次办好了，以后可能长期合作，我就不用担心没钱养老婆了。”
“10％是多少？”
“小20万吧。”
“这么多！”我吐了一下舌头，说：“所里提多少？”
“我每年交给所里1万块钱的管理费，挣的钱都是我的。”
“这么能干！”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我自己找的案源，要是所里找的，那就按比例分钱了。”
“自己找案源？”
“我干了6年了，才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口碑。你知道吗，打官司不光要委托人感谢你，还得让对方当事人信服你。别人委托你，是希望你替他解决麻烦，他很可能把事情委托你，就什么事也不管了。所以我站在法庭上，首先要让对方感觉到我不是来打架的，我就是就事论事而已。官司打下来，我不但替委托人赢取官司，还要赢得对方当事人的心。”徐文清一脸得意地说：“我的好多案源就是靠这样的魅力征服来的。”
“你都干了六年了！”
“我现在作牛作马，替我们未来的家买窗帘和浴缸，你可不许红杏出墙！”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
“你不信？”
“我信！”我伸手搂他的脖子。
“把梳子拿开，好多猫毛！”徐文清惊叫。
我推开他，继续给小白梳毛。小家伙长得挺漂亮的，我真想抱着跟我一起睡，徐文清说不行，让它睡窝里。结果，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小家伙就睡在我旁边，头靠着枕头，四脚朝天，睡得正香呢！
五十三、爱情巧克力
就这样，我养了一个小情人。原来养猫这么简单，猫粮就像饼干一样，不怕放久了有馊味，只要保证它的碗里有猫粮和水，不用特别照顾。它自己会处理好便便，我只需要定期清理就行了。不过，有了这么一个小东西之后，我的家务劳动繁重了很多，每天要把床刷好几遍，桌子、沙发、地板都可能飞扬着猫毛，徐文清经常惨叫，“我的衣服上，你看，你看，又沾上猫毛了！”
我只有一根一根地替他揪下来，头疼死了，赌气说：“谁叫你喜欢黑色衣服！”
“帅气啊！”他理直气壮说：“这是我的皮，穿出去骗人的。”
“我警告你，别出去勾三搭四！”
“勾搭又怎样？”
“我休了你！”
我逛超市的时候发现了粘尘棒，轻轻一刷，猫毛和尘土全下来了。哇，美死了！
他果然忙碌起来，忙的时候不忘给我打电话。要么打家里电话，要么打寝室电话，我问为什么不打手机，他说查岗。我要是在外头，他就打我手机，说小白想你了，不要在外边晃悠。
小白真的会想我，每次一开门，它站在门里边迎接我，尾巴一摇一摇，冲着我撒娇，“喵！喵——”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嗲，我不赶紧拿出好吃的，就对不起它似的。它爱吃火腿肠，掰碎了不吃，它喜欢牙齿咬入塑料纸的快感，吃了几口肉就不吃了。它还喜欢吃黑缶罐头，每次喂它，我都叫“小白”。没多久，它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即使没有吃的，叫一声“小白”，它马上屁颠屁颠跑过来，冲我喵喵叫。我觉得它真胖，圆滚滚像个大篮球，一点都不像在外头受过苦的。我怀疑它是哪家走丢的猫，天天担心有人上门跟我要猫，我还想要不要到宠物店把小白的毛染成别的颜色，比如粉的？蓝的？不过，小白的眼睛一只蓝，一只黄，这可怎么染啊？再说，眼睛染了就不漂亮了。
不过，小白好像就认准我了，成天粘着我，我躺在床上上网，它就趴在我旁边，开始还能一本正经，像个小猫小狗；一睡着就四脚朝天，晒起了肚皮。我做饭，它就趴在厨房窗台上，看着我洗菜、切菜，一打开煤气，热油炝锅的时候，它一跃，比什么都溜得快。我上厕所，它就在外头挠门，非让我把门打开，放它进来，它又马上挠门出去，出去了又要进来，它要的就是进出自由。我故意关门不让它出去，它就认命地趴在地板上，乖乖地陪我。一开门，它哧溜就窜出去了，我刚看见它跑到阳台，一眨眼，它又撞到我的脚边了，在我两腿间窜来窜去，也不怕我踩它。我跟它躲猫猫，它就疯得跟什么似的；不理它，它就跳沙发，跳床上，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这小东西特别爱表现，非要在我的视线之内不可，我看电视，它就趴电视机上，我趴在床上写作业，它就趴我的书上。它白天睡觉，晚上我睡它也睡，但是它起得特别早，有一天早上，我的枕头边堆着徐文清的袜子，我责问他，你怎么脱了袜子到处扔，他拿起来，闻了闻，很无辜地说：“好像是干净的。”我这才想起来，阳台上晒着袜子，全被小白收进来了。
我真的觉得，有了小白，我连男人都可以不要了。徐文清出差给我打电话，问想我了吗？我说不想，他问为什么，我说养着野男人呢。他说小白好像是母的，我说那就养着小蜜呢。他听了哈哈大笑。
杨爽一看见我就说，最近爱情很甜蜜啊，成天见不着人。
我说我移情别恋了。
啊？她瞪大了眼睛，像要把我吃了。
我说我养了一只超级可爱的猫，然后叽叽咕咕不停地说小白如何如何可爱。她马上说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那上我那儿看看去？”
“他在吗？”杨爽有些迟疑。
“出差了！”我高兴地拉着她，说：“我们去买点菜，晚饭就在家里吃，说好了，一人做一个菜。”
“好！”她一拉袖子，说：“我给你做一道拿手好菜。”
我们一起到学校后面的菜市场，商量着买什么菜，居然遇到了石靖和李明明。“你们也来买菜？”我问。
石靖说：“她嫌我们旁边的菜摊子卖的菜不新鲜，非要上菜市场。”。
李明明抱怨起来。“那个小摊子，就几样菜，我天天买，都吃腻了。”。
“可菜市场离我们那儿远啊，来回多不方便。”
我说：“杨爽要跟我去看猫猫，要不上你们也一起去吧！”
“好啊！”李明明热烈响应，说：“那个他在吗？”
“他不在，我的小情人在。”
“啊？”李明明大呼，说：“你居然红杏出墙！”
我嘿嘿奸笑，问他们想吃什么。他们说随便。又是随便！那我就拿主意吧。我带他们进了小区，上了楼。李明明说：“原来你住的那么近啊！”
她随口说的，我却觉得有些尴尬，是的，我住得那么近，从来也没有邀请朋友上门，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才堂而皇之。
杨爽马上说：“你那小情人在哪里？”
小白靠在枕头上呼呼大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杨爽抱在怀里，它挣扎了半天，一跃跳到床上，瞪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扑腾下床，大摇大摆地走出卧室，跳上沙发继续睡觉，那神情好像在说：“讨厌！没看见我在睡觉？一点礼貌都没有！”
“哇！好可爱！”李明明坐在沙发上，摸摸小白的脑袋，揉揉它的白长毛，说：“你上哪儿捡的这么一个家伙？”
“它自己进来的。”
“宝宝，我也想养一个。”李明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石靖。
“行了，我们那里就一间屋子，你把猫搁哪儿？”石靖马上摇头。
“没关系！”我马上介绍经验说：“养猫很简单，不会做饭，喂它猫粮就行了，给它猫砂就自己便便了，不会拉得到处都是。”
“宝宝，我想养。”
“你把猫砂放哪里？人家有阳台，我们没有，放屋子里臭烘烘的。”
李明明噘起嘴。
我马上说：“你们坐着看一会儿电视吧，我去做饭。”
我把零食和水果放在茶几上，让他们自便，然后换了身衣服下厨房。我正在厨房忙乎，忽然听见杨爽大叫：“楚楚！楚楚！快过来！”
我关了煤气，走进客厅，问他们什么事。
“你看电视！”
我一看电视，居然是庞飞。G城电视台的生活频道，不知道什么栏目，庞飞穿着雪白的印花T恤，在电视上教观众自制爱情巧克力，一个清秀的女主持人与他配合着，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很融洽。庞飞把外边买的巧克力放在容器里隔水加热，他特别强调，直接加热不好控制温度，可能会把巧克力烧焦。隔水加热比较好控制温度。主持人就说，这是不是跟冰淇淋火锅差不多。庞飞说他就是从冰淇淋火锅那里得来的灵感。节目的中间减去等待的时间，镜头切换到冰淇淋融化了的样子，庞飞举起一个不锈钢心形模具，很自然地冲着镜头说，这种很多大超市或者厨具用品店都有销售，很容易买到。他把模具放在一个平底的容器上，把融化了的巧克力倒入模具内，他说可以根据口味放一些洒上花生、瓜子仁之类。但他在节目上，放了两片百合和一根香芹，心形巧克力马上现出笑脸。他说香芹和百合，表示情投意合的意思。
女主持人笑着说：“现在是不是等巧克力晾凉了，就可以拿出来了？”
庞飞有些腼腆地说：“是的。”
节目又减去等待的时候，镜头切到一个白色的盘子上，黑色的心形巧克力，带着甜甜的笑容，面颊旁边一朵素雅的香水百合。女主持人微笑着说：“好了，观众朋友们，爱情巧克力的制作步骤大致就是这样，各位处在热恋中的朋友不妨在家里自己试着做一下，我想，这样一份礼物送给您的爱人，一定令他感动万分。我想问问庞飞，这么漂亮的巧克力你想送给谁？”
我要是庞飞，一定开玩笑说送给你，看那个女主持人怎么应对。但是庞飞腼腆地对着镜头，说：“送给全天下的有情人，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庞飞有亲密爱人吗？”女主持人不依不饶，我觉得她对庞飞有意思。
庞飞看了一眼镜头，目光如水，缓缓地说：“以我爱的方式爱我的人还没有出现，从此，痴情的诗人黯然神伤！”本来很煽情的，他突然对女主持人调皮地一笑，那女主持人马上调节气氛，说：“各位观众，尤其是女性朋友，听见了吗？我们这位帅气的小伙子还没有女朋友，喜欢他的请给他打电话。”
庞飞一脸愕然，女主持人又笑着说：“好了，我们不开玩笑了。我们今天的‘别出心裁’到这里就结束了，欢迎各位热爱生活，想法奇妙的朋友给我们打电话……”
“这小子，竟然上电视了！”杨爽说。
“庞飞一直想做个记者，去电视台好像是为了实践，他们有个老师很赏识他，介绍他去的。”石靖说：“没想到居然跑到镜头前面了！”
“他还挺上镜的。”李明明说：“要不我们给他打电话吧！”她想到马上就做了，掏出手机拨给庞飞，我马上走进了厨房。本来想叫女生帮忙的，现在怕她们提起庞飞，干脆自己干活算了。
吃饭的时候，李明明说：“楚楚，庞飞说改天请我们吃饭。”
“哦！”
“我本来想让他到这里来，给你帮一把手，他不是会做菜吗？可他说他有事，怎么也不肯来。”
我笑了一下，他请吃饭，我不会去的，我们还是相忘江湖的好。
五十四、粉白葱绿的爱情
我又在电视上看见庞飞几次，不是教人削萝卜花，就是教人点缀厨房，摆设餐桌。本来是厨师的小把戏，可是庞飞一个清秀斯文的男孩子，带着淡淡的书卷气，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却坐在窗明几净的厨房，往餐桌的水晶花瓶插一把粉白葱绿的韭菜花。一个男孩让人感受到了厨房的诗情，一束韭菜花传递了比玫瑰更加浪漫的气息。因为玫瑰只适用于表达，它传递着爱情的信息，当男女心照不宣，玫瑰马上功成身退。你见过多少丈夫三天两头送玫瑰给妻子？但是，一束韭菜花就不一样了，如果一个男人，下班后给妻子带回一束韭菜花，插进花瓶，将满室芬芳带给妻子；聪明的妻子马上会意，把韭菜裹进饺子里，温暖着丈夫的胃。于是，爱情在生活的点滴中天长地久。
当然G城电视台只是一个地方电视台，庞飞并没有一下子成为名人，他在学校里低调地行走着。偶尔被几个纯情的低年级小女生包围，他的表情是那样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每次路遇我都远远地绕开，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互相看得见，但永远没有交集。
我继续我的闲散浪荡的生活，除了何艳霞的课，我实在受不了以外，别的课我不怎么逃，天天在课堂上埋头看小说。我觉得大学生活就像度假一样美好，没有生存的压力，可以名正言顺不工作，功课又小case。下了课就回家抱小白。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女人，有个窗明几净的厨房做菜，有了卫生间可以每天洗澡，有张床可以舒舒服服睡觉，我就满足了。所以，当牛教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时候，我只是平静地坐在台下，感受血液在我体内缓缓流淌。我觉得激情不等于激动，我不是一个振臂高呼的人，我觉得平静更能体会人生，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太快太着急，反而什么滋味都没有。
今天，牛教授又带着他的研究生来了，于德立跟黄河小声说：“看，他的亲卫团又来了。”
牛教授的改革在系上不得人心，上课方式在我们班上不得人心。我们班同学认为，接近思想的途径很多，不一定要走牛教授强迫的道路。所以，他的研究生就成了他忠心耿耿的仆众，所谓的“亲卫团”。还有方明和何艳霞，更被指为牛教授的“得意门生”。
我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我跟牛教授曾经的交往，我觉得与方明、何艳霞以及那些研究生相提并论，是很丢脸的事情。我不喜欢别人用讽刺的语气说起我，所以我沉默地看别人表演。看那些研究生在台上对着稿子跟我们交流“法律与道德”，他们的观点大多数就是牛教授的观点，还没学会思考，先学会了牛教授的傲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