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显得极为凌乱而*,洵晏疼爱的望着她,眼神柔软而充满爱意,取来帕子,为她擦拭身子。那光洁白皙的身子此时布满了一块块欢爱的印记,洵晏歉意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怎么都忍不住,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这一夜,禁宫中却不平静。皇帝出了太液殿,并未回衡荥殿歇息,而是去了甘露殿,连夜秘密召见司天监监正,直至天际吐白方回寝宫。这一盛怒又一夙夜不寐,不几日,皇帝便一病不起,更是连连吐血。
皇帝病重,只让几个无子嗣的嫔妃侍疾,凡有所出的都在各自宫中,不得召见。一双双眼睛都牢牢的盯着衡荥殿。太医们进进出出,面上皆是忧心忡忡,内监宫女守口如瓶,一字不漏。
八皇子连同九皇子十皇子在朝中收拢四皇子的势力,收归己用,以八皇子为首,新起一股势力与七皇子抗衡。洵晏不予答理,任其拉拢经营。
四皇子半月后被押解归京,皇帝对其不闻不问,派重兵把守礼亲王府,要其痛思己过。
宝亲王府衍熹居内的朔央亭中,洵晏与十四皇子对面而坐,中间摆了局棋,二人对弈,正到最关键之处,十四皇子笑道:“老八在朝中闹得天翻地覆,七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洵晏执黑子落下,道:“他爱闹,便由他去,再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过是旋死挣扎罢了,老四经营了十几年,他几个月便想全部吞下,想也不要想。
十四皇子落下一子,正到中关,他默了默道:“不知父皇病情如何了。”洵晏停顿了下,片刻方道:“天子自有天命。”
十四皇子默然望向亭外。皇帝卧病已有四个月,如今已是初秋时节,秋风习习,送爽带凉,银杏树叶片边缘已显出黄色。
这应当是皇帝的最后一个秋天了。
庆熙四十六年十月二十一,衡荥殿中。
一层层的白纱帷帐,足足有二十四层,以金钩挂起,内监宫女一层层侍立伺候,一点声息都不曾发出。内里一张宽大的龙床上,皇帝平躺着,他的原因着疾病脸色铁青铁青,此时却泛起艳异的酡红。他穿着只有天子能着的明黄色的寝衣,一双手从袖口钻出来,枯瘦干瘪,指节嶙峋。
穆昭容与胡昭仪在榻前时候,穆昭容手中端着汤药,她的手有些颤抖,几乎连汤匙都拿不住,一勺药颤颤的都掉大半,胡昭仪将皇帝的身子抬起,护在怀里,以便穆昭容将汤药喂下。
皇帝双眼浑浊,语气虚弱萧索:“朕,还有多少时日?”穆昭容一个忍不住先哭了出来,杨庆林见不好,忙上前道:“万岁爷安心。皇上自然是万岁无疆。”
“那她?”皇帝看向穆昭容,杨庆林回道:“昭容这是为皇上心疼呢。”说着,暗暗警告的看向穆昭容,穆昭容与胡昭仪都是前年进宫服侍的,圣颜都未见过几面,在宫中地位不高,见杨庆林这般说,忙答:“杨公公说的是。”
皇帝咳嗽一声,虚弱的脸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缓缓道:“朕自然是要万岁的。父皇不能做,不能做传世明君,朕,朕,朕要。。。。。。”他大口喘着气,杨庆林接过药碗,上前伺候着,皇帝顺过气,继续道:“朕还不能死,朕不能死。”
话是如此,他的脸上逐渐露出灰败认命之意,双目空洞,看向一个地方,摧枯拉朽般生命尽逝,无力道:“杨庆林。”
“奴才在。”杨庆林弓着身子,双眼清明。
“朕的诏书,传位,传位。。。。。。”皇帝气息减弱,终究,双目圆睁,气息消竭而死。
胡昭仪与穆昭容猛一惊悚,刚欲放声大哭,便遭杨庆林一个严峻目光斥停。二人都心惊胆战的闭上嘴,双双跪到皇帝榻前,低声啜泣。外面一直候着的小高子快步向前,低首禀道:“传了话了,七爷即刻就到。”话音刚落,洵晏带着数名侍从推门而入,她一身金丝线绣紫色华服,玉簪束发,长身而立。
杨庆林忙上前,跪下行礼:“奴才参加七爷,七爷吉祥。”
洵晏“嗯”了一声,几步跨上前,在龙榻前跪下,痛呼一声:“父皇。”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杨庆林从皇帝枕边取出一只?鞠蛔樱?实剿?矍埃?Ы鞯溃骸肮?挛咭?诎А!变?陶酒鹕碜樱?蚩?蛔樱?〕鲒?橐还郏?咳灰唤簦槊腿缓仙希?笤谑种小Ⅻbr》 皇宫内外,卫尉寺卿十一皇子已派重兵重重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宫。离京城最近的乾南军迅时入京,守卫宝亲王府。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还不知道皇帝已晏驾归天,洵晏便迅速控制了整个皇宫,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三个时辰后,诸皇子入宫,见到衡荥殿前,一身玄黑孝服的洵晏瞳孔猛地收紧,一切皆都明了。
众臣、宗亲、皇子、嫔妃,跪于甘露殿外,听候遗诏。杨庆林展卷高声宣道:“朕缵承大统,绍登大宝,夙夜忧勤,深恐不克负荷。维仰高宗成皇帝之心以为心,仰法高宗之政以为政,勤求治理,抚育烝黎。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朕亦为之,寤寐不遑,宽严相济,经权互用,图国家久远之计而已。
今朕年过五旬,在位四十六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致也。虽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臣民遍德,遐迩恬熙,大有频书,嘉祥叠见。
朕之皇七子洵晏,深肖朕躬,秉性仁慈,植德贞醇。得天之庇佑,赖以福泽万民。自幼谙习政事,以增广识见,必能钦承托付。今既遭大事,立皇七子为皇太子,并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仰赖上天垂佑,列祖贻谋,当兹寰宇乂安,太平无事,必能与亿兆臣民共享安宁之福。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不可能!”十皇子立身站起,,指向杨庆林道:“你这狗奴才,竟敢篡改父皇遗诏!”
杨庆林砰的一声跪地,连声道:“奴才万万不敢,皇上驾崩,这诏书是刚启出来的。”洵晏平声道:“十弟,你放肆了。”
“哼!父皇如何会传位给一个女子!笑话!”十皇子冷笑一声,冷厉的瞪着她,如今地步,已是最差,即便得罪新皇,他亦不怕!
九皇子与八皇子都未说话,静默不语。
洵晏缓缓立起,扬声道:“来人!”
大殿两侧立时出来两队侍卫,齐声道:“诺!”
“将这不仁不孝之徒拿下!”洵晏冷冷说道。瞬时,十皇子便被压制在地,他不甘的高声道:“即便你杀了我,登基为帝,你亦是名不正言不顺!父皇不会传位给你的!”
洵晏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言语。杨庆林出声道:“先帝常对奴才说起,七皇子最肖朕,亦常对七爷赞不绝口,这是有目共睹的。又曾说,虽为女子,却得天庇佑,福泽无双。”
十四皇子与十三皇子出列,齐声道:“请七皇兄登基为帝,以安民心,主持大局!”
洵晏取过遗诏,高举头顶,如鹰隼般凌厉的双眼扫过众人,沉声道:“本王有父皇遗诏在手,谁若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大可出来一峙。”
三皇子与十一皇子上前,长叩首道:“求七皇兄、七皇弟登基!”
已而,田国公上前长拜:“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七皇子遵循先帝遗诏,登基为帝。”
众臣宗亲皆知,此事已成定局,七皇子有先帝遗诏在手,已是皇位的不二人选,统统跪地拜请登基。
洵晏立身于众人前,“请七皇子登基”的呼声震耳欲聋,在甘露殿前久久不散。
当日,皇七子即墨洵晏登基称帝,入主衡荥殿。
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不睡觉更文,真是太勤劳了。。
中间有一丁点的小河蟹,不要举报我。
然后,有些同学可能会说,古代新帝登基一般都在先帝死了三天后,作者君不科学,然后,我得解释一下,大炎朝,架空。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庆熙帝即墨溯恒驾崩;年五十一;谥曰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钦明孝慈神圣仁皇帝;庙号仁宗。
皇太子当日即位;即位大典便在太和殿举行。大行皇帝梓宫入帝陵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田夕作为太子唯一的妃子,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入主中宫。册封皇后的典礼极为隆重,几乎与皇帝即位的规格相等同;普天之下;万民同庆,天下大赦,邻近诸国皆来朝贺。
同日;并立泽纾为皇太子,尊贤妃为皇太后,徽号“庄懿”,即为“庄懿诚孝皇太后”。
朝纯宫是历代皇后的宫殿,空置了近五十年,终于是有了新主。
朝纯宫内琼楼玉宇,碧瓦朱檐,气度雍容,处处都符合中宫之主的高贵。虽过去无人居住,然洒扫的内监宫女是一刻也不敢偷闲的,宫殿内一尘不染,如处新居。
朝纯宫正殿名曰朝纯殿,乃是六宫拜见请安之处,洵晏后宫空虚只一人,便也少了接受每日晨昏定省这一条,只需每日向庄懿皇太后请安便可。东侧殿是皇后寝宫,西侧殿乃是皇上临幸留寝之所。
新帝即位,开辟新元。后宫前朝都是一派和乐,暗中争斗却是不断,皇帝位居九天,冷眼旁观。
清晨。朝纯宫中。
“皇上,该起了。”田夕轻轻的在洵晏耳边轻唤,登基已有两个月,洵晏每日皆宿在朝纯宫,也幸而她后宫只田夕一个,倒还省了前朝非议她独宠一人。洵晏缓缓睁开眼,眼中迷蒙不清,含含糊糊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卯时二刻了。”田夕温声答道,她已穿了薄薄的外衫,在榻前侍候着。殿中暖炉烧得通红,暖洋洋的,觉不出一丝一毫的冷意。洵晏伸了伸懒腰,慵怠道:“传他们进来。”
不多时,宫女内监们便端着盥洗之物,朝服朝靴接连着进来。洵晏下了榻,如往日那般撑开双臂,由田夕为她穿戴。她头戴乌纱翼善冠,冠上加二龙戏珠,以金制冠,正前镶红宝石,服十二团龙盘领衮服,腰间围玉带。整个人更添至高无上的矜贵,眉宇间更是无人匹敌的倨傲,仿佛整片江山都匍匐在她脚下,任她指点。
穿戴完毕,小德子上前听候吩咐,躬身上询道:“皇上早膳是在皇后娘娘宫中还是回甘露殿?”洵晏想了想,看向田夕道:“前几日忙得厉害,我已多日未向母后请安了,不若,你陪我同去?”田夕柔柔一福道:“自然是好的。只是要请陛下等臣妾更衣成妆。”洵晏笑一笑道:“我等你。”说着转头对小德子:“先去宁寿宫传话,便说朕与皇后不时便到。”
小德子应了去办。
二人往宁寿宫去,太后知道洵晏过来,早让人备下了她喜爱的吃食,三人其乐融融,一顿早膳用的极为宁和。过了早膳,田夕留着陪皇太后说说话,洵晏便去前头早朝了。
新皇即位不久,国事正当繁忙。那一整个早晨,几个大臣都吵吵嚷嚷的说着淝河水患尚未治理完善,四爷便被召回京幽禁府上,当此时该派何人前去督理。
洵晏半倚在龙椅上,狭长幽冷的眼眸扫过殿上,停在老九身上,似笑非笑道:“九皇弟与四皇兄素来要好,想必更能得心应手,也能尽早完成四皇兄留下的差事。就替朕去一趟吧。”
老九手持白玉圭,手背青筋暴起,咬牙上前跪下领旨道:“臣弟遵旨。”
“事态紧急,不宜拖延,九皇弟明日起早就去吧。”洵晏淡淡的追加了句,老九暗暗捏紧了拳头,再次叩首:“臣弟遵旨。”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古来不变的定律。这两个月来,洵晏一步步架空老八老九手中权力,老八虽有抵抗,在君权面前,只能伏首。
淝河的事论毕了,礼部尚书犹豫了片刻,上前奏道:“启奏圣上,按祖制,陛下即位应当大选一次,以充实后宫。”
洵晏轻轻“哦”了一声,继而便不再言语,面上不见怒意亦无喜色,众臣面面相觑,不知皇上这是何意。若说这年轻的圣上是痴心的主,只怕没几个人信的,那过往的风流韵事京城里人人皆知,若是皇上真有意大选,却也为难,未必人人愿意将女儿送进宫中与一名女子颠鸾倒凤。礼部尚书只得硬着头皮又问了句:“皇上的意思是?”
太兴殿上承重檐庑殿顶,下座三层汉白玉台阶,独立于皇宫正中最高处,殿内金砖铺地,共七十二根大柱承载。洵晏面南坐于九龙金漆宝座之上,宝座上雕贴金龙云图,前有四对陈设:宝象、甪端、仙鹤与香亭。象征吉祥长寿、江山永固。殿外下着纷纷鹅毛大雪,洵晏目极远视,透过气势恢宏的前殿,可见飘雪纷飞后重重密云漫漫。大臣们垂首而立,皆不知皇上是何心意,礼部尚书更是心有惴惴,额上不知何时已沁出细密的冷汗。不知过了多久,洵晏收回目光,淡淡道:“朕与皇后伉俪情深,大选之事勿要再提。”说罢,望向殿中众臣的神情,诸人神色迥异,舒了口气的有,面露憾色的亦有,千万种神色都在顷刻间按下,拱手称诺。洵晏不动声色的看着,片刻后道:“退朝。”
众臣跪送圣驾,出了太兴殿,往外又走了几步,方回悟过来,皇上最后那一眼的深意,看来今后,大选之事是再提不得了。
老十在先帝驾崩当日便关进了宗正寺,老九第二日启程去了狄城,身边只准一名贴身侍卫跟随。几日后,老八干脆称病不朝,日日在府中听曲儿逗莺,竟装出几分洵晏过往的闲逸。老十三说起来时,极为不屑,倒是洵晏一笑置之,若真要寻错处,还怕找不到么?只是她如今刚登基,皇位还不十分稳妥,那几人,先缓一缓也无妨。
进了腊月,不久便要过年了,礼部用心拟了几个年号送上来。
甘露殿内点着醒神的凝木香,屡屡清香在鼻间缭绕,不知为何,那过去二十一年的景象如画卷般在洵晏脑中展现,连同前世那如梦般的二十七年,她记得最后的那场车祸里,同车的好友应当也受了重伤,不知之后如何了,是否安好。那隔世的一切,现在想起真让人唏嘘不已。
田夕到甘露殿时,便见洵晏对着一道折子入了神样子,她走近轻唤了声:“皇上。”
洵晏回神,耳边的五彩玉石璎珞晃荡了一下,看清眼前之人,方笑道:“正没主意,你来得正好,替我看看,礼部拟的几个年号如何。”
田夕也不推辞,接过折子细细看了看,只见上头写着:文鼎、建昭、元熙、天泰。这几个看着也非不好,礼部不可谓不用心,却又总觉缺了点。洵晏看透她的心思,洒然提笔,在纸上写下“景宣”二字,道:“你看这二字如何?”
田夕细想着说道:“由义而济曰景,圣善周文曰宣。听着却也中正。”她抬头笑看向洵晏道:“皇上亲自想的必然要比礼部拟的好上许多。”洵晏见她这般说,知道她也是喜欢的,年号之事就这般定了下来。
洵晏搁下笔,抬头见田夕眉间似有郁郁,不由便拉过她到自己身侧,问:“有心事?”边上伺候的奴才们见此早就退到门外,远远的背对着,不敢多看一眼。
田夕摇了摇头,看向洵晏的眼中却是分明有话想说,洵晏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柔声问道:“何事难以启齿至斯?说来听听,也好叫我陪你一起为难。”田夕低下头,翠玉透雕盘凤头簪插在顺软的青丝中,格外般配,似乎除了田夕,世上再无别人能戴出如此美好的样子。
“真的不能说么?”洵晏抬起手臂,拢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