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妈早想开点，也不用受这么长时间的煎熬了。”
刘语嫣的哀叹在林子寒心里产生了共鸣，好女人，两个都是好女人，正是这致命的一点，自己何苦不是为此倍受煎熬？左右都是伤人。老天爷，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安排？
既识舟，何识梅？
既爱舟，何爱梅？
何苦让三个人都饱受这情孽之苦？
“慕馨梅也是好女人”不经意之间，林子寒真情流露，说出了心里话。
刘语嫣一愣，林子寒动情的语言和认真的神态让女人有些恼火，一丝不快闪过心头。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事，她也许是。可现在，她就一定不是！她明明知道你和上官舟的关系还硬插足在你们中间，况且她还是小舟的朋友。”
“干妈，不管她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们俩”
“什么叫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纠缠着灿儿的事不放，跑到C市，你们就不会——你忘了？她当时还指责你，害你犯病，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说你？！不是因为她，三年前我也不会失去——灿儿！”
刘语嫣的语言越来越尖锐，情绪也陡然失控，这样的女人是林子寒印象中从没有过的，一时之间，林子寒也为这样的突变搞懵了，有些惊慌失措。
林子寒盯着面前的刘语嫣了好一会，才闷闷再次开口，“她那个时候不知情”
虽然女人现在的样子明显对慕馨梅很抵触，可林子寒还是不能无视女人这样说慕馨梅。
“子寒，你今天是怎么哪？怎么尽替那个女人说好话？！”林子寒公然对刘语嫣的直接反驳同样在女人印象中也是从没有过的，明显的袒护，让刘语嫣心里更加烦躁，开始不安。
“你是不对慕馨梅对真情了？”
刘语嫣的眼神让林子寒心里发秫，林子寒控制自己想要大声承认的冲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没，没有，我，我只是替她和林灿之间感到惋惜。”
林子寒避开刘语嫣锋利的眼神，那里面盛满了质疑。
几秒如芒在肩，刘语嫣才缓缓移开自己的目光，语气也平静了不少，这让林子寒大大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你就是同情心在泛滥。一直以来，灿儿的事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甚至连它的感情世界你也在不经意之间牵扯了进去，也许这一切你自己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你心地太善良，对感情又太敏感，你潜意识里对灿儿始终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面对慕馨梅的时候，你无意中就把自己替换成灿儿的角色，结果越走越远，迷失了自己……当然，责任也不全在你，我相信慕馨梅的一些话，对你也起到了心理暗示的推进作用，”
“我甚至也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慕馨梅恐怕也陷入了和你一样的情感旋涡，她大部分的时候也是把你当林灿在看待，至于她，也许情况还要复杂些，同样的负疚，更有一种不平衡的心态在作祟，你和灿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让她产生错觉，觉得你就是林灿；你和上官舟轻易就拥有了她永远都得不到但又极其渴望的幸福，毕竟——三年前不出那样的事的话，她和林灿的过去不正是你和上官舟的现在吗？”
听完刘语嫣的长篇大论，林子寒久久合不上嘴，眼前的女人又一次赋予自己陌生的感觉，就凭这么“推理缜密”的心理分析，女人完全有资格开家心理诊所了。
林子寒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有幻觉了，自己不是坐在X市赐嫣灿分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而是飞回到了C市张健私人诊所的那间熟悉的心理治疗间，不确定感强烈袭上林子寒的脑门，心慌，整个人变得压抑僵硬。
当然，有一件事是林子寒抓破脑皮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多年前，刘语嫣学得正是医学专业。
而且，她也的确有那个资历开家心理诊所。
一旁的刘语嫣还在继续她的情绪沦陷。
“慕馨梅，慕馨梅，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就会想起三年前发生的一切事情！还有这三年来受的折磨！我的心就控制不了地难受！痛得要命！她现在却还是纠扯不放，难道我的下辈子还要继续这样的折磨，到死才能解脱吗？！”
到这里，林子寒终于明白，原来在女人眼里，自己现在的幸福相对于女人心里的伤似乎并不是它看起来的那么重要。上官舟也好，欧阳舟也罢，刘馨梅也好，李馨梅也行，只要不是慕馨梅，惟独不能是慕馨梅，女人都是可以接受的。
一切只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
慕馨梅，好比剧毒溶液瓶上的骷髅标志，只要有它出现的地方，它都只能是死亡和痛苦的代名词，它只腐蚀活人的五脏六腑。
不管多少年。
这样的想法，让林子寒觉得很伤感，同时有种更深的无助感，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感情路重新踏进了三年前林灿的那条老路。
前面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光亮，异常崎岖艰难，也许，又是另一条的不归路。
“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谁对谁不必虚伪；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不爱同样受罪，为什么不懂拒绝……”
刘语嫣的手机突然响彻屋内，终于隔绝了两个人心理拉锯。
女人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上面的电话。
“喂——是我……你先等等”
刘语嫣重新朝向林子寒，“子寒，我这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接，可能要耽搁好一会，你在这干坐也会觉得闷，要不你先出去转转，我谈完这边的事呆会找你好吗？”
“恩”刘语嫣的话林子寒正求之不得，心里感谢这突然的电话为自己解了围，林子寒觉得自己要是再和女人这么耗下去，哪怕多一分钟，自己都有崩溃的可能。
屋子，更主要的是气氛，让自己快透不过气，林子寒只想快点离开。
“子寒，妈刚才的情绪过了点，你别介意”
“我明白，您先忙，我出去了”
林子寒觉得用“狼狈”两个字形容自己的离开最适当不过。
关上身后的那道门，林子寒有种逃离纳粹毒气营的庆幸。
外面的世界，真好。
风起
（上）
门一关上，刘语嫣迅速拿起了电话。
“好了，你可以说了”
“秦梦这边没什么大动静，她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很规矩。只是昨天晚上，她去了家叫X元素的小酒吧，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她好象和一个朋友有些争执，两个人在马路边呆了几分钟就分开了，秦梦后来直接回家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谅她现在也不敢再那么猖狂”刘语嫣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晚在水恋花和秦梦正面交锋的场景，心里再次极度的不屑。
“好了，这段时间你也够辛苦的，是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你余下的报酬还是按老规矩我会尽快打到你帐户上的，没什么事了，你先回C市吧，有什么事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刘语嫣心里的另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一想起刚才林子寒对那个女人一味的辩护，女人心里不禁有了许埋怨，子寒呀子寒，你可知道妈的用心良苦？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太，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多嘴？”
电话那端继续传来男人的声音，刘语嫣才惊觉还没挂电话。
“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
“我觉得您也该早点回C市才好，也许那边会有事发生”
“有事发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和我有关？”
多年的交道，刘语嫣对男人的信任是勿容质疑的，男人说要出事一定有他专业的考虑。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那是我很好的一个兄弟，在部队上关系就很铁。他现在也在我们这个圈子，他主要跟商业机密这块业务……”
“这些我不关心，说重点”
“对不起，就到重点。他前几天到C市办事，竟和一个S市的同行不期而遇，两个人一起喝酒，那家伙喝多了，向我朋友炫耀说他钓到条大鱼，还说就要发财，提到了一个人名字”
“谁？”
“你先生，林天赐，我朋友知道我跟你们家有点渊源，所以给我打了这个电话”
电话里男人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人在暗地里偷偷查女人的老公。刘语嫣对男人圈里的行规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无风不起浪，这个圈里的大多数都是受人雇佣的，那么背后雇佣调查的这个人是谁？是天赐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还是不怀好意的其他什么人？
刘语嫣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权衡着后面的厉害关系。
“林太？您还在听吗？”
“我在。你朋友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吗？”
“说了，叫李凯。”
“看来，你的休假又要落空了，你尽快帮我查查那个叫李凯的背景，最重要的查清楚他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如果有的话帮我把他揪出来，对了，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包括你的那个兄弟”
“您放心，我不是第一天吃这口饭了，规矩我懂。我这就动身，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回C市。我朋友还在，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知道多少，一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的，我也尽快赶回C市，我们到时候碰个面”
挂上电话，刘语嫣疲惫不堪。子寒这边还没彻底省心，现在连自己的老公似乎也惹上了麻烦，女人恨自己□乏术。
女人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拿起电话，打给林子寒。
“子寒，我这边的事情谈完了，你现在过来吧，中午的时候陪妈吃个饭。”
“干妈，恐怕不行，我现在在公司外面做问卷调查，一时半会完不了”
郑经理的确按照女人的吩咐没有给林子寒安排任何工作。
可，林子寒却主动“讨要”份活。
原因，电话那头的刘语嫣也立刻猜到了几分，先前办公室的聊天，把林子寒聊“怕”了。
“那——那算了，你忙吧，妈不打扰你了”
刘语嫣嘴上这么说，却难掩心中的那份失落。记忆里这还是林子寒第一次拒绝和自己一起吃饭，理由还那么充分，更主要的，女人清楚自己这一回C市，如果那边真的有什么事，下次和林子寒一起吃饭的时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干妈，要不我晚上陪你吃饭？”
林子寒从刘语嫣的语气里听出了失落，又迂回了下，梅只有牺牲你了，林子寒在心里暗暗道歉。
“不用了，C市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赶回去处理，我一会就飞回去了。你在这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这次，我是不得不放手了，刘语嫣想着，但愿一切皆能夙所愿。
“啊？！这么急？我请个假去送您？”
“不了，你好好想想妈跟你说的话，多给我打几个电话，有时间回C市看看妈就更好了”
“我会的，干妈，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代我跟干爸问个好”
“好的”
（下）
“子寒，你把自己当成林灿，对你自己不公平，对上官舟更不公平”
晚上7点，离刘语嫣登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林子寒站在慕馨梅上班商场前的广场上，还想着刘语嫣登机前最后一通电话里的这句话。
她应该早到C市了吧？
广场上很热闹，虽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还有点冷，可驻足游玩的人并不少。孩子们追逐嬉戏，未化的雪成了他们手中最爱的玩具，打雪仗，还堆了个模样笨拙的雪人；老式的录音机里一曲接一曲放着曾经流行的老歌，老年人热火朝天踏着节拍跳起健身操。
林子寒6点一下班，回到上官舟的住处，换了身衣服，就直奔这里。
广场上也装饰有缤纷的霓虹，林子寒找了个有些暗的角落，兴致勃勃看着四周的一切，半个小时的光景，人渐渐多了起来。
林子寒看了眼时间，7点25分，给慕馨梅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到的消息，看见商场旁边有家热饮店，走了过去，买了两杯。
热巧克力，给慕馨梅的；
热咖啡，给自己。
林子寒觉得有点饿，更主要的还是觉得累。不仅仅是因为今天上班问卷调查耗去了一大半的精力，还有刘语嫣临走前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挥之不去，耗尽自己的心力。
此时的林子寒想着快点泡个热水澡，上床睡觉。
“你怎么不进商场找我？外面怪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慕馨梅已经站在了林子寒的面前。
“外面挺热闹的，我看太婆些跳舞哪”
看见慕馨梅，林子寒竟有种难以名状的难受。
如果女人知道刘语嫣对她的排斥甚至是憎恨，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三年前的事对她不也是那么大的伤害吗？
林子寒强打起精神，微笑着把身后藏着的热饮“变”在慕馨梅面前，“给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热巧克力！我的最爱！你怎么知道？”
女人惊喜不已。
这么凑巧？！不会吧？我只是觉得也许你会喜欢，林子寒在心里应对着，比女人更惊讶，难道我真的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林灿？还是——
我是林灿的转世？
第二个反问一出来，充满了恐怖片的灵异氛围，让林子寒脑皮一阵发麻，连忙打断自己这离谱的念头。
“你喜欢就好，肚子有点饿了，想吃什么？”
幸好旁边的慕馨梅一门心思都在热巧克力上了，不然肯定会奇怪林子寒“千奇万变”的表情。
“我想吃你做的菜，可以吗？我那锅灶齐全，不用做的上次在C市那么多，两三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傻瓜，当然可以，完全可以。走吧，先去超市采购，动作迅速！不然，我怕我会饿晕过去”
“哦，要不先买点吃的垫个底？”
“那是肯定”
“这么冷的天，你干嘛不戴个手套？”
“我故意的，好让你心疼”
“你呀——”
“我开玩笑的，我是想——”
林子寒脱下女人左手的手套，把那只手，牵进了自己的手心，
“我是想，用自己的这双手当你的手套”
接近（上）
肖俊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重新回到这座城市。
C市的冬天永远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阴霾，颓废。
不下雪，却更容易让人的心积满厚厚的冰。
这样的C市是肖俊强烈迷恋的，但也是他万般胆怯的。它总能轻而易举就揭开自己深藏心底的伤疤，让自己回味伤疤背后那些曾经美好回忆的同时，又不得不忍受鲜血淋淋炼狱般的心痛。
拾之受难，去之不舍。
左右游离，终化成一道心障。
不管是三年前的远赴异邦，还是如今出走S市，这道障始终掌控着肖俊的心绪，让他终日不得安宁。
而此刻的回归，更让这种不得安宁升级成如履薄冰的惊恐。
有事情要发生，肖俊剧烈的直觉。
不仅仅是因为林天赐这次一通看似无关紧要工作理由的电话照回，更主要的是，至从上次S市以“地下工作者”姿态一聚后，肖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上那个叫“李凯”的老同学了。
每次电话那头不是关机，就是一长段接通回响声过后人为掐断的自动回复。
李凯消失了，正如他当时不经意的出现。
肖俊却没办法把他的来去无踪看得平常。那次见面谈话男人话里的企图彰显无疑，意味着什么？李凯已经开始动手？意味着林天赐也许已经知道了？那，一旦林天赐认定自己和男人“合谋”的话，那更意味着什么？
肖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