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绝对不敢承认,否定得肯定比我还坚决。
628【棋高一着】
“这些事我们当然会派人一一了解落实,给省纪委作明确的回复。”薛秋阳看看我二人,“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也不能全信你的。刚才逛超市、商场,我实地调查,绿源水业经营是正常的,第五个问题的确是有小题大做的嫌疑;第一个问题也不成立,你的任命我和郎主任最清楚,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陆川,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薛秋阳根本不相信这封举报信,我事前的判断完全正确,因为这位“老干部”列举的几件事都没有有力的证据作支持,全靠推断和怀疑。还有,如果是正式调查,应该先搞外围,取得证据后再找本人谈话,没这样一上来就和举报对象正式见面的,而且是采取这种谈话方式。
“有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英明领导,先锋县个别人是翻不起大浪的,我个人的进退荣辱算不了什么,只要不影响大局,不影响老百姓的利益,不影响广大干部的积极性,我希望市纪委能查明真相,给上级组织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点点头,对黄尘中说道:“信中涉及到你,也谈谈吧。”
“我老实交代,和原平安村妇女干部狄秋韵的确有那么一段历史,狄秋韵的侄儿也敲诈过我,狄军就是一地痞、小混混,我给了他一点钱,找他谈了一次,也警告过他,这混蛋,居然把我说成是黑社会,颠倒黑白,什么割舌头?我一个党的书记会干这种蠢事吗?完全是无中生有!这件事我当时就向陆书记汇报过,对组织我绝对不做任何隐瞒。”他一脸的真诚,看起来老实可信,“薛书记,和狄秋韵那件事是我一辈子犯的最大错误,现在后悔莫及,唉……”
他真真假假,说得煞有介事,说做俱佳,我只得帮他圆场:“这件事是当时的纪委严书记找我谈过话,尘中也汇报了,事情就是他说的这样,信件上反映的和黑社会扯上关系,完全是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
“嗯……”薛秋阳满意的点点头,显然是相信了我们两人的说辞,“既然有人反映情况,组织上作了解,这是正常的程序,先锋县的确有个别的人,不安分守己,造谣生事,惟恐天下不乱,身正不怕影斜嘛,你们也不用有思想情绪,背上思想包袱。尘中,给你一个礼拜,把这名老干部的身份搞清楚,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好,我回去马上着手进行。”他兴奋的答应着,斜眼瞟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随即汇报道,“薛书记、陆书记,今天你们二位领导在,我正好有件事想汇报。”
“你说,什么事?”薛秋阳看着他。
“前一个月,有人举报杨柳镇大堤招投标过程中有人造假,行贿受贿,造成了‘6。11决堤’事故,线索清楚。我派人查了一查,的确存在严重问题,因为涉及到退职领导,而且级别高,我请示一下,查还是不查?”
薛秋阳精神一振,“说具体一点,涉及到谁,目前有什么线索?”
“大堤为什么决堤,是因为使用的材料不过关,偷工减料,我们找到原一建公司的工程施工负责人,他提供了一些具体情况,查了当时的资料,反映的水泥标号、土石方数量均和实际相差很大。在走访当事人时,发现一建公司有串标作假的行为,主持招标的负责人是黄胜,我亲自找他谈了话,黄胜交代是苟县长私下打了招呼,防洪大堤工程必须由一建公司中标。除了黄胜,还涉及到李影寿以及水利局的部分人员。”
“原来是这么回事。”薛秋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查!继续查!这些人胆大包天,连这种涉及到广大居民和职工人生命安全的工程都敢造假、贪污,简直是丧心病狂、无法无天。我请示一下萧书记,立即组成市县联合调查组,进一步把线索搞清楚,证据搞落实,不管涉及到谁,必须一查到底!”
苟大全插手杨柳镇河堤工程,贺一虎挪用工程款时我就想搞翻他,想到郎一平是书记,当时县委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政局,为后来的薛秋阳当县长铺平道路,才没有小题大做。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虽然出了6。11决堤事件,但遇上的是五百年一遇的大洪水,谁也不会怀疑这中间有什么工程质量的问题。现在这些老甲鱼既然想联合赵大富搞我陆川,我当然也不会客气的。张大勇事件让我有了警觉,和黄尘中一商量,他也认为有必要提前做好准备。一共设定了五个目标,最后决定选择以这个作突破口,顺势也可以借“6。11决堤事件”发力,外面的人不会怀疑我们这样做的动机,相反,还会得到广大干部、老百姓的真心拥护。
查贪官,那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政府工程,不敢说百分之百有猫腻,但百分之九十是有的,在古龙江大堤建设问题上就是百分之百。
一建公司是国营公司,建账很规范,资料保存也很齐全,像古龙江河堤这样的工程,在先锋县那是重点中的重点,档案都是单独建的,所以,黄尘中的手下刚刚查了三天,问题便浮出了水面,接下去就是顺藤摸瓜。
有了薛秋阳的表态,黄尘中下午就组织了专案组,提前进驻一建公司,贺一虎已经退休,现在的公司负责人巴不得查出前任的问题来,配合十分积极。
贺一虎的问题最严重,他和公司会计合伙,做假账、转移公司资金,大肆贪污,县纪委第一时间把二人双规了起来。
年龄大了,胆子就特别小,二人交代问题速度和“6。11”洪水决堤差不了多少,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抖开包包说,因为是国营公司,送钱的领导几乎涉及了当时在台子上的每一个领导,会计刘大成自己还一笔一笔作了记录,什么时间、送谁、送了多少钱,一清二楚,其中就包括郎一平、纪委严书记等,薛秋阳的名字没发现,这是唯一的例外。
黄尘中把记录本收在了自己的身边,市纪委办案人员下来后,记录本已经少了几页,这些人虽然怀疑,但谁也没过问。
仅古龙江河堤工程,苟大全前前后后接受了四次好处费,最大的一笔五十万,共计一百二十万。李影寿也得了四十八万的好处费,他主要是因为在金河花园项目上为贺一虎提供了帮助,其他牵涉出来的人大大小小十七名之多。
市纪委和县纪委联合调查组正式成立,开始陆续双规人员,苟大全老奸巨猾,突然得了头昏心律不齐的毛病住进了人民医院,专案组成员请示薛秋阳,“要不要双规苟大全?”
薛秋阳给我来电话,征求我的意见,作为先锋县的三届老县长,现在又是重病在床,如果实施双规,万一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问题就搞复杂了。
我知道薛秋阳问的意思是苟大全真病还是假病。一个人年龄大了,无论怎样都可以检查出一大堆严重的毛病,我只好回答“最好等等,还是等他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说。”
这一等就让问题永远拖了下去,因为苟大全根本没有想出院的意思,长期把人民医院的一间特殊病房包了,财政还不得不为他拨付专项经费。
李影寿等问题查清楚,直接送交检察院立案。黄立文这次虽然漏网,但已经吓破了胆,噤若寒蝉,赵大富、王大锤去向不明,估计是怕我派张有义砍他们。
629【乔柳的工作问题】
这些人没有一丝一毫反击,是因为被我们突如其来的查案打懵了。
前次他们以“老干部”的身份反映问题,虽然组织上没理会,但也没追究,作为“受害人”的我也没作出任何反击,客观上对他们起到了麻痹的作用。这次薛秋阳用这种方式提前让我和黄尘中知道了消息,在他们还没明白上级组织采取何种措施的时候,遭到我们早已准备好的拳头迎头痛击,而且分量足够,有点猝不及防。
以苟大全目前的年龄,足以让他在监狱呆到“寿终正寝”。
张晶晶虽然给薛秋阳反映了绿源水业的问题,但她对内幕丝毫不知道。她不过是想借我和张有义之间的关系达到骚扰我的目的罢了,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女人搞政治和*持家务一样,抓小放大,多数成不了气候。
想到张晶晶、张有义,我记起给乔柳说调动的事。
官场有时候就像耍魔术,除了当事人,一般局外的人很难看清楚问题的实质;官场上的人有时候就像变色龙,随时在根据环境改变自己颜色和立场,以寻求更大的利益和获得更好的生存空间。
赵良德无疑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狡诈而市侩。
前两年,我们还在为先锋县书记尔虞我诈,八仙过海,现在他见了我像兄弟,好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对他有这样兄弟般深厚的情意。
县委书记在一起开会的机会是很多的,所以我很容易的当面见到他,说了乔柳的事。
“没问题,你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差点拍胸口,“这乔局长怎么搞的,麻烦你也不愿意来找我?哈哈……老弟,你们……嘿嘿……”
我无奈的笑道:“想歪了,我们前次偶尔碰上,她说起自己的工作环境,顺便就提了这个要求,我们原来毕竟是上下级嘛。”
“哈哈……对,上下级,我回去就办,你看经贸局怎么样?”
我点点头,“行,谢谢给我这个面子。”
“老弟说哪里话,我们之间谁跟谁啊?”
赵良德做事都是讲策略的,不会无缘无故帮人的忙。他这样热心这样爽快,无非看中的是我的政治前途。
以我这样的年龄和目前所处的地位,运气好的话,上面是没有封顶的;运气不好也起码是市一级的领导,今日卖我这个人情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对于这一点,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说破。
萧书记找我过问四海帮的问题,说明先锋县的打黑成果已经引起了市委的高度重视。成功打掉一黑社会帮会“虹口堂”,另一黑帮“四海帮”也即将全军覆没,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我把目前已经掌握的情况作了全面汇报,他神情严肃,看起来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这些人长期盘踞在杨柳镇,以前难道没一点蛛丝马迹吗?”
“他们组织严密,成员精干,做事计划周全,行动诡秘,如果不是虹口堂和黄昆争夺砂石被卷进去,是很难发现的。”
他点点头,“如今的黑帮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也在改变自己的活动方式,行踪越来越隐秘,组织化程度也越来越高,对内部成员的控制也越来越严厉,要彻底肃清需要我们斗智斗勇,希望你们先锋县再接再厉,以雷霆手段,给予境内的涉黑涉恶团伙、个人以毁灭性的打击,确保广大人民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确保我们改革开放的成果不受损害……”
“请市委放心,请萧书记放心,我们先锋县县委政府打黑除恶的决心不会改变,行动会更加坚定,出击会更加快速、准确,有信心也有能力将境内的一切涉黑涉恶势力全部、干净、彻底的予以消灭,不负领导和组织的厚望!”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我走出市委大院,精神抖擞,信心百倍,抓住郑青龙,先锋县的打黑除恶就基本宣告结束了,至于张有义,先留着以观后效。
回到先锋县,我组织召开了一次专题常委会,传达市委萧书记的指示,研究下一步打黑除恶专项斗争。
胡适才已经被通知列席常委会,可他一直没参加,会议后半程,另一位副局长彭祖林才匆匆赶来代表他参加会议。
会议结束时,我对陈大虎和彭祖林说道:“陈大虎和彭祖林留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胡适才太无组织纪律性了,常委会居然只派副职参加,目无县委!
我一言不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位置上坐下来,陈、彭二人见势不对,也悄悄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恭恭敬敬等我发话。
“胡适才为什么没有参加会议?”
彭祖林小声答道:“我们一直没联系上,手机不通。”
“怎么搞的?咹!他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心里腾地冒出一股怒火,以前他老舅在市政法委、市政协,牛皮哄哄,对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邢自新已经退位,他还敢仗谁的势?
陈大虎趁机煽风点火,“这个老胡,眼里也太没有县委了,这样的组织纪律性如何搞好工作?他不知道今天是专题研究打黑除恶的工作吗?”
彭祖林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老陈,这也有你的责任,常委会分工,你负责公检法的协调工作,平时要求不严,惯成了这种懒散的作风,下来必须严肃批评,他本人必须向县委作出书面检讨,视其态度,再做纪律处理!”
陈大虎连忙点头,“陆书记批评得对,我平时过问太少,疏于管理……不过,这些人牛皮得很,我这个常委也不过是副县级,有时候说话没人听……不管怎样,责任在我,胡适才这种工作态度,的确该问责,以此整顿政法系统的懒散作风,很有必要。”
我心里一乐:这个陈大虎,居然借此诉苦。
他说的是实情,公安、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等等,都是很牛皮的单位,尤其是前面三个部门,权力很大,又相对独立,检察院检察长和法院院长还是副县级,和陈大虎平起平坐,他想从中协调的确有很大困难,“老陈,你安排一下,组织政法系统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召开一次专门会议,我要特别讲一讲这个问题,部门权力再大,也得服从县委的领导,你是县委常委,分工负责这一系统,不服从领导就是对县委的不满!现在维稳工作、群众信访工作、社会治安工作的压力都很大,没有统一的指挥协调,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这些人自行其是,还要不要县委的领导?!”
“行,下来我马上安排。”
我对彭祖林说道:“立即联系胡适才,手机不通打座机,座机不通问他老婆,掘地三尺也必须给我找出来!”
“陆书记、陈书记,手机我们打了,座机也打了,他爱人我们也问了,都没有他的消息。”
“哦?失踪了?”
“我们分析有这种可能性,他是两部手机,要求二十四小时必须保持畅通,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关机,内部使用的手机也没人。”
“是没人还是打不通?”
“打不通,打过去回复是手机关机。”
我看看陈大虎,“老陈,你看这可能是什么原因?”
他想了想,“有几种可能,一是他把手机关了,和什么人躲什么地方去了;二是出意外了;三是出国了。其他别无解释。”
630【胡适才失踪】
我点点头,第一第二种情况我也想到过,胡适才风流成性,与多名女人有关系,家庭一直不和,对工作影响很大,但要说他和女人躲外面风流、把手机关了这种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除非他不想干了。胡适才那个样子,没了公安局局长头衔,哪个女人还甩他?第三种可能性也不大,不报告组织就出国,除非叛逃,胡适才有这个必要吗?他就是因为贪污或者其他问题,上级查办他闻风而遁,我应该先知道啊?现在没任何动静,所以,第三条基本可以排除。剩下就是第二条,出意外了。谁敢杀公安局局长?唯一可能就是黑帮或者他的仇家,胡适才身上有枪,一般人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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