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二刻,郝灵回到房内,屋内一片漆黑,郝灵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凭借着柔和的月光,与对屋内摆设物的熟悉感,郝灵没去掌灯,直直的绕过障碍物,来到了床前的屏风,才刚解下外衣,屋内的油灯便亮了起来,郝灵看了床上斜躺着的邱锦明一眼,也脱下鞋子,躺上床,淡淡道‘夜深,怎么驸马还没歇下?’
邱锦明将郝灵拥入怀里,嗅着郝灵的发丝,温温一笑‘想仪玉了,未见仪玉,又怎能睡得安稳。’
郝灵转过身,躺入邱锦明的怀里,淡淡一笑‘几日没见,驸马倒是越发能贫了。’
邱锦明温温一笑‘太子一事,把你累坏了吧。’邱锦明边说边替郝灵顺了顺发丝。
‘嗯……’郝灵闻着邱锦明身上传来的体香,没由得的觉得身体的疲惫感少了许多,过了一会才缓缓回道‘太子皇兄这么一走,除了了理他的身后事,他在朝中的党员也须了理好,毕竟七皇兄现在的气焰甚是嚣张,而父皇又因皇兄一事,苍老了许多,无心于政事,好在有许大学士的辅助……’不然又岂岂是在宫上呆上几天就能回府了?不过,明日皇兄出殡,自己也该去送皇兄最后一程!
邱锦明看着郝灵,温温一笑‘仪玉难道不想问问太子走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郝灵身子一僵,抬头与邱锦明对视了一会,见邱锦明双目清澈,看不出有何用意,郝灵这才收回视线 ,闭上双眸,淡淡道‘皇兄倔犟,若是他执意寻死,想来你也拦不住,本宫深知此事怪不得你……’虽然明白怪不得你,可心却忍不住去埋怨……但愿皇兄一事随着他入土而尘哀落定。
邱锦明看郝灵一脸疲惫,不打算再言语的意思,不禁在心中暗暗的唉了口气, 暗暗使了内力,将那屏风边上的蜡烛熄灭,而后看着郝灵替她盖上了棉被,有些心痛,又有些无奈在的心中暗道,你该向我问清楚的,若你全然信我,便该向我讨要个交待……难道真如太子所言,你我会因他一事,而心生间隔?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这章送给文采不错的,呆坑主……胤熙
☆、立储
太子入土后三天,朝堂上许蒙朝中间横跨一步,满脸严谨的俯身拱手道‘圣上,微臣有一事不知当奏不当奏?’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子无力的摆了摆手,不悦道‘有事直谏便是,朝堂上又岂有不当奏之理?咳、咳……’ 皇帝老子说完禁不住咳了几声。
郝灵见样,紧了紧眉头,朝皇帝老子微微拱手‘父皇身子不适,不如早些退朝歇息,事后让许大学士上折子便是。’父皇这身子怎么老不见好?
‘咳、咳……’皇帝将那咳嗽强压了下去,斜了郝灵一眼,慈慈一笑‘无妨,一点小疾,朕还经得住。’说完直视许蒙,带着皇者的威严淡淡道‘许大学士不妨直言,朕恕你无罪便是。’
‘是,’许蒙再次拱手低了低头,行过礼后,才抬起头来,还是拱着手对皇帝老子严肃道‘臣恳请陛下早日册立新储君,以稳国本!’此言一出,百官觉得连喘气都是个辛苦活,这许蒙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放肆!’宁太傅出列,先朝皇帝老子拱了拱手,后紧接着对许蒙喝斥道‘陛下龙体健安,且文烨太子才刚刚入土,你便急着让陛下立储,你居心何在!’宁太傅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倒省了自己开口,招陛下疑心。
许蒙不去看指责自己的宁太傅,而是朝皇帝老子双膝下跪,不卑不亢接着严道:臣自知,在这时候说这些,于情,自是不妥,可于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储,还请陛下为天下臣民,为我大兴王朝着想,早立储,以稳国本!’
皇帝老子眯了眯眼,巡视了殿下的群臣一眼,双眸看不出喜怒‘众爱卿以为许大学士所言如何?’
‘臣等惶恐!’群臣齐齐下跪拱手齐道,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儿臣以为,大学士所言,虽有冒犯圣颜之意,但所言在理, 儿臣恳请父皇以社稷为重,早立储君,以稳国本!’邱锦明说完拱着手,低了低头。众臣不禁抬头多看了几眼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驸马爷,也不禁心中对这名声不太好的驸马爷多了几分敬重。
郝灵看了眼立在群臣中的邱锦明,不禁加深了眉头,不喜这驸马也牵扯进这皇权争夺之中,郝灵收回视线,朝皇帝老子拱手,冷冷道‘父皇近来因皇兄一事身体微恙,相信若好生歇养,定也能很快恢复龙安,儿臣以为,储君一事重大,暂可缓一缓,慎重而定,切莫操之过急,适得其反。’
皇帝老子含笑轻点了轻头‘皇儿言之……’
‘父皇!’湘王连忙出列,生怕皇帝老子因此放下立储的念头,急急的拱手道‘儿臣以为,许大学士所言在理,正因储君一事重大,更应早立储,以稳国本,以稳臣民之心!’
皇帝老子捋捋胡须,不怒反而对湘王一笑‘那七皇儿认为朕应该立谁为储更为妥当?!’
‘这……’湘王一愣,没料皇帝老子竟直接问起自己来,察觉到自己久未回答的失礼,湘王拱了拱手,回道‘儿、儿臣不敢擅自言论,父皇圣明,相信父皇定会从诸皇子中挑选出能贤者。’ 宁太傅责备性的斜了湘王一眼,这王爷也太过心急了,竟失了分寸!
皇帝老子含笑,捋着胡须看着湘王不语,宁太傅与郑国公对视了一眼,难得的异口同声道‘湘王言之有理,恳请陛下早日裁定能贤皇子,早日立储!’无论如何,早立储早安心,于谁都是好的!
宁太傅与郑国公一说完,堂上的群臣连忙附合道‘臣等附议!’
‘哈哈哈……’皇帝老子爽朗一笑,眯了眯眼,看着殿下的群臣‘难得众爱卿都如此同心,朕若还不收纳谏言,岂不成昏君了?!呵呵……’
邱锦明与郝灵这时也跟着下跪,与群臣齐道‘臣等惶恐!’众人听言一惊,连忙将头压低了几分。
皇帝老子起身,来到郝灵身旁,伸手将郝灵虚扶起,可见他对郝灵的器重,言语中不禁放轻了几分‘众爱卿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朕老了,早些立储,也好以防日后引起不必要的叛乱!’皇帝老子负手,直视着郝灵道‘灵儿认为谁更有能力担负起这江山社稷?’
郝灵抬起头,与皇帝老子对视了一会,双膝直直下跪,挺直腰板,拱手,郑重道(而群臣此时也不禁竖起耳朵想听听这公主怎么将皇帝扔给她的难题踢进开。)‘儿臣不才,但儿臣身为皇室子孙,若父皇不嫌弃儿臣无能,儿臣愿为父皇担起这重任,为大兴,为天下子民竭尽全力!力创鼎盛之世!’
‘哈哈哈……’皇帝老子笑着坐回了龙椅上,重重的拍了拍椅扶,满意道‘好!我儿自当要有此雄心大志!’皇帝老子捋了捋胡须严道‘许蒙!你身为公主的师长,你认为公主可有这担起天下之能?’
知道皇帝老子问的是储君一事,许蒙不禁心中一喜,起身,拱手严道‘陛下圣明,公主殿下自幼得圣眷,入朝堂数年,其能力,其卓贤,臣等皆有目共睹!容臣说句大不敬之话,若是公主身为男儿身,此等君才,不立为储,又怎对得起天下百姓?!’
皇帝老子眉毛一挑‘何需身为男儿身?若灵儿有此贤才,朕立她为储又有何妨?!’
皇帝老子此言一出,群臣一惊,宁太傅更是急急起身,出列,朝皇帝老子拱手‘陛下,此言不妥呀……!’ 宁太傅斜了眼神情不变的郝灵一眼,紧接着道‘古往今来,从未有女子为储之说,身为女子自当要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正策!公主入朝已是大大不妥,若陛下还要将公主立为储君,那岂不是招天下臣民,边疆附属小国耻笑,我朝无男儿吗?!女子为储,实则有违伦理!老臣恳请陛下三思!’宁太傅说完,撩起下衣直直下跪。陛下宠信公主也没什么不可,可怎能拿祖宗大业来儿戏?
‘父皇,’湘王也出口道‘太傅所言在理,请父皇慎思!’难道自己在父皇心中就这么不如皇妹!?
‘臣等附议,请陛下三思!’湘王一党齐齐道。
郑国公见皇帝老子因宁太傅一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盘量了一般,三皇子,柔弱怕事,自当不堪重任!五皇子虽霸气,但行为过于不检点,又有些鲁莽,少了应有的城府,自然也不堪重任!七皇子虽颇有心计,但心胸襟不够宽仁,自己又曾力随太子,与之为敌,日后若七皇子为帝,怕也饶不了他们,自然也不可!而公主殿下虽有女儿身,但也曾是太子党一员,若为帝,多多少少会念着旧臣,自己又怎能因一时的男儿尊严,而弃了家族日后的荣誉?
郑国公随即敲定了主意,也出列严道‘太傅此言差异!公主殿下贤明,我等皆有臣服之心,又岂能因这受之父母的女儿身,而固步自封,从而舍弃了一位贤主?’
‘国公所言在理,请陛下圣决!’太子一党附合道。
皇帝老子斜了眼跪着不动的邱非铭一党,心中冷哼一声,这老狐狸!脸上涌上了一丝怒意,对殿下吵闹的官员,斥道‘都给朕闭嘴!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咳、咳……’皇帝老子说得太激动,不禁又咳了起来。
群臣立即收住了声,齐惶恐道‘臣等有罪,望陛下保重龙体!’也是,皇帝还健在,他们便为储君一事,吵成这德行,确实有失体面。
郝灵有些担忧的想上去扶住了皇帝老子,但被皇帝老子投来的眼神制止了,皇帝老子斜了底下的官员一眼,带着皇者的威严冷冷道‘储君一事重大,关乎着天下的存亡!立储不单单是家事,更是国事!灵儿这些年在朝堂上的作为,尔等也是有目共睹的!朕也想将皇位交到皇子手中——’皇帝老子停顿了一下,再冷冷的斜了湘王一眼‘可朕那些不成才的儿子,有哪个的卓能比得上灵儿!若是储君错选,百年后,朕如何面前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陛下三思呀……’宁太傅不禁又开口道。
皇帝老子摆了摆手,制止宁太傅往下说,接着又道‘朕意已决,立灵儿为皇太女,着七日后举行储君大典!’皇帝老子说完便起身离开,随着太监总管那声尖锐的退朝,留下面面相觑的百官。
养心殿内,皇帝老子挥去左右,留下郝灵,扶着他坐到椅子上,皇帝老子拍了拍郝灵的手,郑重的道‘往后这祖宗的大业便要由你担起了!朕虽能不顾群臣劝阻立你为储,但也怕他们心中不服,日后起波乱!你也可借储君之权,收榄人脉,建立起忠于自己的人,好稳固地位!’说完,皇帝老子松开郝灵的手,端起了桌上的热茶,轻吮了一口,后又接着道‘太子一党现在也可谓是群龙无首,想将之收为已用也不难,但——为了让国公更加忠于你,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联亲!’
郝灵听言心思不禁唉了口气,随即便退后一步,双膝下跪,直视着皇帝老子,拱手坚定的道‘儿臣允过驸马,此生只与她一人,执子之手,共渡白首!还望父皇成全!’驸马,本宫为你,生平第一次反驳父皇,望你日后不负仪玉!
‘胡闹!’皇帝老子一怒,将那茶杯推落在地,怒斥道‘你怎可有妇人之仁?!自幼朕便教导你,为帝者,不可儿女情长!执子?’皇帝老子冷笑一声‘一个太监何来的子?!别忘了驸马只是一颗棋子!她只能成为你帝业的垫脚石,而非阻石!联亲,并非只是为了帝业稳固,更是为了子嗣!’难不成郝氏帝业要世世代代传给一个女子不成?!
‘父皇……’郝灵不卑不亢的回道‘驸马决不会成为儿臣帝业的阻石!儿臣为帝自当要以已之能,让百官臣服,若是要靠联姻,那儿臣日后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至于子嗣一事,父皇大可不必担忧,若是云儿不才,儿臣也可从诸位皇兄的子嗣中挑选!’ 生怕皇帝老子会对邱锦明不利,郝灵又加了句‘儿臣与驸马对于父皇当初所赐的婚姻,甚是感激!’
皇帝老子气极,瞪着郝灵怒道‘湘王如今的势力,朕也动不得,若是他日朕走了,便没人能压制,你又该如何?!’
‘为帝者,若连叛乱都制止不住,那就不配为帝!’郝灵冷冷回道。
湘王府大堂内,宁墨重重的拍了下椅子,不满的嚷嚷道‘依我看,湘王就应该在圣上询问谁为储更妥时,毛遂自荐,那也就不会便宜了仪玉公主!’
‘宁兄此言差异!’站在一旁的邱望开口道‘帝王心不可测!若是王爷毛遂自荐那便落了个不臣之心,圣上也可借此为公主除去党力,依邱望所见,圣上想立公主为储,决非一时兴起!若公主为储,于我等大大不利,得想法切莫让公主为储才行!’
‘你说得倒轻巧,’宁墨冷哼一声‘你兄长是公主的驸马,我看你和你父亲巴不得公主为储才对,又怎会想计百般阻尧?!’
邱望一听,急得胀红了脸‘你胡说!邱某忠于湘王,决不无心,再者,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邱某与驸马爷为同胞,但自幼便不和,又怎会……’
‘说得倒好听,’宁墨打断邱望的话,轻蔑的道‘谁知你们兄弟二人是不是和邱王爷打好算盘,一个搞定公主,一个跟随着湘王,到时不管哪位为皇,都可保你们邱家屹立不倒!’宁墨一句无心的反讥,倒也说中了邱非铭的心思,不然他也不会放纵邱望跟湘王有关联。
‘好了!莫再说了!’湘王斥着宁墨道‘邱贤弟追随本王之心,本王自当是深信不疑,日后不可再说这话了!’如今这情势,又怎能起内哄?若是邱非铭也能站到他这边,那以他们之力,别说阻尧父皇立储,就算逼宫又有何难?!
宁墨不甘的低了低头,拱手淡淡道‘是宁某失言了,还请邱贤弟见谅。’这湘王如此处处护着这小子,到底谁才是他的表亲?!哼。
邱望舒心一笑,摆摆手‘无碍,宁兄也是为湘王着想。’只要湘王信自己,那旁人之言又何需介意?
湘王坐在主位上,拿起茶杯,敲了敲茶盖,淡淡道‘如今之计,尔等以为应当如何阻尧父皇立储?!’湘王说完扫了一眼,府内的十二位谋臣。
刚刚宁墨与邱望争吵,他们自当不便插言,现也正是献谋之时,一位三十来岁的儒生起身,拱手道‘依在下拙见,湘王应当让太傅煽动底下一些颇有威望的老臣,前到‘进言殿’恳求圣上收回成命!’开国先帝正是为防日后其子孙,不听纳谏言,便建了进言殿,以告戒为帝者,不可一意孤行,应当收纳忠言,三思而后行。
另一名四十而立的儒生也起身拱手道‘王爷也可让贵妃娘娘帮帮忙,向圣上吹吹耳边风,双管齐下!但王爷自己切记不可加入劝阻,应当至身事外,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湘王轻点了点头,做沉思状,但心中却满是不甘,本来放眼天下,有哪个皇子能跟他争皇位?可——凭什么一介女流也配为储?!他不甘!十余年来苦苦的经营党力,苦苦的等待,难道就要这样放弃?!——绝不!
‘储君关乎国体,关乎天下,请圣上三思……’
殿外一声声纳喊声传入皇帝老子的耳里,皇帝老子气愤的拍了拍案重‘再吵下去,朕就把他们的脑袋全给摘了!咳、咳……’皇帝老子说得太急,不禁又咳了起来。
皇后上前,轻拍了拍皇帝老子的后背,温柔的道‘陛下何需如此动怒?他们要喊,便由他们去,陛下不去理会就是。’那殿外跪着朝中三分之一的官员,且宫门口还聚集了一些儒生,同样在宫门口跪着,恳求陛下收回成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