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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雪呆了一呆，脸上一片火烧火燎。
虽然她们已经热烈地拥抱过，忘形地亲吻过，但她还是不习惯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人保持如此亲密的姿态。
她不敢再看那个人的脸，垂下眼帘，苦苦思索着用什么方式，才能在不打扰沈离歌的前提下起身。
没等她想出来，她就感觉沈离歌的身子一动，紧接着，整个人跟着靠近了过来。
苏慕雪紧张得心如擂鼓，很不争气地紧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感觉沈离歌温润柔软的嘴唇印在了自己光洁的额头上。
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颤。
“早安！”沈离歌吐气如兰，声音里带着一股刚刚醒来的慵懒，“昨晚睡得好么？”
显然，她已经知道自己醒了。
苏慕雪脸色绯红，尴尬地点头，挣扎着想要起身。
沈离歌却双臂一个收拢，将她禁锢在了怀里，懒洋洋却又霸道地提醒道：“喂，我们昨天说好了，不许再退缩，不许再逃避。”
“我，我没有……”苏慕雪底气不足地嗫嚅了一句，垂下眼帘，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地小声嘀咕道：“你怎么……怎么有这么多不许啊？”
沈离歌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发绳，黑发如瀑布边倾泻下来。她的手指插进她的长发，轻轻梳理到发梢，嘴里笑道：“不是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么？你嫁给了我，就得听我的，不是么？”
苏慕雪被她抚弄得浑身发软，她咬了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按理说，你也是女子，你怎么不说是你嫁与我为妻、要听我的呢？”
沈离歌发出一声轻快的欢笑，用力一抱她，亲昵地说：“慕雪，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我真是喜欢你！”苏慕雪大窘，她还不习惯如此直接的热情和表白。她正要挣脱，又见沈离歌凑过脸来，扑闪着眼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哀求道：“慕雪，要不，你收我为妻吧！你收了我，我就听你的。”
“不害臊！”苏慕雪面红耳赤，窘迫地推开她。
唉，论厚脸皮，自己怎会是她的对手？
沈离歌果然厚脸皮，挨了骂不但不惭愧，还不以为意地笑个不停。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沈离歌一愣神的功夫，苏慕雪赶紧起了身。
“姑爷，小姐，起床了么？”是玉儿的声音。
苏慕雪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自己，心中一阵哀鸣…………现在的自己一定是狼狈极了，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再加一个两眼肿胀。
糟糕，这样还怎么见人呢？
苏慕雪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地回望沈离歌。
沈离歌会意，起身应道：“我们还没起床，有什么事么？”
“哦……”玉儿的声音有些尴尬，支吾道：“老夫人一早派了刘管家将喜宴的名单送过来了，管家还在等着，问姑爷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喜宴？苏慕雪不解地望着沈离歌。
沈离歌扬声道：“没有了，麻烦他回去跟老夫人报个平安，今晚我会把喜宴办得风风光光的。”
玉儿应了一声，离开了。
沈离歌看苏慕雪一脸询问的表情，解释道：“伯母不是一直想让我们在苏州补办场喜宴么？加上那些生意场的朋友也听说我成亲了，都已经陆续送了贺礼过来，我也是该摆个酒席答谢一下。所以，昨天下午我去万福春定了酒楼，今晚在那里请大家吃个喜酒，热闹热闹。”
“你不是最不爱这些繁文缛节吗？”苏慕雪愣了一会，默默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将长发拢到胸前，取了梳子心不在焉地梳下来，低声道：“你不喜欢的事情，莫要勉强自己。”
“你错了。”沈离歌收起嬉笑的态度，起身走到桌子前，从茶壶里取了些隔夜的茶叶出来，用手帕包紧了。她一边做，一边认真说道：“现在凡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愿意做。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事情，开心还来不及呢。”她走到苏慕雪身边，示意她转过身来，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拿着湿茶的手帕轻轻敷在她的眼睛上，柔声道：“这样可以消肿，一会就好了。”
看着她温柔专注的样子，苏慕雪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蒙上了一层雾汽。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明明是喜悦的，却总也摆脱不掉一种淡淡的悲伤。
“你再这样我可要吻你了！”沈离歌哑着声音威胁道，伪装的凶恶却掩饰不住爱惜和柔情。
苏慕雪听话地轻轻吸了吸鼻子，克制住了泪意，柔顺地仰望着沈离歌，轻声道：“沈离歌，摆了喜酒，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么？”
沈离歌心头一热，眼圈一红，掩饰地将她揽进了怀中：“傻瓜，我们拜堂成亲的时候，你就是了。你不记得了么？我们还结了发，饮了合卺酒呢！”
苏慕雪闭上眼睛，埋在她怀里久久不语，半晌才叹息地吐出两个字：“真好。”
沈离歌身子一颤，更紧地搂住了她。
两个人默默拥抱了良久。
沈离歌又一声不吭地继续给苏慕雪敷眼。
敷了半晌，才放苏慕雪起身去洗澡间洗脸。
洗澡间引进来的是山泉水，水温比较凉。
洗了几把脸，眼睛的肿胀不适已经消了七七八八。
当苏慕雪从洗澡间出来，看到沈离歌正在解头巾，她忙上前，按住她有些笨拙的手，灵巧地解开头巾，温柔说道：“以后，还是我来帮你梳头吧！”
“真的么？”沈离歌喜出望外，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像生怕她反悔，忙不迭地说：“好啊！好啊！”
苏慕雪微微一笑，拔下簪子，将她的头发散开，先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
镜子里，沈离歌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害羞，脸色绯红，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苏慕雪从镜子里看到她的样子，呆了一呆，心中突然间一动，若有所悟。
“慕雪，你怎么了？”沈离歌感觉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苏慕雪回过神来，继续梳理她的头发，心中一片释然后的宁静，当下也不隐瞒，微笑道：“你的样子其实并不像男子。我想，”她沉吟道，“我早就怀疑过你是女子……一次是去凝香楼，玉儿戏言劝我女扮男装；还有一次，就是遇到小郡主女扮男装的时候……只是，我自己不愿去深思。”
沈离歌呆呆问道：“你的意思是……”
苏慕雪收回心神，轻轻梳开她的头发，柔声道：“傻瓜，我是说，我喜欢的那个，本来就是身为女子的你。”
沈离歌听了以后，神色大震，脸上似喜似悲，半晌不语。
苏慕雪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由得不安起来，握着头发的手也停了下来，小心问道：“怎么了？”
沈离歌站起身来，回身握住她的手，几乎喜极而泣：“慕雪，我一直担心，担心在你的心目中，你是因为喜欢上作为男子的我，后来迫不得已，才接受我是女子的身份。这样的话，你的心里永远都会有个解不开的疙瘩，这个疙瘩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她激动地说，“我没想到，你今天能打开这个心结……”
苏慕雪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她曾经为此事而感到的烦恼和担忧，心中一痛，跟着酸软起来：“真是对不住，是我太执着了，才会被自己蒙蔽。”
沈离歌开心地亲吻着她的手，含泪笑道：“这样不就好了么？慕雪，呵，慕雪，你怎么总是这么聪明呢？”
苏慕雪脸微微一红，低头道：“你无需夸我。接下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师叔昨天已经说过，今日便要开始制作龙袍，我们是否也要同步开始呢？”
“不，不，不。”沈离歌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她压抑住自己刚才的兴奋，认真地说：“昨晚我想了一晚，楚王爷的龙袍我们不能做！”
“可是，慕飞……”苏慕雪首先想到了弟弟。
“是我们自己把龙袍看成了事情的关键。其实，它不过是皇上和楚王爷的一个道具，根本没那么重要。”沈离歌思索着说道：“我会想别的办法救慕飞。你放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让慕飞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苏慕雪听她这话有些别扭，莫名地有些担心，强调道：“你也不能有事。”
沈离歌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还想让你给我梳一辈子的头发呢！”
苏慕雪虚惊一场，这才发觉一颗心的喜怒哀乐已经全然系在这一个人身上。哪怕她再轻微的一举一动，都能扯到自己心上的某个不知名的部位，让人震颤不已。
沈离歌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听我的，慕雪。你信我！”
苏慕雪柔顺地闭上眼睛，同样轻声回应：“嗯，我听你的。”
末了，又加一句。
“我信你。”
70
70、一日 。。。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一些读者的留言，帮忙抓出了不少虫子。
首先感谢大家，谢谢大家这么认真。
非常惭愧的是，其实本文的BUG很多，这跟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开文有很大的关系。当时一念的原因，就写了这篇文，主要还是自娱自乐的目的。
现在看到大家这么认真，搞得我也很惭愧，争取下次开文不再这么随便了。
抱歉的是，本文有些BUG是无法弥补的。
比如，我要跟大家先自曝一下本文最大的BUG，就是龙袍的编织工艺。
其实龙袍的编制工艺非常复杂，流程也很长。据说清代的一件龙袍从设计到完工，需要两年的时间，其中涉及的工匠达上千人。一个人制作龙袍，大概需要两年半以上的时间。如此算来，就算苏慕雪仅仅负责刺绣部分，至少也得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在这里，作者成倍地压缩了时间，与事实差距很大。
这些BUG，都是因为作者不负责任的开文造成的。
如果让大家感到别扭，作者深表抱歉。
下次写文如果写到与历史有关的，我会注意。
至于这篇，就像作者当时开文一样，希望大家紧紧是把她当做一个架空的故事来看好了，权当娱乐。
如有BUG，请勿当真。呵呵。
接下来的这一日，对苏慕雪来说，是奇异的、崭新的、充满新鲜感觉的一天。
这一切，都始于沈离歌的一句话：“慕雪，你想不想知道，六百年后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当时，苏慕雪刚刚盘好了头发，正在插簪子。
听到这句话，她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她知道，沈离歌刚刚一直在用一种研究的目光看着自己沉思，仿佛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她想干什么？
苏慕雪脑海中敏感地掠过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有些淡淡的悲哀。
她将簪子插进了发髻，收回手，垂下眼帘，静静地说：“你是希望，我能变得像六百年后的女子一般么？”
“慕雪！”沈离歌低呼一声，从身后拥住了她，惊叹地笑着：“你怎么会这么敏锐？这么聪明？不过，我不是要让你像她们一样，而是让你通过了解她们的生活，来了解她们的思想。你知道么？你是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子，只不过一直被束缚着，不能发挥出来，这样太可惜了。我们六百年后有一句话，心有多大，你的舞台就有多大。慕雪，你有理想，还要有自由的思想和开阔的视野。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绝对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一个女人该有的生活，也绝对可以活得多姿多彩。我希望，我能给你一片自由的天空，可这一切都不如给你一颗自由的心灵更重要。古人怎么说来着？授之以鱼……”
苏慕雪为自己狭隘的猜测而惭愧，也为沈离歌对她的爱惜而感动，她红着脸接口道，“不如授之以渔！”
“慕雪，你愿意么？”沈离歌扳过她的身子，询问地望着她。
她还能说什么呢？
沈离歌的建议带给她的不止是感情上的抚慰，更是心灵上的激荡和共鸣，那颗多年来一直有意压抑、甘于平静的心又仿佛吸收到了新鲜的空气和雨露，悄悄滋生出了某种活力。
她内心悸动，声音低颤：“我愿意，我愿意……”
沈离歌捧着她的脸颊，微笑道：“那我们今天就模仿下六百年后的女子是怎么渡过一整天的，好不好？慕雪，你要把自己假设成是一个六百年后的人……”
她托起苏慕雪尖尖的下巴，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认真地说：“六百年后的女子跟现在的女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观念意识，你要记住：男女平等，女子并不比男人差。虽然男人有体力上的优势，但是，女子也有很多男人不具备的优势，比如耐力……男女之间各有所长，但没有高下之分。”
苏慕雪震慑于她的严肃，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其实，六百年后，女人跟男人没什么区别，一般白天都要早早出门，打工上班，赚钱养家。因为上班不能迟到，又想睡懒觉，所以爬起来后经常时间不够用，简直就像打仗一样……洗脸、刷牙、上厕所……大多数女人还要画个妆……” 沈离歌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眉，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她的手指轻轻勾勒出自己的鼻翼的轮廓，又勾出清晰的唇线。最后，换成柔软温热的唇点在她的上面。
苏慕雪睁不开眼睛，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着，跳得那么猛烈。神智早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去，她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希望时间能够留在这一刻。
“我真想永远这么抱着你，永远这么吻着你。”沈离歌发出意犹未尽的低叹声。
苏慕雪心中被一股酸酸软软的柔情涨得满满的，在心底羞涩地回应：我也想，我也想……
但是，理智上，她却想道另一个问题，忍不住轻笑一声：“六百年后的女子若都是这样的话，还不都迟到了？”
沈离歌听了一愣，放声大笑，松开她笑道：“六百年后的人哪有这么幸福啊……来，咱们继续吧！收拾完以后，该吃早餐了！”她拉着苏慕雪下楼，边走边解释，“六百年后，在城市上班的人一般都没有时间自己做早餐，但街上有很多卖早餐的，早餐多数是包子、油条、豆浆、稀饭什么的……不过，都没有贵婶煮的粥好喝……”
她陪着她喝了贵婶煮地粥，又陪她一起去“上班”，认真地给她讲解六百年后的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什么汽车、公车、地铁、自行车，就是没有马车、轿子，都是她听都没有听过的，沈离歌把每一样的形状、功能都讲得很详细，好像私塾的先生讲书一样。好在她讲的时候都带着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听起来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马车先到府衙领了龙袍的绣样，然后又赶往绣庄。
到了绣庄门口后，苏慕雪先下了车。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离歌却没有下来，而是掀着帘子在车上望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要先去趟绸缎庄，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能陪你了。”
苏慕雪明知她是开玩笑，却被那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惹得胸口突然一阵酸胀难忍，仿佛两人就再也不能相见了似的，整个人不自觉地怔在了原地。
沈离歌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忙安慰地加了句：“上午我们各自上各自的班，中午我再来接你一起吃饭。”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六百年后的人都是这样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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